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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汉冢 || 蒋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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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15 17:16: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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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汉冢》

作者:蒋成才

  一场暴雨过后,清晨的空气凉爽许多,阳光仍旧有些燥热。我开始依照惯例,在厂子里巡视一圈。这个砖瓦厂是姨夫年前承包的,赶上收麦子的季节,工人们全都放假回家,诺大的工厂只留下我和姨夫的弟弟看守。平时浩浩荡荡一排排的砖坯架,此时空荡荡的。只等工人们收完庄稼回来,重新开启机器。
  地上没有积水,靠近黄河岸边的土地全是沙土,雨水一冲,便会成为泥沙冲走。脚踩上去,那泥沙软绵绵的。仿佛置身于海滩一般。院墙角落稍高一些的地面,被暴雨冲刷的塌陷了,留下一个大洞。我径直走过去查看。大洞塌陷约30公分深,左右一米宽。非常醒目。在洞口往下俯看,泥沙中露出一个白花花的头骨。见怪不怪。这里古代属于东汉末年的都城,听说曹操迁都于此,经常会出现汉代的古墓,人类骨骼,陶器陪葬品遍地都是。那些骨骼被挖出扔掉,陪葬的陶器里装着鸡,或者猪狗之类家禽骨头,没什么价值,便被附近村民拿回家放在院落墙角,当做摆饰品。毫无收藏价值,卖了也没人买。
  我踅回宿舍里,扛出一把铁锹。姨夫的弟弟——三愣子,还睡的跟死猪一样。他四十多岁了,因为家里贫穷,至今光棍一个,每天除了起来喝酒吃饭,就是呼呼大睡。我才十八岁,和他没共同语言,话语不多。
  我赤着脚,跳下泥沙坑,用铁锹把头骨四周挖开。通常见到过的尸骨,一般会在石棺墓里。而这个头骨没有墓,看样子临死前没人照顾,安葬,就这样凄凉的倒在地上,或者亲人买不起石棺,匆忙挖个坑埋在沙土里,算是安葬了。
  不多久,一具完整的白骨呈现在眼前,意料之外的是,旁边还有一具尸骨,两人紧靠着长眠地下,而土化了的手指,仍旧紧扣在一起。从长度看,两人都是属于成年,不会是母子或者父子。
  他们什么关系呢?我蹲下来简单思考了一番。既然遇到也是缘分一场,看着生前可怜,就好人做到底,把尸骨挖出来,重新找安静地方埋葬吧。因为工人们回来,机器开了,厂里每天轰鸣不停,埋在此地不会安静的。在泥土中尸骨附近,挖出了两个黑乎乎的铁块,拿回去用水冲洗干净,放在太阳下细细甄别——一个是汉代女人常用的衣带铜扣,绿莹莹地锈迹斑斑。扣首依稀分辨出,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另一个,是锈蚀的铁剑,没有文字和图形,看来也没什么文物价值。
  很明显,从陪葬的器具看,两具尸骨——一男一女。经过一千八百年的尘封,早已融入泥土,我从工厂墙外重新挖个坑,连着骨头泥土一块埋葬好,带着两个出土的玩意儿,坐在宿舍门口,太阳下细细琢磨。中午时分,三愣子起床了,伸个懒腰,洗漱完毕,喊:“去街上吃饭吧——”
  我用报纸把那些玩意包裹好,放在床底下,随他去附近村里的小饭馆吃饭。两个人也懒得做饭,天气太热。
  一公里之外的村子不大,中间一条公路,通往市区的公交车从此经过,两边住百十户人家。诊所,理发店,小饭馆,商店倒也齐全。工厂就在附近,经常出入,村里的人几乎全认识我们,见了客气打招呼。
  小饭馆人不多,我们在一个小包间坐下,老板上了两个小菜,两瓶啤酒。酒菜放下后,老板神秘兮兮附在三愣子耳边说些啥,我没听清。三愣子瞪大了眼睛,显得神采飞扬,“真的?快让她过来吃饭!”说着,连忙递了根烟给老板。
  老板笑着出去了,不大功夫,带来一个妇女。四十多岁。这女的我认识,村里人。饭馆老板给三愣子介绍的对象。听说女方老公去世,带着一个女儿生活。女儿大了在城里当摩托车销售。农忙时节,女人只能一个人下地干活。
  那女人见了三愣子有些腼腆,脸微微一红,在老板怂恿下,坐在三愣子旁边。三愣子兴奋的脸颊通红,忙喊到:“老板,再烧只鸡,我跟大妹子喝几杯!”
  然后冲我说,“快,给人家倒酒。”
  我憋住笑。也难怪,四十多年光棍,见了媳妇当然得意忘形。我倒了三杯啤酒。
  那女的也不客气,端起酒杯就喝。
  三愣子问:“妹子,家里麦子收完了吗?”
  那女的温柔瞅着他:“倒是收完了,还在地里放着呢。家里没个男人,我这一个小女人也没法拉回家……正发愁呢……”说着给三愣子添了一杯酒。
  “那个……不用愁!你看,饭馆老板介绍咱俩认识,这是缘分,拉麦子这事……”三愣子拍着胸膛:“交给我了!下午就去你家,保证不耽误庄稼。”
  女的笑得妩媚,赶紧又给他添了一杯酒。三愣子估计三魂七魄早被她勾走了。酒足饭饱,三愣子结了饭钱,随女的回家了。我一个人返回工厂。外面空气燥热,睡了一觉,傍晚起来吃点东西,取出床下的包裹,灯光下细细去看。
  那尸骨是一男一女,他们什么关系呢?生前经历过什么?又贫穷到临死前没有坟墓棺椁?那把铁剑很多处已经锈蚀成缺口,没有一个文字可以考证。那只带钩是青铜铸造,钩首的蝴蝶,展着翅膀,翩翩欲飞栩栩如生。渐渐深夜了,三愣子没有回来,想必在女方家留宿了。门外空旷的工厂里黑漆漆一片,起了风,有些瘆人。我急忙熄灯睡觉,不大功夫,昏昏沉沉进入梦乡。
  月明星稀。一颗流行划过夜空。风儿温柔。附近草丛中旋舞着片片亮晶晶的萤火虫。
  一个女子身着白色轻纱,踩着草丛疾奔而来。在空旷的夜里,她跪在旁边,捧着我的脑袋嚎啕大哭。我腹部一阵疼痛,头晕目眩,有些意识不清,伸出手掌艰难的抚摸她的脸颊:“别哭,还有来生的……你,不相信吗?”
  她没有回答,泪水滚烫,大串大串落在我掌心。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听见她在耳边喊:“我相信!相信来生……”
  在一片彩色的夕阳下,我们光着脚丫,在野花丛中奔跑,无拘无束。她笑的灿烂夺目,洁白的牙齿间,调皮的吐出舌头。然后,气喘吁吁坐在夕阳下河边柳树枝桠上。
  “翠儿,将来,你会嫁给我吗?”我问。
  她羞得脸颊通红,摆着小手:“我才不嫁给你呢。这么调皮,整天就会舞刀弄剑,摔的一身是伤。瞧瞧,脸又摔破了吧?!”
  她用手绢在我脸上伤口轻轻檫拭。
  “疼!”我叫。
  “知道疼,还整天跟猴似的?不能安静点,读书认字也行。”她撇着嘴说。“就你这样,将来哪个女孩子嫁给你也不放心,整天提心吊胆,说不定哪天出大事呢。十几岁了,整天流着鼻涕,羞死人了,哈哈……”
  我折下柳条,漫不经心编织着草帽。“我也不想练武。可是你知道的,我爹就是铁匠,整天打炼兵器,他还逼着我练刀练枪的。”
  草帽编好后,我给翠儿戴在头上。远处村子里传来她母亲的呼唤声。我们爬下树,迎着暮色回家了。她和我是邻居,从小在一起玩耍,无话不谈,好似亲兄妹。一日不见,就像丢失了魂魄。我父母是铁匠,每天围着火炉子叮叮当当打造些农具,或者刀剑之类,去集市售卖。父亲喜欢习武,每天清晨第一件事,就是在村口草地耍刀弄剑,自幼逼着我学。他总说:“世道不太平,战争年年有。男孩子学些武艺傍身,将来不说保家卫国,也能保护妻儿。”
  每每如此,他会举起酒壶,凝望夕阳,准确说,那一刻,父亲留给我的背影,是一个高大的英雄形象。
  那一晚,我隔着围墙,听着翠儿母亲在训斥:“你不要再跟隔壁那小子出去玩了,一个姑娘家,马上长大了,像什么样子?!别人看见指手画脚,将来怎么嫁人?!”
  我听了窝火。知道翠儿母亲说的是我。她不让女儿和我来往,是有原因的。听说翠儿的姑姑给订了个亲家,男方父亲在颍川郡府里当差,深得赏识,家境优越。想想也是,翠儿将来是要嫁到深宅大院富贵人家的,整日跟着穷小子玩,有损名节。可是,我又心有不甘,和翠儿从小青梅竹马,形影不离,难不成从今往后,形同陌路吗?我想,翠儿心里也不好受。
  从那天起,翠儿再也没找过我。我也有自知之明,不想拖累她,否则她母亲看见,又难免一顿训斥。每次路上相遇,总是点点头,一笑而过。笑的那样酸楚,无奈。
  我明白,媒妁之言是不能违背的。翠儿已经被姑姑私下定亲,迟早都要和别人结婚。更何况,论家境,对方是颍川府里的大户人家,我们一个穷铁匠是比不上的。父母早看出我的心思,母亲拉着风箱,父亲轮着铁锤,叮叮当当打铁,然后往铁器上泼一瓢冷水,一股白烟蒸腾而起。父亲擦着脸上汗珠:“莫想了,踏踏实实学打铁,年纪也不小了,学个手艺,有功夫习武,将来也能安身立命。”
  “唉,我看得出,那翠儿对咱家孩子也有意思。毕竟从小一块长大的。只是,她家人都想攀个富贵亲戚。以后有啥困难,亲家有个照应。谁不想让自己姑娘过好日子,衣食无忧?”母亲耷拉着脑袋,叹气道。“还有,听说那男方小伙子脑子不好使,傻乎乎的……”
  “傻也比咱家强!”父亲嘟囔着,把水瓢一扔,气呼呼的进屋了。
  母亲望着满天星星发呆。半晌叹气:“儿呀,别想着翠儿了,你俩命里没缘分,日后咱找个门当户对的,行不?”
  夜深了。我毫无睡意,坐在院子里,聆听隔壁的动静。多想听见翠儿莺啼般的声音……此刻,静悄悄的。一想到翠儿会离开这个村子远嫁他乡,再也看不见,难免心如刀绞。
  第二天开始,我听从父亲的训导,不再出去玩耍,闷在家里和父亲学习打铁,习武。父亲年轻时,闯南走北做过小买卖,会点舞刀弄棍的武艺防身。
  日子过的飞快。听说曹明公在都城许县病逝。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前来找父亲打造兵器的人越来越多,一副天下即将大乱的样子。
  翠儿的婚期越来越近,颍川郡来了一行人,敲锣打鼓,给翠儿家送来绫罗绸缎,金银器具几大箱聘礼。翠儿爹娘笑的合不拢嘴。
  就在一天晚上,翠儿忽然破门而入,哭哭啼啼。说是昨日随姑姑去了颍川郡,见到未来的丈夫,果然呆头呆脑傻子一般,说话含糊不清,嘴角流着口水。从小落下的病根,一辈子就这样,治不好了。翠儿哭诉,即便嫁过去,跟个傻子怎么过日子?也只能是生孩子的机器,往后没有幸福可言。如若不是父母姑姑们贪图钱财聘礼,她压根不会同意。
  “我们一起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我不想嫁给那个傻子,那样生不如死……”翠儿拉着我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走?走到哪里?连累家人不说,被抓住性命都保不住。我们只是打铁的穷人,哪有能力斗得过颍川郡府?”我悲喜交加,手足无措。
  父亲和母亲面面相觑,急的团团转,半晌横下一条心,“如果俩孩子真的死也死在一块,我们老两口也没啥可说的,只有豁出去帮你们了。这样,孩子听我说……”父亲附在我耳边交代了一番。母亲急忙收拾了简单行囊和银两。趁夜色掩护下,翠儿家人还没有发觉,我和她手拉手拼命往北方跑去……醒来时,天已大亮。脑袋昏昏沉沉,但昨夜的梦境却是非常清晰。细细品味,觉得像是亲身经历般,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汉朝?哈哈,我竟然因为两具尸骨,两个物件,梦到了汉朝?!
  刚洗漱完毕,远远看见三愣子回来了,大老远冲我招手。“昨夜一个人在厂里睡,害怕吗?”
  我嗤之以鼻:“这有啥怕的……对了,你是不是昨天在那女的家里过夜了?”
  三愣子有些得意,点燃烟,斜睨着我:“你说呢?”
  我张大嘴巴:“该不会睡在一起了吧?也太快了,下午帮忙收庄稼,晚上就睡一起了?!”
  他笑,拍着我的肩:“我倒是想啊——可惜她女儿从城里回来了,帮她妈干活,晚上能睡一起吗?她娘家睡屋里,我睡门口守粮食。”
  “人家中午做好饭,我带你去她家,吃完饭,下午你也帮忙拉麦子,人多干活快些。快点收拾,去吃饭。”他催促道。“就算帮帮我的忙,好不容易介绍个对象,可不能飞了。”
  我随三愣子去了村里,他对象家。家里两间砖瓦房,一个小院。昨天拉回来的麦子都对外院子角落里。她女儿果真从城里回来了,在一家摩托车店里当销售,白皙的手指,脸庞,与她母亲那粗糙的皮肤天壤之别。城里与农村的生活,果真不一样。她叫小红,17岁,比我小两岁,挺漂亮。在一起吃饭,有些莫名的局促感。下午四个人一起下地干活,把收割好的麦子拉回家,傍晚收工,完成三分之二。
  晚饭后,女的再三挽留,三愣子也不想走,就以看守粮食的名义,又在她们家住了一夜。我回厂里。小红送我到村口。第一次和女孩子走在一起,不自觉地别扭。
  “你觉得,我妈跟那个叔叔合适吗?”小红迈着碎步,歪着脑袋问。
  “这个?看他们两个,谁也做不了主。性格合得来,能接受对方,就没问题。”我说。“你妈再找人结婚,你不反对吗?”
  她笑。“我反对啥?我爸已经去世了,我妈才四十多岁,一个人生活也不容易,如果有人能帮她,陪着她,也是件好事。再说,我常年在城里,回家少,没时间照顾她。有个人替我照顾,我也省心了。”想了一下,又喃喃说:“将来我也要结婚,出嫁,有自己的家庭,不可能陪她一辈子。”
  我点头。“你自然是会嫁到城里了,像你在城里生活惯了,肯定不愿再回农村受苦。光是收庄稼,你就吃不下苦。”
  小红双颊泛红,微笑不语。送到村口,她回家了,我踏着土路回厂里。
  夜,很快又来到了。在附近青蛙和蛐蛐儿的合唱声中,我又沉沉入梦……两天两夜的奔波,走了大约二百多里,远远看见北面一座山高耸入云。山上郁郁葱葱,伴有溪水流动的声响。翠儿面色苍白,早已体力不支。我生怕翠儿家人或者颍川郡府的人从后面追上来,不敢耽搁片刻,短暂歇息后,艰难的往山脚下走去,腹中又饥又渴。
  “坚持一会,上了山,就安全了。”
  翠儿有气无力的点头。中午时分,终于穿过一大片农林,来到山脚下,顺着流水声找到小溪。翠儿喝了水,头晕目眩倒在石头上,不能动弹。看样子病了。这时山上走下一位老者,素色布衣,身后背着一个竹篓,精神奕奕。
  我忙上前行礼:“先生,打扰了,请问这山上可有人家?我和朋友从远处来,无亲无故,她又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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