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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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又见贾雨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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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6-15 12:42: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社会又见贾雨村(下)
秋雨

  顿饭工夫方得回来,葫芦僧迎上前去说:“打死人的薛蟠,连着蒋、宋、孔、陈四大家族,薛家的世交亲友在京城在各地掌权的甚多,老爷如今拿谁去?”
  “如你这样说来,却怎么了结此案?”贾雨村愁眉不展地问,显然有受王老爷威逼利诱的印痕。
  “不瞒老爷说,凶犯何处我知道,那位漂亮女秘书我也知道,被打死的冯渊我也熟悉。那个女秘书我也认得,她本是当年甄家丢失的英莲,也是时空穿越而来。英莲自愿到另一家做贴身秘书,那家原本就是想养个名誉上的秘书,实际上的小三,不想冒出来个薛霸王,搅合了那家与英连的好姻缘。中间人又偷许给薛家,意欲卷了两家的好处,再逃往外地,谁知又不曾走脱,被两家拿住,打了个臭死,都不肯收退还的钱财,只要英连。薛家恶霸一方,岂是让人的,便喝着手下人将那家公司老板活活打死。薛家早已择定日子上京去的,谁知竟闹出人命,夺了英连,还没事人一般,只管带了家眷走他的路。”葫芦僧有些打抱不平地说。
  “原来是小英莲,闻得养至五岁被人拐去,今天才得知下落。我曾答应过甄家,要替他们找回爱女,如今已是时过境迁,罢了!”贾雨村接话。
  “中间人租了我的房舍居住,那日中间人不在家,我也曾问英莲,她被中间人毒打威逼怕了,不敢说话,只说中间人是她亲爹,因无钱偿债,所以逼她去给人当小三。我又再三哄她,她哭着说:‘我不记得小时之事!'那日就连冯渊也想娶她,她流泪自言自语说:‘我今日罪孽可满了!'第二日,偏又给了薛家,薛霸王把个英莲拖去,如今也不知死活。冯渊被砸死,英莲空喜一场,冯渊也送了命,岂不可叹!”葫芦僧说。
  “这也是他们的孽障遭遇,不然冯渊如何偏只看准了英莲?英莲受了中间人几年折磨,原本该有个好的归宿,谁知竟又落到薛霸王手里。这正是梦幻情缘,恰遇一对薄命儿女。且不再议论英莲如何,只说这人命案如何了结。”贾雨村说。
  “老爷当年何其明决,今日如何反成了个没主意的人。当年老爷升任,全赖贾府王府之力,当今老爷又走好运当了大官,全蒋、宋、孔、陈四家举荐之力,薛蟠是四家的亲戚,老爷何不顺水行舟,作个整人情,将此案了结,日后也好去见蒋、宋、孔、陈四家。”葫芦僧在替贾雨村分析利弊。
  “你说的何尝不是,但事关人命,我蒙上级隆恩,复得重用,实是重生再造,正当殚心竭力图报之时,岂可因私而废法?”贾雨村说。
  “老爷说的何尝不是大道理,廉洁勤政,正义爱民,这应该是做官的本分。但偏遇这错综复杂的社会,达官贵胄盘根错节,凭老爷一人之力如何能够,难得糊涂,不想昧着良心也要昧着良心了,做个糊涂官吧,这不是老爷的错。如今想要明断此案是万万行不通的,岂不闻古人有云:‘大丈夫相时而动'‘趋吉避凶者为君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身不保,一切都会化为乌有,自身是个1,有多少钱财权势都是1后面的0,一旦没有了1,多少个万亿也都成了0,请老爷还是三思而后行。”葫芦僧解劝说。
  “依你怎么样?”贾雨村低头沉默半天才问。
  “小人想了一个极好的主意,请老爷明日坐堂,只管虚张声势,喝令拿人,薛霸王是不会被拿来的,冯渊家已经无甚要紧的人,那一家公司定会要求将薛家奴仆人等拿几个来拷问。小的在暗中调停,令他们报个薛蟠暴病身亡。老爷只说死了死了,其祸皆因中间人而起,依法判处死刑。我们找个替罪羊,小人暗中嘱托替罪羊,令其实招,不然不得好死。薛家有的是钱,老爷判赔偿一万也可,五千也可,与冯家做安葬费用,冯家也无人,又没有后台背景,不过为得几个臭钱,见有了钱,想来也就无话了。”葫芦僧在替贾雨村出谋划策。
  二人计议,天色已晚,贾雨村不知是因为胆小怕出乱子,还是有什么顾虑,思想斗争激烈,一时拿不定主意,说是要再斟酌斟酌,否则难以服众。
  次日坐堂,堂下一应有名人犯,贾雨村详加审问,果见冯家来人不多,无非是想多得些葬埋费,薛家仗势偏不相让。贾雨村昧着天地良心,依着葫芦僧的主意,厚颜无耻地明着徇情枉法,胡乱判断了此案。冯家得了钱财,也就无甚话说,这也是被强行拆迁户的悲哀!

  贾雨村糊涂了结人命案后,急忙写了书信二封,飞寄贾政并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并同时抄送了蒋、宋、孔、陈四大家族。信中说:“令甥之事已完,不必过虑。”自此又多了上爬进身的筹码,将自己栽进树行,编入人事网中。
出馊主意的葫芦僧命交华盖,活该倒霉。贾雨村怕他对人说出龌浞之事,露了马脚,因此夜深难眠。于是又昧着良心,学着当年他下野被上司诬陷的手段,寻了葫芦僧个不是,远远地充发了葫芦僧,终于可以睡个安生觉了。
  贾雨村靠着与贾府同谱,又曾是林黛玉的老师,得到林如海举荐,虽林如海今已离开人世,但他与贾琏攀上了同宗兄弟,又因薛蟠杀人一案,有恩于四大家族,所以能同贾琏同路作伴进京。进京陛见之时,由王子腾竭力保本,得来后补京缺,可谓一步登天。
  却说土豪贾府为了迎接元妃回娘家,可着劲儿折腾造孽,大兴土木,亭台楼阁拔地而起,建成了富丽堂皇的大观园。园内匾额对联原本是要元妃亲题的,但又恐贵妃若不亲睹其景,定是不肯妄拟。如果等到贵妃游幸过再请题,偌大景致,若干亭榭,无字标题,必是寥落无趣,任有花柳山水,也不可能庭园生色。于是贾政按照景致所需,虚合其意拟了一些,暂做灯匾联悬了。之后又请来了贾雨村,由他拟了一些,贾雨村可算有了用武之地,得以在贾府大显身手,展露才华,从此与贾家关系更加密切。
  贾雨村为了青云直上,可谓绞尽脑汁,用尽心思,千方百计与贾府中人等来来往往,天天忙碌于酒桌之上,最辉煌之时竟设宴在钓鱼台国宾馆,山珍海味,龙肝凤髓,可谓挥金如土,哪有心思顾及民间琐事。有人时常告诉贾宝玉说:“兴隆街的大爷又来了,老爷又叫二爷出去会会。”
  “又是那个贾雨村!有老爷和他坐着就是了,回回定要见我, 烦死人了!”贾宝玉心中很不自在地抱怨说。
  “那可是贵客,所以老爷才叫你会宾接客,向贵客学着点儿。”史湘云话里有话。
  “哪里是老爷叫我,都是那个讨厌鬼自己要请我去见他。”贾宝玉接话。
  “主雅客来勤,你难道不愿读书去考举人进士?你也该学学贾雨村的为官之道,讲究些仕途经济的学问,也好将来应酬世务,日后也有个官场的照应。你成年家只在脂粉堆里搅些什么,能有什么益处!”史湘云笑着说,薛宝钗连连点头称是。
  贾宝玉无语,虽然去会了贾雨村,但对贾雨村那副官腔、那副嘴脸,从心底生出厌恶。贾雨村并不知道贾宝玉对他十分厌恶,依然自我感觉良好,为了乌纱越戴越大,变着法儿巴结贾府。
  不唯贾宝玉厌恶贾雨村,平儿恨得也是咬牙切齿,背地里总骂贾雨村。一次平儿骂着说:“都是那个贾雨村什么愚蠢疯蠢,半路途中哪里来的饿不死的野杂种!攀同宗不到十年,生了多少事出来!今年春天,老爷不知在哪个地方看见了几把旧扇子,回家看家里所有收着的这些好扇子都不中用了,立刻叫人各处搜求。谁知有个不知死活的冤家石呆子,穷的连饭也没的吃,偏他家就有二十把旧扇子,死也不肯拿出来。丧天良没天理的贾雨村听见了,便设了个恶毒的法子,讹他偷税漏税,拖欠了税款,把石呆子拿进官府,要石呆子变卖家产,赔补无中生有所欠税款。结果把那些破扇子抄进官府,成了贾雨村进奉老爷的礼品。”
  “为了几把破扇子,竟然弄得人家破业败,实在是缺德坏良心,应当早死!”贾宝玉听后十分生气。
  “别气坏了身子,只你讨厌有什么用?听说有你舅舅竭力帮忙,贾雨村补授了大司马,协理军机参赞朝政。真是好人不常在,祸害总得逞,败坏朝纲,不古民风,这就是末世的征兆。”史湘云接话。

  贾雨村与贾琏称兄道弟,惹得大观园中人等心中窝火。林之孝偷偷给贾琏说:“据传言贾雨村被降职了,却不知因何事,只怕未必是真。”
  “真不真,看他得意忘形那副嘴脸,他那官儿也未必保得长。他与我称兄道弟,俨然就是贾府的至亲,将来有事,只怕未必不连累咱们,宁可疏远着他好。”贾琏看来心知肚明。
  “说得极是!只是一时难以疏远,如今东府大爷和他更好,老爷又喜欢他,时常来往,那个不知。”林之孝接话。
  “横竖再不和他谋事,也没什么相干。你去再打听真了,是为什么。”贾琏说。
  贾雨村被官降三级,但他不知悔改,依然我行我素,照样厚着脸皮与大观园拉关系。大观园里除了大老爷、二老爷,别的男人都躲着他走路,于是他又瞄上了大观园里的裙钗。有小丫头跑来对林黛玉说:“外面雨村贾老爷请姑娘。”
  “我虽跟着他读过书,却不比男学生,要见我作什么?况且他和舅舅往来,从未提起过我。我父亲已经不在人世,对他已经没用了,所以不会再看中我的。如今被降了官,又想通过我拉什么关系吧?我身上有病不能出去,不便见他,与我请安道谢就是了。”林黛玉说。
  “不可不见!只怕要与妹妹道喜,姑苏还有人来,听说贾雨村亲自给妹妹说了一桩亲事。”王熙凤边进门边说。林黛玉听得此话,竟然泪流不止,像是五内俱焚,对贾雨村更加恼恨。林黛玉熟知贾宝玉厌恶贾雨村,她要尽快把此事告知贾宝玉,让全大观园的人都憎恶贾雨村。
  谁知事与愿违,事情总是不以双玉的意志为转移,通过贾雨村上上下下的打点走动,竟然又要被带病提拔升官了。冯紫英对贾政和贾琏说:“我今儿从吏部里来,也听见这样说。贾雨村老先生是贾府本家不是?”
  “此事说来话长。他原籍本在湖州,流寓到姑苏,甚不得意。有个甄士隐和他相好,时常周济他。以后中了进士,得了榜下知县,娶了甄家的丫头娇杏,正配太太不知怎样就死了,娇杏也就成了正妻。岂知甄士隐弄到零落不堪,失了音信。贾雨村革了职以后,与我家并未相识,只因舍妹丈林如海在扬州巡盐时,请他在家做西席,外甥女儿是他的学生。因他有起复的信要进京来,恰好外甥女儿要来京探亲,林姑老爷便托他途中照应,还有一封推荐信,托我吹嘘吹嘘。那时看他不错,大家常会。岂知贾雨村深通官场之道,因此也就与我贾府攀上了同宗。这几年门子也会钻了,由知府推升转了御史,不过几年,升了吏部侍郎,署兵部尚书。一朝不慎被降了三级,如今又要带病提升了。”贾政作了介绍。
  “唉!人世的荣枯,仕途的得失,终属难定。末世的官场,最适合贾雨村这样的人,我辈又能奈何?”冯紫英叹了口气说。
  “也不尽然。今天贾雨村也打发人来送信,舅太爷王子腾也升了内阁大学士,这就奉旨来京,我得把这喜讯告知老太太、太太去,王家荣耀,贾府也跟着沾光。”贾琏接过冯紫英的话说。

  贾雨村升了京兆府尹兼管税务,上任伊始便走出京都查勘开垦地亩,路过知机县,到了急流津。正要渡往对岸,因等待脚夫,暂且停轿岸边观景。只见岸边村旁有一座小庙,墙壁坍颓,露出几株古松,倒也苍老。贾雨村闲步进庙,但见庙内神像金身脱落,殿宇歪斜,旁有断碣,字迹模糊。意欲行至后殿,只见一翠柏下荫着一间茅庐,庐中有一个道士合眼打坐。贾雨村走近看时,面貌甚熟,想着倒象在哪里见过,一时再想不出来。随从正要怒喝,被贾雨村止住,徐步向前说:“本府出京查勘事件,路过此地,见老道静修自得,想来道行深通,意欲冒昧请教。”
  “来自有地,去自有方。”那道士双眼微启,微微地笑着说。
  “老道从何处修来,在此结庐?此庙何名?庙中共有几人?或欲真修,岂无名山,或欲结缘,何不通衢?”贾雨村知是有些来历的,便长揖问话。
  “葫芦尚可安身,何必名山结舍。庙名久隐,断碣犹存。形影相随,何须修募。岂似那‘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之辈!”那道人说。
  听如此说,贾雨村忽然想起甄士隐。于是重将道士端详一回,见他容颜依然,便屏退随从。贾雨村问:“君家莫非甄老先生么?如何也穿越了时空?”
  “什么真,什么假!要知道真即是假,假即是真。什么过去,什么现在!过去便是过去之现在,现在便是未来之过去。”那道人从容地笑着说。
  “学生自蒙资助进京赶考,托庇获隽公车,受任贵乡姑苏,始知老先生超悟尘凡,飘举仙境。学生虽溯洄思切,自念风尘俗吏,未由再觐仙颜。今何幸于此处相遇,求老仙翁指示愚蒙。倘荷不弃,京寓甚近,学生当得供奉,得以朝夕聆教。”贾雨村听说出贾字来,益发无疑,便从新施礼,十分虔诚,但却只字未提英莲之事。
  “我于蒲团之外,不知天地间尚有何物。适才尊官所言,贫道一概不解。”那道人也站起来回礼,说完依旧坐下。
  贾雨村暗自存疑,心想若非士隐,何貌言相似如此?离别已不知多少个春秋,面色如旧,必是修炼有成,未肯将前身说破。但我既遇恩公,又不可当面错过。看来不能以富贵动之,那妻女之私更不必说了。正要施礼,恰好随从走来,催促趁天色未晚尽早渡河。
  贾雨村刚刚离去,身后大火将那座破庙裹在其中,烈焰熊熊,飞灰蔽日。随从前往探查后回报,那道人像是葬身火海。回报说:“小的冒火进去瞧那个道士,岂知他坐的地方多烧了。小的想着那道士必定烧死了。那烧的墙屋往后塌去,道士的影儿都没有,只有一个蒲团,一个瓢儿还是好好的。小的各处找寻他的尸首,连骨头都没有一点儿。小的恐老爷不信,想要拿这蒲团瓢儿回来做个证见,小的这么一拿,岂知都成了灰。”
  贾雨村心中不是滋味,恰有醉汉不知回避,轿前横卧,惹得贾雨村恼怒,命将目无法纪之人拿下。由此引发醉汉家人走门子说情,又用上了四大家族的关系,虽然最后醉汉被放出,但醉汉家人却与贾府中人结了仇怨。
  贾雨村回到家中,歇息了一夜,将道上遇见甄士隐的事告诉了夫人娇杏。娇杏抹着眼泪说:“为什么不回去瞧一瞧,倘或烧死了,可不是咱们没良心!”
  “他是方外人,不肯和咱们在一处的。火中并无形迹,必是他先走了。”贾雨村宽慰娇杏说。

  贾府好似油枯灯将灭,又像地陷厦将倾。偌大一个贾府,因不廉不洁,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祸国殃民,被抄了家。凤姐抱病不能理家,贾琏的亏缺一日重似一日,难免典房卖地。府内家人几个有钱的,怕贾琏缠扰,都装穷躲事,甚至告假不来,各自另寻门路。平日里人来人往,如今遭难门前冷落,就是常来常往的贾雨村,也像躲温神一样再不露面。
  街市里的两个闲人在议论。一个闲人说:“御史虽参了贾家,但圣上还是叫府尹查明实迹再办。贾雨村做为府尹,本沾过贾府不少好处,但他怕人说什么闲话,不仅不帮忙,还昧着良心落井下石,随着众人墙倒一面推,黑着肝肺狠狠地踢了一脚,所以宁荣两府被到底抄了家。”
  “天下竟有这样负恩的人,这坏了肚肠的小人当道,世间还如何了得啊!我是没那个能力,不会文也不会武,否则我若见了他,便打他一个死!要是能有什么地方向天下人宣布,我会舞文弄墨,对他口诛笔伐!”另一个闲人接话说。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追其根源,是意识形态出了问题,文化引导出了问题!”一路人插话。
  恰好贾雨村的轿子从近前经过,轿子里的贾雨村大人听了个仔仔细细。第一个闲人对着轿子,压过了喝道而来的锣声说:“来的就是那个贾大人了,没良心的狗男女!怎么忘恩负义,对贾府恩将仇报?良心被狗吃了!”
  贾雨村在轿内留神观看,并私下命人跟踪那两个闲人。另一位闲人接续说:“那位贾大人是贾府里提拔起来的,他不念旧恩,反来踢弄贾家。今天见了他骂他几句,他竟不敢答言,当了缩头乌龟。”
  后来听说有两个人被抛尸荒野,那个路人也遭了暗算,惊动了官府,但最终却成了无头案,结果不了了之。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是出了事情,贾雨村大老爷进去了, 听说还带着枷锁,说是要解到三法司衙门里去审问。酒楼里有人依然不接受教训,借着酒力又是一通议论。一个醉汉说:“贾雨村老爷人也能干,也会钻营,官也不小了,只是贪财,被人家参了个婪索属员的几款。如今的明主是最圣明最仁慈的,独听了一个‘贪’字,或因糟蹋了百姓,或因恃势欺良,是极生气的,所以旨意便叫拿问。”
  “若是问出来问题,只怕搁不住。若是没有的事,那参的人也吃不消。如今真真是好时候,会走动,会投机钻营,不是凭实力做个官儿,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另一个醉汉接话说。
  “莫谈论这些,莫非忘记了荒野那两具尸体?来!来!咱们喝酒!”众人举起酒杯说。
十一

  风生云起,山雨欲来,长空一声霹雳,一道闪电击向大地。贾雨村因不廉不洁,贪赃枉法,买官卖官,草菅人命,铁证如山,被定为死罪,秋后问斩。可恨贾雨村走了狗屎运,巧遇隆恩今遇大赦,不仅没有被判处死刑,竟然褫籍为民,准予贾雨村携家眷返乡务农。家眷先行踏上归途,贾雨村自己带了一个小厮,一车行李,再次路经急流津觉迷渡口。只见一个道者从那渡头草棚里出来,执手相迎。贾雨村一眼便认出是甄士隐,连忙打恭作揖。甄士隐说:  “贾先生别来无恙?”
  “老仙长到底是甄老先生!何前次相逢觌面不认?后知火焚草亭,学生深为惶恐。今日幸得相逢,感叹老仙翁道德高深。奈学生愚钝终未开化,致有今日。”贾雨村羞愧地说。
  “前者贾老大人高官显爵,贫道怎敢相认!原因故交,敢赠片言,不意贾老大人相弃之深,我那英莲你也见死不救,没了心肝肚肺。然而富贵穷通,亦非偶然,今日复得相逢,也是一桩奇事。这里离草庵不远,暂请膝谈,未知可否?”甄士隐说。
  贾雨村欣然随甄士隐前往,两人携手而行,小厮驱车随后,到了一座茅庵,甄士隐让进贾雨村坐下,小童献上茶来,贾雨村便请教仙长超尘的始末。甄士隐笑着说:“一念之间,尘凡顿易。贾老先生从繁华境中来,岂不知温柔富贵乡中有一宝玉乎?”
  “怎么不知,我曾与他有过交往,只是后来我负了他家,再无颜相见。近闻纷纷传述,说他也遁入空门,他竟有如是之决绝,令学生汗颜。”贾雨村说。
  “非也。这一段奇缘,我先知之。昔年我与先生在仁清巷旧宅门口叙话之前,我已会过他一面,先生若想知道内情,日后会有人找你上门,邀你闲暇誊抄一部《石头记》,你抄后便知原委。”甄士隐说。
  “学生几经起落沉浮,心意恢恢,也想步贾宝玉后尘,况且《石头记》之事学生早已亲见尽知。誊抄《石头记》一事,须待某年某月某日到一个悼红轩中,有个曹雪芹先生,只说贾雨村言托他如此如此,他饱读诗书,通古博今,定会欣然担承。”贾雨村说。
  “好吧!我就把你的话告知那空空道人,就说是贾雨村言。”甄士隐笑着应允。
  “今生惭愧,为官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心想来日不多,为惊世人,也为消寂寞,便在狱中雨夕灯窗之下, 写了个自传《社会又见贾雨村》,随《石头记》刻于青埂峰下。须待昌明盛世之年,旅游兴起,定会有一个北国秋雨先生发现我的自传,他也会替我批阅修改,留传广播。”贾雨村又说。
  某年某月某日,北国秋雨先生魂游傲来国后,归途路经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观赏那块留下的补天石,然后又细看石上字迹,无意中发现草丛遮掩之处也有字迹,甚是诧异。趴在地上仔细再看,原来是一篇贾雨村自传《社会又见贾雨村》,于是打着手电深夜抄录发表网络。结尾还自作主张添加了《石头记》中的《飞鸟各投林》:
  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短命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飞鸟各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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