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嫁的外来妹

A走遍中国

远嫁的外来妹
走遍中国

      远处，一个身材矮小的妇女朝这边走来。“二嫂干么去呀”？我大声跟那妇人打着招呼。“啊、兄弟我去送孙子上学了”说话间二嫂来到了近前，清秀的脸上多了些皱纹。岁月让这个来自南方的女人，被北方的风沙吹的面容粗糙，但还是不失清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时间到家里串门吧，你二哥在家呢”。二嫂热情的说着，脸上挂着笑容。“行、有时间我一定去，好长时间没看见二哥了”。二嫂说着朝家的方向走去，我目送着，这个远嫁到我们这里的二嫂，消失在路的尽头。

       二嫂的老家在南方的四川，几十年前远嫁到了我们这里，那年头儿人们能有饭吃就很知足了。我们这里临近京、津又是平原，所以生活条件要好一些。但是有门路的姑娘都高攀嫁到了城里，农村里条件不好、阶级成分高、长得有缺陷的小伙子们，很难找到媳妇，也就成了光棍儿了。有人去四川云南那找对象，俗称领媳妇儿，二嫂就是那个时候来的。

      我们那个时候才十来岁，有一天街上的人说，那谁家的二小子领了媳妇儿来 了，看看去呀。于是一群小孩子跟在大人的身后，去看新媳妇。二哥家院子很大，破旧的土坯墙头，窄小的门楼，顶上长着几丛杂草，那破门不知道是从那个朝代留下来的，看着就那么寒酸。低矮的小平房里，挤满了看新媳妇儿的人们，我们一群小孩子进不了屋，就趴在窗台往里看。隔着窗户纸，光听声音看不见人，我用手指捅了个小窟窿往里看。炕沿上坐着一个穿红格子上衣的女孩，看样子个子不高，岁数也不大，清秀的脸上还有些孩子气，低着头红着脸还有点儿惶恐的样子。这时我身后的铁蛋儿看不见急了，一把就把窗户纸撕下一大块，还没凑到窗户跟前，屋里的大娘高声喊到:“臭小子们要造反呀”。吓得我们扭头四散奔逃，屋里传出哈哈的笑声。打那一后，我就知道二哥从四川领了个媳妇儿来。

        风风雨雨好多年过去了，二哥二嫂辛勤的劳动，养猪、种地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闲暇的时候我也爱去二哥家串门，听二嫂说她老家的风土人情，吃二嫂做的四川风味的饭菜。二哥是个大好人，就是长相差点儿。高高的个子刀条脸，一双要用放大镜才能看到的小眼睛，脸上瘦瘦的没有肉，说话不紧不忙的，冷眼看，还真有点儿像说相声的马三立。二嫂总是操着四川味的我们本地话说:“兄弟别走了，二嫂给你做好吃的”。的确二嫂做的饭好吃，性格好、人又能吃苦受累。这几年也盖了新房，瘦小的身体与二哥一起，挑起了生活的重担。有时候问二嫂“这么远，嫁到这里来不想家吗”？“想呗，可我老家那边是山区，干活累还吃不饱。听先嫁过来的姐妹说，这里离北京近是平原，干活不累还吃得饱饭，没办法，人总得想办法活着呀”。二哥也凑上来说:“嗨、她们那里的人都傻，听说俺们是北京郊区的，就跟着来了”。“哈哈……二哥就咱这长相，也拿不出手去呀”。“你不知道，凡是去那里领媳妇儿的，都是剩头货。条件好的，在家里就找到媳妇儿了，谁还跑这么远呀”。也是，那年头的事就这么不可思议。

      几十年过去了，远嫁异乡的二嫂，没有了当年的秀丽与青涩，多了些沧桑与坚毅。岁月不饶人啊，二哥更瘦了，二嫂也被岁月熬成了个老太太。那个年代成就了多少对奇葩的姻缘，远嫁的外来妹，也成了一段历史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