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又过一年

四望梅川河

人到中年，又过一年
          文/四望梅川河

      女儿在上海实习，昨天晚上给我微信，让我在网上给他买点零食。
      我懂了，现在小孩都攀比，听到快递员喊某个同学的名字，那是一种骄傲。
      那就买吧，折腾了大半天：一是不怎么会网购，甚至是从来就没有网购过；二是我还真的不知道小女生喜欢吃什么。我这辈人没有零食的概念，小时制只有红薯和萝卜。于是只有求救朋友，于是朋友和朋友的妻子忙乎了一个晚上，于是我想起了姜文在《狗日的中年》里的台词：
      中年是个卖笑的年龄，既要讨得老人的欢心，也要做好儿女的榜样，还要时刻关注老婆的脸色，不停迎合上司的心思。
      是啊，我的感慨来了，我是中年了，2017一过，我的中年又过了一年。
      这一年，我明显的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如前了，这还是一个方面，这身体还不是自己的，看着读小学的女儿，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扳起手指一算，我还得奋斗十年以上，你说这身体是自己的吗？
      这一年，我明显的感觉自己更加孤独了。家里要操心，该置办的东西要置办，有钱没钱只有自己知道；女儿、老婆和姐姐的事情要操心，肩膀很窄，但是要挑起来，你不挑谁挑呢？工作上的事情要操心，这是生计，是糊口的；在家人朋友同事面前，你还得笑脸，男人要自尊，谁相信眼泪呢？
      说到这里，记得张爱玲说过一句话：一个中年男人是孤独的，因为当他举目四望，周围都是依靠他的人，而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这一年，我明显的感觉自己锐气没有了。想当年在温州，高三学生谢师宴，那是喝得山呼海啸，千杯不倒。一个人坐在那里，全班学生来敬酒，好，我大手一挥，你们排队敬酒！现在不行了，高血压喝不得，喝多了脑子出问题不说，万一喝出事情来，一家老小怎么办？中年人没有英雄，只有隐忍，我发觉自己变得特别能忍，能宽容，能将就。说什么呢，奔五了，该做出事业的时候，都做出来了，你还有什么英雄呢？
      中国有句古话，人到中年万事休。
      今年上半年，我叫人把父母给我的老屋拆了，老屋是纯土砖做的，没有人住，已经是摇摇欲坠，以前的老地基，做也没有办法做。老屋拆了，想念的是父母，家里成分不好，苦一辈子，穷一辈子，等我手头宽松的时候，都老了，到了另一个世界。在外漂泊快20年，父母我都没有送终。如今，父母不在了，老屋没有了，故乡虚无了。可是我得站起来，因为我是别人的故乡了。我是女儿的家，我是姐姐的娘家，我是亲戚朋友的牵挂。
      用一个有争议的女诗人的余秀华的一句诗，那就是：能够思念的人越来越少。我渐渐原谅了人世的凉薄。如果回到过去,我确定会把爱过的人再爱一遍，把疼痛过的再疼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