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日记Two》

正版蒙面人

《贱人日记Two》

正版蒙面人（制造）

《关于这本小说，关于我》

  上本小说是我写的第二本小说，上本小说写了三年多，上本小说写的很happy。这本小说是我的第三本小说，这本小说写了两年多，这本小说也写的很happy。
  我是一个普通人，大家每天上班下班的人流中有我的涌动，大家每天匆匆擦肩而过的人海中有我的闪现，大家每天忙忙碌碌的人生中有我的存在。
  我干着普通的工作，挣着普通的钱，养着普通的家人，过着普通的日子，享受着普通的娱乐，对抗着普通的困难。
  我自认没有什么才华，五音不全不高不低当不了歌手，五官平庸不美不丑当不了影星，五谷不分不勤不懒当不了老板，五运不开不上不下当不了领导，武艺不高不吵不闹当不了打手。
  在人世间普通挣扎了几十年后，我突然又发现了一个我能干的娱乐项目——胡乱写点东西。
  这并不是说我自以为有当上著名写字人的潜能。我从没学习过如何写出世界名著，也从没走过文艺青年的套路，我干过的普通工作根本就与写写画画无关。唯一应付过的就是小学、初中、高中的命题作文了，当然那都是照着扶老奶奶过马路、捡个钱包揣兜里的武术套路练习的。
  但我就是突然享受到了写字带给我的快感。从此后我就经常在工作生活中挤出点时间刷几个字来满足自己的娱乐需求。当然，一开始我还是找了几个写了几页废字的破本来乱涂乱画的，再后来为了节约成本就找点废纸订个小册子利用背面来废物利用。
  娱乐的时候我从没订过什么远大目标、高端理想，只是琢磨到一段让自己乐不可支的话语和情景就赶紧写下来——自从有了这个娱乐项目后，我总是随身带着几根破笔和一个废物利用的小册子的。
  没想到，废物利用的小册子越攒越多，于是我就把它们串起来、打成字，就形成了一本小说。
  我非常happy地欣赏了自己的娱乐垃圾成品后，就想到了一句圣人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我找了一家网络小说据点，那据点编辑诚恳地跟我沟通：你写的这些不意淫只妄语的东西放我们这里就没人看的。在我们这里聚集的都是靠着意淫打发日子的普通人。
  那算了——我想，我又不指着意淫过日子又不能满足别人的意淫，我还是过自己普通的日子算了。
  但家里的下一代给我出了个问题，他竟然认为那些能光明正大意淫的垃圾比我制造的垃圾要正常。
  那我就只能把这堆垃圾再投入红尘。一是告诉我的下一代，只要你一点一滴、踏踏实实的干了，你总能收获一堆垃圾的。二还是告诉我的下一代，等你长大了，遇到普通困难了，你来我制造的垃圾堆参考一圈。要明白，快乐的垃圾和郁闷的垃圾还是有非常大的区别的。
  最后，如果不幸看到我制造的娱乐垃圾的其他普通人有什么疑惑不满有什么心理问题有什么义正言辞的话——我真诚地希望您能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不可告人地发泄出来，千万别憋出毛病来，也千万别让别人看到您的失态，一定要低成本低消耗地解决。总之，我替这个地球谢谢您了。
  再说一句：这个附图是实物照片的一小部分，包括有我正在制造的下一个垃圾堆。这证明这堆垃圾的制造权是我地。您可以制造别的垃圾，千万别到我的垃圾堆上来撒野，我会诅咒您的。我的诅咒很灵的，我会诅咒您一辈子只能在别人的垃圾堆上撒野，最后两手空空不带一点垃圾地离开这个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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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一、走在贱与不贱的边缘，请你给我一点虐
二、什么是贱什么是虐，谁把虐待放进我的下贱中，不是贱就是虐，你从来不管明白还是不明白
三、安的虐待千万次，大庇天下贱人俱欢颜
四、我在清醒中下贱，留住一点虐待
五、不要让我轻易觉悟，这下贱、虐待和未来
六、下贱太多虐待太少成天烦恼
七、我在下贱中虐待，虐待你的下贱
八、谈什么虐待谈什么自虐，在这个世界上下贱有多少
九、自虐和虐待，每天都在身边，自虐的是我，虐待的是你，而我的下贱还在继续，下贱唉下贱，虐待啊虐待
十、简简单单的下贱，丰丰富富的虐待，装作变态面带演技
十一、你越下贱他越虐待，你越虐待他越下贱，你越下贱他越虐待，你越虐待他越下贱.........
十二、笑看人生的下贱，变化无奈虐待又何妨
十三、原谅我这下贱，人生苦短，这虐待、这自虐、请你成全
十四、是不是虐待一个下贱的人，就会让自己变得更下贱，哦哦、原来你是这样的贱人
十五、我活着，我为你而下贱过，我是你无情的虐待，我等着你来虐待我、虐待我、虐待我
十六、时光如箭虐待你我，我只想过的下贱、下贱
十七、并不是所有的虐都要达到巅峰，也许只为无计可施，也不是所有的贱都非要极致，也许真的一不小心
十八、记的没人会同情你我亲爱的贱人，你最好享受虐待才能活下去，因为路漫漫、贱又虐，而我将上下而对付，因为路漫漫，贱又虐，只有骗子才张狂
十九、你是不是像我一样受了虐待，也不放弃自己想要的下贱
二十、哎呦没什么，哎呦放轻松，贱人这么多，虐待何必挑拣
二十一、我终于遇到了你，在下贱的人群中，我终于虐待了你，这人生旅途中的第一个贱人
二十二、学着犯贱虐待大家，贱人就不会太矫情，享受虐待图个清静，不然太不高大上
二十三、不是所有的虐待都能有高潮，也不是所有的贱人都能撑到明天，我们的下贱，就在一虐之后
二十四、我知道犯贱犯贱是本色，但是浪费了虐待就是犯罪，下贱下贱是本能，可我不想将来在受虐
二十五、我不停地犯贱从来没有后退，走呀走呀走走呀走呀走，不要停呀不要停，也许虐待就在前方，不要停要继续贱，因为虐待就在前方，不要停呀不要停你要下贱到最后
二十六、我曾经以为虐待没有变化，也曾经以为你还和以前一样下贱，其实我错了，一切全都变了，就在你犯贱的一瞬间、一瞬间
二十七、天下没有不贱的贱人，一切下贱全都会失去，天下没有不虐的变态，你的自虐虐待全都会失去
二十八、既然希望被人虐，又何必在乎再一次当贱人，你虐着我我犯贱，你到底还有什么虐待可出手
二十九、学着去犯贱，学着虐待人，笑着看待各种变态下贱地表演，想虐待我自己，让下贱再继续，却无法虐待你变态的下贱
三十、幸福总是可望不可及，我什么时候能够更下贱，幸福总是可望不可及，我什么时候能够更变态，能够虐待你
三十一、几家下贱几家虐，一群骗子你往哪跑，谁人命贱谁人命硬，我贱你虐，我虐你贱
三十二、我们已枯萎了，我们用力摇着尾巴，凭着一个大喇叭，也能把贱人虐待
三十三、有谁能虐待我，把贱骨头升级，人们只想着如何虐待我，却没人问过我，是否需要多下贱
三十四、一切都在犯贱，当生活变成虐待，谁还记的它本来的下贱，就买一个房贷，娶一位傲娇，生一个熊当作希望
三十五、反正你也要虐待，管我下贱不下贱，贱骨头一块钱两个，她说虐待也是爱，贱中做虐，虐中犯贱，每天犯贱也不限量，耶——
三十六、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在享受虐待，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就像在哀求被虐，贱让我产生最嗨的痛觉，你让我见识最高级的下贱

正版蒙面人

一、走在贱与不贱的边缘，请你给我一点虐

  我醒了，异常难受地醒了。
  我喘着气，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在提醒我它们的存在。
  我又干了什么缺德事了呢？我盯着天花板琢磨。
  嗯——这个——这个——这个天花板为什么如此陈旧呢？好像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感觉——它这么昏暗、发黄、有内涵有历史，一盏更加昏暗的小灯泡昏暗地照耀着我。
  “小立，该走了。”一个严格的声音传过来。
  “嗯。”我习惯成自然地爬起来——不对啊，这个声音是——这个情景是——对了，我在做梦，下贱地梦回小学时代了。
  “小立，还不走！要迟到了！”这声音越发严格了。
  无聊——我气愤地想：做个梦都要受虐，我是不是贱出格了？为何春梦花梦好梦淫梦等等都离我而去了呢？
  砰！门大开，一个严肃的身影俯视着我：“滚起来！发什么懒！”
  哼——我看着他内心反思着：怕什么来什么，我被此人严格地虐了好多年，果然到现在这个阴影还在心底存着档，这辈子都删不了。算了，不睡了不做梦了忘了他吧。我把手臂放在嘴边，一口咬下。
  哎呦——我疼的都忘了自己的下贱了，一下就起来了。
  “嗯。”这个人满意了一点：“饭在锅里，吃了就快走。”他走了。
  我傻着眼看着一切，太真实了吧！这个储藏室兼我的卧室还是这个样子，这个破木箱子兼我的床还是这个样子，这些乱七八糟的破烂还栩栩如生地乱堆着，墙上那几个破洞里还是放着我的各种宝贝——小儿书、破玩具之类的，屋子一角的那个破水槽还是照样千年等一回地每隔十分钟滴下一个水滴。我拿起一身恶心的土狼装往身上套，大手大脚都变小了，腐败的小肚子也恢复到了平板肌时代。我看着墙上那个半拉镜片里的人，没错，里面就是我小学时代猴头鬼脑的精神面貌。
  我穿过熟悉的屋子到了更加熟悉的厨房，黑油发腻的炉灶上一口锅冒着热气。我把锅里的剩饭剩菜都端出来，坐在一张熟悉的充满历史痕迹的饭桌前回味着——对，就是这个味，多少年我也忘不了这种不美味求温饱的感觉。
  我挎上一个带着几处污垢和破洞的军绿色的小挎包，里面轻飘飘的装着几个课本和一个砸扁了掉了漆的铁皮铅笔盒，大步流星出了家门，身轻如燕地下了几层楼，楼道里堆满了蜂窝煤和各家各户珍藏的破烂。望着蒙蒙亮的天空，我开始在渺无人烟的街道上奔波。
  没错——我望着空荡荡的大马路，零星呼啸而过的几个骑自行车上班的叔叔阿姨，隔老远遇到的一位使劲扫马路的老大爷，半天从马路上晃悠悠独行而过的红白两色的公共汽车——这、这就是我小学时代暨本市改革开放初初期的精气神。
  天越来越亮，我越走越远，人越来越多。车海人流神奇地爆发了，当然都是自行车，马路上除了有数的公共汽车、大卡车外，你顶多能稀罕地发现几辆更稀少的小汽车和吉普车。
  空气指数优良啊——我满意地仰望着被初升的太阳照的蔚蓝的天。难道我是无法忍受空气污浊的当下才穿越回空气新鲜的过去吗？我连这一点艰难困苦都受不了了？我为啥不像那些社会渣子一样穿越到一个傻不拉几的时间点去欺骗老一代呢？为啥要明知山有虎地穿越回自己的困苦时光来重温故里呢？我下贱的没边没沿了吧！
  我自责着穿过几条熟的不能再熟的破街小巷，望见了特熟悉的一个落难点。
  望着这个据点的招牌《健仁小学》，我神伤了——我在这里渡过的是怎样一种浑浑噩噩、黑黑漆漆、冰冰凉凉的生活啊。现在我又杀回来温故知新了，希望大家都能让我一睹旧貌啊。
  对了，这里还是有个温暖的人的，这里还是有个心灵归宿的——我的美丽老婆，我的高科技女神。对了，这个时间点她还只是我的美丽同学，别犯贱啊，别太穿越，过于穿越人生最后一定穿肠而过的。我要把握好——
  不对！美丽、美丽老婆——我穿过来的前一天有什么天崩地裂的事呢？我为什么就平白无故地来回乱窜呢？还窜回到对我来说这么困苦的年代？
  我恍恍惚惚地想起了昨天。昨天，昨天，昨天不就是聪聪老婆成功减肥得到幸福的日子嘛。我们还召开了一个隆重的庆功宴来庆祝来着。
  我高兴，我真高兴，有什么能比让老婆获得巨大的幸福还高兴的事呢？我喝多了，真的喝多了。
  “立立，来吃个药吧。”恍惚中有人招呼我。
  我撑开眼皮，美丽拿着杯水，还有一个巨大的五颜六色的药丸。
  “你、你要谋杀亲夫啊！我又没病，我就是喝多了点，睡一下就好了。”我无知无觉道。
  “你当然有病啦，你光为聪聪付出了，但对其他老婆的不幸都视而不见。你这是偏心病，病入膏肓了！”她带点小恼怒。
  “你——”我挣扎着：“你这是醋瓶子精神、醋罐子作风，我肯定会帮助你们获得幸福的，你们就等好吧——”
  “哼，就怕你是在敷衍我啦。为了加快幸福进程，我才给你特制了这颗《幸福大力丸》的。来，吃了它，吃了后你就会保质保量地完成老婆们的幸福任务的。”
  “这都是什么啊？这里不会搁了耗子药吧？这个颜色也太艳丽了吧？”我怕怕的。
  “这是脑中枢神经促进发展变化素，我发明的。你放心，我已经在小白鼠身上做过实验了，现在小白鼠一家幸福着呢。来，张大嘴哦——”
  “这——这也太大了吧？”我抗拒着。
  “那没办法啦，谁让你娶了五个老婆呢。除了五人份的促进素外，还有五个人的怨念在里面呢，五五二十五，你自己想它能多大？”
  “那我也咽不下啊，咱们就不能分开吃啊？你给我改成一个五天疗程的不就好了嘛。”
  “不行。”
  “对，不可能。”
  “不能有先有后，有偏有让的。”
  “要一视同仁，吃就一起吃，幸福就一起幸福。”其他四位老婆都出来指责我的肚量问题。
  我这个悔啊，还是一夫一妻制度好啊。一夫一妻保护人类，一夫多妻毁灭人类，我要是早早被折腾死了，全都是一夫多妻害的。
  “那个、聪聪，你又来捣什么乱啊？你不是刚幸福了吗？难道你的幸福这么短促，连一顿饭的工夫都坚持不了？”我想药还是能少吃就少吃的，是药三分毒，可不能毒死我一个不幸福全家人的。
  她委屈地看着我比我还委屈呢：“谁还嫌幸福多啊？但如果这次吃幸福大力丸把我排除在外了，那、那以后我不处处受人排挤了嘛。亲爱的，你就为了我委屈一下好嘛。”她凑过来亲了我一下。
  其他老婆们也都马上有样学样地亲了我一下，异口同声地：“对！幸福一定要公平，幸福要一个不落。你就为了大家的幸福委屈一下吧。我们会报答你的。”
  我无言以对，谁让我贱到娶了五位苦大仇深的老婆呢，左右全是威逼利诱、前后都是舍己救人、上下一般死不悔改、里外只能口服心服。
  我心一横：“来、吃吧，撑死我一个、幸福一大片。”我愣把这个四喜丸子大小的幸福大力丸生吞了下去。
  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再睁开眼我就穿针引线回到了万恶的小学时代。
  这群老娘们！我狠狠地想：这回好了，我又能重新过我悲剧的小小青春时代了。你们就慢慢等着吧，再过二十年，咱们再相会吧！
  一个身影从我身旁闪过进了校门，“哎、美丽——”我情不自禁地喊着。好险，那后缀的“老婆”两个字被我活生生吞了回去。
  她疑惑地回过头：“钱立，你在这站着干吗？要打铃了。”一句话没说完她就消失在人流中了。
  从老婆退回到老同学的感觉真是不爽啊，你心里还觉的该听人家话该受人家虐呢，但人家可是对你无知无觉的；你的满腔下贱就无处发泄。
  我旧地重游地走了进去，满眼都是怀旧。这个有历史沧桑感的大铁门，这个被踩的光溜溜的小操场，这个热热闹闹的公用厕所，这个操着一口方言的看门老大爷，这些排列整齐的大杨树，这些被磨得锃亮的单杠、双杠，这几个东倒西歪的水泥乒乓球案子，这几栋更有历史归宿感的三层小楼，刷着斑驳天蓝色漆的铁栏杆，还有叽叽喳喳成群结队的满楼满院子的小伙伴们。
  “铃————————————”人潮涌动，一下子就撤了个干干净净。空荡荡的操场上只有我还傻不拉几地站着，因为我还在琢磨：我该是几年级几班来着？目前该在哪个教室挨训呢？
  耳根子突然疼起来——谁在提溜我的耳朵？
  一个严肃的中年妇女的嗓音响起：“钱立，你不上课呆站着干什么！走，到教室罚站去！”
  我抬头看着这张老生瓜一样的脸，这不那谁谁谁嘛——我小学时代的班主任，特大号的贱人，著名的心理变态，更年期妇女的代表人物。我痛恨她，不但是因为她小学这六年始终如一地坚持虐待我，还因为她最终给了美丽更大的伤害。
  我被她提溜到了三楼，进了教室，乖乖地站在门口靠着墙当精神标本。当然我现在已经贱的世界观凝固了，不会像过去一样脸麻辣心惶恐地低头诅咒这个世界了。我充满回忆地扫视教室，大家还是记忆中那些个熊孩子样，坐在破旧的小桌子前认真、走神、空洞、无味地听讲。
  喝！我看到那三个小贱人，恨得牙痒痒。啊，我看到了美丽，心中泛起暖意。
  “坐回去吧，好好听讲。”班主任讲到意味索然时终于想起了我。我一改小时候蹑手蹑脚的步伐，大步流星走向最后排唯一空着的那个座位。
  我拿出课本回顾着，这都是珍贵的回忆，上面都是我的杰作。这个和尚被我改成了唐僧，添上了徒弟和妖怪，这个历史人物被我改造成了神经病，添上了原子弹和轰炸机——嗯，怪了，这些过去我认为深奥难懂的学问现在看来为何这么浅显易懂呢？我都能给它们挑错了。境界啊，仰视和俯视的境界天差地别啊！
  “交作业了。”课代表顺着方位收着人头税，我也胡乱交了。下课铃响了，我继续呆坐着，看这些熊孩子追逐打闹、交头接耳。现在看来，小时候不觉的自己熊，到大了一回首发现自己一直是这么熊过来的。这就是熊的旅程，你只有熊够了熊的量变到质变了熊到不能再熊下去了，才能明白自己终于从熊进化成贱人了。
  一个怨念突然在我脑中响起：立立，我的不明不白的痛苦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帮助我，一定要让我幸福！
  这个、这个是美丽老婆的怨念吧。果然，她的不幸就是从这个时期开始萌发的，我被穿越回来就是要帮她获得幸福的。
  我要怎么帮她呢？我苦思冥想中：马上发展和她的友谊？一起对抗贱人们的侵蚀？这样好吗？这样真能解决她的不幸吗？
  不对！我突然想到，如果我把自己也考虑进去是不能让美丽获得幸福的，那样只是我的幸福。放弃自我，以美丽为中心来决断吧——我陷入禅定中——
  明白了，美丽的幸福在自己手中。她需要的只是帮助，她需要主导自己的人生。我能做到的只是帮助她获得自我主导的能力。
  我回过神来，看着美丽刚交了作业心不在焉地往回走。这、这是我闯入美丽生活的那个开始啊，按过去的剧情，我要马上也心事重重地去交作业然后一吻定悲剧。
  不！我制止了自己自私自利的行为。我已经贱的穿越了，我现在已经游走在贱与不贱的边缘了，我要只想着自己的贱，必然是重走老贱路，去伤害她的心灵。这不是我的任务，这只是我的欲望——我四大皆空地望着她的身影坐回座位。
  我心事重重地渡过了这一天，心里想好了帮助美丽的方法和步骤。只能如此了，为了美丽的幸福，我必须贱到忘我才可以啊。
  我挎上书包，想跟着乱哄哄的同学们混回家去。但一位学习委员拦住了我：“钱立，李老师叫你过去。”
  我仔细看着这个完虐我小学时代的老贱人，她花白头戴着深不可测的眼镜，一边批改着几摞作业边跟几个班干部说说笑笑。
  “钱立，你还想学习吗？你看你做的作业都是什么！这次的测验卷子结果出来了，结果你是全班倒数第二，你就没一点羞耻心吗？你去把家长叫来，叫不来你就别上学了！”她看到我就转变了慈祥的态度对我爆发了。
  我当然明白她在尽职尽责地工作啦，能拿钱认真工作就是好同志啦。虽然她并不一定在因材施教，虽然她并不一定能把工作干出花来，但想想她现在拿着几十块钱吃了半辈子粉笔灰又每天对付着几十个熊孩子，也就明白她的雄心壮志慈爱仁心早被消耗光了是事实。
  “对不起，李老师。”我严肃着：“我这次没考好没能降到倒数第一是我的失误。我对不起倒数第一的那个同学，我应当让他超越我一次来获得进步的喜悦。虽然世上没有不好的学生只有不好的老师是一种教育理念。但现实就是现实，没有哪个老师认为自己不是好老师，没有哪个学生认为自己不是好学生，大家都需要反省才是事实。”
  “你说什么！”李老师呆了，那几个班干部也都不信任地看着我。
  坏了——我自责着：这些话能是从一个浪迹小学的熊孩子嘴里蹦出来的吗？最起码也得是在世上浪迹了几十年的熊孩子才能觉悟到的。我这么不负责任地揭露真像，这还是穿越的主题吗？
  “李老师，我的意思是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不该老拿倒数第二来强化你对我的认知的。我决定了，我一定要大幅度提高学习成绩来扭转你的固定思想，同时我还要帮助其他落后同学提高成绩来扭转你的固定思想。”我作着庄重的誓言。
  “呵呵呵——”李老师傻笑着猛一绷着脸：“钱立，你要是能进步早就进步了，你现在胡说八道一通是想躲过叫家长吧？我真没看出你还有这一套呢，我还一直以为你就是个木头橛子、没心没肺呢。不行，你别想骗过我，你今天必须把家长叫来！”
  “这好办。”我想了一下冷却道：“叫家长很容易，但叫学生提高成绩很难。如果不是学生自己觉悟了的话，你就是把所有的家长叫过来挨训也是无济于事。现在——”我拿出一个算数本，刷刷刷边写边说：“光说不如行动，行动要下保证。我给您写一份保证书，您看一下。”我撕下来递给她。
  李老师拿着这张纸目不暇接：“什么、你要成立一个六人互助学习小组，你要保证在下次考试前大幅度提高这六个人的成绩，每人最少前进十名！你——你这是在说胡话吧？哼哼，这几个人要能进步早进步了，你神经了？”
  我心里话：你又不是在用生命来教育人，你又不是用穿越来帮助人，你又不是吃了幸福大力丸来学雷锋做好事。可我是吃了药穿过来让美丽幸福的，咱们的决心不一样的。
  我掏出一个削铅笔的小刀，轻轻刺破了一个手指头在这张纸上浓重地添上了一笔：“这就是我的决心，我签字画押了的，我下了保证如果做不到随便您惩罚的。希望李老师能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
  李老师犹豫了半天：“好吧，死马就当活马医吧。这事到稀罕，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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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什么是贱什么是虐，谁把虐待放进我的下贱中，不是贱就是虐，你从来不管明白还是不明白

  我轻松地往家走着：计划开始了，美丽的幸福计划开始了。为了美丽老婆，我又要犯贱了。哼，这个学习互助小组的另外那几个人就算是搭了幸福顺风车吧。这搭车的四人中有那个永远垫底的胡永图，还有那三个小贱人，周大建、吴二建、郑小建。这次你们三个算犯我手心里了，我要不叫你们脱胎换骨改邪归正了我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贱人。虽说有点公报私仇的意味，但我都穿越着犯贱了咱就不挑三捡四的了。
  我拿出脖子上挂着的钥匙开了门进了家，不一会就写完了这点作业。还是过去人活的轻松啊，你只要比较比较书包的重量就明白，过去小学生和当下小学生的担子是十倍以上的差距。可我在过去那么轻松的环境下还年年混在末流，看来我过去真不是一般的熊。
  我开始收拾家务，扫地做饭。过去我从不是自觉自愿地干这些事，我只会在外边熊完了想当然地跑回家吃现成饭敷衍着做作业，可我现在已经拥有三十年的觉悟和下贱了，我不熊只贱了。
  门开了，大人们下班回家了。
  “嗯？你把饭做好了？”他不苟言笑地盯着我看。
  “是的，姥爷，您上一天班辛苦了，请洗手吃饭吧。”我对这个严肃的人永远有心结的——十年怕井绳啊。
  “那你的作业呢？”一个慈祥的声音问着。
  “姥姥，你看我都做完了，请您检查。”我对她永远有温情的——她是慈母的化身哦。
  “这个——”两位长辈面面相觑：“你怎么就会做饭了呢？”“你今天怎么知道主动做作业了呢？”
  “因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因为我长大了，因为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手艺还不错，到底谁教你做饭的？”他边吃边问。
  “只要用心看别人做就能学会自己做。家里长辈们成天给我做示范，我当然无师自通偷师学艺了。”
  “今天作业做的特别好，你怎么一下就变化这么大呢？”
  “因为做作业是我的本分，本分做好了才能长本事。”我心想：我都三十多了要还连这点简单道理都不明白，那我不就白熊了过去的时光了嘛。
  我收了碗筷，洗洗刷刷擦擦抹抹的。
  “今天到底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懂事了？”他们不相信自己了。
  “大人们不是一直盼着我早点懂事嘛，我懂事了你们该高兴啊。”我拎起一桶煤渣子：“我下去倒垃圾，你们累了一天了，该去打开电视看《陈真》好好休息了。”
  孩几、节是你地嘎、挺愿高呀——我哼着这熟悉的歌曲呲牙咧嘴地把这桶沉重的煤渣子倒腾到了楼下的一个露天垃圾堆里。只穿越了精神没穿越力量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我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叹息着。
  我坐在自己的箱子床上翻着那几本简单的课本，为这个学习互助小组制定着进步方案，该洗洗睡了，我精神饱满身体疲惫地躺下闭眼。
  “这孩子到底怎么了？”从门外传来一丝窃窃私语。
  “嗯，看来是我和你的教育终于起作用了。”
  “不是吧，变化这么大，跟变了个人似得，我都有点害怕。”
  “怕什么。我到怕他是一时兴起，他要能老保持这样才值得高兴呢。”
  你们别怕，我心里念叨着：我还是我，我只是用三十年的下贱代替了现在的狗熊罢了，成果有你们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胡永图、周大建、吴二建、郑小建、包美丽，你们先别走，我有重大事情宣布。”一放学，我就拦住了这四个活蹦乱跳和一个沉默寡言的同学。
  “你有什么大事，快点，我们约好了去公园捞鱼呢。”周大建不耐烦着，那几个熊也一样着急上火的。
  “今天是六人互助学习小组成立的日子，我是组长，以后咱们都要在一起学习做作业互相帮助。今天先到我家去吧，以后大家可以轮换地点学习，但学习计划和学习任务都是我来制定，你们都要听我的。”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你算老几啊，我家里大人都不管我，用你管！”有几个小贱人跟我吵吵闹闹想继续熊下去。
  “李老师，请你说明一下。”我搬出了镇压机器。
  “嗯。”她看了我一下严肃道：“这个六人互助学习小组是我批准的，目前钱立是小组长，学习上的事你们听他的安排。”
  “好，走吧。我家不远，一会就到。”我拿着鸡毛当令箭押着这几个后进生前进。
  “学习计划的第一项是做今天的作业，请大家把今天的语文作业都拿出来一起做，要求是高质量高效率。谁今天第一个高质量做完谁就可以得到这个奖品！”我举着一本《铁道游击队》的小儿书。这可是我这个时代的宝物，这可是我花了一角五分零花钱买的，但为了美丽的幸福，我豁出去了。
  “大家准备，开始！”我们六个后进生坐在不同位置为了不同的目标开始做一件事情。
  “我做完了。”周大建竟然第一个表态。
  “我也做完了。”
  “我也是。”
  “我也好了。”大家都完成了。
  “好，我来比较一下质量。”我拿着五份作业评比着：“质量太差，就抄写这点东西你就能错一半。你看你这字写的，谁能看懂？太潦草了------好了，质量都不行。现在大家都明白自己的错误在哪里了吧。好，开始重做。”
  “凭什么重做啊！我不干了，我不参加这个什么学习互助小组了！”周大建带头捣乱。这要叫他得逞了，我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嘛。
  “你要退出？”我死盯着他。
  “对，我要退出，我还要去捞鱼呢！”他气呼呼地耍熊。
  “要退出只要一个办法。”我冷酷道：“我是付出了血的代价才组建了这个学习小组的，谁要想退出也必须付出血的代价。”我拿出早准备好的一把菜刀递给周大建。
  “这是——”他拿着菜刀愣了。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你要退出必须用这刀剁掉自己的一个手指头！你剁吧，剁了你就可以退出去捞鱼了。”
  他发抖着：“这、这、这不公平。”
  “好，我给你个公平。”我站在门口：“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就可以走了，快动手吧。”我伸着脑袋给他。
  他哆哆嗦嗦地举着刀：“你、你闪开，我要砍了！你、你不怕死啊！”
  “哼！”我气坏了：“你太无知了吧！砍自己不敢，砍我也不敢，你到底想干嘛？不就是认认真真做个作业嘛，有那么难吗？有你下决心砍自己砍别人难吗？”
  当啷——他把刀扔了：“好、好，我不退出了。我做不行嘛，重做就重做。”
  杀鸡给猴看，枪打出头鸟，首犯必办，从犯服气，大家又坐下认真按高标准严要求写作业了。
  “嗯，这次质量上大家是都合格了。速度最快的是郑小建同学，他获得了由钱立提供的超值大奖——小儿书一本！请上台领奖，大家鼓掌，请发表获奖感言。”
  他吭哧了半天：“感谢钱立，感谢学习互助小组，感谢我自己。”
  “好了，下面咱们开始做英语作业，大家先自己默写，五分钟后开始听写，全对的将获得这个奖品。”我狠心拿出一块《金币酒心巧克力》，这可是稀罕货，这个时代有钱都不见得买到的。
  大家的眼睛亮了，都下苦功去背诵着。
  “好，开始，早晨——下午——汽车——”我盯着他们防止作弊，自己骗自己可是最不幸的。
  “哼，学外语有嘛用！我又不是外国人，我才不崇洋媚外呢！”没获奖的周大建同学又开始放怪话了。
  “你太狭隘了！现在改革开放了，国家逼着咱们学外语就是逼着咱们去了解世界。了解世界不是崇洋媚外，闭关锁国才是愚民政策呢。 现在国家逼着你去当聪明人，你有福啦。”
  没辩论过我的周大建还哼哼着：“外语这么难，我才不想学呢。”
  “屁话！”我反驳他：“外语是外国人的话，你以为外国人成天都满嘴放炮不说人话啊？他们每天说的无非就是吃穿住行的这些话。你已经学会了中国话，中国话无非也是吃穿住行的这些话。你能学会中国话就一定能学会外国话。外国话才简单呢，你看就这一个单词uncle，用中国话可就有叔叔、伯伯、姨夫、姑父、舅舅等一堆选项。你说是外国话简单还是中国话简单？你高深的都学会了却说学不会简单的，你可不能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哦。今天的作业不全都做对了谁就别想走，对了才能算完。——怎么！给我瞪眼！你还是砍我吧，不砍啊，不砍就去背单词！！！！！！！！！！！！！！”
  塔玛德！我心想，我终于有机会完虐你个小贱人心中的那份懒惰了，我一定不负众望好好表现。这个世上的贱人都为自己的懒惰找了天文数字的借口，这个世上的贱人都为自己的不幸找了灿若繁星的理由——就没一个贱人诚心诚意求虐来改正自己的错误的！现在不用你们几个请我给你一点虐，我是看在美丽老婆的面子上捎带脚把你们虐了的。
  美丽拿着这块巧克力露出笑颜：“这个学习小组挺好的啊，下一个作业可以做了吗？”
  “请耐心等待。”我又考了三次试，终于都能全过了：“数学作业也是高质量高效率的要求，字迹一定要工整，解题步骤一定要完美，格式一定要完备，答案一定要正确。大家可以先在草稿纸上多练习几遍，有把握了在一气呵成，开始！”
  美丽挠着头哭哭啼啼的：“我不做了啊，怎么都做不对，太难了——呜呜——”
  “没关系。”我抱着十万个耐心：“我会一直陪你做到正确为止的。其实数学就是在破案，你要用所有的己知线索来求出真相，你就当这是个侦探游戏来玩吧。咱们看这个案件有多神奇，已知2A等于3B，这是一条线索了，现在又有一条线索C＝5A－2B，已知A的真面目是3，现在是要找出C的真面目，咱们把所有的线索用上，第一步先找出B的嘴脸————”我是连哄带诈地总算让她明白了这几道题。
  “好。”我看着时间：“总共用了一个小时就完成了今天的作业，这个速度并不理想。咱们慢慢提高，每天都提高一点。现在开始笫二大项学习任务——改错。大家把昨天的作业都拿出来，把错误的部分都重新做一遍。还是按照高质量、高效率的要求来，准备——”
  “错题就算了吧，我这么多错误，这快等于重作啦。”胡永图这老小子终于坚持不住想偷懒了。
  “你不改正自已的错误如何得到正确呢？你的正确都是不用改的，你的错误要不改就要一直错下去了，错到离谱为止。现在你要想不改正自已的错误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砍我一刀错上加错地退出这个学习小组。你决定吧，是砍我一刀呢还是认真去改错？”我逼迫他。
  他半哭不哭地认栽了：“我、我、我改、我改就行了吧。”
  我心中大喜，看来还是我们那个时代的熊孩子纯朴啊，要换成现在这些宠坏了的少爷小姐们，我早被砍了无数刀了！
  又改了半个多小时的错，在大家的互相帮助下，终于都吭吭哧哧地完成了。
  “现在，是最后一项学习任务，预习明天老师要讲的内容。大家把课本拿出来，声情并茂地读上两遍就算完成了。”
  “反正明天老师要讲，现在就看是不是多余啦？我还要回家呢，不能太晚了。”美丽想要偷懒，这我能让她得逞啊！要不是她强给我吃了那么大一个药丸，我能在这儿含辛茹苦地帮她幸福？
  “NO、NO、NO！现在过过脑子是有好处地。这是避免大家明天头脑空空、思想乱走神地去听老师白吐吐沫星子。预习不是要大家提前学懂老师要讲的内容，只是要给大家留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让大家明白自己哪个地方有障碍，到听老师讲到这个有障碍的地方自然就会用心理解。这样你就能带着问题有兴趣地听老师讲课，避免大家互相浪费时间，提高课堂学习效率。这是必要的，大家开始做吧。做完后咱们集体回家，我会一个个把大家安全送到家的。”
  我终于连蒙带骗、威逼利诱地使足了各种流氓非流氓手段让他们完成了学习任务，还一个个把他们送回家，一路上还得约束他们过于精力旺盛的行为，回家还得干活做饭，我是不是过于不体谅自己的下贱了？但美丽的怨念老在我脑子中唱歌，我不能有一点懈怠，我必须尽全力来完成这个任务的！
  这个任务已经坚持了一个月了。我想我已经把他们虐出习惯了，现在是学习任务完成的越来越轻松越来越高质高速了。当然他们老想造反，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这个狂虐魔可不是他们这几个熊孩子能对付的。我可是付出了所有的零花钱和血汗，这要再坚持个一年半载的我只能宣布破产啦！
  考验成果的时候到了，期中考试后第三天李老师就把我叫去单独对话了。
  “钱立。”李老师对我用上了从没用过的慈祥面貌：“你是怎么办到的？你们这个六人互助学习小组都进入了前十名，这个经验值得推广啊。”
  我心里话：你是为了工资收入才来教书育人的，我可是为了必须完成的任务来教书育人的，决心不一样，目的不一样，后果不一样。我毫无保留、破釜沉舟，因为完不成这个任务美丽的怨念就一直在我心中发作。这种滋味谁也不想承受的。不逼迫一下，谁会明白自己的潜力边界呐。
  “李老师，这也就是大家在一起努力互相帮助的成果，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敷衍她。
  “嗯，这个方法不错，值得推广。我想再批准成立两、三个学习小组，把班上的后进生都吸收进来。”
  我大惊失色，这是要拆我的骨头喝我的血啊！对付这五个熊孩子我就快破产了，要再多几个熊——我不被他们活活吃了才怪呢！但我转念一想，机会来了，进一步完成美丽的幸福任务的机会来了。
  “李老师，您说的太对了。帮助别人进步自己才能进步。我想我可以把这个六人互助学习小组拆成三个队伍，每个队伍都可以帮助一批后进生。您要同意，我就回去拟个名单交给你，您看——”
  “可以，就这样。我看你们这几个人确实进步巨大很高兴。如果你们能把全班都带动起来，那年底评先是稳稳的了——”李老师描绘着美好的明天。
  美好的明天需要狂虐不美好的今天。我带着队伍信心满满地回学习基地。今天有点怪啊，这几个熊孩子好像都有心思，一改往日的追逐打闹，都安安分分的了，我要小心。
  刚一到家，我还没说啥呢，美丽就出声了：“钱立，谢谢你啦。这是我和我爸送你的一点东西。”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纸包。
  我接过来，这手感——里面肯定是两个凉透了的包子。她不早点给我，我还能趁热吃上一顿，现在只能热热再吃了。
  “嗯，钱立，我也谢谢你，这是我的礼物。”胡永图愣塞给我一把玻璃球。
  “钱立，这是我妈要我给你的。”周大建拿出两个苹果。
  “嗯，这是我爸奖我的，我觉的你应该得到一半。”吴二建递给我一毛钱。
  “嘿嘿，这是我奶奶特地煮给我的，咱们一起吃。”郑小建拿出两个煮鸡蛋。
  我泪花闪闪的，付出有了回报啊，光虐不收是要出人命的。现在他们懂得珍惜我的虐了，我内心承受了巨大的喜悦啊。
  “好，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又懂事了。现在，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在一个小时内完成所有的学习任务。第一项，开始！”我们又争分夺秒地开始做任务了。
  “不错，大家今天都完成的很好。包美丽同学提高了五分钟的最快记录，周大建同学的总体质量提高到了A级，吴二建同学的数学单项又得了第十七个大红星，郑小建同学的错题数量压缩到了两道无人能及，胡永图同学的英语书写达到了名家水平，不错，大家今天都有不小的进步！”我变着花样表扬他们。不表扬不行啊，他们都是熊孩子，都有一颗脆弱的心灵。他们的自我坚持顶多有五分钟热度，你得老给他们加油添火他们才能旺盛地燃烧下去。只有等到他们都磨练的走火入魔到成熟稳定了，他们才能下贱地自我表扬自我坚持下去。他们嘛时能不需要我的虐了呢？我好累好苦啊。
  “大家先别走，我还有一件事给大家宣布。”我把李老师关于学习小组的壮大发展计划描述了一遍。
  这几个人都愣了，各有各心思地哼哼着：“不行不行，我怎么去管别人呢？我连自己都管不好。”
  “太难了吧，要不是你天天拿把菜刀架自己脖子上恐吓我，我早坚持不住了。现在要我去帮助别人，这太强人所难了吧！”
  “嗯，我怎么可能去领导别人呢？我都不敢说话的。”
  “你们现在都进了前十名了，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实。你们相信自己的能力了吧？”我问他们。
  “嗯，我有点信心了。”
  “可是，我只有自己的信心，没有对别人的信心。”
  “我倒是想，可怕做不到。”
  “没什么可怕的。”我决绝道：“怕也没什么用！你们必须去做，这是李老师的期望，这是你们升级锻炼的机会，这是你们发育脑子的条件，这是你们主动人生的大门。你们要不去做，信不信我砍自己一刀！别笑！告诉你们，谁说不做我先砍谁一刀再让你砍我一刀，一直砍到大家都心甘情愿去做为止。你们选吧，是选跟我一起互相砍着玩呢，还是去当这个小组长去帮助其他同学呢？”我又拿出菜刀比划着。
  大家都面有危机感地不同意也同意了。我拿出拟好的名单：“胡永图和郑小建一组负责帮助------这六位同学，周大建和吴二建一组负责帮助------这六位同学，包美丽和我一组负责帮助------这六位同学。好了，从明天起大家都是能帮助人的领导了！”
  “怎么帮啊？”还有几个不自觉的追问我。
  “我是怎么帮你们的，你们就加倍地帮助别人就行了。主动出击，以身作则，你对自己有多狠就对帮助对象加倍狠就行了。反正这世上的人都是不经过威逼利诱不能成事的，你们就大着胆子威逼利诱自己和别人吧！”
  美丽家的小杂院成了我们这个学习小组的新基地。我有意无意地退居幕后，让美丽去学着主导这一切吧。美丽进步出人意料的快，她已经掌握了威逼利诱的节奏，她已经懂得如何对人下菜碟，她已经明白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的道理。我只用偶尔提醒她水到渠成、水往低处流、大水淹了龙王庙之类的应用技巧就成了。
  她渐渐充满自信，精气神都有了质的变化。我想，她已经迈进了幸福的羊肠小道，她已经学会了自我疗伤，她会意志坚定地走下去，这世上的贱人们再也别想轻易地伤害她了。

正版蒙面人

三、安的虐待千万次，大庇天下贱人俱欢颜

  这一天，参加完小组活动，我满身轻松地回家去，边哼唧着歌边欣赏着我市改革初初期的景象。这个时期，大部分人们的思想还没拐弯，都老老实实地穷忙着。大部分商品经济都姓“公”，人们还没学会坑蒙拐骗“私”字当头。
  但我知道，知道这些早晚会变成什么样。
  这马路会越来越宽，无数的汽车堵在路上排着尾气忙着制造一种名叫PM2.5的东西来减少人类寿命。这些破烂的大杂院会变成高耸入云的大高楼，不过能不能住进去要看个人造化了。街上人们的表情也会由天然天真进化为雕塑碉堡的面貌。人们再也不会宁要社会主义草不要资本主义苗了，反正草和苗都偷偷搬回自己家才是正经事。
  其实从假公济私的这个时代进步到私欲泛滥的那个时代的都是这一拨人。只不过这时盖子盖的严一些压制了私欲横流，那时盖子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窟窿眼，私欲横流遍地。谁钻的眼谁添的火谁心里明白，你我只是遇冷收缩遇热膨胀罢了。
  我掏出半斤全国通用粮票，从路边的一位老大爷炉子上换了一块烤红薯，甜甜的香香的慢慢吃着走。
  进步多少年后，人们就会健忘我们经过的这个计划年代。没经过这个年代的人们就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计划着生活这档子事。你能挣多少是计划好了的，你能花多少也是计划好了的。实事求是地说，计划这东西有好有坏。好就好在你超出计划是不可能的，坏就坏在你根本就超不出计划。计划其实就是一种生存限制，它告诉你要如何活着，它制定你和这个世界的条条框框。但当你没有了条条框框，没有了计划，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连同你就没有底限可言。所谓一管就死一放就乱，人们都是下贱地活在死和乱之间。可在哪没有限制呢？好有限制，坏也有限制，我有限制，你也有限制，社会主义有限制，资本主义也有限制，没有主义还是有限制，人离不开限制吧？
  我吃完了红薯，把这张灰黄粗糙的包装纸扔进了一个破垃圾箱。
  不是的，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们热爱环保、崇尚绿色、爱护地球。虽然人们出门出行都是自行车和步行，顶多是公共汽车，那是因为他们还穷的买不起小汽车。等他们有两个糟钱了，就会都盲目攀比地弄辆便宜或昂贵的破车堵在路上放黑烟。虽然人们每天拎着菜篮子白菜大葱地往家拎，好像都挺爱惜资源、爱护环境似的，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掌握糟蹋地球的好方法。等他们技术进步了，就会毫不吝惜地遍地乱扔塑料袋和各种千年不腐万年不烂的地球难以消化的人造垃圾。虽然人们大多心态平和地打着招呼跟一家人似地，那是因为他们与贪欲隔离了有一段时间了。等他们重新燃起了斗志了就会无情无义地相互坑害。虽然人们爱岗敬业、清正廉明地当着螺丝钉和领导，那是因为谁不这样做谁必然要挨提溜。等他们都笑贫不笑娼了，就会把腐坏的浪潮一浪推一浪地推向最高峰。
  因为好坏都是这一拨人，因为美丑都是这一拨人，因为高低都是这一拨人，因为清浊都是这一拨人，因为这就是他们的本性。本性难移，这世界的艰难是因为本性，这世界的矛盾是因为本性，这世界的下贱是因为本性。超越本性？谈何容易。水往低处流，谁能改变水的本性？狗改不了吃屎，谁能改变狗的本性？你狠下心用鞭子帮它改？你一扭头它就贼兮兮去吃了。你苦口婆心给它讲道理？你一放松它就乐呵呵去吃了。这世上超越了本性的人类——我都能用指头数过来。
  我扳着手指头数着进了楼道。
  “妈！你回来了！”我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又熟悉又不熟悉的身影。
  “小立，妈回来了。你看妈都给你带了什么！”她高兴地从一个破旧的大包里掏出好多东西。
  “妈，你累了吧。”我看着她的风尘仆仆，心中一酸，抱着她泪奔着。
  “不累——哎，你这孩子，怎么哭了，不哭不哭，妈这不回家了嘛——”她摸着我的头安慰我。
  我终于恢复了理智，平静下来，忙给她端茶倒水汇报思想工作：“妈，我、我这一段时间没调皮捣蛋，没给你惹祸，这是我的成绩单，我已经进入了前十名——”
  妈看外星怪物一样地看着我：“真的！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才走了三个月你就这么大变化了？”
  “都是真的。不信你问姥姥姥爷，他们再也不会把对我的气撒在你身上了。不信你问李老师，她再也不会请你到学校挨训了。我保证以后再不会给你增加生活负担了。”我下着决心。我已经经历过了三十年的人生疾苦了啊，我已经理解了母亲的心思了啊，我已经充满了人生感悟了啊——自己人就没必要再难为自己人了，让自己人活的幸福一些，难道不是自己的幸福吗？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我的成绩单：“这都是真的，你的学习进步这么大，我得去好好感谢李老师。小立，别怪妈对你狠，上次开完家长会我狠狠踹了你几脚，那是我都气糊涂了，你不会还怪我吧？”
  这跟李老师有何关联？我进步了那是因为我穿越了，我用自己三十年后的下贱代替了自己过去的狗熊。要谢也得谢我那五位追魂索命的老婆，她们愣逼我吃了那么大一个幸福大力丸，她们就不怕我肠穿肚烂啊！
  “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亲不爱。我完全理解您的心理活动，我明白您活的压力大，我明白您恨铁不成钢，我明白您都是为我好，所以我改变了是因为我明白了。妈，我真的谢谢你，谢谢你生了我养了我，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又一次没控制住情绪，又泪奔了。
  “唔唔唔、好孩子、好孩子——”老妈搂着我比我还泪奔呢。
  “对了。”我想起一件曾经困扰了我妈我们家十几年的老病痛：“妈，您老这样来回飘着生活不是办法，都工作十几年了，单位连套房子都不给你分。这是真正的大事，您必须马上解决的。”
  “嗯？”老妈愣了：“你个小孩子懂什么。不是单位不给我分，而是我资格排不到位，前面还有好几百人没分上房呢。咱就等着吧，早晚能分上房的。”
  我为老妈这种过于相信领导和政策的做法感到忧心忡忡。她不明白领导和政策都是会变化的啊，而且还是经常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的变。你以不变应万变是要吃大亏的。
  “妈！”我用小孩子的加重语气命令道：“你这次回来必须把住房问题解决了！明天我就陪您去你们单位闹腾，孤儿寡母的，他们就不知道发扬同志般的人道主义精神来关爱一下？您拉不下脸来，我没问题的，我去您领导屋里满地打滚狼哭鬼嚎。他要还不同意，我接着去他们家里闹，一定闹到他们服服帖帖地给您分了房！”
  “你别瞎闹！”妈生气了拍了我屁股一下：“你这么闹我还在单位怎么干啊？再说单位领导都不错的，也表示要尽早为我解决住房问题。”
  “妈，您不明白。”我苦口婆心劝她：“现在领导还不错那是因为他们刚从群众运动中活过来，对群众还心有忌惮，对群众不能不关心不敢不热爱。等多少年以后，他们冷了心肝肺伤了情理法，就再也不对群众感冒了。趁着这份记忆还新鲜，趁着这份教训还麻辣，咱们马上动手丰衣足食。您稍微一耽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了！要不咱们求姥爷写封信给你们领导，他不大小也是个领导嘛，这点官官相护的面子总得有吧？”
  “你胡说什么！”老妈瞪着我：“你、你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吗？你姥爷是那样的人吗？从我上学工作起就没见他为我走过一点后门，这事他肯定不会做的，他肯定还要说我一通，叫我相信组织相信领导。”
  我当然明白了，他从历次的群众运动中活到现在，早养成了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的习惯了，他是被逼成大公无私的人物代表啊。要他做点胳膊肘向里拐的事太难了，他只敢胳膊肘向外拐嘛。不过时代会变的，我在未来早见惯了各种占着茅坑不拉屎、吃着碗里的占着锅里的、穷庙富方丈、一级骗一级一直骗到国务院等等大私无公的人物代表了。只不过这个时代的人们刚踏上拐弯的开始，思想都没拐弯呢。等真正拐好了弯、高速运动了，不知多少人会被甩到二股道上。
  我必须对老妈的幸福负责，不能让她也被甩到二股道上。我又提出一个建议：“那咱们就买房吧，不等不靠是好同志，又等又靠是坏同志。”
  “买房？”老妈琢磨着：“没听说有卖房的啊？房子也可以买卖？”
  “当然了，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虽然现在买卖房子不是主流，虽然我们刚从一切私人买卖都是资本主义的苗的时代走过来，虽然现在吃穿住行生老病死好像都有人管；但早晚没人管你的吃穿住行生老病死的。咱们早晚要进入一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代，虽然不少人会沉在海里过不去，但那肯定不是咱们的追求！所以，咱们一切都靠自己吧！单位不足信、领导不足信、政策不足信，因为他们都会变来变去的。只有自己的困难不会变，再变也还是自己的困难，它就变不成别人的困难！妈，自己的困难绝不能指着别人来解放，咱们自己解放自己，行动吧，妈！”
  老妈被我说动了：“那好吧，明天我就去打听打听，看哪有房子卖。呦、时间不早了，你姥爷姥姥快回来了，我去做饭。”
  “妈，这事交给我，你就尝尝我的手艺吧。”
  “你会做饭？你不是一直就会吃饭嘛，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前一阵不还得天天站楼门口喊你半个钟头你才跟个泥猴一样回家吃饭的嘛，你嘛时变化了的？”老妈一肚子疑问。
  “我人小志气高、不爱红装爱武装！你就不能让我懂点事啊，我一觉醒来就质变了。妈，你放心，我还是我。”我去厨房忙活，顾不上老妈的满腔疑问。
  我闭目在我的木箱子床上养神，听着不密封的门缝传来的私语。
  “妈，小立他是怎么了？他今天说了一堆我都听不懂的话，干了一堆我都吃惊的事。他、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大变化？”
  “这我也想给你说呢，这几个月这孩子变化太大了，变的都吓人的慌。你看他也不胡闹了，学习也进步了，说话也高深了，行为也不幼稚了，我也想不明白这都为什么？”
  “是啊，我现在是天天都在观察他，他愣是没露出一点马脚，他装也不能这样装吧？再说一个小孩子也装不成大人的。要不是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我都相信他是被鬼神附体了。”
  嗨，你们这些杞人忧天的人啊，我当熊孩子你们不满意，我当贱大人你们也不满意。都别瞎琢磨了，我还是我，只不过我贱的穿越罢了。
  “小立，你看这房子怎么样？”老妈骑自行车带着我进了一片大杂院，拐了几个弯停在一片垃圾堆旁。
  “唔。”我认真地看着这两间明显胡搭乱建的小平房，就两间小不定点的房子，门口用砖头垒了一个小厨房，从碎了玻璃的窗户望进去里面堆满了破烂。房子后面连着一堵墙，墙里面是整个迷宫一样的大杂院，墙外面就是空荡荡的大马路。
  我来来回回了几趟看好了风水，自信道：“一楼潮、二楼美、三楼四楼常断水、五楼六楼跑断腿。但这是平房，选择标准跟楼房不一样。我看好这里，这里好就好在紧挨着大马路，等上面放开让全民经商的风吹遍神州大地时，这个地理位置的优越性就体现出来了。把墙开个洞就是临街门脸。金街银铺，好啊，真的好不是假的好。”
  “可是。”老妈犹豫着：“你说的我没明白，但这个大杂院就一个公共厕所，就一个公共水龙头；还离这个房子这么远。上个厕所要走五分钟，洗个菜也要跑五百米，太不方便了。”
  “此一时彼一时，妈，你放心。私人厕所会有的，私人水龙头也会有的，到时候你就是想沾人家一滴水的便宜也是不可能的，这个房子大有前途！对了，到底人家要多少钱？”
  “是啊，这个人非要一千块钱。一千块钱啊，我两年工资呢。我上班十年了到现在就攒了五百块钱，差太多了——”老妈的不满之情表于外。
  “这个奸商！”我气愤在外内心狂喜：两年工资买一套小破房子，这要在进步NN年，你两年工资能买一套市中心的小平房就是你在做晴天霹雳白日大梦。
  “妈，这个奸商在哪儿？我去跟他谈，一定要让他明白现在还是人民群众在当家做主不成，这房子也就值七百。”我请战道。
  “你个小孩子瞎闹什么！”老妈又拍了我的屁股一下：“别捣乱，我去跟他谈，你去玩吧。”她指着院子里一群乱跑乱蹦的熊孩子打发我。
  可我已经不熊了，我已经过了耍狗熊的心理年龄了。我偷偷跟着老妈，看她敲开了另一间小破房子。
  “普同志在吗？”老妈对着一个胖大婶问道：“我是那个谁谁谁介绍过来看房子的，上次我来过一趟了。哎、普同志你好。”她对着新出现的一位老大伯笑着：“这个房子我跟我孩子都看了，也能住，不过就是这钱——”
  “能住就行，钱可不能降。你抓紧吧，我过几天就要回原籍了，好几个人都想要这房子呢，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这老大伯铁面无私着。
  “大娘！”我看清了形势连哭带嚎地扑过来，紧紧抱住胖大婶的胖大腿，哭诉着：“大娘就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吧，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啊，那个臭男人变了心抛妻弃子不管不顾，就我妈一个人有上顿没下顿地带着我过苦日子——呜呜呜呜——一个女人又工作又养家还带着一个孩子，我妈真难啊！呜呜呜呜——可怜她工作了十年才从牙缝里省出五百块钱来，可怜她四处奔波还跟父母挤在一起睡沙发，可怜我小小年纪只能在储藏室里睡木箱子——呜呜呜呜呜——大娘，都是女人，都知道遇人不淑了的下场，您就帮一帮这个可怜的女人吧——呜呜呜——我们不会让您吃大亏的，我们自己有五百块钱，我们再去求爷爷告奶奶借二百块钱。您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这世上谁都不容易，您就当一回活雷锋吧，呜呜呜呜呜——”一转脸，我看到老妈也哭的不行不行的了，忙过去支住她。
  她抱着我泪奔如大海，滔滔不绝倾倒在我脖子里，我小声地安慰着：“坚强、坚强，妈，你是女强人呐，你不能倒下，我永远支持你，真的，我永远永远支持你。”
  “咳、那个、我说你们，你们可以停了吧。我同意了，七百、就七百。你们别哭了，我都被大家误会成坏人了。”老大伯打断了我们的感情渲泄。
  “真的！那谢谢普同志了，谢谢普大哥了。小立，还不谢谢普伯伯。”老妈抽抽泣泣地感谢着。
  我透过泪眼看着普伯伯那眼角若有若无的泪点和脸上那若有若无的巴掌印，认真地给他磕了个头：“大恩难以为报，普伯伯，我们一家欠你的恩情我们永远记的。”
  “好了、好了，这世上最难的就是遇到坏男人了。大姐我是明白人，妹子进来说话。”胖大婶出面拉起我把我妈接进了屋，两人召开了一个小型诉苦会。
  通过五位老婆的轮流历练，我已经明白女人都是悲情生物，能打动女人的都是悲剧。在女人面前服软认输的才是真正的百折不挠的男子汉，在女人面前耀武扬威的都是没长大的熊孩子——谢谢啊，没你们的帮助我还真对付不了这个胖大婶——我在心底又感谢了那五个爱折磨人的老婆一次。
  我抬头看着站在门口发呆的普伯伯。今天不是他的幸运日，白白少了三百还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巴掌，心中凄苦面上装没事硬挺着呢。都是男人，谁都明白对方心中的下贱啊。我凑过去又感谢他一次：“真的谢谢你了，普伯伯，好人会有好报的。”
  “唉——”他摸摸我的头：“我那个傻小子要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唉，好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几块糖。唉，几块糖算什么——三百块钱我都不在乎了——”
  “小立，你今天很懂事，我很高兴，你是妈的好孩子。”老妈带着我往家骑，对我发表了最高表扬。
  “妈，你为我辛苦了这么多，我这点懂事只是一点小小的回报。”我心里甜丝丝地嘴里也甜丝丝地嚼着一块糖。
  “唔——”老妈又小小抽泣了一下，又自问自答着：“还差二百块钱，这要到哪去借啊？”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妈，借钱是个窍门，现在这个年头银行是不会借给咱们钱的，家里亲戚又都穷。对了，妈，明天咱们去找你单位领导借钱。你那儿几个领导？四个？好，公平起见，一位领导借五十块钱就够了。”我出着主意。
  “找领导借钱？”妈的声音都变了：“这怎么好张口呢，领导不会批评我吧？”
  “不会的。妈，你找领导借钱是信任领导。领导都喜欢被别人信任，领导肯定会借给你钱的。因为领导不怕你赖账不还，他们有能力让你得不偿失的。你就大大方方找领导借钱，认认真真写个欠条，实实在在地按时还钱就行了。放心吧，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这个——”妈还在犹豫：“找领导借钱不好吧，会被别人说三道四的。”
  “妈。”我给她打着强心剂：“那是别人嫉妒你跟领导关系铁，别管别人的红眼病。要是领导找你借钱才需要担心呢，你能无所顾忌地逼领导还钱吗？你借了领导的钱才有好处呢。需要派人到最危险的地方顶着时，领导一想，这个人不能去，她还欠我钱呢，她要牺牲了我的钱不就黄了嘛。需要下岗分流时，领导一想，这个人不能下，她还欠我钱呢，她要下了，我的钱不就黄了嘛。需要倒闭清仓时，领导一想，这个人不能倒，她还欠我钱呢，她要倒了，我的钱不就黄了嘛。所以，借领导的钱是非常正确的事，借的越多越正确；借高利贷的钱是非常危险的事，借的越多越危险。你就大胆去借吧，一定能借到的，要不明天我陪你去？”我摩拳擦掌地准备再大干一场。
  “胡闹！”老妈又生气了：“不许你到我单位去胡闹！对了，你说的那什么下岗分流、倒闭清仓、高利贷都是什么东西？你从哪儿知道的？”
  “我——我从报纸上看到的，没事就瞎念出来了。”我缩回了舌头。天机不可泄露，反正以后这些倒霉事都会统统降临在人民群众头上的，你躲也躲不掉，大胆迎着上就是了。
  老妈终于胆大包天地从领导那借了钱凑够了买了房子，这还不是我天天督促她去落实这个好政策。这个时候人们脸皮都薄，都不明白钞票比脸皮厚的真理，得用改革开放的好政策逼他们好多年他们才能扭转错误认识。
  我在认真打扫这个新家，把几件旧旧的家具擦的油光锃亮，把刚漆过的门窗擦的窗明几净，把这水泥地面擦的光可鉴人，把自己的小物品摆的整整齐齐——穷才认真收拾呢！这可不像几十年后的独独一代，又富又惯的都懒怕了。
  “小立！”妈一进门就大喊大叫的：“今天咱们吃饺子！”
  “没到过年呢？”我看着墙上的挂历数着日子。上面都是这个时代电影明星的大头照，不像我穿过来的未来，当个星星光有脸都不行了，必须露着全身90%以上的面积才会有人关心你。
  “哈哈哈，今天就是过年啦，我有一个好消息。”老妈晃着手里的菜篮子笑开了花：“我从外勤调到后勤了，以后不用再出差了，高兴吧！”
  “高兴——”我想那还不是顺水推舟啊，你刚借了领导的钱，领导要不天天看着你心里就难受没着没落的。好在你是四位领导都借遍了，这要开个班子会，大家心思一致没个通不过的。
  我在熟睡，美美的熟睡。睡在一张床上的感觉真好啊，你能舒展开了不用再蜷缩在木箱子上了是大功德。听着里屋那老妈均匀的呼吸声，我感到了一种想哭的幸福。虽然有这么几个怨念还在我体内捣乱，虽然我醒来了这个世界还是一样贱，但我已经是一个明白的贱人了，我会为了老妈和老婆们的幸福继续贱下去的。
  这种清清苦苦、平平淡淡只有我们娘俩相依为命的日子我过的很开心。终于有时间跟老妈在一起充分沟通相互关心了，我想我已经弥补了上一次人生的遗憾。相比之下，这点缺少油水干巴巴紧绷绷的日子根本不算什么。或许说，这种物质相对匮乏的日子对管不住嘴迈不开腿的懒人们倒是好事。我还记的我穿过来的时候满大街都是摇摇晃晃的大胖子，吃出一身肥膘再忙着减肥，人们咋就这么没出息呢？
  “小立，我回来了。呦，你又把饭做好了！今天是凉拌土豆丝啊，还蒸了一锅菜饼子，好吃，这手艺像我。”我们高高兴兴吃完了这点简单的晚餐。
  “妈，明天是星期天，你带我去动物园玩好不好？”我想重温旧日最温馨的记忆。
  “嗯——”老妈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小立、明天、明天我想、我想、我想带你去、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啊？没事，妈，老子英雄儿好汉，母亲坚强儿自立！你放心吧，有什么对付不了的人物我都能帮你对付。说吧，到底是谁给你找麻烦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是、是好事。”老妈的脸一红而过。
  “好事？”我看着老妈紧张琢磨着：不会是她升官了吧？不会吧，不就是借了领导点私房钱嘛，领导不至于这么快就把她从人民群众中提拔出来了吧。
  “嗯——”老妈组织了半天词汇：“我、这个、小立、妈还年轻，妈还想再找一个志同道合的革命伴侣，一起学习一起工作一起进步。你、你不会反对吧？”
  对了，是这档子事。我肯定要支持老妈争取幸福的。想想我在上一次人生中对老妈这档子事所表现出的不理解不理智不理想，我都脸红。这次我不会再重犯上一次人生中犯过的所有错误了，我已经贱到幸福了，我会从别人的幸福点出发考虑问题的。
  “我无条件地支持你！”我坚定地表着决心：“只要是妈看好了的事，只要是为妈的幸福着想的事，我都支持！完全同意。妈，你能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是你又获得了一次光明，我会帮你幸福而不是阻碍你幸福的。我是妈的好孩子。”
  “小立——唏唏——”妈又抱住我开始泪奔了：“妈没白生你养你为你受了这么多苦。你就是妈的心头肉，真的，你那个父亲真的伤透了我的心，我现在也不想再说他什么了。但是你是妈十月怀胎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如果你不想接受一个新的父亲，妈也不会强迫你的。谢谢，你是妈的好孩子——”
  我也泪奔着，摊上一个不靠谱的爹的这种巨大的伤害落在一个熊孩子身上是多么可怕的事是难以估算的。性格决定人生，伤害决定性格，我这种贱到无所畏惧的性格可是有来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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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我在清醒中下贱，留住一点虐待

  老妈带着我骑行在大街小巷中，一路上给我打着预防针：“小立啊，这位叔叔是一个很好的人，性格开朗，虽然不是什么领导干部，但咱们家也只是一般家庭啊。你要有礼貌，要懂事，哦，对了，他也有一个孩子，这多好，以后你能有伴了------”
  “嗯嗯嗯。”我点着头。我能没礼貌嘛，狗熊才没礼貌呢，我能不懂事嘛，狗熊才不懂事呢——坏了——要增加一个熊孩子跟我作伴了。跟我争夺母爱，就一万个熊孩子也不是我这个大贱人的对手吧！
  我胡思乱想着，眼前的路怎么越来越熟悉了呢？这、这、这怎么停到包美丽家门口了呢？
  我一万个不相信地被老妈拽进了美丽家的包子铺，看着打扮的像个战士的包叔叔直发愣。
  包叔叔也呆看着我：“小华，这、这是你孩子？”
  “是啊，怎么，你见过？”老妈一脸诧异。
  “呵呵呵呵。”包叔叔傻笑着：“见过、见过，经常见呢。小立是我那闺女的同班同学，经常到我这儿来一块写作业的。”
  “是吗？”老妈更惊讶了：“真的，这么巧？”
  是巧了点，我忿忿地想：你们是怎么谈恋爱的！光顾着打情骂俏了，就没把家底好好对一对？这不一下就闹了个大红脸了嘛。
  美丽一身崭新地从包叔叔身后闪出来，带着一种我都无法形容的笑脸彬彬有礼：“钱阿姨好，您请坐。钱立你好，你也、你也请坐。”她低着头抖动的跟个电动老鼠一样。
  坏了，狗血了，真真正正的大狗血！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严重到没法再严重的地步了。老婆变老妹，老公变老哥，老编写老套，老套上老火。我还怎么混下去？难道、难道是那个罪恶的幸福大力丸药效过于强大，老把我们几个冤家对头往一块撮合？还是老婆们的怨念过于深刻，把我的重走人生路弄的神鬼难测？
  大家都尴尬地坐下了，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憋着一肚子话不好说。但是我明白我的使命啊，我被强灌了药不就是为了使命感时刻准备爆发的嘛。
  “哈哈哈哈——”我爆发了，笑的那么灿，笑的那么烂。
  “小立，严肃点，别不懂事。”老妈掐了我一把小声提醒我。
  “哈哈哈，没事没事，我只是特别高兴。”我边咳嗽边高兴：“这、这简直是五百年前是一家、五百年后还是一家。其实大家原本就跟一家人一样一样的，但现在真成一家人了，我高兴啊，真的特别高兴。”我望着包叔叔：“包叔叔，以后你就把我当自己的孩子吧，嗯——爸！”我厚着脸皮叫的很自然。
  “哎、这小子，我就说一直看这孩子懂事。真好，小华，你放心，小立就是我的亲儿子了！”
  “呵呵，好啊，好啊。”妈高兴的什么什么似的。
  “那——妈。”美丽在大家的感染下蚊子般地哼哼着。
  “哎，好孩子，多好的姑娘，我就想有个闺女。”老妈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塞给她几块牛奶糖。
  我眼珠一转，鬼笑着：“包美丽，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叫哥哥吧。”
  “呸——”美丽看着大家：“小立哥哥。”她还给我加了前缀。
  “美丽妹妹。”我还给她一个称号：“那这样吧，妈，你和爸先商量一下国家大事好好展望一下二十一世纪。我带美丽妹妹去旁边的公园去玩，好吧？”
  “嗯——好，注意安全啊，记的到十二点了就回来吃饭啊。对了，美丽你拿上这两毛钱，想要什么自己看着买。”我嫉妒地看着美丽把这宝贵的零花钱装自己兜里了。
  “美丽妹妹。”我用特别加重的语气提醒她：“好东西要学会分享，那几块牛奶糖该有我的一半吧？”我带着她走在去公园的路上。
  “哼，不给。那是，那是妈给我的，不是给你的。”她仰着脸撅着嘴，好像我还欠她一公斤半牛奶糖似的。
  “美丽妹妹，难道哥哥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吗？咱们不是一直是好朋友嘛，我不是一直在帮助你嘛。要不咱们四六开，三七吧，我吃点亏。”我想要这一关过不去了，那两毛钱自然也会被她独吞的。
  “你帮我是应该的，你欺负我是不该的！”她无理搅三分。这就是老婆，她从骨子里就对你有无理取闹的倾向，你对她好是天经地义的，你对她不好是天崩地裂的，好不好都是她说了算。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我纳闷，我难道不是一直表演着带头大哥的形象来关爱她的吗？
  “就现在！你非要当我什么哥哥！”她无理搅八分了。
  “美丽妹妹，这个事的道理是这样的，你爸要娶我妈，我妈要嫁你爸，不是我非要到你家来强认你做个妹妹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咱们现在还小，还反抗不了这个万恶的大人世界，等咱们长大成人了再自己反抗自己的世界吧。再说，咱们也要为父母的幸福想一想，他们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当然咱们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只要这些权利不冲突，咱们随便叫个哥哥妹妹的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你说是吧，美丽妹妹？”
  “哼，那以后只准你在家里叫，到了学校不许你叫我妹妹。”她露出真正的熊孩子的想法了。
  “没问题，包美丽同志，以后我就在学校里严肃认真地这么称呼你好吧。”
  “钱立！讨厌啦，不许欺负我，过去怎么叫你就还怎么叫就行了！”她掏出一块糖打过来。
  “谢谢了，包美丽。”我甜滋滋地吃着糖。有奶就是娘，有糖就是甜。反正我这次重新来过老路新走法都是你个包美丽一手炮制的，我一定要帮你帮到你的幸福感都誉满全球了为止。
  老妈的婚礼没什么穷讲究地不痛不痒地不明不白地就过去了。好像就是他们一起去领了个证然后一家人在一起吃点带油水的东西就算庆祝了。也是，穷还讲究嘛啊，穷有什么可讲究的，难道还要把所有沾亲带故的一样穷的同志们聚一起把自己吃出个大窟窿才叫讲究吗？现在是心里美时代，咱只讲究心里美好就行了，等过NN年后咱们再讲究过度整容整形外在美吧。
  我们这两家人拼成的一家人都挤在包子铺里住着，人均居住面积3.1415926平米。没法啊，前店后厂模式就是要牺牲个人空间啦。
  就是妈一个劲地埋怨我：“小立，就是你前一阵非要鼓动我买什么房子。这不把多年的积蓄一下用光了，我本打算买一个黑白电视机呢，现在好了，那边的房子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
  “妈，这动产能跟不动产比啊？一个贬值一个增值。您花同样的钱一个越用越破最后扔到垃圾堆里，一个越来越涨最后变成资产。花钱的方向决定这钱的价值。再说，一个破14寸黑白电视机早晚要淘汰的，以后什么彩色电视、平板电视、投影电视、互联网电视、光纤3D电视等等海了去了，一个比一个猛一个比一个好，您一眨眼就升级换代一种，等着买好的吧！”我宽慰她。
  她气乐了：“你说的这都什么天方夜谭啊？这么多电视都在哪儿呢？”
  唉，我又乱泄露天机了。人类是感觉不到地球在转的，人类要感觉到了早晕了。人类也是感觉不到时代在变的，人类要感觉到了早醒了。我不能不负责任地当什么地球末日的预言家。
  “妈，这都是我从科幻小说上看来的。您放心，电视会有的，早晚跟大白菜一个价的，您就等着吧。这房子咱们买对了，早晚跟金子一个价的，您就看好吧。”
  老妈嘟囔着：“就一个破房子还能涨成金子价啊？谁稀罕这破房子啊？在单位里干上几十年都能分上一套，就你事多，现在买了也卖不出去，白扔这钱。”
  “要单位不管不分了呢？”我反问她。
   “单位不管不分？”她愣了一下：“哪能呢？生是单位人、死是单位鬼，生死都贡献给单位了，单位能会不管？”
  “妈，别迷信。单位又不是印钱机器，单位早晚管不起不管了，单位能管得起几个领导就不错了。等着别人管自己还不如早点自己管自己，别一觉醒来兔子们都蹦前面了，就留下一群傻乌龟还在原地观望呢。”
  “单位不管了？”老妈还不服气：“单位能不管吗？单位要都不管了还是社会主义吗？”
  “单位管和不管都是社会主义。社会主义不是大锅饭，社会主义不是按需分配，社会主义是按劳分配，社会主义是按能分配。早点自己长能耐长本事吧，这才是社会主义。”我没事瞎辩论着。
  “照你这么说，都自己顾自己了，这、这能是社会主义吗？”老妈还在主义上较着真。
  “您不会先富带后富啊。您发了家有了钱再帮其他没本事发家发财的不就行了。”虽然我知道这只是空想主义，谁会把自己辛辛苦苦坑蒙拐骗杀人放火弄来的钱大把大把地白送人啊，要白送人的话何苦去辛辛苦苦坑蒙拐骗杀人放火地拼命赚钱呢？这根本就与人性相冲突嘛，但人类总不能自甘堕落吧，总要活的自我掩盖自我吹捧自我拔高吧。
  “嗯——”老妈思索着：“帮助别人是好事，学雷锋做好事嘛，这是毛主席一直教导我们的。”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我顺着老妈还没拐弯的思路提高她：“您要帮助别人，得先自己有本事了才能帮嘛。您本事越大理论上能帮的人越多，当然实际中帮不帮是靠自己的觉悟了。觉悟嘛，总要自己觉悟才行，别人给不了你觉悟顶多能给你欺骗，您就自己慢慢觉悟吧。本事嘛，总要自己锻炼才行，别人也给不了你本事顶多能给你逼迫，您就自己好好锻炼吧。大家都锻炼好了都觉悟好了，那活雷锋主义就会实现了。”
  “哦——”老妈好像明白点了：“那以后——”
  “以后咱们就往好里活，怎么长能耐长心眼怎么把好东西往自己家里搂就怎么活。因为咱们是为了当活雷锋才这样自我发展的，等咱们发展了咱们就可以帮助其他等着活雷锋来帮助的人了。”我心中长叹，不是我非要欺骗老妈此时此刻纯洁的心灵，而是——你能说毛主席不懂人性吗？他老人家已经崇高到完全脱离低级趣味的境界了，所以他要改变人性，去建设一个人类大同的世界。你能说邓主席不懂人性吗？他老人家已经务实到完全检验真理的境界了，所以他顺着人性来，解决了根本问题才能实现人类大同。但人性就是人性，有人以来人一直按照人性活着，从未改变。就跟有狗以来狗一直按照狗性活着从未改变一样样的。超凡脱俗的从来就不是大多数人，只是极少极少的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才自我觉悟的人。领袖之所以成为领袖，是因为与众不同。与众相同的，就只是你我这样活在患得患失自私自利贪婪无厌穷凶极恶人性中的贱人罢了。
  我继续幸福地活着，幸福地帮老妈排忧解难，幸福地帮老爸包包子，幸福地帮美丽拿全班第一。没多久，我的小学生涯就要结束了。这一次没有遗憾，不像上一次，我带着无穷无尽的遗憾浪费了我的小学时光。人嘛，总是这样的，等你明白的时候，那时候早过去了，你只能落个牙根痒痒追悔莫及。我能被老婆们大力送回过去，不留遗憾地重新走一遍人生路，简直太幸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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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不要让我轻易觉悟，这下贱、虐待和未来


  “妈、爸，特大喜讯、特大喜讯！”我一头扎进屋里，顾不上几个吃包子的顾客的大眼瞪小眼。
  “你妈马上到家了，什么事这么高兴？给我先说说。”老爸给一桌子人端着几屉包子笑着说。
  “那等等吧，一会一块说。爸，这碗汤是哪桌的？哦、我端过去了。”我扔下书包就忙着跑堂。自己家的生意嘛，得自己照顾自己。
  美丽前后脚跑进来了，气喘吁吁的：“钱立，你跑那么快干什么？都不等我——啊、啊、啊——爸，我来帮你端。”她红着脸低着头闷头闷脑地帮厨。
  “好、好——”老爸乐的嘴都合不上了。
  我也乐呵呵地看着她，她终于能打开这熊孩子的心结了。我这么辛苦地抢着干活做表率，苦口婆心讲道理终于有效果了。美丽不是因为懒惰才不体贴父母辛劳的，她一直在躲避是因为她头脑中的熊孩子在作怪。
  熊孩子们总是这样，总要在一些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较劲。别看年纪小，可盲目攀比的心思不小。比吃比穿比这个比那个比谁家父母高人一等，你爸是医生、我爸是厂长、他爸是干部、她爸呢——她爸是包包子的——哦、哦、包美丽、包美丽、包个包子也美丽！
  你看，犯贱的熊孩子这么多，难怪美丽也要被传染了。其实小孩子们的这点毛病还不都是周围大人们传播的。
  我瞪着这几个嘲笑美丽的小贱人——塔玛德，班里那三个小贱人已经被我虐的当上三好学生走上人生正道了，现在又轮到四班的这几个熊贱了。好，我要不虐的你们洗心革面了就白回来一趟了。
  “来来来。”我指着为首的一个熊贱：“咱们来比比爹。你爹是干什么的？哦、你爹是厂长啊。你几个爹？”
  他翻着白眼：“谁不一个爹啊！你几个爹？”
  “我两个爹！”我骄傲地告诉他：“我亲爹是大混蛋，我后爹是大好人。”
  “比、比这个有什么用？”他不解。
  “打架啊，两打一啊，双拳难敌四掌。我两个爹绝对能把你的一个爹打的嗷嗷叫！”
  “胡说！我爹本事大着呢，他一个就能把你的两个爹打的嗷嗷叫！”他不服。
  “是啊？”我继续引导他深入圈套：“这么说，你是你爹的儿子，你也能一打两了？”
  “当然。”这个熊犯熊了。
  “好，实践一下吧。”我把哭哭啼啼的美丽拉过来：“准备好了呗，我们两个打你一个。”
  他愣着：“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亲爹就是我后爹，我后爹就是她亲爹，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爹，跟你练符合条件。怎么？你不会是怕打不过女孩子吧？”
  “谁怕啊，练就练！”他摆出黑虎掏心的架势。
  “美丽，你负责攻打上三路，我负责攻打下三路。咱们配合好准赢。”我在美丽耳边指导着打法。
  美丽有点哆嗦：“我没打过架啊，我怕。”
  “别怕，你就把他当成我打就行了，你平时打我不是挺顺手的嘛，你就用你惯用的两掌服气法就行了。”我看着她的迷惑：“你就往他脸上扇就行了，谁叫他不要脸欺负女孩子呢。”
  “好。”美丽的脾气爆发了，她一扬手准备好了发飙。
  我也扎好了马步，准备好了扫堂腿：“我上，你也上！”我对美丽下达了作战指令就一脚攻了出去。
  对手刚及时躲过我这一脚，还没反扑呢，美丽的小巴掌就到他脸上来了个脆响“啪！”他一分心，我的连环腿在他的屁股上就踢了一下“哎呦！”他又一分心，美丽的小巴掌又顺势反手打在他另一边脸上“啪！”他又又一分心，我的连环三腿又踢在他屁股上“哎呦！”他慌了根本就躲不过美丽的左右开弓了------他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你们耍赖，你们两个打一个，你们不要脸——”
  你看看，这就是贱人，打不过是因为敌人太狡猾。他就不想想自己的脑袋是用来装饰的啊。我拦住了没轻没重跃跃欲试的美丽，对他念道：“你赢了还是输了？”
  “呜呜呜——”这熊孩子还不服不忿的：“我没输！你们两个打一个不是好汉。”
  “同学，我们当然不是好汉了。但你连不是好汉的我们都打不过——你认为自己是好汉吗？”
  他没词愣赖着：“反正我不服！就是你们没本事！”
  “好啊，刚才可以算你一时大意。咱们从新打过，来吧。”我和美丽又摆好了上下夹击的组合套路。
  他从指缝里观察了我们一下，嘟囔着：“不打了，我不跟你们打！”
  “不打不行的，咱们还没分出输赢呢，就算这是友谊赛也得有个第一第二吧。来吧，别给你爹丢人。”我激励他。
  “哇——————”他嚎啕大哭：“你们欺负人，我去告老师。”
  “千万别。”我劝他：“你要连女孩子都打不过了还好意思到处宣传啊？那样不但你爹的脸丢光了就连你的脸不也丢光了嘛。”
  “反正、反正，我不打了，我打不过——哇哇哇——”
  “打不过就认输，承认自己错了，承认自己比爹没比对，坑爹有一套就行了。同学，记住，不是你爹多了不起你就有多了不起的。你爹了不起是你爹了不起，不是你了不起，你只是有个了不起的爹罢了。你爹又不能罩你一辈子，你爹一死你的保护罩就会消失的，那时你会得到加倍的报应的。你要真觉的你爹了不起，你就应当向你爹学习，努力超越你爹的本事，别借着你爹的威风来狐假虎威。你真以为狐狸能有老虎的威风啊？”我抬头看着另外三个熊贱人：“你们谁还想比爹啊？来吧，咱们继续比。”
  “不比了，不比了，比爹不好玩，不玩了。”这几个小贱人口服心不服地跑了。
  噗嗤——在慢慢走回家的路上，跟在我后面的美丽突然笑了：“钱立，谢谢你了。”
  “一家人嘛，都有一个共同的爹。他们跟你比爹就是在跟我比爹，我不弄的他们哭爹叫娘了就不算贱到家了。”
  “嗯，你、你真不觉得我爸是个卖包子的丢人？”
  “怎么就丢人了？自食其力、努力养家，对老婆对子女尽心尽力，这是最好的爹了！美丽，你不会认为那几个只能比爹不能比自己的不丢人吧？他们那几个无聊的东西，除了拿自己老爹出来比一比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他们是学习成绩超过你了，还是思想品德超过你了，还是勤劳勇敢超过你了？他们正是因为自己嘛都不行了才拿爹出来恶心人的！”
  “嗯——”美丽沉默了一下又响亮道：“对，你说的对。我爸是个好爸，我要以他为骄傲。嗯，我也要以自己为骄傲，我会做的更好的。”
  现在，美丽能正视自己了，能放下狗熊思维来帮店里干活了，这都是我带她打了一架，把自己心中的一只熊打跑了的成果。所以，消除了美丽心中的一只熊，美丽才又往自信幸福的道路上跨了一大步，等我帮美丽消灭了她心中所有的熊后——我美好地想像着。
  妈回来了，大家又忙了一小会就关门自己吃饭了。这个年代做个小买卖不用熬夜苦战，因为一过八点钟街头巷尾就渺无人烟了，大家都闷在家里过夜生活；要等到NN年以后大家才会渐变到妻不如娼家不如场人不如鬼生不如死的过于追求大补大银的境界。
  “什么喜讯啊？说吧，这么神神秘秘的。”吃了饭，老妈就开始追问我了。
  “咱们家要发财了。”我拿出一张报纸：“这上面说现在开始鼓励老百姓发展商品经济了，反正农民伯伯们已经把地分了自己单干去了，现在终于轮到咱们城里人分头行动了。以后就看谁有本事谁就发财了。”
  “不会吧。”妈还抱着老思想：“这不会是又在引蛇出洞吧？洞多蛇也多，引出一条打一条。咱可不能不吸取经验教训。”
  “对对对。”老爸也赞同着：“就我这一个人开的小包子铺那也是经过组织慎重考虑批准的，要不早让革命小将们给端了。你一个不小心就不定是犯了哪个主义，罪过太大了，不慎重不行啊。”
  “嗨，换人如换刀，打牌靠自摸。”我总结着政治生活道：“现在是个新时代了，指导思想从理想主义换到务实主义了。俗话说：换了人就换思想，不换思想就换人。现在人也换了思想也换了，理想走不动了就要摸着石头过河。理想在前方慢慢走，面前一条宽宽的河，是不管不顾跳河里，还是搭桥造船八仙过河呢？先把河过了才能继续追求理想吧，都一个猛子扎河里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那你的意思是？”老妈在对我引蛇出洞。
  “先锻炼好自己学好游泳。”我正颜道：“以前是集体渡河，现在改成自由发挥了。以前是游快了不行游慢了也不行，领导让你什么姿势什么速度游你就得这么游，反正是好是坏是生是死大家都一个样。现在是领导不管这些闲杂事务了，你只要能游过去谁管你是狗刨是蛙泳是潜泳还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姿势。领导也不管你什么速度了，你游多快是你的本事，不会有人叫你在河中心等大家跟上来了，不会有人叫你太超前了往回游跟大家一个步调吧。当然，你游不好沉河底可是没人来救你的，你游的慢落伍了可是没人等你的。所以，早准备早行动早锻炼才能游过这条宽宽的河。”
  “那这还行！这不无政府无主义了嘛！”老妈果然打我这条蛇了。
  “政府当然有，主义也当然有。”我细说着：“大家都往一个顺风顺水的地方游，这是顺流而下，你要逆潮流而动是要自找倒霉的。这就是主义，务实主义。游的时候你经常看到有驾驶着小汽艇的人来回晃荡，管这管那的，这就是政府。政府要保护你游泳的权利，也要保证别人游泳的权利，当然不保证你游泳一定安全，但是你想把别人拽下河淹死是要受惩罚的，你想把这条河污染了让大家都游不成更是要受惩罚的。当然排队加塞走后门半道起家等等之类的不文明现象都是必然要发生的，谁让你没生在好位置呢，谁让咱们从集体渡河改成个人发挥了呢；所以，游自己的让别人去说吧，谁最后上岸了谁能取到真经得道成精。”
  “那这样不就没集体观念了——”老妈还想较真。
  “谁跟谁是集体啊？”我直白道：“你是你别人是别人，我是你儿子别人不是你儿子，这是你丈夫不是别人的丈夫，她是我妹妹不是别人的妹妹，咱们几个是一家人。咱们饿肚子别人不会瘦成皮包骨头，别人满嘴流油长不到咱们肚子上一块肉。你挨批斗时谁考虑你是集体的一部分了，你批斗别人时考虑别人是集体的一份子了？人不就是活在利害中嘛，都喊集体好时你混在里面揣着算计跟着喊，喊完了该干嘛不还得这么干嘛。光喊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光做人只会按照本性来做。现在咱们终于不用喊只用做了，那不赶紧的去发家致富嘛，妈，你难道想穷一辈子啊？”
  “谁想穷一辈子了！越穷越光荣那是胡说，那还不如赶紧穷死了光荣呢。不过，要怎么发家致富啊？”老妈琢磨着商战的门道。
  这就是过度乱砍滥伐资本主义苗的后果，人们都快忘了如何发家致富了。不过我对人类有信心，人性本自利，暂时的遗忘敌不过先天的基因的。以后大家就会变着花样变本加厉变幻莫测地去发家致富的，虽然会走向另一个极端，但人性本任性嘛。
  “嗯——”我抛出早想好的歪点子：“这报纸上说了，雇三个职工不算资本主义苗头。咱们家的包子铺要大发展光靠爸一个人是包不出多少包子的，要雇两个包包子的能手和一个服务员，爸就从劳动一线升到劳动二线专心做管理收钱管钱指导生产，这就够忙的了。”
  “这不好吧，这不是，这不是那个什么压榨剩余价值什么的，不太好吧？”老爸有顾虑。
  爸不亏是大风大浪过来人，在各种学习班里没白混，好歹还剩了一句“剩余价值”。
  “没价值的事没人去做，没价值的人没人去理。”我解释着：“老马同志是告诉大家一个真理：有价值才有用，价值越大越有用。社会主义不养闲人，一大帮没价值也创造不了价值的闲汉混在一起是等死。他的理想是价值共享、价值分配、价值均衡，这是理想。但在现实中，自己的价值是自己地，谁要平白无故分我点价值那我不就没价值了嘛，我不急才怪呢。这就好比我考了0分非要把美丽的100分分50分贴到我脸上，那美丽不把我脸打肿了才怪呢——”
  美丽撅起嘴看了我一眼：“你敢，那是作弊——不过、不过这次你考的也不错，98分了，没必要分我的啊？”
  那是咱不能欺负小孩子，咱高标准严要求自己，为了美丽的幸福我心甘情愿的。
  我转向老爸：“你雇人干活给人工资让他们养家，给自己干活挣钱养家，这都是有价值的事。你总不能雇一个过来专心吃包子不干活的人吧？那不就倒贴了嘛，你能贴几个呢？都这样干了，人类社会就毫无价值了，就一起等死呗。再说，这价值和责任是统一的。包子铺是你的，包子铺要出了事倒闭了也是你的，跟别人没关系；那这包子铺兴旺了赚钱了不也是你的嘛，跟别人也没什么关系的。咱守法经营、勤劳致富有什么可担心的？”
  “唔——”老爸点着头：“这话对，我守法经营、勤劳致富没什么可怕的。明天我就去跟后院的李大姐她们谈谈，门前的空地我也收拾出来，多摆几把桌椅，还得添不少家伙呢。”他划拉着账。
  “第二个发家致富的措施，就是——”我转向老妈：“咱们家买的那个小破房子有大用处了。咱们从后墙那开个门窗，改成门脸对外出租，一个月能挣不少钱呢，三五年这房子就回本了。正好现在市里鼓动大家这么干，好繁荣起来给上面看，他们看他们的，咱们赶紧挣咱们的钱要紧。”
  “小立！”老妈惊着：“这么做风险太大了吧，好像，好像什么生产资料公有制不准许这么干，你这不跟共产主义对着干吗？”她担心着。
  “妈，你理解错误了吧？所谓生产资料是什么？公有的大家的东西，比如国土、天空、海洋、矿产、森林等等这些不依靠人生产而产生的自然属性的物质。你能说自己身上这套衣服是公有的大家的生产资料吗？别人也穿不上去啊，那自己也不能光着吧。
  生产资料要是附加上人类的劳动属性就不是纯公有的了。比如咱家的这个铁锅，它原本是铁矿石，这时它是生产资料，是属于全人类的公有的。但必须有人把它挖出来、炼成铁、造成锅，通过这一系列的劳动者的劳动附加，它成了对人有用的资料。咱们再用钱买回来，为什么用钱买？这是支付给这一系列劳动者的劳动报酬。咱们白拿人家一口锅看人家喊不喊抓小偷！
  这锅买回来了，你能说它是公有的大家的吗？这是咱们用咱们的劳动报酬换来的，谁要从咱们家白白拎走咱们得喊抓小偷！咱们可以用这锅给自己做饭吃，这是生活资料？咱们也可以用这锅蒸包子卖挣钱，这是你理解的生产资料了？要按你的理解，这锅咱们只能用来自己做饭吃不能做饭卖给别人挣钱，这不太荒唐太矛盾了吧。
  人家老马同志哲学了一辈子才没这么说话都说不圆呢，断章取义故意曲解才是违背马列主义的。
  您把握住不依靠人生产而产生的物质属于生产资料，通过人类劳动产生的物质属于劳动附加物质，谁劳动谁获得报酬这几点就行了。老马同志说的真理其实也简单：属于大家的是大家的，产生的利益是大家共享的。属于个人的是个人的，产生的利益是个人独享的。谁要把大家的东西强取豪夺就是人类公敌，谁要把个人的东西强取豪夺也还是人类公敌。共产共的是人类共有财产，不是要把个人的劳动所得统统剥夺。共产共妻是敌人的反共宣传，你怎么也糊涂了呢？老婆当然还是自己的，这口锅当然还是自己家的。”
  老妈眨着眼：“你、这个、你说的，对还是不对呢？”
  我就知道大多数人深入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只是走个过场，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要是深奥的全世界就两三个人能明白了那它还是真理吗？真理都是显而易见通俗易懂的，它原本就是天上的太阳，你看不看得见想不想得通它就在那普照众生呢。
  “对不对用事实来证明吧。上面求证明，下面去证明。这就跟做数学题一样，从已知到未知，把条件凑够了凑对了就能得到正确答案。咱们现在开始解这个未知数吧，条件一是，上面让咱们去发家致富。条件二是，上面没明说要怎么去发家致富。条件三是，咱们家有一套小破房子可以利用。条件四是，这套房子挨着大马路可以改造成门脸。条件五是，门脸的租金比住房要高。那答案就是把这套破房子改成门脸出租来发家致富。”
  “那就这么定了吧。”老妈跟老爸使了一个眼色：“我跟你爸再商量一下，你们也洗洗睡吧。”他们进里屋去商讨国家大事去了。

正版蒙面人

四、下贱太多虐待太少成天烦恼

  我跟美丽也只能洗洗睡了。大家别误会，这个时期一般家庭都有居住面积紧张的先天优势。原本包叔叔这个家的外间屋改成了饭店大厅和厨房，里屋隔开了两间，包叔叔和美丽各一间卧室；等我妈和我挤进来后，只能大配大小配小地挤挤更健康了。他们两个大人睡一间屋一张床，我们两个小孩睡一间屋两张床，中间拉一道布帘子。但这也比我原来睡在储藏室里躺木箱子上提高了0.5个百分点的舒适度。
  “钱立。”隔着布帘子传来美丽的窃窃私语：“你睡着了吗？”
  “嗯，我睡着了。”我困了，经过刚才大脑和嘴皮子的剧烈运动我确实累了。
  “你睡着了你还能说话？你不想理我就算了！”女同胞们都是一个套路，你越累越困她们越来劲。
  “唉——梦话，你就凑合听吧——”
  “哼，不理你了。”安静中——
  “钱立，你到底睡了没有？”安静被打破了，你不彻底投降是不行地，女同胞们就是比你先天有耐心。
  “没有，只是快睡了，这不又被你叫醒了嘛。到底什么事需要咱们熬夜探讨啊？”我无可奈何花落去。
  “嗯，也没什么。我、我只是觉的你不像原来的那个钱立了。”
  “是啊，人都会长大的，我长大了。”
  “可是你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子，真的，老说一些我都听不懂的话，老做一些我都不明白的事。”
  “慢慢你就懂了，慢慢你就明白了。”我安慰她：“道理就在身边，幸福就在手中。能看到道理，能把握幸福是要看你什么时候能量变到质变地觉悟啦。
  圣贤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你想一岁而立、十岁不惑是违背人类生长发育模式的。圣贤都是精通数学和统计学的大学问家，他通过分析大数据得出了一般人类的觉悟模式：一般人都是到三十岁了才开始踏上成家立业自我奋斗的不归路的，在路上跋涉了十年左右经过大量的艰难险阻得到了无数经验教训后，才能擦亮眼睛看明白这个陌生又不陌生的世界，才能凝固自己的世界观，才能明白我本下贱的真像，才能知道大道小道道在屎尿的真理，才能清楚幸福在哪里幸福在这里幸福在那里幸福在自己的手心里的现实；最后成为一个没有迷惑的坚定的贱人。”
  其实我算不正常案例啦——我是被五位老婆大力催熟又传送回来地，用不惑的灵魂取代了那个熊孩子的心思。大家不用跟我学啊，没准会折寿呢。
  “唔，谢谢你了，虽然不懂不明白，可我心里觉的你是在真心帮助我——”她慢慢偃旗息鼓地睡了。
  我淌着热泪，付出了这么多，得到一句谢谢，不过她的幸福我能感觉到的，这个药效还真强。
  “这是设计图。”我在算数本后面认认真真用尺子画了一张小破房子的平面图。
  “这个门设计的太大了吧？关门都不好关。”老妈指出问题所在。
  “做生意嘛，大开大合大进大出地才气派呢！弄个小窄门谁好意思跑你这里抢购啊，挤都挤不进来，这个门的尺寸只能大不能小的！”
  “那窗户没必要也弄这么大吧，配这么大块玻璃要多少钱呐？”老爸心疼着投入。
  “做生意嘛，对外展示窗口必须高大上，这样才前景光明，这样才招人待见。你弄个小窗户，屋里黑漆漆的，人家一看就是黑店，谁敢来啊？这个尺寸也是不能缩小只能加大的。”我念叨着生意经。
  他们对视了一下：“你个小孩子还管这么多事，不行，得听大人的，这个我们说了算！”
  “你们——”我看着这两位不懂事的大人，你们才踏上发家致富的道路，我可是淫浸了NN年了，咱有必要再从头慢慢吃亏慢慢学乖吗？
  “爸、妈，你们的意见当然很有价值，但考虑问题不能光从自己出发去考虑问题，要从问题的不同角度出发去考虑问题，才是解决问题的正道。您认为门太大不好开关，您认为窗户太大太费钱。现在咱们换一个角度来看问题。妈，你就是租这个房子卖东西的，你坐在柜台后等着顾客上钩。这时您觉的是门大点好进鱼啊还是门小点不好进鱼好呢？哪种选择对您有利呢？”
  “这个，还是门大点好吧。”
  “这就对了。”我转向老爸：“爸，您认为窗户大了费钱。现在您就是租这个房子做生意的，您坐在屋里开着灯费电钱，不开灯吧黑咕隆咚的顾客不敢进来，谁知道门后有没有一闷棍呢。您要弄个大窗户，把吸引人的东西都摆出来，灯火辉煌的人家一路过就看着稀罕进门重在参与了，您能不高兴？”
  “唔——”老爸考虑着：“也对，长痛不如短痛，大了有大了的好处。”
  “这就是生意，您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去解决问题根本就是冰火两重天。您要从您要打交道的对方的利益出发去解决才是正道。咱们要把这房子租出去挣钱，人家租咱们房子是要开买卖挣钱，咱们把这房子改造的特别适合人家开买卖挣钱才行，这样才能租的好租的高。爸、妈，我和美丽虽然是小孩子，但我们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现在正好放暑假，我们跟你们一起来劳动致富。”
  “那好啊，你们帮着干点力所能及的的行了。嗯，注意安全，拆墙开门的你们要躲远点——”老爸老妈乐的合不拢嘴地去准备了。
  拆墙开门、乒乒乓乓，刷墙磨地、光光溜溜。在参考了多方意见，结合了现实情况下，这间小破房子终于以崭新的面目屹立在大马路旁。虽然我和美丽人小力小，但我们也竭尽所能地大干特干了几天，虽然特别累，但看到我们的劳动成果和大家欣慰的笑颜时就觉的一切都值了。
  屋里一股淡淡呛呛的白灰味，我和美丽趴在桌子上写着暑假作业。门大开着散味，窗户上贴着《出租房屋》的红底黑字。因为老妈老爸都忙，所以我自告奋勇拉着美丽在这里看着房子顺便等商机上门。
  “请问，这个房子怎么租啊？”一个带点奇怪腔调的声音在发问。
  我抬头一看，主顾上门了。来了，终于来了，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的第一批敢下海的带头人来了。这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大妈，带着一股南来北往的气息扑面而来，准是从我国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北上而来的。
  “大妈您好。”我热情地推销着：“这门脸刚收拾好，长四米五宽三米六，门窗都是新换的。您看，窗户大采光好，南北通透，特省电！您看这大门多气派，汽车都能开进来。您看这还有个小门——”我推开通往里屋的门：“这是住的地方，虽然小点，但人挤人地挤上三四个人没问题的。这个门通到院里，门口是个小厨房。这房子唯一的缺点就是水龙头在院中央，离的远了点；厕所在院门口，离的更远了点。不过说到位置嘛，这里紧挨着大马路，方便，人来人往的人多。前面过两条街就是火车站，后面过三趟马路就是汽车站，左边是市政府招待所，右边是CBD的澡堂子，市中心的市中心——”我尽可能地避免吹的天花乱坠过于超前了，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掌握那么多的花言巧语呢。
  “呦，你这张嘴哦，这么能说会道，我要租你这里你来跟我干好啦。”老大妈笑嘻嘻地。
  “这个，我还在上小学呢，不能违背法律去当童工。不过需要帮忙了，您说句话就行了，出门在外的不靠朋友还能靠领导啊。”我尽量不带江湖气息地说话。
  老大妈又转了好几圈，看来看去道：“真不错，挺合心的。不过，你这多少租金啊？”
  “您可比我们有经验，像这样市中心的市中心的市中心的超超超繁华门脸要您租您打算出多少？”我以攻为守地探着她的心里底价。
  “一个月30都可以，呦，这孩子，你还套我话呢！”老大妈有点生气了。
  “要不说我们没经验呢，我爸我妈订了个每月25的价格，还是您好，您说的价好。”我表扬她。
  “呵呵，这孩子，大妈也就这么一说，每月25就不少了，太高也租不出去的。”大妈阴转晴了。
  “那大妈如果要租了，我就去叫我爸妈来，您在这儿坐一下。”我叫上美丽就跑回家。
  “怎么？有人要租？你谈好了每月25？”老妈看着老爸：“这孩子有出息啊，咱们不是定的每月20嘛，实在不行每月15也行，你怎么就涨到25了呢？”
  “不是吧，那个大妈不是说每月30的吗？”美丽在一旁捣乱。
  “她说30，这是她的后悔价，她说25，这是她的满足价。做生意千万不要追求最高利润，高处不胜寒，爬得越高摔的越惨，把自己逼到又高又窄又锋利的刀尖上一旦出事就会死地很惨地。100%的利润带的是100%的风险，做生意追求50%的利润来对抗50%的风险就是高手啦.”我解释着30元跟25元之间的差异。
  “嗯，能到25就真不错了，老包，我去一趟。”
  “妈，我跟你一起去。”
  “这孩子，哪儿都有你的事。好吧，别想叫我给你买小儿书。”
  “妈，我也一起去。”
  “好闺女，走，妈一会给你买个漂亮的发卡。”
  重女轻男！我能是为了那一本小儿书而陪你去的吗？我是不放心你的商业谈判技巧才去保驾护航的。这个老妈，气死我了！
  这个老大妈明显的是个老江湖，东拉西扯地跟老妈扯了半天近乎，最后愣把价扯到22了，要不是我老打岔，没准老妈20就租了呢。
  两家终于谈妥了，写了租约交了租金交代完各种注意事项后，这老大妈又打上了我的主意：“大妹妹，马上我就搬过来。我那东西多，还有一个小孩。你这孩子特懂事，我想请他帮着看一下孩子，就这半天工夫就行。”
  “殷大姐，瞧您说的。小立，你就在这帮个忙吧。美丽你跟我回去吧，我还答应给你买个发卡呢。”这两个女性走了去疯狂购物了，把我一个人留下对付这个老大妈。
  一会儿工夫，殷大妈就坐着一个破三轮车摇晃过来，里面装的全是大包小包，怀里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孩。
  “这个、小立，你帮我照看一下这个小妹妹。大妈我得搬家，还有好几车呢，辛苦你了啊。”她把小孩放下来，推到我面前。
  “姆妈，不要！”这小妹妹转过身抱着她哭着。
  “姆妈不走，姆妈不走。姆妈还要去搬东西，这个小哥哥陪你玩好吗？好吧，跟小哥哥好好玩啊。”她又把这小妹妹哄过来。
  唉——我最怕跟这几岁的小孩子打交道了，动不动就哭了，你就没法通过讲道理来引导她。勉为其难吧——这殷大妈也怪难的，带着个这么小的孩子出来充当改革的先锋，真是人活着各有各的难以形容啊！
  “妹妹，别哭了，哥哥陪你做游戏好吧，咱们玩弹球！”我摸出两个玻璃球递给她。
  她接过来看着：“这好吃吗？”
  “不能吃的，是这么玩的。”我把球放地上给她演示着玩法，她也蹲下来津津有味看着。
  殷大妈趁机走了。过了一小会，她抬起头，四处寻找着：“姆妈、姆妈呢？姆妈不要我了——哇哇哇哇哇——”得，怕什么来什么，我是穿越回来了，可我没带着哄孩子的本事回来啊。
  “姆妈马上回来，她就是去搬东西去了，她不会不要你的。”我哄了几下不见成效就换了办法：“你数数吧，从1数到1千，数到1千姆妈就回来了。”
  “1唏唏——2唏唏——3唏唏——”她抽抽泣泣地开始了，我给她记数提着醒。
  “你热不热啊？这个时候还捂得这么严实，把头巾帽子手套都摘了吧！”我琢磨这么热天了她还躲在壳里不怕捂痱子啊。
  “不摘、不摘，姆妈不叫我摘——98唏唏——99唏唏——”她扭着身子抗拒着。
  她数的很快，一会就数到250了。我这个怕啊，她要数到了1千这个殷大妈还没出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我摸到兜里的几块奶糖，有救了：“妹妹，吃糖吧！”我拿出一块糖诱惑她。
  她看了一眼：“不吃、唏唏、276、唏唏、277、唏唏——”
  “这奶糖可好吃了，你看看——”我剥了皮，把白白香香的糖块在她眼皮底下来回晃悠了几遍送到了自己嘴里，吧嗒着嘴回味着：“香、甜、就是好吃！”
  “366、唏、367、唏、你都吃了、唏唏、368、没有了、369、呜呜呜——”
  “当然有了，我给你留着呢。”我又掏出一块糖放她手心里：“先吃糖吧，吃完了再数，要不我就吃了啊——”
  “412、唏、好。”她终于停下了，开始费力地剥着皮。
  “你戴着手套怎么剥皮啊？我帮你吧。”我又气又笑地剥好了糖：“啊——张嘴吃吧——”
  她扒开头巾露出半张脸把糖吃了下去，我却被雷劈了，一劈两半，心都麻酥酥的。
  小玉——竟然是她！这久别重逢的喜悦激荡着我，我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哥哥、哥哥，醒醒！”有人在使出全身力气打我的脸，把我打醒了。
  我睁眼瞧着她，她只露出一条缝看着我，两只手不停地轮流打着我的脸：“你醒醒，我怕！呜呜呜——”
  “不用怕、小玉，我只是没想到咱们会这样接上头的，太让人惊喜了。”我喃喃道。
  “哥哥醒了，我不怕了，咦？你知道我叫小玉？”
  “知道，我知道你叫殷如玉，我还知道你长的很特别，特别美。”
  “你、唏唏——”她又抽泣起来：“你欺负人，除了姆妈，没人喜欢我——呜呜呜呜——”
  “我喜欢你，真的，你真的特别美。”我把兜里的糖都掏出来递给她：“你随便吃。对了，我这还有点私房钱，你等一下，我到旁边的小卖部都给你花了。哈哈，今天要好好庆祝一下！”我快速地去疯狂购物了一趟，挥霍了我所有的身价。
  “你吃吧，这是饼干，这是糖棒，这是汽水，哎，这个不能咽，这是泡泡糖，吹泡泡用的。”我给她摆了一桌子好吃好喝的。
  “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啊。”我心里话：小玉你的怨念也是深不可测的，你才多大啊就开始滋长了，迎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怒放着扑面而来。我要不让你幸福了你这怨念就在心里扎了根地蓬勃发展。唉，美丽老婆的这个发明创造真好啊，我可是吃了五人份的怨念，药力太强了，责任太大了。
  门开了，殷大妈背着五个大包袱挤了进来：“小立，小玉这孩子没哭没闹吧？”她看愣了。
  “姆妈，小玉没哭，小玉是乖孩子。小哥哥、快走啊，骑大马、骑大马、哦、哦——”她骑在我背上乐不可支地。
  我尴尬地用马的姿势抬起头，看着殷大妈：“小玉她没哭没闹，很乖地，我们玩的很开心。”
  “那就好，那就好。小玉！你怎么把帽子什么的都脱了！你这——这孩子，也、也不怕感冒，都戴上！”
  “不嘛，我热。”
  “你不听话啦——姆妈生气了。”
  “殷大妈，这是在屋里天气这么热，要把小玉捂出个病，你还不得带她去打针吃药啊。我看小玉是皮肤过敏被晒伤的吧，只要不见阳光养一阵子就好了嘛。”
  “啊、是、是、她是被晒伤的。还是你这孩子考虑周到，那小玉，你不准出去，就在屋里玩啊。姆妈还要搬家呢。”她运输了几趟大包小包的又走了。
  门又开了，殷大妈背着一个特大包裹钻了进来：“小立，我走后小玉她没闹吧？嗯——”她看呆了。
  “姆妈，我没闹，我是乖孩子的，小哥哥，看招！”她举着一根用报纸卷成的金箍棒没头没脑地打在我身上脸上。
  我穿着一身用报纸拼凑成的白骨精制服抵挡着打击说道：“小玉她很乖地，我们玩的很开心。”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好好玩啊。姆妈继续搬家，一会给你们买好吃的。”她又一阵风地走了。
  门又开了，殷大妈拎着几个桶啊盆啊进来了：“都饿了吧，姆妈一会就给你们——呀！”她惊呆了。
  屋里漫天飞雪，小玉兴奋地在雪花中飞舞。这当然不是六月飞雪在屋中，是我用报纸撕的粉碎制造的人工雪景。
  “姆妈，下雪就是这个样子的，哈、哈、哈、一起来玩雪啊！”她捧起一把把的人造雪花抛洒着。
  我惭愧地看着殷大妈：“大妈你放心，一会我就给您打扫干净。”
  “没事、没事，你们好好玩，我还要搬几趟呢。”她又运了点家伙事就走了。
  门又开了，殷大妈拎着几口锅进来了：“小玉，饿了吗？”
  “姆妈，小玉会写字了！你看，这是我写的。”小玉拿着一张快完全涂黑的纸给她看，我得意地站在一旁摆着指导老师的架势。
  “好、好，写的好，姆妈快搬完了，你们先吃这两个烧饼。”她放了个纸包在桌上。
  “姆妈，我吃饱了，是小哥哥买的好吃的，还给你留了两块糖。”她掏出珍藏的宝贝放到殷大妈手里。
  “小玉真乖真懂事，跟小哥哥好好学啊，我再搬一趟就好啦。”她高兴地放下东西就走了。
  门又开了，殷大妈抱着一个皮箱子进来了：“小玉、小立，都搬完了，我给你们做点好吃的吧。”
  “嘘——”我小声道：“小玉睡着了。”放下轻轻拍着她的手站起来。
  小玉睡在我用各种包袱拼凑的床上，枕着一个小包袱，盖着一个床单子，带着满足幸福的表情做着美梦呢。
  “小立，你真是帮了大妈大忙了，给，拿着。”她非要塞给我五毛钱。
  我能要这钱啊！照顾老婆哄老婆开心让老婆幸福是天经地义的，不管她是老太婆还是小孩子，反正我吃了药也吐不出来，现在她幸福了我心里也自然美好了。
  “大妈，这钱我不能要。我喜欢小玉妹妹，跟她一起玩我也很高兴，过几天我还来找她玩啊。我回家了，再见！”我一股脑跑了。
  没过两天，我就有点心神不宁地想小玉了，准是她的怨念又发作了。我去哄她高兴吧，美丽也闹着要一起去，那就一起去吧。
  “殷大妈好。”我们进了门就明白了，殷大妈这是要开杂货铺啊，货架上、柜台里全是各种各样的小商品小零碎。
  “呦，小立来啦，这是你妹妹吧，叫、叫美丽，对。哎呀，你可来了，小玉这孩子，我都快被她缠死了，非要去找你玩。小玉！你看你小哥哥来了！”她一嗓子就把小玉喊出来了。
  “小哥哥！”小玉没头没脑扑到我怀里：“你可来了，你给我讲故事吧！”她拿着一本图画书。
  “她就是小玉！？”美丽瞪圆了眼珠子。这还是我给她做足了思想工作，给她讲明白了不能以貌取人，要对身残志坚的人有爱心的道理后见第一面的表现。
  “嗯，这是小玉妹妹，这是美丽姐姐，你们认识一下。”
  “你好啊，小玉妹妹，这是我送你的礼物。”美丽递给她一个装满铅笔的铅笔盒和几个练习本。小玉高兴地收下了，看着她展颜一笑：“谢谢姐姐，姐姐是好姐姐，咱们一起玩吧。”
  自此以后，我又增加了一项幸福任务——悉心照料小玉这个苦命孩子。我清楚她上不了学融入不了社会，但我必须帮助她，我可以帮助她，她会把她不幸的人生走出另一番境界来。我明白在这个不幸的世界中要获得幸福，必须把自己的脆弱炼成滚刀肉；我清楚在这些不幸的贱人中要获得幸福，必须把别人的下贱当成下酒菜；然后你就可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地欣赏自己和别人的萎靡下贱了——小玉，上贱菜！
  “小玉真是了不得。”我拿着一张卷子夸她：“你才学了不到一年，就达到了五年级的水平，啧啧，了不得，了不得！”
  “嘻嘻，还是小哥哥你这个老师教的好。小哥哥，这几本书我都看完了，你能帮我再借几本吗？”
  “咱们一起去借书吧。”小玉的阅读速度不是一般的快，我每两三天跑一趟图书馆给她淘书都跟不上她的刚性需求了。
  “这不好吧。”美丽放下手头正看的一本书：“这个天气小玉妹妹要捂得太严实了会捂出病的。”
  “唔——”小玉低头闷声在酝酿什么情绪。
  “有了！我有办法了，你们等我一下。”我跑了出去。
  我拿着一大卷绷带冲了回来：“小玉，我给你做一个特殊造型，这样你就不怕被围观了。”
  小玉观察着镜子里绷带小女孩的造型犹豫不决道：“这个、这个造型有点凄惨吧？”
  “就是！钱立你出的什么鬼点子！这么悲惨的造型，我看着都快哭了。”美丽抹着眼圈道。
  “惨才好呢！”我不自觉地辩护着：“世界不怕惨，就怕不够惨，凄凄惨惨、惨惨戚戚；惨才不招人恨呢，惨才不围观呢，惨才躲着走呢。你们放心吧，下贱就怕凄惨！你们看火车站前那一大群一个比一个造型凄惨的要钱花子们，哪有人敢围观起哄啊；就连铁石心肠的城管叔叔们都不敢管一管。”
  “嘻嘻。”小玉笑着左右转圈展示着：“那就出门试试吧，我都在家里闷了好多年了，真想出去透透气呀。”
  没问题的——我暗自点头：能把自己的凄惨蘸蘸当辣椒酱吃的人必定会获得幸福，小玉你就努力往这个方向前进吧！
  我们两个左右护法护着小玉出了大门。她迈出了兴奋中带着后怕的脚步：“真热闹啊！！”她目不暇接着。
  这条街包括附近的几条街都被北上的改革先锋派们占据了，一层摞一层一波又一波的各种商铺摊位一直挤压到了马路中心。各种各样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看不到的花花绿绿的商品层出不穷，南来北往的操着各种方言的人们在这里集散着运动着，繁华和无序并存，南腔与北调同行，商品跟交换壮大。你真想不到两年前这条街冷冷清清的样子。
  我当然对这种变化没什么不满的，毕竟我们家的这个小破房子的租金已经被逼的打了好几个滚。唯一有所不满的是城管叔叔们吧，上面逼着要弄什么卫生城市的形象工程，上面又逼着要GDP的数字工程，两个相互冲突相互碰撞的工程把城管叔叔们弄的是焦头烂额左右不是人好歹都是事。经常是这几个月紧紧张张搞搞形象和工程，下几个月松松垮垮搞搞发展与腐败，好在人们都适应了忽冷忽热的环境变化，闲一阵忙一阵退一步进两步地干吧，大家都要挣钱养家的嘛。
  其实我对城管叔叔这个新时代的新生事物并没有什么心结。改革开放前并没有城管叔叔这个振奋人心的职业，那个时候的城市好像不用怎么管理，人们好像都挺自觉，只要上面下达一个指示大家就都前赴后继地去执行啦。改革以后就没这好事了，谁也不听谁的了，都听钱的就是了。但是清水洒街、黄土垫道、鸡飞狗跳、扫荡围剿、为领导服务、为工程服务、为面子服务、为政绩服务等等一大堆费力不讨好的事总要有人干吧？嗯——为什么为人民服务这种事没人干了呢？
  我们几个轻轻松松走到了图书馆，没有被围观没有被起哄没有被骚扰，人们只是生怕小玉伸手要钱地躲着我们。
  这多好啊，贱敌不过惨，贱人敌不过惨人，再贱的人也怕伸手的人——我望着马路上一拨拨的各种流派的伸手要钱族感叹着：果然是改革开放了，好多人已经放下思想包袱出门骗钱了。真是教育三十年，不如放开整三年，不少人已经把要钱不要脸的行动贯彻落实到位了。当然大多数人要觉悟还需时日，来日方长，大家等着好事吧。

正版蒙面人

四、我在下贱中虐待，虐待你的下贱

  我和美丽以优异的成绩升上了初中，当然还是主管这一片的《健仁中学》。现在离我们的教育向钱看向钱奔向钱发展向钱改革还有几年的时间，等我们把教育当买卖干了后，会有无数最主要的拉动内需、刚需、气虚的需求被创造出来的——无耻的学区房、见鬼的重点中小学、吐血的赞助费、抢劫的课外班、诈骗的大学高价扩招、注水的垃圾文凭——GDP的发展和财富的转移就靠它们了。
  新学期、新班级、新书新老师、新人新同学，我美美地坐在教室里听新班主任在自我吹嘘。
  一股怨念从我脊梁骨上升起，我打了个寒颤，美丽你又怎么了？我疑惑地望着她，她一脸正常地专心听讲。不会吧——我仔细打量着新同学们，是她，肯定是她，这个胖的没谱的小胖妹，她要不是南宫聪咱们就真白改革开放了。
  “南宫聪、你好啊！”下课了，我紧跟着她瞅着四下无人就出面拦截了她。
  “你是谁？”她瞪着我。
  “我是钱立，咱们一个班的。今天第一次见面，互相认识一下吧。”我大方地伸出友谊之手。
  她仔细看着我，突然出了一个上联：“南宫贵有家！”
  什么意思？她还是传统文学爱好者了？我用自身的文化功底对付着：“西门贱无国！”——你看我对的这个工整，南宫对西门，贵对贱，有对无，家对国；我都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骄傲。
  “你不是——”她再细看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叫南宫聪的？”
  “你不叫南宫聪还能叫山东大葱啊——”我乐着：“那个、那个班级名册上都写着的嘛。”
  “不对。”她脸色一沉：“那上面登记的是我的艺名——艾聪聪。知道我本名的除了我们南宫家的没别人，可你又对不上我们家的暗号，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糟了，我怎么把南宫家的贱人都有艺名这档子事给忘了，这我都没法圆了。“这、这——”我磕巴着。
  她凶恶地拿着架势：“你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否则我就叫人了！”
  不好了，南宫家的打手和世界顶级杀手这时候要出动的话，我一个十二岁的熊孩子可没本事招架啊。
  “我、我、我、我是——”我心一横，看着她长大了嘴要狂喊了就实话实说吧：“我、我是你老公！”
  “老公！？”她呆了一呆：“什么老公公！你才几岁就冒充我的长辈了？你要死啊！”
  “老公不是老公公的意思，老公就是、就是你的丈夫。”我想起这个时代的人们都还年轻正常，对自己的另一半都爱人、丈夫、妻子地尊称着，还没往老里叫唤着呢。
  “你胡说！你耍流氓！”她脸红了，她这么胖都能脸红可见这个时期的中小学生思想上有多么单纯健康了。
  “真的，我真是你丈夫啊。”我太冤枉了，我对着你一个大胖MM耍什么流氓啊，一般来说流氓见了你这样的不都望风而降、改邪归正了嘛。
  一个黑影扑面而来，她一拳就把我打了个鼻青脸肿：“我叫你耍流氓！哼，进了我南宫家的刑堂我看你还耍不耍流氓！”
  别啊，我这小小年纪还经不起满清十大酷刑的考验，我马上都招了，抱着她的大胖腿痛哭着：“我真是你丈夫啊，不过是你二十年后的丈夫。我穿越到了现在，穿越明白吧？就是时光倒流、时光机什么的，二十年后都发明创造意淫妄想出来了。我穿越过来，就是要帮助你获得幸福的。你听我说，你叫南宫聪，家里掌门人是南宫老太太，还有左右护法十大长老，你们信仰什么南宫家学，你背上有三颗痣，大腿内侧有一道痕，肚皮上——”
  “停！别说了！”南宫聪一脚把我踢开，摆着严刑拷打的架势：“你、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冷静思考一下。”我坐好摆着手眼通天的法式：“我能知道这些是因为我跟你关系很深、深不可测。你琢磨琢磨除了你未来的丈夫还有谁能知道你这么多的隐藏点啊？”
  她琢磨着我：“你真的是我未来的丈夫？”
  我点点头。
  “你真的穿越时空回来找我？”
  我点点头。
  “我真的嫁给了你个猴崽子没嫁给一个白马王子？”
  我点点头，深刻地点点头——我不也没娶上白雪公主而娶了你这个猪MM嘛。
  “怪了。”她自言自语：“我的理想怎么落空了？我的标准怎么降低了？我的信仰怎么堕落了？”
  “这个，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口重。你现在想要的不一定是你以后能得到的，你现在喜欢的不一定是你以后能拥有的。现实大于幻想，接受现实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我开始帮助她了。
  “唉——”她超失望地看看我摇了摇头：“我的幻想二十年后就毁在你手中了，不过——你现在出现干什么！你就不能让我带着美好的回忆过上二十年吗？你来的太早了吧？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见你的。”我无奈道：“我也不想毁坏你的青春、打扰你的清修、希望你能清楚，我来是帮你获得幸福的。”
  “幸福？”她随便找个地方坐了下来：“我、我现在确实是有很多不幸，只不过你一出现我感觉我的不幸马上就加重了啊！”
  “千万别这么想！”我也感觉到心情莫名沉重起来：“千万别自暴自弃，幸福是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获得的，我——”
  “我一想到二十年后要嫁给你就觉的没活头了，世界太黑暗了。”
  “你可以改变命运嘛，我不就是为了你的改变而改变了嘛。”
  “真的？”她有些动摇了：“我可以改变命运？我可以二十年后不嫁给你个猴崽子？”
  “当然了！”我高兴道：“你想嫁给谁吧？我会帮助你实现这个愿望让你获得幸福的！”我心想：对不起了，白马王子，你就为了南宫聪的幸福和我的幸福好好牺牲一回吧。其实聪聪也就是脾气暴躁点模样圆润点，只要你跟她肩并肩地过上一段难忘的日子，你怎么也会找到她身上不少闪光点的。
  “我想嫁给——”她吞吐着，我激动地等待着这个走了狗屎运的白马王子的尊姓大名。
  她脸通红：“我才十二啊，早恋不好的，等我二十岁时再说吧。”
  再等上八年啊，时间跨度太大了吧，我百爪挠心道：“幸福不能靠等，幸福迫在眉睫，幸福擦肩而过，幸福你追我赶，幸福是等不来的，幸福是要把所有幸福的条件都达到了才会降临的。不积小幸无以至大幸，咱们现在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先把你现在的所有小小不幸都改变了，这样才能一点点达成你的远大目标。你现在有什么不幸就大胆对我说吧，我就是为了帮助你才穿越过来的嘛。”
  “太好了！”她刚带出一点激动又挂上了怀疑：“你能帮我？就你这个猴崽子？你能帮我改变我的不幸？”
  “必须地。”我坚定着。
  “那你说什么叫幸福？”这熊孩子还考我呢。
  “幸福不是虚无缥缈的名词，幸福是真真正正的存在，幸福是由物质和精神两方面决定的。幸福就是这两方面达到平衡状态时人能获得的一种人生体验。简单地说，幸福就是平衡。”我深奥地上着理论课。
  “幸福就是平衡？”她拼命摇头晃脑：“你胡说！幸福就这么简单？”
  “平衡可不简单，平衡是这个宇宙的幸福法则，一切平衡时一切都好，一切不平衡时一切都毁灭，直到下一个平衡。对人类而言，所有的失衡都是不幸的，所有的平衡都是幸福的。”
  “不明白——”
  “你现在好吃懒做的把自己吃成一个大胖子，你体重超标外观臃肿行动困难损害健康白眼一堆嘲笑环绕，你失去了自己身体的平衡，这时你幸福吗？”
  她眼圈红了：“不——嗯——不幸福——”
  “你现在来改变这个不幸，你变得体重均衡外观优美行动自如身心健康好感一片表扬遍地，你得到了身体的平衡，这样幸福吗？”
  她眼中闪烁着期待：“这、幸、幸福。”
  “你现在心里扭曲看这个世界一切都不顺眼，你恨天恨地恨这个恨那个恨别人恨自己，讨厌这个讨厌那个越来越讨厌越来越被别人讨厌，你失去心里的平衡了，这时你幸福吗？”
  她抹去了胖脸上的两滴泪：“唏唏、不、不幸福。”
  “你现在来改变这个不幸，你变得感天感地爱这个爱那个爱他人爱自己，喜欢这个喜欢那个越来越喜欢越来越被别人喜欢，你得到了心里的平衡了，这时你幸福吗？”
  她恍惚憧憬着：“当然、当然幸福。”
  “所以你要改变！把自己的不幸统统改变，这样才能获得幸福！从这一刻开始，我来帮你纠正自身的不幸吧！”
  “不对吧——”她回过味来：“怎么你说了一堆好像都是我的错？你不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因为没有人能通过坚持错误来得到正确，因为没有人能够通过坚持不幸来获得幸福。我可以对你说一堆不疼不痒的好听话，但你的幸福不是听几句好听话就能得到的。你必须真的拥有了幸福的条件才能走上幸福之路的。每个人的错误都是自己的，谁也无法放到别人身上；每个人的幸福也都是自己的，别人给不了你。你想通过改变这个世界改变所有人的错误来获得幸福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只能面对现实地改变自己的错误来获得幸福，这就够不容易的啦。世上的大多数人从未改变过也没这个觉悟来改变自己，现在好了，你有我啊，我是真心实意来帮你改变来获得幸福的，你要懂得珍惜这个宝贵的机会啊！”我发挥出最高水平的理论指导。
  “嗯——”她翻着白眼开始使用脑子了：“那你的幸福是什么？”她反将我一军。
  我的幸福？我苦思冥想：我是一个从小就感受到巨大不幸的人，我跟这个世界一直格格不入，我一直固执地认为这个世界伤害着我。直到、直到某一天，我一步步爬到了一个高度。我从一个偶然的缝隙向下俯视——哇——世界是这样的，我看到了风景。我顶着烈日向上仰望——哇——天空是这样的，我看到了未来。我闭目养神，我看到了自我——哇——下贱是这样的，我看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位置，我看到了下贱在这个世界中的力量。从那时起，我就明白自己的幸福只在自己的脚下了。
  我抬头对她微笑着：“我的幸福就是让你获得幸福，你不幸了我心里比你还不幸，你难受了我心里比你还难受。这都是命，这个命再苦再辣我也要把它当糖豆嚼嚼吃了！你再自甘堕落再自找没趣我也要胡萝卜加大棒地帮你走上正道，这就是我的幸福，有病就有药的幸福！”我想我本来已经得到幸福了，但你们这些操之过急的老娘们非要把你们的怨念一股脑叫我背了，逼我重走人生路，我这一路上不把你们都逼迫的幸福了我就无法解套的。
  “那好吧，我就相信你了。”她终于决定了：“那就看你的行动了，我会尽量配合你来改变的，为了我的白马王子，我也要变得幸福！”
  “那么，你迫切要改变的第一个不幸是？”我半猜疑半肯定地问她。
  “唔——我好像有点胖了，你看——咝——”她吸溜着空气缩着胖硕的肚子向我展示着圆润的身姿。
  我点点头——显而易见的错误，吃的太多太好动的太少太坏，富贵无节操，生而为南宫家人的职业病。
  “没问题，胖就用瘦来纠正，富就用穷来纠正，无节操就用有克制来纠正，油光满面就用面黄肌瘦来纠正，一毛不拔就用遍地开花来纠正，横行霸道就用受尽凌辱来纠正，有钱任性就用没钱没势来纠正。你的不幸无非是把某一个方向走到极端造成的，咱们就用反方向的另一个极端来中和它，都达到平衡了你的毛病自然就痊愈了。”
  她虚心请教我：“你这都是屁话！改变要容易了我早变好了。你到底要怎么帮我啊？要疗效好、见效快、无痛苦、不麻烦、副作用小的治疗方案哦。”
  我苦思冥想着：她还幻想用大吃大喝来治好大吃大喝，她还幻想用娇生惯养来治好娇生惯养，她还幻想用无理取闹来治好无理取闹，她还幻想用不劳而获来治好不劳而获，她还幻想用虚妄无力来治好虚妄无力，她还幻想用错上加错来治好错上加错；她咋就那么下贱无理智呢？要做一个下贱有理智的人嘛。好——你无聊无力无理想无意志无方向无反思，我来帮你，我来诈骗你我来欺凌你我来虐待你我来丰富你我来改变你！
  “咳！”我回到现实：“哎呀，你的要求蛮高的嘛，又要疗效好见效快又要无痛苦不麻烦，你想吃着糖豆治好龋齿——这要求太高了！不容易啊，这费用可不低。”
  “多少钱？”她毫不在意着：“我有钱，我进口药都吃了好几个疗程的了，可——”
  我知道你有钱，你这个含着金屁蹦豆出生的富二十八代：“唔、一个疗程算下来的话最少得一千块钱，太高了，不知你——”
  “就这点钱？”她怀疑着：“这也就我一个月的零花钱，这么低的治疗方案，真的能行？”
  我还是低估她的骄奢淫傲了，我堆着笑：“这是祖传秘方，配这个药可不容易，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二十年以后的老婆的面子上，我才不这么低卖呢。”
  “哼！你别老提这个事好不好，我就这么一点幻想了还被你破灭了，我都想通过杀人灭口来改变未来了！”
  “好好好。”我胆颤着：“我一定治好你，让你风风光光嫁给白马王子，我一定精心尽力来准备治疗方案，这个治疗费你看——”
  “给你。”她大大方方拿出一大把钱：“本来今天想去小红楼看看有什么新到的特色菜的，算了，还是回家去吃满汉全席吧。那什么时候开始治疗啊？”
  “三天。”我肯定着：“你回家跟家长说一下，你要参加一个特别减肥治疗班，最少要一两个月，咱们三天后就开班。”
  “特别减肥治疗班？”她想象着：“都是什么治疗方案啊？能先透露点吗？”
  “都是为您量身定做的，全身SPA按摩、泰火减脂术、神针电穴消食、纯天然燃脂开心果------”我列举了一堆二十年后流行的减肥诈骗术语。
  “嗯、听着还不错。”她拍了拍我的肩头：“那就都交给你了——啊——钱立是吧——要是办不好了，你可要小心——”
  “明白、明白。”我媚笑着：“你们家那套我都明白，小人一定尽心尽力不辜负您的痴心妄想。”
  “您坐、您坐。”在二路公共汽车上，我给南宫聪拍打干净了一个座位猛巴结着她。
  “嗯。”她大咧咧坐着撇着我：“这个班有多远啊？”
  “没多远、没多远，到了终点再倒腾几下就到了。”我小心伺候着。
  “为什么那么远？”
  “因为疗效嘛，环境好疗效就好，穷山恶水的看着心里就堵得慌怎么能有疗效呢？碧水青山的看着心里舒畅自然疗效百倍啊，我要对得起您的信任嘛。”我猛给她洗脑。
  “您坐、您坐。”在一辆破破烂烂的长途汽车上，我认真服务着给南宫聪拍打干净了一个还露着棉花套子的座位。
  她大咧咧坐着，啃着一个酱猪蹄：“还要坐长途？真够远的啊。”
  “远才有效果嘛，远水不解近渴，远亲不如近邻，幸福就在远方，您坚持、您坚持。”我继续给她解闷。
  “您坐、您坐。”在一辆快散架的牛车上，我给她精心铺垫好了一堆干草整理出一个雅座。
  她大咧咧坐着，含着满腔的酒心巧克力香喷喷道：“还要坐牛车？这太落后了吧？”
  “特色服务，特色服务嘛，体验生活，绿色出行。您看这边这个小树林多安静多适合杀人灭口啊，您再看这边这一大片麦子地多辽阔多适合荒野抛尸啊，您再看前面那一片小水洼多深沉多适合含冤昭雪啊，您再看——”我模仿着二十年后的中国坑导吹的呱呱叫。
  “嗯。”她狼吞虎咽着发问：“风景一般啦，有什么特色美食吗？”
  “有啊。”我比划着：“本地特产王八菜团子，那是独一无二、白吃独食的，包您吃一个想两个，吃两个想三个，吃三个想一锅，吃一锅死光光——”
  “到了。”赶车老汉闷声一句就结束了这趟旅程。
  “到了？”南宫聪站在一片泥泞中疑惑地看着一大片破落孤独的厂房。“老黑砖厂。”她念着一块破木板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到了、到了，请进、请进。”我引着路：“老中医老专家就在这个远离繁华人世的地方埋伏着呢。世外高人嘛，都要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打埋伏才叫世外高人呢。哎、黑大叔在吗？”我对着收发室里那个天天耳背的看门老头大喊着。
  他向里比划着，我带南宫聪进了一间破屋子：“您坐、您坐。我先请老中医出来给您号号脉，顺便让他们给您准备特色美食。您先随便喝点水。”我给她倒了一杯茶沫子就出来了。
  “就是她？”在隔壁的一间屋子里透过墙上的一个窟窿，一位黑乎乎的大汉边看边问我。
  “就是她，她就是我那可怜的妹妹。”我默默流着泪道：“黑大叔你会帮助我们的，是吧。”
  “当然。”他转过脸来：“我老黑从来说话算话，再说我还收了你五百块钱。你一个小孩子到底哪来这么多钱？”
  “黑大叔，唏唏，我不都说过那是我可怜的爸爸妈妈的意外补偿了吗。两条人命就给这么点钱，可怜我们两个小孩子要怎么活啊，呜呜呜——妹妹又受到了精神打击发展成了人格分裂症，那个老专家说了必须用她的艰苦来治疗她的痛苦的。这世上就我们两个相依为命的亲人了，我就是再苦再难也要治好她的病——呜呜呜——黑大叔你一定要帮我啊——哇哇哇——”我发扬着优秀的影帝级演技。
  “别哭了、别哭了，我都想哭了。”黑大叔红着眼：“别看你小，你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哥哥呢。我一定帮你。我说过的话泼出去的水，我一定做到。”
  “谢谢黑大叔了，不过我妹妹可是疯的，她说什么你都不能信，也不能动摇，你只要按这个治疗方案严格执行就行了。”我拿出一张纸：“您都按这个方案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那还不现成啊，小黑屋我这现成，一堆干草现成，天天搬砖头现成，菜窝窝头现成，不过你真要你妹妹吃这个？俺们现在都不吃这个了，喂猪猪都不稀罕了。好、好、别哭、别哭，就给她吃这个吧。”
  我看着治疗方案：“那二十米的铁链子准备好了吧？”
  “好了、好了，我刚找人打的，一会就给她锁小黑屋边上，钥匙你拿走，你不来就没人能解开她。”
  “那每天搬的十万块砖头准备好了吧？”
  “现成，小黑屋边上就是砖头堆，你妹妹她负责装车，一车三千块，不装完三十三车就别想吃饭。”
  “嗯。”我强调着：“这一点一定要严格要求，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反正她不干完这活就不给她饭吃。呜呜、一想到妹妹要受这么多苦，我难受啊——呜呜呜——”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小老弟，坚持啊。”
  “嗯。”我抹着泪：“菜团子一定要按量供应，一顿三个，一个都不能少啊。”
  “你就放心吧，这点菜团子不值个钱，我不会克扣她地。”
  “那也不能多给啊，多了就没疗效了，一定要一个二钱玉米面八钱野菜不能放一点油的。”
  “明白咧，不就按最低档次来嘛。”
  “嗯。”我又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憾的了：“对了，我妹妹随身带的那个书包，里面都是我给她买的吃的喝的，一会你们动手后我要拿走。”
  “拿走吧。没事了？没事我们就动手了，大力、二力跟我上，怕什么，咱们这是在做好事！”
  我透过这个窟窿观赏着，南宫聪正美美地品味着一个油炸鸡大腿，三条大汉冲了进来。
  “你们干什么！救命！救命！唔——”她被一块破布堵住了嘴。她疯了，挣扎着，乱踢乱打乱挠乱抓，“哎呦！”有个人还中了招。
  “小样的，你还挺厉害！”几个人手忙脚乱把她捆成了粽子搬了出去。
  我掂着她的书包，沉甸甸的，都是高级吃货和别人给的零花钱，她要不胖就见鬼了。
  “你这个妹妹还挺厉害，你看给我挠的！”黑大叔脸上带着血痕出现了。
  “黑大叔委屈你了，你不能跟她动手啊。”我哀求着。
  “好了、好了，我一个大人还能跟小孩子动手啊。不过你这个妹妹脾气太暴咧，以后可不好找婆家。”
  谁被突然袭击了不暴躁啊，我知道我做的不合法不合理，但只有这招才对她有效果，为了她的幸福就让我罪加一等吧！
  “你不跟你妹妹道个别，说句话？”
  “不了，呜呜——黑大叔，我不忍心看她在这儿受苦——呜呜呜——可没办法，看她受苦比我自己受苦还受苦——呜呜——”
  “行了、行了，你这个哥哥可没得说，你放心，我一定完全按照治疗方案来，让你们早日团聚。”
  “谢谢黑大叔，那一个月后我再来看看疗效。”我泪别了这个惊心动魄之地。

正版蒙面人

四、谈什么虐待谈什么自虐，在这个世界上下贱有多少

  我继续在学校里冒充三好学生。这并不能说明我有改变自己下贱本能的能力。只是我这回重走人生路有三种选择：当三好生，当三差生，当三不好不差生。三差生和三不好不差生上一轮我都冒充过了，这一轮我想换个口味，老摁着一种口味连过两轮一模一样的人生是要出妖蛾子的。
  这一天，我跟班上的人品长相各有千秋万代的男女同学们保持着安全距离规规矩矩下了学。一个无聊的声音在离校门一拐弯的一个小胡同口响起：“同学，过来一下，对，说你呢！”
  “朱刚！”我瞪着这个邪门歪道的同学，他还是小时候记忆中的那个冲动德行，自以为牛B其实是傻B。
  “你认识我？”他愣了，转头对胡同里的另外两个同学发问：“你们认识他？”
  “不认识。”一个懒洋洋蹲在墙角的同学用万般无奈的口气回答着。吴可非，他也还是小时候记忆中的那个失败德行，自以为是浪子其实是傻子。
  “他谁啊？第一次见。”另一个略带紧张气息的同学探头探脑的。史跳跃，这小子也还是改不了的一脸下流德行，自以为是滑头其实是呆头。
  “你几班的？”朱刚问我。
  “一班的。”
  “呦，一班啊，一班的优秀学生啊，一群大贱货！”
  我叹了口气，上一轮我跟他们三个学渣是有名的落后集体“史无前例的猪”四人组。我们愤怒、无聊、恶心、破坏、迷茫、自大、反抗着一起混过了中学时代。我们愤怒，是因为我们不知道该对自己愤怒还是该对这个世界愤怒。我们无聊，是因为我们不知道是自己无聊还是这个世界无聊。我们恶心，是因为我们不知道自己有多恶心。我们破坏，是因为我们不知道如何建设理想世界。我们迷茫，是因为我们的眼中有迷雾。我们自大，是因为我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我们反抗，是因为我们只会条件反射。总之，多少年以后再回首当年的无知无觉就只剩可笑可悲了。
  “你说的对，一班的优秀学生都是大贱货——当然比不上你们这几个永远落后的小贱货了。”我肯定了他的提议。
  “哈哈，怕了吧——嗯！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智力底下啊，找揍啊！”朱刚又是血气方刚第一个动手动脚的。
  “你们准备三打一还是一打一呢？”我在包围网中发出一个疑问。
  “对付你还用三打一啊，来单挑吧。”朱刚比较了敌我优势后自信道。
  “好。”我从书包里拿出两支笔和两张纸：“那就一对一，谁先默写完十首古诗、一百个单词、十道练习题谁赢，准备——”
  “停、停——”朱刚气愤地把笔一撅两半：“谁跟你比这个？打架，打架懂吗？咱们比打架！”
  “怎么打？”我看着他：“用原子弹对轰还是用激光抢对扫？”
  “你胡说嘛，当然是用这个！”朱刚举着一个拳头震慑我。
  “这个？”我看着自己的花拳绣腿：“太落后了吧？人类已经从肉搏时代进入到了科搏时代了，咱们还玩这种原始把戏太低级了吧？”
  “你说谁低级！”朱刚猛地一拳打了我个眼冒金星，我本能地抱住他，撕扯着，僵持中——“一起上啊！”拳脚没轻没重地落在我头上身上，我就知道这三个熊孩子没有什么光荣的奥林匹克竞赛精神，看来今天要悲惨了。
  “住手！”一声暴喝，两只强有力的手把扭成一团的我们分开了。
  “朱刚、史跳跃、吴可非，又是你们！这回可让我抓了个现行！”老主任凶神恶煞滔滔不绝地灌输着：“好几个一班、二班的同学都到我这告你们打人抢钱，我盯了你们好几天了。按规定必须开除，你们去把家长叫来，学校里不能容忍你们这种害群之马，今天必须按校规来，谁说情也没用——”
  我感激地看着这位上一轮我还深恶痛绝的老主任。虽然简单粗暴，但他还是一位尽职尽责维护地球和平为无辜的人民群众伸张正义的教育工作者。学校毕竟不是为一个人开的，就是有千万个不遵守学校规矩的理由和借口，那也是在损人利己；社会毕竟不是为一个人建设的，就是有千万个不遵守社会规则的理由和借口，那也还是在损人利己；地球毕竟不是为一个人存在的，就是有千万个不遵守地球法则的理由和借口，那也还是在损人利己。当然，制订损人利己的法规才是最深刻的损人利己，对自己有利的拥护对自己限制的反叛才是最真诚的损人利己，别人损人利己了坚决反对自己损人利己了坚决掩盖才是最明智的损人利己，看着别人损人利己了叫喊着公平正义轮到自己损人利己了叫喊着沦为一般群众才是最下贱的损人利己——管不住自己的损人利己的下贱的高等生物啊，一起损人利己吧。
  我看着三双充满愤恨、恐惧、不知所措、破罐子破摔的眼神，还是要帮一帮这些过去的狐朋狗友的，无知可以挽救一回，老无知可就无法挽救了。
  “报告主任！”我举起手。
  “钱立啊，这没你事了，回家吃饭去吧。他们我一定会处理的，一定给你个公道，学校不会放任不管这些——”
  “主任，今天是我打的他们。”
  “哦，打得好——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用怕他们打击报复，邪不压正，学校会保护学生的人身安全的------”
  “是这样的，主任，班上好几个同学哭诉被这几个小混混欺负了，作为一名有理想有道德坚守正义的三好学生，我觉的有责任来纠正这几位同学的错误。所以我今天特地来跟他们讲道理，劝他们积极向上改过自新。他们提议只要我打过他们，他们就悔改。作为一名有理想有道德坚守正义的三好学生，我认为为了帮助落后学生适当动手打一架是有必要的，所以我们刚刚是在进行格斗竞赛。”
  主任夸着我：“钱立同学真是、真是、怎么说呢——真是好样的，看看你们！”他瞪着这三个低头不服气的家伙：“你们有这种思想境界吗？为了帮助同学不惜动手打架以身试法，这才是你们要学习的榜样！不过——虽然这次可以不记过了，但你们前几次——”
  “主任。”我又举起手：“这场架是我打赢了，他们表示要反省自己认真改过了。他们决定今天就跟所有被他们欺负过的同学赔礼道歉，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同时他们坚决要求加入我组建的‘求进步小组’认真学习努力当上三好学生。”
  “啊？？？？”主任掏着耳朵眼：“他们能——能改好——钱立同学，你不要被他们欺骗了，狗改不了吃屎，人改不了犯贱，他们——”
  “我相信主任！”我斩钉截铁道：“在主任的明察秋毫下，他们必须改好；在主任的铁腕统治下，他们改不好也得改好；在主任的严格监督下，他们只能改好。治病救人、惩前毖后，主任就给他们一次自我挽救的机会吧。”
  “这——”主任考虑了一下：“钱立同学还真是三好学生中的三好学生啊。教育嘛，总不能一棒子打死，两棒子打死得了，你们几个听着，错误只有一次，第二次就是枪毙。你们就按照钱立同学说的办，先去赔礼道歉再加入求进步小组认真学习努力当上三好学生。再犯一次错误，你们几个最好主动退学，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你们的所作所为自己好好想想，你们对得起家长吗，你们对得起——”主任指指点点地训着这三只熊，这三只熊只能低头哈腰地装熊装孙子认罪伏法。
  “好了，主任已经走了，大家也回家吃饭吧。记着，下午一上学先在校门口集合，我带着你们去赔礼道歉。”我对这三位熊友叮嘱着。
  “你小子！”朱刚一翻脸就抓住了我的衣领举拳威胁着，那两人也跃跃欲试。
  “后果可是退学啊。”我提醒着他们：“考虑好了再动手，别说自己的人生选择没有经过自己的大脑啊。”
  “不就退个学！我怕你啦！”朱刚还血气上涌着。
  “退了学不怕，退了学以后干什么去才怕呢！你打算去当童工？去当职业小流氓？去街上要饭？回家里蹲着让父母养一辈子？好好想一想，你想走那条道是自己选的啊。”
  朱刚哆嗦着，那两个人忙拦下他：“别冲动、别冲动，钱立同学，我们一上学就去道歉，一定、一定。”
  “叫我组长就行了，记着啊，下午在校门口集合，一个都不能少，谁不来谁就算退学了啊。”
  我领着三位垂头丧气的老朋友进了我现在的这个班，同学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们这个小组。
  “你们都欺负过谁？”我问他们。
  “他、他、还有他，好像还有他。”
  “来吧，在这儿排成一排，一、二、三，开始！”他们在某同学桌前排好，集体一鞠躬：“对不起，请原谅！”
  某同学惊着不敢动：“这、这是——”
  “他们来向你道歉的，他们知道错了要改正，希望你原谅他们并到主任那里汇报一下。”我负责解说。
  “那、那就原谅吧。”某同学还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
  下一位同学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不原谅，那天可把我打惨了，还叫我蹲着学狗叫，不原谅，就是不原谅！”
  “蹲下，学狗叫。”我发号施令。
  “你敢！”他们仨斜眼瞪着我。
  “他能蹲着学狗叫，你们就不能蹲着学狗叫了？他能屈能伸大丈夫，你们就不能屈不能伸小丈夫了？别搞双重标准，给别人侮辱的，自己也要侮辱自己。快点，不学就退学！”这三人不情愿地蹲下了“汪汪汪”三小声狗叫响起。
  “声音太小，不真诚，自己侮辱自己都敷衍了事，你们还能干成什么好事？大声点——”我替这位同学把怨气发作了。
   汪！汪！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全班都哄笑了，这位同学笑着：“算了、算了，原谅你们了。”
  “不原谅！”下一位同学先发制人：“打了我好多耳光，到现在我的脸还痛呢。”
  “自己打自己耳光，要响要脆！”我明白这三只狗熊算是彻底违反了打人不打脸杀人不分尸的底限了，这是要招人恨一辈子的，除非、除非用底限来还底限。
  三人哆嗦着举起手，就是下不了手。
  “打别人耳光痛快，打自己耳光也要痛要快。怎么，光能对别人下狠手，对自己就舍不得下手，太懦弱了吧！”我指出他们的问题。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这三人犹豫着打着，先轻后重、先慢后快，一会就自己把自己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了。
  “好，就这样吧，我也原谅算了。”这位同学终于出了一辈子的怨气。
  下一位同学的怨气用板砖解决了，这三人头上都是包了。
  “好了，这里的错误都纠正了。咱们去下一个班道歉去，不去啊？不去这几个歉也白道了啊，走吧——”
  一下午的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人是最记仇的生物，不信你看这世上的好多仇恨传了十八代还流淌着呢，除非你是真的想悔改并付出代价，否则这仇恨不会白白消失的。
  “舒服多了吧？”终于了清了最后一个怨恨，我问他们三个。
  “舒服个屁！我们都快把自己打死了！”这三人遍体鳞伤着敢怒不敢发作。
  “自己打自己还这么大怨气，更何况自己打别人了，好好反省吧。不过你们真的没觉的虽然皮肉受苦但内心解放了吗？”
  “好像，好像心情是好多了。”
  “是啊，为什么这种感觉比欺负人时好多了呢？”
  “我也觉的有些怪怪的，怎么，这种痛苦反倒让内心舒服了呢？”
  “因为你们欺负别人时内心是紧绷着的，是充满罪恶的，你们那时跟别人的心灵是相互对抗着是自己折磨着自己的。你们现在是在求得别人的内心原谅，这时你们的心灵跟别人的心灵是相互沟通着相互理解着，这时你们的内心是放松着的，是充满光明的，是自己在解放自己。
  自己的心要用什么来培养要自己决定，因为你们已经有能力给自己加油添动力了。不管怎么说让自己的心灵能放松愉悦能正大光明能健康幸福的道路才是自己内心真正渴求的，人心向好嘛。”
  他们开始用心感受着、琢磨着、这是本性，但你活一生要不弄清自己的本性就真是闭着双眼走钢丝了。世界本宽广，怕你黑里走，本性爱光明，莫要犯糊涂。
  “好了，赔礼道歉这个任务大家圆满完成了。求进步小组的日常活动就是一起促进自己的进步，咱们放学后就一起学校一起做作业，一起提高自己。今天先到你家，你要好好帮助大家。”我指着朱刚。
  “怎么帮啊？”他还装糊涂。
  “错了帮他改正，落后帮他进步，怎么帮自己就怎么帮别人，怎么帮别人就怎么帮自己，好好帮，往好里帮。具体怎么做，到你家了我再说明。”对付熊孩子要刚柔并济，要让他们学会管自己就先让他们学会管别人。管理不是累死自己盯死别人，互相管才能越来越好，互相帮才能越来越好，这招才是真正先进的管理理念呢。
  我看着墙上的外国美女挂历，改革开放的成果已经在这里体现了，人们已经敢在家里摆一些遮遮掩掩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说光不光的外国美女了。这一个多月就这么忙忙碌碌的过来了，陪着美丽陪着小玉还陪着那三个狐朋狗友，日子还真飞快。
  嗯——这个标记是，对了，该去探望一下南宫聪了吧。也不知道疗效到底怎么样，不过我对自己为她量身定做的方案有信心，没准她能提前完成治疗呢。
  “聪聪、聪聪，我来看你来了。”我看着这个趴在砖头堆上晒着太阳的蓬头垢面的小姑娘心里发酸。
  她猛地抬起头，双眼迷离地看着我——哈——效果真不错，她的三层下巴变成尖下巴了，小眯缝眼变成大眯缝眼了，圆滚滚的肚子也消化了，一身紧绷的衣服变成空荡荡的破布条子了。看呐，她的步伐多么灵巧，一个箭步就张牙舞爪地冲我飞过来，要不是有四条铁链子紧铐在她手上脚上，她准能扣出我的眼睛当泡踩。
  “钱立！你！你！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她狰狞着挣扎着，双爪在我眼皮前一厘米的地方划动着。
  我泪流满面：“聪聪，你的身体是治好了，可你的心灵还没治好。你还是这么不用脑子不通情达理不温柔可爱，你这样怎么能嫁给你理想中的白马王子呢？虽然痛苦，但我看你还得继续治疗一个疗程。你一定要坚强啊，一想到你要受的苦，我心里就难过，比你还难过，但为了你，我会忍受这一切的——呜呜呜——”
  她泄气地瘫在地上痛哭着，泪水在脸上冲出一道深沟：“呜呜，我不要，我不要再在这里治疗了，这些砖头我真的吃不下去，每天要搬上十万块砖头才能吃上三个窝窝头，我不要，呜呜呜——我真的好了，我求你了，你放我走吧。我都求你了，我还能没治好吗？我已经通情达理了，我已经温柔可爱了，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小老弟。”黑大叔过来拍着我的肩头：“我看你这个妹妹是真治好了。一开始她还跟我们说疯话，一会说她是什么世家要杀了我们，一会说给我一万块让我放了她，饿了两天她就老老实实干活啃窝头了，到现在没再胡说八道过。小老弟，你这个妹妹可不能再锁在我们这了。别人老议论我们这锁个疯子，太影响生意了。要不是我看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哥哥又答应过你，这种事我可是不好干地，你就把她带走吧，出院吧！”
  我凑近了她，轻拍着她的肩膀：“妹妹，你真的好了？真的不糊涂了，真的明白了？”心里希望她能把我咬个血肉模糊的好让我把她再强制治疗一个疗程，要不对黑大叔没有说服力的。
  “呜呜——我真的好了，不糊涂了，明白了，咱们回家吧。”她趴在我肩头弄我一脖子鼻涕眼泪的。
  这我就不好说什么了，虽然我琢磨她可能是在表演，可南宫聪一直是暴躁的化身不是演技的高手啊，可能她真的扭转了——嗯——这个方案还真管用，我就是看她缺什么补什么给她草拟的，没想到还真对症下药了。
  我给她开了锁，她怯生生地拉着我的衣角跟我出了这个特色减肥班，身后是黑大叔的祝福声：“小老弟，你们一路走好啊，别回来啦！”
  “我送你回家吧。”上了牛车，我按记忆比划着南宫是家的据点位置。
  “嗯。”她乖乖坐着，看都不敢看我。
  哈——还真治好了，身心都180°大变样了。可是，可是她有点太安静太温柔了，我不会把她治过头了吧？药效太强了，扭转过头了也不是好事啊，这要怎么治回90°呢？
  我一路苦思冥想着，一回神已经看到了南宫是家那隐蔽的据点了。
  “好，就在这停，大爷，这两块钱您拿好，再见！”我把南宫聪扶下车看着牛车回头是岸。
  “钱哥，谢谢你啦，到我家歇一下吧。”南宫聪可怜巴巴地对我说。
  “不了，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姓名，不用你谢，这都是我该做的。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咱们就在这儿告别了。前面就是你家，你很安全的。”我准备走上另一条道路。
  “钱哥，呜呜——”她又哭了：“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都无法报答你，你就到我家喝口水吃口饭不行嘛，真的求你了。”
  唉，南宫聪这么温柔可爱还真是让人受不了，她凶恶霸道才让人放心大胆嘛——好、好、我就去喝口水歇一下就走。
  望着这扇古老沧桑的大门——我又一次踏进了它，上一次是被逼婚，这一次是当贵宾，上一次腿脚发软不知所措，这一次步伐有力志得意满。
  “钱哥，你坐着，我去给你倒点茶水。”她请我坐下，我看着这个大厅，还是老摸样，一切都没变化。
  不一会南宫聪就领着一帮人出来了，我准备着客套话起身要好好谦让一下呢。
  “就是他！”南宫聪指着我歇斯底里。坏了，她是装的温柔可爱，骨子里的病还潜伏着呢。
  “就是他！”南宫老太太对我横眉立目：“拿下！”
  一群壮汉冲过来把我轻松如意地捆成了粽子，我完全放弃了抵抗摆着听天由命的劲头。
  “你也有今天！”南宫聪冲过来抽了我十七个嘴巴子，天呐，看来她的力气是锻炼出来了，抽的我都找不到北了。
  “我叫你害我！我叫你害我！”她拳打脚踢着，我运着先天贱气护着全身要害，但毫无作用，厅里的桌椅板凳连同瓷器摆设跟我一起被打了个稀烂。
  “聪聪！”南宫老太太大义凛然地拦着她：“要爱惜家族公物，把他弄到小黑屋里再慢慢收拾不迟。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你看你这个模样太悲惨了，刚才我愣是没看出是你来，你看你脸上的老泥足有这么厚，头发都黏到一起了，衣服也臭气熏天了，咱们南宫家的人再怎么也要有模有样的啊。”
  “呼、呼——”她气喘如牛：“好，我去收拾完了再来收拾他——千万别让他跑了啊！给他锁上一千个锁，不，一万个锁！”
  “好，好，把咱们家的锁都给他锁上，左右，把他关起来看好他！”
  我安安静静地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不但被整整齐齐捆成了粽子，身上还挂着好几百个铁锁。我徒劳地动了一下，算了，就是这个份量也不是我能撼动的。看来我是成功地改变了南宫聪，从生理心理上都改变了她，只不过不是我计算的结果。她以前顶多横行霸道暴跳如雷，现在成功增加了阴毒狡诈演技一流，这根本就没法对付嘛。
  哗——我被激灵醒了。
  “你还敢睡着了！”南宫聪容颜扭曲地吓唬着我，手里拎着一个空桶。
  我看了她一眼，她是洗干净了，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从外貌上看，她确实有嫁给白马王子的条件了，虽然只能算的上是普通人，但我想她再成长几年学会描眉画眼易容改装后会迷惑一些高度近视眼的白马王子的。但是如果她这个脾气秉性不改的话，那只有寻找一种特别能受虐的高度近视眼的白马王子了。这种人不好找，因为白马王子也是惯大的，到时针尖对麦芒的发展开了，白马王子变成黑驴贱人，白雪公主变成黑心后妈，不幸是必须地。到时还不是我跟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谁让我贱到吃了药跟她的不幸心连心了呢，认命吧。
  她叮叮当当地敲打着一些东西：“你现在后悔也晚了，我说过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的，我说到做到！”
  我看着她左刀右叉面前放个盘的架势，点点头：“注意饮食卫生，别闹了肚子。”
  “呀喝，你以为我不敢啊？”
  “不就吃个人嘛，本来就是人吃人的世界，你翻翻有人以来的历史，所有的页码上都打着人吃人的水印呢，吃个人一点都不稀罕，你要天天吃大粪才能引领潮流呢。”
  “你还给我装好汉！告诉你，你现在别想花言巧语骗过我，你装好汉也罢装孙子也罢，我都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害我这么惨，这个仇——不共戴天！”她把刀架我脖子上了。
  “恩将仇报。”我小声嘀咕了一声就闭上了眼：再见了，这个下贱的世界，如果真有转世投胎的话——我绝对不要再当一个下贱的人类，我要当——对了，我要当一颗燃烧自己的恒星，不停地向宇宙各处轰炸太阳黑子。
  刀在我脖子上抖动个不停，你倒是干脆点啊，南宫聪，你不会是嫌一刀结果了我不够解气，要一万刀才结果了我吧？我睁开眼，她怒目睁睁，眼珠子就要夺眶而出了。
  “这样一刀结果了你真是便宜你了，我受了这么多天的活罪就这么了解了？不行，而且你还根本没悔过，你竟然说什么恩将仇报！你折磨我虐待我还对我有恩？你这是颠倒黑白，你必须——”
  我有了一点同她探讨真理的兴趣：“那你说什么叫恩什么叫仇？”
  她用刀背敲着我的脑袋：“你害我就是仇！现在我要报仇雪恨！”
  “恩仇要看结果地。”我忍着痛辩论着：“结果对你好就是恩，结果对你不好就是仇，至于方式方法什么的那只是个过程，看来你对现在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满意了？”
  “什么结果？”她在装糊涂。
  “我害你的结果啊！”我盯着她：“你现在的这个身体和我害你之前的那个身体你喜欢哪个？”
  “这、这个——”她无语了，被我抓到把柄了吧。
  “你现在就是在恩将仇报，我帮你获得了你满意的身体，这是恩。然后你要吃我肉喝我血报仇，你是把恩当作仇了吧。恩将仇报嘛，所以我说你恩将仇报是完全正确的嘛。”
  “放屁！”她心虚地怒了：“你在颠倒黑白！你根本就是在折磨我，你要想帮我，为什么用这么恶劣的手段？”
  “因为你缺嘛。”我说明着我制订的治疗方案的精准性：“治病救人嘛，总得缺什么补什么。你肥胖缺少饥饿，我给你窝窝头；你懒惰缺少锻炼，我给你搬砖头；你享乐缺少苦难，我给你干草堆；你任性缺少节制，我给你小黑屋；你霸道缺少思考，我给你铁链子；你单纯缺少演技，我给你小舞台。补了这么多，连续补了整整一个疗程，所以你现在得到了健康苗条的身体、刚柔并济的性格、完美绝伦的演技——你、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自己想想自己是不是在恩将仇报！”我越说越气，这个臭婆娘，我不计报酬不顾安危地这么帮她，她还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天啊，这世道怎么了？
  “那、那、那你换个方法不行吗，非要用这么痛苦的手段来折磨我？”她似乎有点明白我的用心良苦了。
  “换个方法？那你有什么好办法你说啊！”我不客气了：“你不就一直自己惯着自己才惯出一身毛病的吗？哦、你肥胖我再给你大鱼大肉，你享乐我再给你烈火烹油，你任性我再给你百依百顺，你霸道我再给你飞扬跋扈，你单纯我再给你狗屁不通，那你不就会发展成一个大肉球最后悲惨地死去嘛。你要治疗自己的顽疾不付出相当的代价是不可能的，你自己对自己下不了狠手我帮你下狠手。虽然我知道好心不一定得到好报，但为了你的幸福我豁出一身剐了！现在行了，真正的恩将仇报啊！南宫聪，你就味着良心恩将仇报吧！我看你这辈子能不能求个心安理得！”
  “你、你不可能是为了我而这么折磨我，你、你肯定是别有用心，你、你绝对是在害我！你就是我的仇人！”她还不知好歹地在自欺欺人。
  “我折磨你要是我获得了好处，那我是你的仇人！可我折磨你获得了什么呢——你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这是好处啊？你倒是得到了好处了，减了肥提高了思想水平弥补了性格缺点。你用脑子好好想想吧！我是用生命在虐待你啊！因为你生来就享受这个世界的优待，因为你缺乏这个世界的虐待，因为没人敢于牺牲自己去虐待你，所以你积攒了一身的顽固不幸。只有我，牺牲自我去虐待你！”我说的热泪盈眶的——这些无知无觉的贱人，总幻想着十全十美的人生，就不明白人生是一枚硬币——你得狠敲打着这一面才能在那一面得到一个制高点，你得在这一面突破出一个洞才能在那一面得到一个坑——都塔玛德被惯坏了，惯吧，现在这个普遍清苦的世界被惯坏的贱人还不多，二十年后那个骄奢与清苦交织的世界会有一批又一批的贱人被惯出妖蛾子的——都是缺虐的主！
  南宫聪掩面痛哭起来：“哇——你说的不对，不对，你不对，你是坏人——哇哇——”她跑了。
  没人来关心我，也没人来虐待我，我静静地躺在这小黑屋里。我扪心自问我这一趟重走人生路到底对不对呢？我在努力用自己的下贱给着周围的人幸福。
  幸福是什么？幸福在哪里？
  幸福是觉悟，幸福在心里。
  幸福是物质与精神在人身上的平衡体现。人必须觉悟到了这一点，必须学会自己掌握平衡了才能幸福。娇惯放纵是不会幸福的，贪得无厌是不会幸福的，巧取豪夺是不会幸福的，横行霸道是不会幸福的，忍气吞声是不会幸福的，自欺欺人是不会幸福的，自甘堕落是不会幸福的，掩耳盗铃是不会幸福的，贪生怕死是不会幸福的，苟且偷生是不会幸福的——不幸地活着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不！不幸地活着还不如死了呢，活在煎熬中，这才是折磨人呢。
  虽然我可以用一百万个字来解释人类的幸福到底是什么，但我想用一个字也就可以概括了——“好”。
  人心向好，美好人生，好事多磨，好梦难圆，好处多多，好不自在，好人好事，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好不是“多”不是“少”，好不是“穷”不是“富”，好不是“上”不是“下”，好不是“白”不是“黑”，好不是“简单”不是“复杂”，好在每个人心里，好在每个人脚下。只有经历过多和少的人才能明白多少合适，只有经历过穷和富的人才能知道穷富合理，只有经历过上和下的人才能通晓上下有道，只有经历过黑和白的人才能领悟黑白分明，只有经历过简单和复杂的人才能清楚看着复杂其实简单。好不好自己最清楚，坏不坏自己最明白；学会去得到自己的“好”，学会去改正自己的“坏”，这才是幸福的关键。
  门又开了，南宫老太太的声音透着暖意：“钱立同学，对不住了，我刚弄明白这事的前因后果。你小小年纪就有霹雳手段菩萨心肠难得可贵啊。我也要反省反省我们家的一些做法了——嗯——聪聪她一时还想不通需要我再做做思想工作。不能让她向你当面道歉道谢是我们家无礼了。来人，把钱立同学好好解开，送他平安回家。你放心，我们南宫是家是恩怨分明、讲道理的。”
  看来这南宫是家能长盛不衰也是有道理的，要真好坏不分了早奔二股道上去了。我这次算是有惊无险安全过关，又可以继续犯贱着帮助大家了。
  不到三天，南宫聪，不，是艾聪聪同学就来上学了。同学们都小声议论她为什么跟换了个人似的，这当然是我的功德了，再贱的人到我手底下被虐上一阵子都能脱胎换骨换种下贱人生的。
  下课时，她有意无意在我手里塞了个纸条，上面写着约我到某个僻静的角落密谈。这是早恋的节奏呢还是又一个圈套呢？我冒着被喝血吃肉的风险勇敢地赴约了。
  她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咬牙地蹦出三个字：“谢——谢——你！”
  我正要客气几句呢，看着她攥紧的拳头忙改口道：“我也谢——谢——你。”
  “你谢我什么？”
  “我谢你能来谢谢我。”
  她呆了一呆，又一字一咬牙地蹦出三个字：“对——不——起！”
  我照葫芦画瓢：“我也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
  “我对不起你的对不起。”
  “拿着。”她递给我一个纸包：“我老姑奶奶给你的，收了说明你下贱，不收说明你虚伪。”
  我打开，是一沓子钞票，我分成两半递给她一半：“拿着，这是你的回扣，收了说明你下贱，不收说明你虚伪。”
  她抖动着收下了，我安慰她：“没事，我收一半的虚伪下贱，你收一半的虚伪下贱，咱们半斤八两谁也不吃亏。”
  她点着头：“来日方长，你就等着吧。”
  “希望你能给我惊喜，希望你能玩的开心。”
  “哼——”她含着巨大的威胁走了。
  “唉——”我含着巨大的惊喜走了，看来以后要惊喜不断了，这才叫生活！

正版蒙面人

九、自虐和虐待，每天都在身边，自虐的是我，虐待的是你，而我的下贱还在继续，下贱唉下贱，虐待啊虐待

  生活中充满惊喜和惊雷，你必须学会对付这两种现象，否则你就不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一个惊雷落在家里，劈在老妈身上，影响了苦中有乐的家庭生活。
  气氛不对——我一放学回家就感受到了压抑，老妈躲在黑灯瞎火的屋里低低抽泣。
  “小立，你劝劝你妈，我哄不了她了。”老爸招呼我过来对我轻轻说。
  “怎么，你跟我妈吵架了？”
  “哪啊，今天你妈在单位出了点事，说是什么下岗分流了，回来后就闹开脾气了，我也劝不动，你想想法。”
  哦——我明白了，该来的总会来的，该去的总会去的，该变的总会变的。你不能一厢情愿地看待这个世界，你必须三生有幸地对待它。
  “妈。”我摸黑进了屋：“天黑了，咱们开灯吧。在光明里哭泣总比在黑暗里傻笑要好。”
  “小立——”老妈一把搂住我，那泪哗哗地喷涌。
  “妈，不就下个岗呗，没什么大不了的，真没什么可怕的。”我哄着她。
  “是啊，凭我的手艺足可以养活一家人，小华，你就安心下岗吧。”老爸也来安慰她。
  “你们出去！”老妈情绪化着：“看我下岗了你们高兴是不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妈，你是不是把欠领导的钱都还完了？”
  “唔、都还完了。”
  “嗨。”我一拍大腿：“那可不就这样了呗。你又不给领导送钱，你又不欠领导的钱，你这根本就跟领导没有利害关系嘛，不让你下岗让谁下岗？”
  “可领导、可领导没说让我送钱啊？”妈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迷糊着。
  “领导不说，你不会揣摩领导的心思啊。领导都是什么人？中国人嘛。中国人都什么德行？自私自利嘛。一切选择都是按照自私自利的标准进行的嘛。妈，比如你是你们单位的领导，让你来拟一个下岗分流的名单，你会选谁来下岗？你会把自己的小舅子老表哥先选上吗？”
  她摇了摇头。
  “你会把上级领导的小舅子老表哥先选上吗？”
  她又摇了摇头。
  “你会把给你送了大礼的其他人的小舅子老表哥选上吗？”
  她还是摇摇头。
  “那你会把欠你钱的别人家的小舅子老表哥选上吗？”
  她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你会把主要干活的业务骨干的小舅子老表哥选上吗？”
  她犹豫着又摇摇头。
  “你看，就算你当上了领导也会这么拟定下岗名单的。你的选择跟所有人的选择是一样的。那你还烦恼什么呢？大家都一个德行嘛，以自我为中心，按自我的利害关系来选择嘛——”
  “我、我——”老妈又失声痛哭：“我下岗了我可怎么活，我要怎么活下去——呜呜——”
  “好好活。”我坚定着她的信心：“人挪活树挪死，下岗又不是下地狱，下岗只不过是失去一份工作。你作为新中国第一批失去工作的人民群众要起到良好的带头作用。计划赶不上变化，计划经济赶不上经济变化。以前你只要听话就可以吃上饭，现在你必须有本事才可以吃上饭，这就是改革。改革不是请客吃饭，改革不是大锅饭，改革不管饭，改革就是要砸掉所有没本事人的饭碗让他们自己去挣饭吃去。改革就是要解决大家如何吃饭的问题，计划着吃饭不行了，大锅饭吃不起了，那就另起炉灶各吃各的饭去吧。你有本事吃的大腹便便满嘴流油的没人制约你了，你没本事吃的面黄肌瘦前胸贴后背的没人管你了。国家不会像以前一样大家都把饭碗端着一人给上一勺一模一样的营养，国家现在是要你自己端着碗去找饭吃。您只不过是幸运的第一批被砸了饭碗的普通群众罢了，认清现实，自力更生，加强锻炼，增长能耐。您不这么做也不行，政策已变环境已变，现实是要逼你这么做的。”
  “这——”老妈不哭了，她纯情道：“领导不是这么说的，领导说要响应国家的政策，现在单位停产整顿是暂时的，以后——”
  “那领导为什么不带头下岗分流呢？领导都在学雷锋把好事推给别人去做？”我几个疑问就打碎了老妈的真诚：“千万不要相信人类的语言，人类进化了百万年的语言就是为了诈骗同类用的。你看猪啊狗啊之类的其他生物，几句简单的哼哼哈哈就可以混一辈子啦。只有人类发展了这么繁杂多样的沟通方式，你得学到老奸巨猾了才算比较成功地掌握了一门方言，从此后使用这种华丽的方言的人类嘴里就没有几句真话了。
  虽然现在是报纸上、电视上、收音机里、领导嘴里、发言稿上堆砌着各种各样的下岗分流有道理有追求有前途有这个有那个的华丽方言，但归根结底落到你一个普通群众身上的是突然没有了工作没有了方向没有了饭碗的现实。作为一位在旧制度框框里安安静静活了几十年的普通群众，你突然发现框框没有了，你成了一个被踢出框框的人，你现在没着没落、惶恐万分的心情是必然的。这时没人想着跟你同舟共济一起下岗来为国家减负担，这时没人来体谅你的不容易来帮你渡过不容易，这是一个谁也不管谁的自私自利的时代开始了，自己管自己吧。
  不管你现在的心情如何难受，你不能被这种心情打到，你要好好活下去，你要调整自己，你要改变自己。时代追求理想，你要紧跟理想的步伐；时代追求务实，你要放开务实的手腕；跟着时代走跟着时代变，这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那现在这些下了岗的老姐妹们要组织着找上面去讨个说法，我去还是不去呢？”老妈跟我商量着。
  “您要想去看看热闹增长见识就去吧，不过也只能图个热闹增加点情绪。现在您的利益点已经不跟领导在同一个水平面上了，您的利益点已经不跟其他任何人在同一个水平面上了，您的利益点已经跟所有人的利益点没有共同语言了。讨是只能讨个说法，怕没人会真心实意帮你解决根本问题的。自己的根本问题要自己去解决才是正道，此路不通马上掉头就跑才是正常。妈，坚强、明智地扭转思想吧！”
  “嗯。”老妈终于明白了现状：“那我也不消沉了，我也不怨天尤人了，我就不信靠自己的双手活不下去，我去跟你爸一起包包子去。”
  “嘿嘿——你来帮忙我求之不得啊。”老爸大力欢迎着。
  老妈白了他一眼：“谁说我是帮忙的了！我指挥你干活！”
  “好好好，服从命令，坚决服从命令。”我们这一家又一扫阴霾化悲痛为力量了。
  一个惊喜落到了我身上。
  本来我乐呵呵地刚出了校门，刚走到那个罪恶的胡同口，就被几个不三不四的社会小青年截住了。
  “小孩，过来过来！”一个长头发花衬衫大喇叭裤戴个蛤蟆镜打扮的跟香港郊区农民一样的小流氓热情地叫着我。
  我定睛一看，胡同里还蹲着另外三个叼着烟头的香港郊区农民呐。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一拨人不犯一种贱，现在果然是开放了，香港流氓都有人学了。
  我想扭头就跑，跟这类不明不白的人打交道的下场也是不明不白的，但退路被截断了。我硬着头皮彬彬有礼：“几位大哥哥，有什么事吗？”
  “小孩，你惹了谁你自己清楚，哥几个是受人所托，你就自认倒霉吧。”他们把我围在中间磨刀霍霍向猪羊的。
  我开始准备，准备哭哭啼啼地发挥演技来过这一关。
  “钱立，别怕！你们几个要干吗？！”一声怒喝，我转头看到朱刚、吴可非、史跳跃他们仨站在胡同口。
  “干嘛？没你们什么事快滚！想找揍啊？”这几个香港郊区小流氓吓唬着他们。
  “就是，这没你们什么事，你们别想来抢头功。”我急劝着他们。
  “钱立，你帮了我们，我们也帮你！”这三人还留着点过去横行霸道的功底。
  “帮我啊？好——你们就站那看着帮我做个见证就行。千万别过来，你们一过来我这儿的功劳就不好算了。”我转过头，急切地问这几个小流氓：“哥哥们，你们带刀子了吗？”
  “干吗？你问这个干吗？”这几个人有点糊涂了，有两个人各拿出一把三棱刮刀：“怎么？想挨一刀啊？”
  “太好了，你们带着凶器就好办了。这两个哥哥呢，你们的凶器呢？”
  “怎么？想见识见识？”又有一位香港郊区小流氓拿出一把自己磨制的片刀。
  “不错，这个凶器也达标了。那，这个，这位哥哥您出来没带武器吗？”
  “小孩，你看。”他从腰间抽出一溜链子锁在我眼前抖动着。
  “哎呀，你这个凶器有点有点低标准了。你们谁还带着备用武器的？”我看着他们翻找着：“哎，这个好，这把大匕首不错。哥哥你就用这个武器吧。”
  “小孩——”带头的小流氓不耐烦了：“我们就是受人之托每天过来揍你一顿，对付你还用不着武器吧？”
  “我请求你们使用武器，你们光用拳脚功夫就是个打架斗殴，罪过太小了。你们就用凶器对付我吧，这样罪过才能提升的。”
  “你、你什么意思？”
  “一件事情等着发生了再看结果是没有意思的，必须在发生前先推算好了结果才有意义嘛。”我把前因后果摆在一起演算着：“几位哥哥打我是受人之托，拿人钱财给人办事这是有职业道德的。但打人毕竟是违法的，违法了必然要受到惩罚。本来你们光用拳头打我一顿这是小罪过，按现在的法规是受不了多大惩罚的。可是马上就要‘严打’了啊，你们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我是在加重自己的惩罚。我估算着你们因为这点小过错要在监狱里蹲好几年的。监狱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在那种地方会蹲上瘾的，从‘一进宫’发展到‘二进宫’到‘三进宫’到‘四进宫’‘五进宫’‘出不了宫’是必然的。这样一来，几位哥哥的人生就全毁了。
  本来几位哥哥都是英明神武、血气方刚、大有前途的社会青年，在目前这个改革开放的大好年代中只要苦心经营个几十年，都一定会是笑傲江湖、繁花似锦的成功人士的。但现在因为这一小点的罪过就把自己的人生弄到生不如死的地步，那还不如痛痛快快结束了好呢。只要几位哥哥使用够得上标准的凶器来伤害我，就一定能在这次轰轰烈烈的‘严打’中干脆利落地结束所有的罪过与煎熬的。长痛不如短痛，谁也无法忍受长期折磨的，为了避免几位哥哥活在长期痛苦中，我强烈请求你们用凶器来伤害我。”
  “小孩，你还敢吓唬我们了？”一位小流氓用刀子抵着我的喉咙。
  “老二，等一下。”另一位小流氓问我：“你说的那严打是怎么回事？”
  “严打嘛，是一场暴风骤雨，所有的阳光下的罪恶都要被整治一下。其实几位哥哥应当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顺藤摸瓜道：“难道几位哥哥没觉出现在走你们这条死胡同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吗？”
  “什么死胡同？你指的是——”其中一位瞪着眼好像明白了：“你是说在道上混的人多了吧，多了又怎么了？”
  “多了就不值钱了。”我引导他的思考方向：“多了就没意思了。你们活在制度之外，如果就这么一两个捣乱分子是撼动不了制度的。但现在正好处在制度变化的非常时期，很多跟你们一样看不准方向的人都出来带头破坏制度。如果你们破坏成功了就表明制度制定者的失败，这可是生死之战。制度制定者加上制度维护者再加上制度服从者是一个庞大的体系，同这个体系对抗的小小不言的制度破坏者本来是没有胜算的。但什么事都怕量变引发质变，如果放任制度破坏者的话，那大多数制度服从者就会很快地转变为制度破坏者的，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所以最佳方案就是‘严打’，把制度破坏者的惩罚加倍提高，把制度破坏者的罪过从严处理，一切都按最严格的标准来打击，集中一切力量来消灭制度破坏者。你们几个本来觉的自己的这点小罪过小小不言的受不了多大惩罚，但你们正好赶上好时候了，马上就要一切从严来打击了。你们几位终于能中大奖了——明白了吧。”
  “小孩，老子们可不是吓大的，谁也抓不住我们的。”这几个人还认为自己是真牛B不是假牛B。
  “高估自己低估他人是人类的通病，实事求是才是正确道路。”我对着慢慢逼近的刀尖作着垂死挣扎：“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世上没有瞒得住的事，世上没有不犯贱的人。做了什么就有什么样的收获，做之前先把各种结果都估算估算，如果最坏结果自己能承受的话再去做才算得上是明知故犯。你们这样一路都揣着最美好的幻想去做事，最后得到的一定是噩梦。现在的情况我都给诸位明说了，第一、要严打了。第二、你们从打架斗殴升级为持械伤人了。第三、现场目击证人都到齐了。”我指了一下朱刚他们：“你们自己计算一下最好和最坏的结果，琢磨琢磨哪种结果的发生几率高。”
  这几个人开始思考起各种可能了：“嗯——真的要严打了？小孩，你是骗我们的吧？”
  我明确回答：“明天，还是这个时间还在这个地方，我恭候诸位的大驾光临。如果到那时你们还不信我，我就请你们随便打我我都不报警的。”
  “好啊。”这几位一盘算：“那就明天，小孩，你跑得了今天跑不了明天，你要敢涮我们，你的下场更惨！”
  回家的路上，朱刚他们一个劲地问我：“你都跟他们说了点什么呀？怎么都看他们掏出家伙了，后来又让你走了，我们都为你捏着一把汗呢。”
  “当然要感谢你们了，有你们在他们也怕也不敢动手的。”
  “呵呵，那这几天我们都陪着你，这帮痞子怕会劫你单的。”
  “嗯，谢谢你们了。明天中午咱们还在一起，我约了他们还在这个地方看人情世故，估计他们看完就能明白什么是人情世故了。”
  “啊？这个地方有什么人情世故？”
  “明天你们就能目睹了，好好瞪着眼看吧。”
  第二天一放学，我就来到这个罪恶的老地方，人都全了，对方的人和我这边的人，大家都相互敌视着。
  “小孩，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哪？快点啊，我们的时间很宝贵的。”
  “请等一下，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马上，马上你们就会明白因果关系了。”我拖延着时间：“哎！来了，你们看！”我指着大马路上的一个隐隐约约的黑影叫着。
  大家都眯着眼盯着这个黑影，黑影缓缓而来，越来越显出真实面目。这是一辆大卡车，一辆军绿色的大卡车，按照人类步行的速度在马路上直线溜达着。车上两侧各站着一排俯首帖耳五花大绑的大光头，每个大光头都由身后两位威严威武的武警战士牢牢押着，插在各位大光头脖子后的一块木牌上简单地标明了此人的姓名和罪行，还有一个大红叉。
  所有的看热闹的人都停止了嘈杂，静悄悄的大马路上只有车上的高音喇叭的声音在严肃地回荡：xxx、杀人犯、现押赴刑场执行枪决、xxx、抢劫犯、现押赴刑场执行枪决、xxx、强奸犯、现押赴刑场执行枪决、xx、盗窃犯、现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看着你看到的，听着你听到的，人们就立竿见影地了解了什么是违法犯罪和违法犯罪的结果。这就是严打，严打是一种制度制约，严打是一种清理纠正，严打是一种现身说法。严打就是要告诉大家，改革开放了是要大家遵纪守法着发家致富，别幻想通过刑事犯罪来发家致富。
  当然这时还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信息高速公路，没有微信圈子乱交软件之类的，看报看电视听广播发通知是大家仅有的消息来源，更何况还有很多不关心国家大事的人呢。这个传播手段虽说老套了一点狭窄了一点，但这种亲身经历的震撼力恐怕是最大的。因为猴子是人类的祖宗，不杀鸡给猴看猴子是不会老老实实地。猴子的记忆力有多长呢？我盘算着几十年后还是有一大批忘了这次现身说法现场教育的猴子的，更何况还有错过了这次教育的猴子，更更何况还有没赶上这次教育的下几代的猴子。唉，严是爱宽是害，不教而诛是为过，严教再诛是为功。
  第十辆大卡车从眼前溜达过去了。“这是要开到哪啊？”身边的一位渣子自言自语。
  “开到一个结束的地方。打着红叉的直接结束，其他的陪着感受一下再回牢房里好好改造。”我回答他。
  在大家见证了一批堕落的生命终结后，街头教育终于结束了，人们都各怀心思散了。
  “怎么样，几位哥哥，现在是不是觉的自己能站在这看别人现身说法是一种幸福？”我询问这几位有所见有所思的社会青年。
  “哈，小孩，哥们是吓大的啊。”这位还嘴硬。
  “这可不是恐吓，这是动真格的，一颗枪子两毛钱，两毛钱就能结束一个人的一生。谁家父母生子养子不费尽苦心，谁长大成人不历经磨难，现在两毛钱就都贱卖了，还是自己贱卖的。几位哥哥，好好活着吧，活出自己的价值，别贱卖自己的人生，再见了。”我跟这几位小流氓依依惜别，希望永不见面。
  朱刚他们跟我一路走着，都低着头思想着。
  “这么说他们真是要吃枪子？”
  “嗯。”我点点头。
  “真可怕。”
  “知道怕就好，尤其是在吃枪子之前知道怕最好。世上的路千条万条，最不计后果的路就是这条路了，多点理智多点冷静多点光明，就不会走上这条路了。”我感叹着，上一轮我这么大时就是在这儿接受的终极教育，现在再接受一遍还是这么直指人心触动灵魂。真希望这世上的贱人们都能时时刻刻地看到结果再做选择啊。
  我瞥了一眼学校二楼的一个窗户，一张脸快速地消失了。南宫聪啊，好好地想想吧，你买凶伤人是要付出代价地。
  世道迅速地平静了，各种刑事犯罪都偃旗息鼓了，要等到这剂猛药的药效慢慢减弱了它们才会继续猖獗起来。有病就吃药，乱病下猛药，药停就发病，病根不除药别停。我看刑事犯罪是暂时打压下去了，可经济犯罪却暗地里发酵膨胀着。哎，这群人，好像不违法犯罪就不知道该怎么发家致富似的，好好地攒着罪行吧——等着恶贯满盈的贱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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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简简单单的下贱，丰丰富富的虐待，装作变态面带演技

  “聪聪，你这样报复我是不对的。”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后单独约南宫聪出来谈判。
  “我怎么报复你了？没有的事。”她用群众演员的演技来对付我。
  “唉——”我看着她千头万绪地不知从哪说起，但又不能不管她的心理健康。她的怨气太重了，现在我可是吃了药后跟她心连心地一起受着煎熬。
  “这么着吧，你公开公平公正地报复我算了。”我快刀斩乱麻道：“咱们公平竞赛，你赢了，我随便你报复都不反抗；可要我赢了，你必须放弃报复我的雄心壮志，好不好？”
  “好啊。”她瞪着我：“有意思，咱们比什么呢？”
  “嗯——”我琢磨着，比什么能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呢？有了，就在她最软的软肋上插一刀。
  “新学期快到了，新的学期新的开始。现在说是老师也要改革了，班长要用竞选制选出了。咱们就比这个吧，下学期谁能当上班长谁赢。当然如果你要觉的这个难度过高，咱们还可以换——”
  “不用了，就比这个吧！哼哼，钱立，我要让你死的心服口服。”她带着过度膨胀的信心走了。我暗自乐着：南宫聪啊南宫聪，就你这个臭脾气还想混上选票，到时候你混一个零票——就知道自己的人望了。
  “对了！”我追着南宫聪说着：“聪聪，记的要保持身体健康。你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正常体重，记的要少吃多运动，要不再发胖了就又得去搬砖头一个月了——”
  “不用你管！”她恶狠狠回过头：“我的事我自己清楚，你就等死吧！”
  我摇着头：人都是这个德行，真心虐你的你记恨着，真心骗你的你感动着，都是吃捧不吃打的主儿。反正不自觉都是惯出来的，多挨打才能打出真知灼见。
  我开始跟班上的熊孩子们努力打成一片。为了竞选，我不惜装成世界上最大的贱人，到处拉帮结伙、天花乱坠、许愿发誓、无中生有、攻击对手。我不能抨击选民们，哪怕选民们都是一群熊孩子，我还指着他们手中的那一张张熊票呢。我只能表扬他们，哪怕他们是真的狗熊——我也要变着法子夸他们熊出了境界，熊成了国宝——大大的熊猫。我只能把他们的错误表扬成优点，只能把他们的任性表扬成个性，只能把他们的下贱表扬成品质。我只能为他们的各种失败找一个大大的替罪羊，只能为他们的各种罪恶找一个大大的金镶玉，只能为他们的各种无知找一个大大的无底洞。我完全按照人类的竞选纲领施展着十八般武艺，反正这些人要的不是真理是娇纵，反正这些人要的不是付出是外快，反正这些人要的不是自省是推卸，反正这些人要的不是理想是幻想，反正我要当一个被贱人们选出来的欺骗了贱人们的自欺欺人的大贱人。
  这个课间，男同学们聚在楼道里练习着霹雳舞。这是最新潮流，人们只要一接触到新鲜玩意就发一阵疯。不就是终于有走资本主义的电影放映了嘛，不就是电影中的精彩战胜了现实的枯燥嘛，不就是白纸接触到了墨水了嘛，反正当下的熊孩子们都开始苦练舞技；不过我可知道几十年后这都是烟消云散，早晚大家该干嘛还得去干嘛的，眼下，先自己瞎乐呵着吧。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们交流着比划着，跟选民同乐很重要，他们总是自己人选自己人的。他们贱你装贱，他们傻你装傻，他们愣你装愣，他们伪你装伪——这就是演技！
  上课铃响了，大家涌进教室。我刚要穿过讲台，一个愣头愣脑的同学一把揪住我的衣领：“钱立！是你给老师打的小报告吗？”
  “什么啊？”我望着这位铁头青同学，他是班上出了名的倒数中的倒数，熊孩子中的熊孩子，我都懒得拯救他。
  “我叫你告老师！”他猛地抽了我一个大耳光，打得我晕头转向的。我愣着，其他同学们也愣着看我们俩在讲台上表演。我的头脑空白着：他有病？我有病？他为什么打我？我为什么挨打？我要还给他一个耳光？还是等我弄清楚了再清清楚楚地还给他一个耳光？
  老师的步伐接近了，他松了手跑回座位去了，我只能悻悻地坐了回去。
  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就奇怪起来，有幸灾乐祸的气氛，有莫名其妙的气氛，有事不关己的气氛，有路见不平的气氛，有同仇敌忾的气氛。我看着美丽，她恶狠狠地盯着铁头青，她在跟我同仇敌忾，我看着聪聪，她一本正经地露出憋不住的坏笑，有了，是她，她在破坏我的竞选，这种手段——
  怎么解决呢？我盘算着：这一耳光可是打得我不被同学们理解了。要是不解决，大家都会认为我软弱可欺的，谁会选一个软弱可欺的班长呢？必须解决，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再打回去？那不就跟这个铁头青当场打架斗殴了嘛，谁会选一个打架斗殴的班长呢？找老师解决？逼这个铁头青当着全班的面给我赔礼道歉，那我不就有溜须拍马的嫌疑了嘛，谁会选一个溜须拍马的班长呢？这个事——这个节骨眼——难啊——
  下了课，我忙拦住气冲冲跟着老师走的美丽：“包美丽同学，你先别告诉老师，我自己解决。”
  “你真能解决？”她瞪圆了眼睛看着我。
  “真能，你放心，事关我的荣誉，我一定用最荣誉的方法解决。”
  “——”她沉默了一会：“反正大家都可以作证，铁头青这小子跑不了。”
  这就对了，我打算找铁头青好好谈一谈，一定要谈到他痛哭流涕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心服口服地给我道歉，这样处理才是正道嘛。我瞅着聪聪同学，她正跟一群女生八卦着，也得意地瞟着我，我俩点点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就开始了呗。
  下学了，我边思索着边寻找着铁头青同学的身影，怪了，他以前总是漫无目的的乱晃着不回家的，他到底去哪了？我找遍了整个学校里犄角旮旯所有的隐蔽场所，除了几对早恋的同学就没发现他的踪影。
  要不去他家里找？我边考虑着边出了校门，可我不知道他家在哪啊？问一问谁呢——嗯？刚才不是眼花了吧，怎么那个罪恶的小胡同里好像是朱刚他们几个的身影呢。我忙倒了回去，好嘛，朱刚他们三个正在欺负一个同学呢。这三个狗改不了吃屎的玩意，我一定要好好
虐待虐待你们！
  “住手！”我这个正义的化身出现了：“你们怎么又开始欺负同学了？你们不是改邪归正了吗，这么多天的坚持向上就白费了吗？”
  我分开这愣着的三个人，扶起这位蹲在地上捂着脑袋的同学：“同学啊，我先替他们道个歉，一会我让他们——啊——”我愣了，这不就是我苦苦追寻的铁头青同学嘛——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被人群殴中。
  “这个，钱立同学，我们就是气不过他当众打你，所以，所以才为你出这口气的。”
  “是啊，这、这不是欺负人，这、这算报复人吧。”
  “钱哥，你对我们这么好，为了你我们犯错误也认了。”这仨人开始口吐莲花地解脱自己。
  “你们是手痒痒了想打人是吧？拿我当借口。你们真要为我好就不会先问过我的意见？你们打人还拿我当幌子是不是太没说服力了？你们这个事我看要好好深挖思想根源了！”我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们的狡诈和不自觉。
  “好啊钱立！”铁头青站起来：“打完了我你还出来装好人！你们人多，我打不过，有本事明天再打一架，我也约点人，看谁利害！”
  “小蛋子，你还乍刺了，你还不老实我们再抽你一顿！”
  “对，我看得天天抽他一顿他才能老实。”这仨人还想犯事。
  “停！你们仨先站一边，一会我再虐你们。铁头青同学，你的要求是合理的，咱们明天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解决这件事情。”我立刻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好、好、好——等着吧——”铁头青同学拍着身上的土带着通红的脸跑了。
  “现在，咱们可以谈谈你们的思想问题了————————”我转头开始锻炼这三个熊孩子了。
  第二天，我带着朱刚他们如约到了这个胡同最深处。
  铁头青带着胜利的微笑看着我们沉重的脚步，他身后站着六位混世魔熊。
  我先开了口：“凡事大不过一个理字，做人不讲理最后没人理，做人不懂事最后不成事，事要清楚理要明白，做人明白做事清楚。”
  “那你要讲什么理呢？昨天你们三个打我一个，拳头就是道理！”铁头青挥舞着双拳。
  “一事连一事，一理通一理，理顺事顺，理通事通。昨天，他们仨打你是他们不讲理，是他们的错误。”我义正言辞道。
  “嗯！！！！！！？”铁头青噎住了：“你、你、你、你说什么？”他猛掏着耳朵。
  “谁的错误谁来改正，谁的结果谁来承受。”我认真道：“他们三个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已经决定用实际行动来改正错误。现在，就请铁头青同学来一报还一报，昨天他们怎么打你的，就请你再打回去。”
  “这个？？？？？”铁头青面上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
  “谁欠的谁还，谁挣得谁花。他们仨只欠铁头青同学的一顿打，请其他人不要抢收铁头青同学的债务。”我忙提醒着那六位混世魔熊。
  铁头青警惕着走近那三位背着手铁青着脸的债务人，他一扭脸冲我喊着：“你这不是圈套吧？我们可是人多，你要是——”
  “人多人少都要讲道理，如果不讲理，不管人多人少都会落个恶贯满盈自作自受。他们仨正是因为不想恶贯满盈自作自受才决定无债一身轻的，你就放心地收债吧。”
  铁头青哼哼着：“我叫你们打我！我叫你们打我，就是你，昨天就是你打我打的狠，我还给你——噼里啪啦——噼噼啪啪——”他上劲地还着，这三位可是憋足了劲压制着冲动的念头。
  “好了，铁头青同学，本回来了，这利息也收了不少了，够了吧？”我计算着债务的数量和质量。
  “啊、啊、啊、好，就这样吧，咱们算两清了！”他气喘吁吁地踹出最后一脚。
  “先别走，你跟他们的债务两清了，可你跟我的债务还没结算呢！”我紧跟着得意洋洋往回走的铁头青追着债。
  “什么债？我欠你什么债？”他蛮横地转过脸对着我。
  “昨天上午第二节课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无缘无故打了我一个耳光的债啊。”我提醒他。
  “谁让你给老师打我的小报告，你活该！”他还有道理了。
  “你有证据吗？咱们先不说给老师打小报告有没有道理，咱们先说你有没有证据证明我给你打了小报告，你有吗？”我伸手要证据。
  “这、这是那谁谁谁说的，就是你，错不了！”他也太熊了吧。
  “如果错了呢？”我开始推理：“咱们只是普通同学关系，在你打我一耳光之前，咱们没有任何利害冲突，我不欠你的债，你也不欠我的债。我为什么要到老师那去打你的小报告？”
  “你、你、你、谁知道你为什么啊。”他无法解释。
  “我现在并不是班干部，没有帮助同学向上纠正同学错误的责任，就如果我想帮助同学纠正同学我也用不着到老师那去打你的小报告。请你解释一下我为什么要积极主动地帮助你纠正你而去老师那儿打你的小报告？”
  “这、这个——”他真无法解释了。
  “铁头青同学，你虽然因为别人的错误引导而误会了我，但你不先找我把事实弄清楚，也不先自己想好了因果关系，就不问青红皂白地当众打了我一耳光，请问你这样做对吗？”
  他低头嘟囔着：“这都是那谁谁谁骗了我，都是那谁谁谁的错。”
  “那谁谁谁欺骗了你是那谁谁谁的错，你去要债天经地义。但你无故打我是你的错，我找你要债也是天经地义，就跟他们三个无故打你是他们欠你的债，现在他们还给你了就两清了，是这个道理吧？”我得出结论。
  “是——不是——是这个道理。”他磕巴着同意了。他要不同意他不就收错债了嘛，人类在两个明显错误的选择之间都会去选那个对自己危害小一点的错误的——常识嘛。
  “那你做好准备还我债了吗？”
  他看着我，又看了看身后那几个人，又看着对面鼻青脸肿的那三个人，一咬牙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的错我来还，你、你打吧！”
  “好，有担当！”我表扬他：“不过我决定你的债要还的光明正大、有理有据。请你明天上午第二节课一上课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我赔礼道歉，然后咱俩一握手，这个债就两清了，你觉的如何啊？”
  “这、这要当着全班的面道歉啊？”
  “对啊，你当着全班的面打的我，不过我要当着全班的面打回你就太没水准了，所以你就道歉就行了，不行吗？你认为哪一点是我多收了你的利息？”
  他又想了一下，下了决心：“好吧，你这样收债也没错，那就明天，明天我当面赔礼道歉。”他低头招呼着那一群人走了。
  我也转头对三位小伙伴道：“咱们走吧，今天该去史跳跃同学家里学习了。今天大家也还清债了，也改正错误了，大家努力保持正常啊。”
  “真窝囊。”有人小声嘀咕着。
  “你们理解错了，有错就改不是窝囊是明智，错上加错是不窝囊那是自找死路。你们看连铁头青这么混的人都明白有错就改了，你们连他都比不上了吗？”我又一路灌输着一路走。唉，你得讲多少道理做多少体验才能让熊孩子们学会不坑爹呢？等他们自己当上了爹后就明白自己当年是怎么坑爹的了。这也是一报还一报，你欠的债总是要有人来收的——苍天有天道，地球有地道啊！
  我握着鞠躬尽瘁诚心诚意道歉的铁头青同学伸过来的一只手，一边大声满意着：“大家都是同学，就有错误也是要互相帮助、互相体谅的。我原谅你了，希望大家能共同进步！”一边胜利地看着南宫聪同学那微微失败不甘心的脸色，又一边展示着自己良好的政治家风采——这回这个选举秀真是做到位了，吸足了眼球赚足了人气，嘿嘿，还是我机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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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你越下贱他越虐待，你越虐待他越下贱，你越下贱他越虐待，你越虐待他越下贱.........

  我继续施展着小恩小惠对付着班里的选民们，拉拢了几名霹雳舞狂热爱好者去疯狂采购专业设备——就是手套、帽子、鞋、裤衩子什么的。自从这股疯传开了后，各地的地下黑作坊就你抄我我抄你地照猫画虎质次价低地从电影上扒拉下了所有的道具——大量仿制上市了。我国市场经济的第一阶段嘛，没创意抄创意，没骗术抄骗术，最少也要把别人嘴里的泡泡糖嚼上十年、二十年后才能发展出自己的创意和骗术嘛。都是要有个过程的嘛，想学坏也不是一天就能学的恶贯满盈的，想学好更不是一辈子就能学的功德圆满的。
  我带着他们到了“自由市场”，就是我家出租屋的那一片区域，现在已经自发地形成了一个超级大的从南倒到北的商品集散地。殷大妈不是租着我家的门脸倒腾剩余物资的嘛，凭这点交情弄个八五折我看是不成问题地。
  “呦，小立来啦。小玉，你看你小哥哥今天早早就来找你玩来了！”殷大妈笑着叫着。
  “大妈，这是我几个同学，他们想团、团伙买点东西，您能打个八五折吗？”我差点用上了还没发明的新名词。
  “哎呀，一人拿几件走，你就跟我们是一家人一样，还说什么打折，大妈不高兴了！”
  “一码说一码，哪有白拿的，大妈打个折就够照顾的了——”我也客气着。
  “小哥哥，你来。”小玉保持着绷带小女孩的形象出现在门口，吓了那几个同学一哆嗦。
  “你们随便挑着，我去一下。”我指着快挂到天上的琳琅满目的各种有用没用的小商品进了里屋。
  她冲我幽怨着：“你怎么这几天没来啊，我都盼了好几天了，我想去游泳，你带我去游泳好不好。”
  “好——不好吧。”我想这事没谱，人们要看到一个妖精出现在游泳池里还不炸了锅啊。
  “唔——”她热泪盈眶着：“我从来没游过泳，听美丽姐说游泳可好玩啦，你就带我去一回嘛，求求你啦，好哥哥，啊——”几滴泪从绷带上滑落下来。
  “好、好，我想想办法，我想想办法。”我答应着，小玉这孩子的怨力太大，我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动。
  可我有什么办法来完成小玉交付的这个幸福任务呢？她要真的穿着泳装在世人面前露出真相的话——那可比单纯压抑着的中国人第一次见到三点式还能引发思想触动的，我犯难了。
  再难也要完成老婆们的幸福任务，我带着巨大的决心钻研了一整天，终于攻克了这个技术难题。
  “小立，看好家，带好妹妹。我跟你爸就去三天就回来，这是这几天的饭钱。对了，有什么事就去找隔壁的牛大妈，我都给她说好了。再不行你就到你姥爷家去，明白了吗？”老妈跟老爸大包小包地拎着细细嘱咐着我。
  “没问题，您就放心吧。”我打着保票。回乡探亲人之常情，作为子女应当满足父母的这一点内心的愿望。
  “美丽，听你哥哥的话，嗯，好好学习，注意安全，下次我带你们都去老家看看。”老爸叮嘱着美丽。
  “嗯，知道啦，不就比我大几个月，老冒充我哥哥。”美丽对我带点小情绪地答应着。
  “好了，现在可以实施计划了。”我看着平静的家满意道。
  “什么计划？”美丽做着作业不解地看着我。
  “幸福计划。你看我干就行了。美丽，你先到大厅里去写作业吧。”我开始有条不紊地行动了，先把我们住的这个小屋腾干净了，把家具什么的都费力地挪到大厅里。
  美丽好奇着：“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惊喜。你就等着吧。”我努力干着，把这个小屋收拾的干干净净空无一物后，从院里搬进来早藏好的大捆的塑料膜，锁好了门，把这塑料膜布置在小屋里，依靠着墙壁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我打开窗户，现在只能从窗户出入了，从厨房接出一根软管，开始向屋里哗哗地放水。
  “哎呀！你到底干吗呢？爸妈回来后不揍你才怪呢。”美丽站在窗户外边瞪着我。
  “唉，我这么辛苦都是为了大家的幸福嘛。”我解释着：“小玉强烈要求去游泳你知道吧。”
  “嗯，知道，小玉跟我也说了好多回了。可我、可我实在没办法带她去啊。”
  “所以我现在在制造这个家庭游泳池嘛，明白了吧。这下咱们可以在家里痛痛快快地游泳了。”我得意着，咱就不花那几千几百万买什么别墅也照样能在家里游上泳，够贱=够贵嘛。
  “好了。”我看着水放到了1米的标记处就关了水龙头：“走，咱们去接小玉来家里玩。”
  “那这个事，这些水——要是让爸妈知道了——”美丽担心着。
  “别怕，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负全责——当然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在他们回来之前我就会把这一切都恢复原样的。谁也不知道咱们已经提前过上了别墅泳池的奢豪生活的。”
  “真的要带我去游泳？太好了，游泳哦，游泳啦！”小玉在路上听了我的描述后激动的像一只缠着绷带的蝴蝶绕着我们飞舞个不停。
  “小玉，这是你的泳装，去那个屋换上吧。”我把给她买的橙黄色的小泳装递给她。她跟美丽在里屋换好了马上兴奋地蹦了出来：“游泳、游泳啦！”
  “请这边进泳池。”我指着窗户下的一把椅子，顺手给她套上一个游泳圈。
  她站在窗边上：“啊，好大的水啊，真漂亮！”扑通一下就跳进去了。
  我赶紧扒头看着，她浮在水面上手舞足蹈：“哈、哈哈、哈哈啊、好玩——”的笑声回荡着。
  我松口气，美丽穿着红白两色的泳衣也下水了。
  我放进去十几只塑料小鸭子：“你们先抓鸭子玩。”
  “小哥哥，你也来玩啊！”
  “我去准备一下，一会就来。美丽，你先教小玉游泳啊。”我去准备惊喜了。
  不一会我就拿着一个巨大的水球下水了：“一会咱们还可以打水球玩呢。哎，小玉，你怎么把游泳圈摘了，危险！快戴上。”
  “不要，不要游泳圈。”小玉像一条鱼一样在水中穿梭着。
  “小玉好像天生就会游泳似的，我都没怎么教她，她自己就游成这样了。”美丽站在水里靠着边。
  那我只能躲在角落里看着她们游玩，这个泳池是小了点，不过我光是看她们那幸福快乐的样子就有一股巨大的幸福在内心涌动着，这是正常的药物反映吧？
  “来来来，渴了吧？游泳池的水不能喝，这算泡澡水了。来，喝这个。”我从窗外端进来一个塑料盆，盆里放着好几瓶汽水各种水果小零食什么的，都是让人高兴的东西。
  塑料盆在水上漂浮着，漂到谁手中就响起一阵欢快的笑声，我的幸福感又增加了。
  “出来吃午饭吧。小玉，不许噘嘴，吃完饭休息一会再玩嘛。”
  大家坐一起吃了一顿我精心加工的大餐，虽然简单了一点，但只要用心再普通的食物都会吃的开心的。
  “必须休息，小玉，噘嘴是没用的。不会休息就不会玩。美丽，你带小玉到里屋去午睡。我啊，我就在这几张桌子上休息了。”
  又happy了整整一个下午，小玉已经忘乎所以如鱼得水了，美丽也泡的快膨胀了，还是我在院子里用几把椅子伪装成沙滩椅把她晒回原样了。虽然我绞尽脑汁费尽心力提供的都是穷乐呵，但谁说穷就不能乐呵了呢？你看小玉在室内游泳池里在我用大案板拼制的水中滑梯上的那个欢腾劲，你看美丽裹着床单子躺在院中的椅背上绑着一把破雨伞的仿制沙滩椅上一手小说一手勾兑桔子汁的那个享受劲——谁说必须花上几千几百万的才能得到快乐呢？
  快乐，只有是用心付出用心体会的东西才会格外珍贵格外快乐，光用钱的付出得到的只是渲泄不是快乐。我想着几十年后先富起来的人们的一次比一次更浪歪歪的渲泄劲，就明白花钱买快乐越买越短暂这个真理了。
  “小玉，天不早了，收拾收拾，我送你回家喽。”
  “不嘛！不要，不走，我就不走！”小玉开始耍小孩脾气了，含着泪哭哭啼啼的。
  我想——小玉她能尽情游泳，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缺一样她都不成，更别提我做的巨大努力了。算了，让她一次过足瘾吧，因为她下次想要游泳可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好啦、好啦，我去跟你姆妈说一声，就让你在我这儿多住两天好好玩。不过，要好好学习啦，美丽，你带着小玉先做作业。我去给小玉请求批准，顺便卖点饭菜，你看好家哦。”
  “就是小哥哥对我最好！”小玉抱着我的脖子猛亲我脸，我都不好意思了。
  那就让快乐继续充满这个家吧，毕竟人都想快快乐乐地活着。只不过快乐和不快乐都是人为因素，你能给别人快乐也能给别人不快乐，别人能给你快乐也能给你不快乐。可惜太多人只想收获快乐不想付出快乐，导致人世间的快乐供需关系过度紧张了——都是吃仨混俩的玩意，越活越痴呆的主儿！难道连快乐必须经过快乐才能得到，痛苦必须通过痛苦才能获得这么简简单单的道理都弄不明白？你强取豪夺获得的不是快乐是贪欲，你坑蒙拐骗获得的不是快乐是虚妄，你杀人放火获得的不是快乐是罪恶，你贪赃枉法获得的不是快乐是报应，你横行霸道获得的不是快乐是仇恨。你根本就没为别人付出过一丁点快乐，光四处散播痛苦了，你还纳闷为何就没一件顺心的事没一个顺眼的人，你太无知了吧！
  其实快快乐乐活在这个地球上的道理很简单，只是人们总是揣着自私无知的幻想在对付这个世界。他们幻想通过剥夺来获得感谢，他们幻想通过侵略来获得幸福，他们幻想通过污染来获得舒适，他们幻想通过压制来获得牢固，他们幻想通过黑吃黑来获得白富美，他们幻想通过雁过拔毛来获得集腋成裘，他们幻想通过山中无老虎来获得猴子称大王——他们幻想的好事太多，做过的坏事也太多。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他们已经幻想着种瓜得豆种豆得瓜了——恬不知耻，自食其果！
  我努力付出着快乐也在加倍收获着快乐。大家微笑着面对面总比大家哭丧着脸对脸更能让人心情舒畅长命百岁吧？
  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大家在水池子里都泡膨胀了一圈了。我精心组织了一个“水上漂大奖赛”，比赛谁能在水面上飘浮的时间最长，输了的要扮演大鲨鱼驮着获胜者游一圈。我看谁也赢不了小玉的，她就跟长在水面上一样地纹丝不动。反正我老是心甘情愿地输，驮着咯咯咯欢笑的小玉在池子里爬啊游啊地。
  一丝声音传到水里，我仿佛听到老妈的叫声：“小立、美丽，我回来了。”
  我猛地探出水面，顾不上小玉的跌落，看着美丽刷白的脸，听到门锁“咯吱咯吱”的声音：“别、别开门！”我慌乱地大喊着。
  晚了，老妈已经打开了门：“你们干嘛家里也上锁——”她被滔天巨浪冲走了。
  我横在门框上，使出全身力气僵着身子，一手抱着小玉一手拉着美丽，保持着这种舍己救人的姿势足有三分钟，我们才没被冲出屋子流向世界。
  我爬起来，帮助她们也爬起来，看着被大水冲到大厅里的老妈也爬起来，小玉还活蹦乱跳的：“真好玩，再来一次！”
  看着老妈在四处寻摸趁手的兵器，我马上从地上捡起一个火镩子，跑到老妈跟前跪着把武器献给她：“妈，你看这件武器用着可趁手？”
  老妈拿着火镩子比划着：“太重、太重、使都使不开，再轻些再软些更好——嗯，就这个吧。”她捡起一个扫地笤帚挥舞了两下。
  “钱阿姨，不要打小哥哥，都是我不好，你就打我吧！”小玉抱着老妈的腿哀求着。
  “妈，这错也有我的一份，你也处罚我吧。”美丽低着头跟我站在一趟线上。
  “让你看好家，让你带好妹妹，你就这么胡闹啊！让你带头胡闹，让你胡闹！”老妈打了我两笤帚疙瘩，我疼的呲牙咧嘴的。
  “哇————”小玉嚎啕大哭：“是我不好，我求小哥哥带我游泳的——哇————钱阿姨你就打我吧——哇——”
  老妈摸着小玉的头叹了口气：“好了、好了，小玉乖，你还小，他都多大了还这么胡闹！好、好，你不用护着他，阿姨不打他了。”
  我忙站起来看着美丽：“赶紧一起收拾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场水灾可是有够大水冲了龙王庙的，家里的家伙们都泡汤了。我们几个收拾的都没劲了，我还得把小玉送回去。
  “小哥哥，你不会怨我吧？”小玉在我背上打着哈欠。
  “谁能算到老妈会提前回来呢，咱们玩的很开心不是吗，你要游泳的愿望实现了，值了。”
  “嗯、小哥哥最好了，小哥哥最好——”她睡着了。
  我一脸快乐地在路灯下走着，偶尔有人异样地看着我和我背上的这个绷带小女孩。累由心生，你心甘情愿背负的不是你的负担，而是你的幸福。

正版蒙面人

十二、笑看人生的下贱，变化无奈虐待又何妨

  幸福的一个学期结束了，我对所有的结果心满意足。那三位狐朋狗友在我的严格感召下走上了自觉之路，美丽在班里学习人气都获得了大丰收，小玉也在我半帮半自学下读完了小学功课，聪聪不但换了外形还换了精神面貌天天拉拢同学打击我一个，老妈虽然下岗了但依靠坚强的意志（当然，改革开始后也只有坚强的意志是能免费获得的了）站起来继续好好活下去，家里的包子铺在老爸老妈的全力经营下越干越好——《下岗不吓人包子铺》这是新换的招牌。我虽然绞尽脑汁付出全部心力来帮助她们有些过度疲劳，但我的内心大大地幸福着。
  我真想把这药分给全世界所有的贱人们，捏着他们的鼻子一人给灌一个大力丸子，那样他们就有学雷锋做好事的动力了，那样他们就有让他人获得幸福的能力了，那样他们就有改邪归正的毅力了。
  放假啦，那就好好轻松一下吧。
  学要学好、玩要玩好，干要干好、闹要闹好，活要活好、死要死好，贱要贱好——这是我的一贯主张。反正你学不好也玩不好，干不好也闹不好，活不好也死不好，贱不好就啥也不好。我想着几十年后被逼着猛学猛干的世人，就明白猛玩猛闹的根源了，大家都互相逼迫着上了高速公路狂奔不泄，就没人琢磨琢磨自己的目的和终点，狂奔一生吧——做一个什么都怕什么都贪的狂奔的兔子吧！
  今天的安排是到动物园撒欢。眼下这个简陋的关着几只狼哭鬼嚎腥臊恶臭的可怜动物的小院子是孩子们的快乐大天地，我也清楚的明白它会变成什么样子，它会壮大成一个唯利是图的场所，所有的快乐都不再免费供应。
  我们在猴山边上看猴子们过家家，我们在狼窝外边数着大灰狼来回溜达的步伐，我们在熊洞边居高临下地抛着花生喂大狗熊，我们在虎穴外捂着耳朵看老虎发威打哈欠，我们在鸟笼前细看每根漂亮的羽毛，我们屏着呼吸盼着大乌龟从王八壳里探出头------
  小玉和美丽疯跑着、欢乐着，我气喘吁吁地跟着，因为所有的补给物资都在我背着的一个大书包里呢。
  “好了、好了，都过来吧，咱们野餐了！”我在一片树林中铺开一个床单，摆出各种好吃好喝的来。
  她们疯跑回来，小玉从绷带中扒拉出一张嘴拿起一个苹果就啃，美丽毕竟是大孩子了，还知道文明地捏着一片饼干慢慢嚼。
  “慢点，别噎着了，喝点水。”我边吃边给她们端茶倒水。
  “救命——”一个细小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
  我猛地站起来，分辨着这个声音的来源——怎么回事？大老虎跑出来了？
  我跑出树林子，看着一个小小的人工湖，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湖面上挣扎着一沉一浮。我顾不得自己的游泳技术有多烂了，一头跳进去乱扑腾着游过去。这个落水的小女孩马上就死死地抱住我，坏了，我扑腾着眼看也要成为舍己救人不成的小英雄人物了。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我，我平静了一些，是小玉，她就跟鱼一样顶着我们两个落难的向岸边游动。
  抓住美丽伸过来的床单子，我们终于死里逃生了。糟了，这个小孩昏迷了，凭着一种求生的精神死抱着我外，动都不动了。我们仨连拉带拽地把她弄上了岸，她苍白地躺着不动声色。
  人工呼吸——我想起一招，输送了大量二氧化碳后，她还是苍白地躺着，胸口微微起伏。
  “翻过来！”——我又想起一招，开始猛拍她的背。
  她咳嗽了几声，吐了几口水——好了，我擦了把汗，你说要是舍己救人没救活这该有多心理不平衡啊。
  “宝宝、宝宝！”一位阿姨从湖这边慌乱地跑过来抱着她痛哭着。一个男人也从另一边跑过来，大喊着：“怎么了？宝宝怎么了？”
  那阿姨指着我泣不成声：“宝宝、宝宝——呜呜——宝宝刚掉水里了——是被他——呜呜——被他——呜呜——”
  啪！——一个突如其来的耳光子打的我头“嗡嗡”直响，那男人暴怒着：“你个小混蛋！混蛋！你敢把我的宝宝推下水！你家大人呢！”
  旁边一位看热闹的老大爷看不下去了，上前讲理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明明看见是这三个孩子救了你家孩子的，你怎么乱打人呢？”
  那阿姨也慌乱着：“小同学，对不起了。守业，你怎么不等我把话说完，你看看你，我是说宝宝是被他救上来的！”
  “啊——！”他愣了，呆看着我，脸上通红。
  “啊——！”我也愣了，呆看着他，脸上带着个大手印子。原来这是苗总的年轻版，这一巴掌挨的没错，他就这个德行，他要不这个德行了他以后能发家致富当大老板吗。这么说，这个是冰冰了？我细看着这个闭着双眼的小女孩——唉，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我看这话在冰冰身上怎么发挥反效果了呢？
  “妈妈——”冰冰慢慢睁开眼说了一句话。
  “哎，宝宝——呜呜——”苗总夫人喜极而泣：“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看看，就是这个小哥哥救你的。”
  “谢谢——”她吐出一句微弱的话又闭上了眼。
  “不用谢。”我嘴上这么说，心里也这么想。为女王赴汤蹈火是我的天职，虽然眼下她还只是个女王小苗子，但十八年后她会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女王天天虐我到巅峰的。不——行！我怎么能让这么悲惨的事发生在我身上呢？我要帮助她，改造她，趁她的世界观还没变态到轻车熟路的地步，我来给她灌输正确的人生观，这样一来——呵呵——
  “宝宝又怎么了？先去医院吧！”苗总急切道：“这个、小同学，对不住了，你叫——”
  “钱立，家在xxx街xx胡同xxx号。”我做好事留姓名道。
  “好、好、我记下了，改天当面道谢啊——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他们抱着冰冰跑了。
  我摇摇头，跟冰冰这样见第一面太过于惊险了吧。我点点头，就差一个小黛儿了，不知何年何月何时何地我们才能团聚。
  “哈哈哈，还是钱大姐和包大哥培养的孩子好啊，要不是他，我家的宝宝就——哈哈哈、今天我和我爱人就是来亲自道谢的------”没过几天苗总夫妇就带着冰冰拎着礼物登门感谢我来了。
  “哎呀你太客气了，学雷锋做好事是应该的，是个人都会这么做的——”老妈拉着老爸和我作陪着。
  老妈的这句话可就缺乏长期发展观了。目前这个时期你见义勇为热心助人是好事，好事有好报。但咱们发展多少年以后可就不是按常理出牌了，你见义勇为热心助人是个事，这个事未必有好报。原因无非就这么几点：一、这时候大家都差不多穷，谁也讹不着谁，讹也没有用。经过不断按劳分配你得我失，大家分成了从富的没法过到穷的没法过这两极中的各种级别。为了提高自己的级别，大家可以说是无所不用无所不为无法无天。恩将仇报怎么了？恩将仇报有助于提升自己的级别就行了。二、经过不断强化思想，大家都养成了谁也不信谁，谁也不帮谁的人事观。这时你去见义勇为热心助人，就不能不引起大家的怀疑——哪还有这么好的人？肯定是——反正是把你往黑里描。因为大家只有一颗黑心了，一片红心向光明，一颗黑心向黑暗嘛。三、经过不断社会实践、总结教训，大家都养成了要钱不要脸，要钱不要命，要钱不要理，要钱不要法的人生信条。而且终于有人觉悟到了要钱不要人的地步，这是跟人吃人一样突破了人类行为底限的大彻大悟。为了钱不当人，那要当什么呢？猪都不能为了钱不当猪，狗都不能为了钱不当狗啊，纯猪狗不如嘛。不能说是人面兽心，只能说是人面钱心。四、经过不断科技进步，终于咱们再也纸里包不住火了，一点小事就能传出千里之外。这世上所有的事你都能耳闻目睹了，99%都是坏事。如果你把所有的坏事都剔除，你会发现人类基本上什么事都干不了。所以大家都抱着99%的小心翼翼，用着99%的愤世嫉俗，干着99%的随波逐流，得到99%的因果报应。至于那1%的希望嘛，大家顶多对这1%的希望抱着1%的希望罢了。
  反正恩将仇报倒打一耙这种反见义勇为热心助人的行为在多少年后大家就心有余悸身有体会了，而且还是重罪轻罚。大家只能通过道德批判来维系人类存亡。相比人吃人这种明明白白的罪恶，人帮人帮成人吃人更能更好地破坏人类之间仅存的一点点同情。本来人与人之间就剩一张薄薄的钞票起着阻挡作用了，要是连这张薄纸都不起作用了，那大家还不被大家张牙舞爪穷凶极恶的真面目骇破了胆。到时大家一起动手先下手为强的，人类自绝指日可待。
  我一个劲地胡思乱想，苗总一个价地胡诌八扯：“——要说这也是缘分，没想到咱们两家住的那么近，隔条马路就到了——哈哈哈——我啊，我是XXXXX厂的，我这口子也是。哦——你也是？那大姐在那个车间——啊，下岗了——唉，这年头，下岗都成趋势了，我们那也说要下岗一部分呢——嗨，瞎干吧，都不容易，好歹你们还有个生意——”
  “什么呀，就这么个小包子铺养这一家四口难着呢——来，你们这个小姑娘叫——冰冰——来，冰冰，吃块糖，还有苹果——哎，拿着，这姑娘真乖，真好。”
  “我这孩子是你们家孩子救的，难得咱们两家还是一个厂的，要不说缘分大了呢。”苗总总结着两家的缘分：“钱大姐又这么喜欢冰冰这孩子，这样吧，让这孩子认个干妈，以后咱们两家多走动走动——”
  嗯？！女王变干妹？这事怎么又往蹊跷处发展了呢？
  在这个人情还大于纸情的时代，老妈乐呵呵地一口就答应了：“哈哈，好啊，多子多福嘛，冰冰，叫干妈。”
  “冰冰，叫干妈，以后这就是你干妈了哦。别哭，我还是你妈，以后你有两个妈疼了。”苗总夫人，不，艾阿姨哄着小冰冰。
  “干妈——”冰冰怯生生地叫着。
  “哎，这闺女好，这小模样真乖，拿着，干妈的见面礼。”老妈塞给她五毛钱：“跟你小哥哥、小姐姐们去一起玩吧。钱立，带着你小妹妹去玩，小心照顾点。”
  “嗯。”我半哭半笑地带着她去我们的屋子，损失一个女王换来一个妹妹，这个帐我是亏了呢还是赚了呢，我有点算不清了。
  美丽和小玉正在屋里下跳棋呢，见我领着一个小女孩进来都好奇了：“这个是——”
  “哎，这怎么那么面熟啊——这不是前几天咱们救的那个小孩嘛。”
  冰冰缩在我身后也好奇地打量她们。
  “美丽，这位是冰冰妹妹，她刚当上了老妈的干女儿。所以现在咱们是她的干哥哥、干姐姐了。冰冰，这是美丽姐姐，这位是小玉。哎，小玉，你跟这位冰冰到底哪个大？”
  “我六岁了。”
  “我六岁半啦。”
  “哦，那这是小玉姐姐，这是冰冰妹妹。”
  “你的脸怎么了？受伤了吗？”冰冰好奇地摸着小玉脸上的绷带。
  “受伤啦！吼——你不怕我？”小玉夸张地吓唬着冰冰。
  “不怕，嗯，我怕你很疼，疼吗，小玉姐姐？”冰冰含着泪轻抚着小玉的脸。
  咝——我倒吸一口凉气，冰冰小时候是这样乖巧懂事知冷知热的好孩子？那未来那个任性变态宁死不屈的女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美丽和小玉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个好妹妹，带着她跑来跑去地疯玩着，我忙着给她们做善后工作。
  “停——！你们别乱闹了，都是我在收拾。”我终于急了，边整理着一床的玩具边抗议——这仨人精力旺盛的都看不到情绪稳定的那一天啦。
  “还哥哥呢，帮妹妹们收拾一下就不行啦？”
  “小立哥哥，你不喜欢我啦？”
  “小哥哥，我帮你收拾。”这仨人的态度各有千秋，让人无法一统江山。
  我眼珠一转：“好啦，咱们玩《大战木乃伊》吧。”
  “大战木乃伊？”
  “木乃伊是什么？”
  “木乃伊就是缠着绷带的人，就是小玉这个样子啦。”
  “不要，我才不要当什么木乃伊呢，你们欺负我——”
  “当木乃伊才好玩呢，大家都藏起来，由木乃伊来找，被找到的人也就变成木乃伊一起找，直到都变成木乃伊了为止，你们玩不玩呢？”
  “玩！”
  “好呀，我当木乃伊。”
  “哦、哦，大家快藏起来呀！”
  “木乃伊要闭着眼睛数三十下就可以抓人了，你大声数啊。”
  小玉闭着眼开始认真数数：“一、二、三、四、五------三十！我抓人了啊，嗯，都藏哪了？”
  我屏着呼吸躲在门后，唉，终于能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下了——有时你为了一个目的得用另一个目的来达到异曲同工之处。
  “哈，你被抓住了，一起找吧！”听着是冰冰被找到了。
  “在这呢，美丽姐姐——”看来美丽也被捉到了。
  “到底在哪呢？你们找到了吗？——”这是她们在寻找最后一个目标。其实我躲在最容易被发现的地方，但人们总想着深刻，就没人到浅显的地方去看一眼。
  “呯！”门被打开了，“哈，他在这里！找到啦。”终于有人由深入浅地找到我了。
  “哈哈，真好玩，再来一次。”
  “这次我来当木乃伊。”
  “猜拳吧，谁赢了谁当。”我们正闹得欢呢，一个扫兴的声音响起：“冰冰，回家了，跟干妈来说再见。”
  “不。”冰冰撅着嘴：“不回家，我还要玩。”
  “冰冰——你不听话了！快跟干妈说再见。”
  “不嘛。”冰冰双眼红着：“就不，我就不回家！”
  “冰冰——听妈妈话，要走了——”
  “不嘛。”冰冰拼命扭着身子哇哇地哭：“就不走、就不走、哇哇——”
  “好了，好了，冰冰喜欢跟哥哥姐姐们一起玩就多玩一会——”
  “哪能老麻烦你们呢，再说——”这几个大人客气着。
  “冰冰。”我给她擦着泪：“我们到你家去玩好不好？”
  “好呀。”冰冰立刻由哭转笑：“走喽、走喽、到我家、到我家。”她一手抓着我一手抓着小玉还用嘴咬着美丽的衣服角。
  没拐几个弯就到了冰冰家，一模一样的大杂院，到处都是私搭乱建的小破房子和一群群乱跑乱闹的小孩子们。冰冰家还不如我们家宽敞呢，就一间卧室兼客厅兼餐厅兼起居室，一张大床就占了半个房间，另一张小床挤占了剩下的半个房间的半个房间，再放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就没人下脚的地方了。我们只能在院子里玩《大战木乃伊》，还吸收了不少新队员。反正这个时代孩子们都没法在家里闹腾——童年不上锁，马路没危险，邻里信得过，作业两页半，没钱有伙伴——是这个时代小孩子们的真实生活，进化的方向是——家里一堆锁，马路高风险，邻里干瞪眼，作业重如山，有钱就任性——唉，时代进步了，真进步了？是真不一样了吧。
  苗叔叔蹲在门口鼓捣着一辆自行车，又弄出一堆木工家伙木头块子木头板子什么的忙活着。艾阿姨在一个乱搭的小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时不时大声喊几嗓子：“冰冰，慢点，小心点，你们也是，玩的时候注意点。”
  大杂院里的饭菜香气积累着达到了顶点，这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叫声：“小可，回来吃饭了！”“大春，回家了！”“建强、建立，开饭了！”“冰冰、小立、美丽、小玉，来吃饭了！”
  我们汗蒸蒸脸通红地围着一张摆在门口的饭桌，饥肠辘辘地盯着一盘炒白菜、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拍黄瓜、一盘土豆丝、一盘小花卷、一碗一碗的大米粥。充分放养快乐活动后饿到了顶点再吃饭是最健康的活法，想想多少年后被填鸭圈养的小皇帝小公主们，他们几乎不知道什么是饿，他们几乎没有饿了在吃饭的机会，他们失去了吃饭的乐趣。
  “对了，谁不洗手谁就不能吃饭。快、快去洗手。”艾阿姨指着门口的一个脸盆架上的一盆清水命令着。
  四双小手乱搅合一气，水花四溅，互相泼洒、互相埋怨、互相斗嘴、欢乐着、挨训着。
  “小立、美丽、小玉，你们怎么不回家吃饭！”老妈和老爸竟然找上门了。
  “哎呀，在哪儿吃不是吃，就在我这吃，我都做好了。”艾阿姨真诚着。
  “都是一家人了，还计较这一顿饭两顿饭的，钱大姐，你见外了，来，一起吃。”苗叔叔拦着我们不让走。
  “这小孩子们不懂事，对了，尝尝我家的大包子。”老妈把一个竹篮放在桌上掀开屉布，热腾腾的十几个大包子亮了出来。
  “吃包子！吃包子！”冰冰和小玉一人抢了一个大口咬着。
  我看了美丽一眼，美丽看了我一眼，都拿起筷子吃起菜喝起粥来。这不是我们觉的自己家的包子不好吃，而是——美丽都从小吃包子吃到大了，我也吃了两年包子了，我们实在是想有些新的追求。
  “钱大姐、包大哥，你们也坐下一起吃啊。”
  “不不、我们在家吃过了。我们等一下把这仨孩子领回家就行，你们吃、你们吃。”他们大人客气客套着，我们小孩子不客气不客套着，一会就吃完了这美好的一顿大餐。
  “来，叔叔有礼物给你们。”苗叔叔拿出了一把木头手枪、一个竹笛子、一个木陀螺、一个小木偶：“这都是叔叔刚才给你们做的，一人一个啊，别抢、别抢！”
  “老苗的手真巧啊。”老妈老爸赞叹着。
  “我这口子心灵手巧，车间里没有他拿不下的活。”艾阿姨自豪着。
  “小哥哥、美丽姐姐、小玉姐姐，你们明天一定来啊！”苗叔叔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地把我们一家送到院门口，冰冰真心依依不舍地要求着我们。
  我回头凝望着他们一家人在昏黄路灯光映衬下的身影，挥挥手——你能想到苗总一家曾经是这么温情温暖的一家人吗？他们都被改变了，我们也都被改变了，这个世界都被改变了，再也变不回去了。

正版蒙面人

十三、原谅我这下贱，人生苦短，这虐待、这自虐、请你成全

  我们四个小孩在电影院门口排着队，两角五分钱一张票就能欣赏我国的传统优秀影片。虽然这些传统优秀影片题材有限、立意不新、条条框框太多，但正是因为可发挥的余地不多所以才在可发挥的余地上精磨细练，虽然技术上落后手法上单一，但总能把一个故事讲明白。这总比NN年后，大家掏着超越了GDP的票价，抱着愉快的心情去欣赏国产优秀影片时才发现：导演大脑发育不全，编剧酷爱抄袭模仿，主演只会卖脸卖身，故事莫名其妙，情节惨不忍睹，逻辑破镜难圆，只能依靠依靠着一堆所谓的明星特技来骗票房。骗两次三次行，都这么混了，您还真以为同一个骗局能用上一万年啊？您这是电影，不是特技展播，不是段子汇编，不是模特走秀，干哪行得像哪行才是嘛。
  我们进了影院，在破旧的椅子上坐好。黑暗中一束光在头顶掠过，在屏幕上展开一个世界。一个可怕的故事开始了，这个故事我曾经看了好多遍了，已经吓不住我了，但还是能吓住身边这三对瞪大的眼睛的。我溜达出了放映厅，应当卖点好吃的来安慰一下她们担惊受怕的心灵。
  大厅一角，在几个玻璃柜台后，两位无聊的老阿姨闲聊着。我凑上去细看，都是一些简单便宜的零食，例如五分钱一个的爆米花球、一角五分钱的奶油大冰棍等等等等。虽然简单便宜，但味道并不比未来的高价爆米花天价冰激凌之类的差到哪里去。
  我看着标签，算着兜里这一块两毛钱的最佳使用方案，一个霸道的声音响起：“这些我全要了！”
  嗯！？——我扭头仰慕着这个年代真心难得一见的土豪——这不南宫聪嘛。两位老阿姨也吃人似的瞪着眼：“小孩！这不是免费的，这些加一起好几十块钱呢！”
  南宫聪往柜台上撂下一沓子面值两元的钞票：“我有钱。”
  “你别是偷拿了家里钱的吧？”两位阿姨真心教育小朋友道：“你家大人来了吗？”
  “这是我自己的钱，请两位阿姨快点吧，我们班级活动，班上的同学们都等着呢。”聪聪换了副嘴脸，招手让几个班上的男同学过来。
  两位阿姨交换了一下眼神：“好，我给你都装上，你先算着数。”一位弄出几个大纸箱子把东西都放进去，另一位边统计边念念有词：“------七十五、七十六、七十七------二百六十六、二百六十七------一共三十七块五——好，这是找你的钱。”
  南宫聪一挥手，这几位同学抱着箱子就跟着她走，看都不带看我一眼的。坏了，东西都被她包圆了，我们吃什么啊？
  我赶忙追上去巴结着南宫聪同学：“聪聪同学，你买这么多好吃的，小心吃回大胖子啊。”
  “呸！”她一口吐在我脸上：“我不吃，我一个都不吃！我今天请全班同学看电影吃零食，你有什么意见！”
  “是啊？有这么好的事？聪聪同学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好榜样啊，我先拿两个。”我想顺手牵羊拿点好吃的去安慰那三位妹妹。
  “哼哼，钱立，我可没请你，你有什么资格拿？”聪聪铁公鸡一样的拦着我。
  “我、我买你的行吧。”
  “不卖——”
  “哼、不卖就算了，有本事你把全世界的零食都包圆了让我看看！”我气的一咬牙跑出电影院，在街上买了点零食，又掏了一次电影票钱才回来。
  南宫聪想通过这些小恩小惠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呸——她把选举想的太简单了吧！我回想着这一阵子以来我做的所有努力，南宫聪啊南宫聪，到时你就知道什么是杰出政治活动家了。
  这个假期我过的很快乐，痛痛快快地过了一回小小青春时代，就是玩，每天变着花样带着三位妹妹玩。反正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学前学后班，没有那么多强占青春时光的谁给的压力，小孩子都活的像个小孩子样，不像那个强迫的未来，小孩子们弯腰驼背地活的像老爷爷老奶奶们，老爷爷老奶奶们倒是天天蹦啊跳啊地活像小孩子。
  开学啦，这个一决胜负的日子来了。
  班主任刘老师特别讲了讲竞选班长一职的人品德行，我觉的她就是在描述我这个这么有责任心这么会帮助人的五好少年，她又提到了每人一张选票的用途，希望全班同学能正确选出优秀的领导人材。我在一张小纸条上郑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庄严地投入了选票箱。
  “开始唱票。”刘老师指挥着几个班干部，有专门点票的，有专门往黑板上画“正”字的。
  “钱立。”我的名字被第一个写在黑板上，后面画了一道横线，这表明有一个人投了我一票。
  “艾聪聪。”我看了聪聪一眼，她也轻瞟了我一下。
  “艾聪聪。”——哼，她顶多能小恩小惠收买几个不懂事的贱人，我对广大同学们的雪亮的眼睛抱着崇高的信心。
  “钱立。”
  “钱立。”——哼哼，大家不选我还能选谁？谁最贱？谁最虐？谁最花言巧语？谁最热心虐人？当然是我，是我、是我、都是我！
  “艾聪聪。”
  “艾聪聪。”
  “艾聪聪。”
  “艾聪聪。”——怎么回事？她还真能收买这么多贱人了？
  “艾聪聪。”
  “艾聪聪。”
  “艾聪聪。”
  “艾聪聪。”
  “艾聪聪。”
  “艾聪聪。”
  “艾聪聪。”——天啦，贱人太多啦，我都有点受不了啦！
  “艾聪聪。”
  “艾聪聪。”
  “艾聪聪。”
  “艾聪聪。”
  “艾聪聪。”
  “艾聪聪。”——娘希匹，这是贿选，这绝对是赤果果的贿选！
  “艾聪聪。”
  “艾聪聪。”
  “艾聪聪。”
  “艾聪聪。”
  “艾聪聪。”
  “艾聪聪。”——我草了，全是她，全是被她收买的选票，同学们就这么喜爱贿选啊？
  “艾聪聪。”
  “艾聪聪。”
  “艾聪聪。”
   ------终于唱完了选票，我悲天悯人地苦思冥想：一共三张票选我，我自己投了自己一张，还有哪两位不爱贿选看好我呢？对了，一张肯定是美丽投我的，另一张、另一张是谁啊？难得还有一位坚定的仰慕者啊，等我把他找出来我一定好好报答他，一定要虐的他走上幸福之路不可。
  选举结束了，刘老师无奈地宣布艾聪聪同学成为新一届的——魅国总统，哦，是本班的班长。这就是金钱贿选的严重后果：不选贱的、只选贵的，不选虐的、只选骗的，不选细水长流、只选饮鸠止渴，不选痛并快乐着、只选淫并幻想着。你真以为广大熊孩子们都能目光如炬、境界深广、自求多虐、大公无私啊，给块糖他们就贱卖了，他们太便宜太下贱了！
  其实我对贿选制没那么多偏见啦，贿选制还是有不少优点的。一是被选举人多少还看重选举人手中那张选票的价值，这总比把选举人手里的选票看成擦屁股纸要好得多。二是被选举人愿意买票上台来中饱私囊，这总比不买票就强迫自己上台来中饱私囊要更能照顾大家的感受。三是广大选举人也明白，选谁上去谁不中饱私囊啊，贿选好歹还能捞回一点点资本，不捞白不捞、白捞谁不捞、谁捞不白捞、捞了也白捞。
  所以广大的选举人都发自内心地喜欢贿选制，您别听他们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几十年后您先到魅国参加几次总统大选，再到村里参加几次村长大选，您就全明白了。
  “说吧，你打算怎么报复我？”我看着贿选成功趾高气昂的聪聪班长谦虚谨慎道。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她发自肺腑地恐怖地笑着：”报复谈不上，但我要好好报答你是一定的。这一天我都想了好久了，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哈哈哈哈哈——”她独裁道：“首先，我要任命你去当助人为乐委员，你不是喜欢帮助别人嘛。那我就让你帮个够！”
  “不不不，”我惶恐着：“我真的不喜欢帮助别人，我帮助你只是因为吃错了药、毒气攻心、药物反应。真的，强扭的瓜不甜，强做的孽不顺，您还是给我另派个职务吧，助人为乐这种事我真干不来，也干不好！”
  “好不好我说了算！我说你能干好就一定能干好，不好也好。我说你干不好就一定干不好，好也不好。”她在一言堂上竖起了一言九鼎的大旗。
  “你看，聪聪班长。”我软磨硬泡地解释着：“助人为乐其实是一种违背人类本性的事情。好多人都是面带微笑内心难过地去胡乱帮助别人的，因为真正要帮到一个人是非常非常高难度的动作，你得高水平高精准高付出地才能帮到人家一点点忙，而且人家未必能领情，人家认为你这是在虐待他们这都是正常的。大家一辈子能自己把自己帮到了帮好了都是老天爷开眼啦！您要让我专门去助人为乐，这不等于逼我去死嘛。您还是给我个痛快好了，咱们就不互相折磨了好不好？”
  “不行，我就是要折磨你，只有折磨你我才内心愉快。”她心理变态道。
  坏了，我又干傻事了，把聪聪这个狂躁型女魔引导成折磨型女妖了。她要把幸福建立在我的折磨上了，这还有救吗？
  “你不干也行。”她一转口：“那我就再给你安排一个职务，我看让你去当舍——”
  “好！就助人为乐委员吧。”我当机立断。这家伙，牺牲一个贱人去救活另一个贱人，我琢磨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了。
  “嗯。”她满意了：“你的第一个助人为乐的对象就是铁头青同学。你要在一个月内让铁头青同学进步到班级前五名内，做不到的话——我就罚你去搬砖头一个月——”
  “不——”我撕心裂肺了：“铁头青同学已经是根深蒂固的垫底王中王了。你要我一个月内就把他调整到班级前五名？你这是在谋杀！借刀杀人！聪聪班长，咱们换一个人选行吗？咱们商量商量行吗？咱们讲点民主集中制行吗？”
  “不行，我是班长我说了算，我说搞独裁就是搞独裁，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她霸道着。
  这个独裁女王，我压制着抽她一个嘴巴子的冲动。毕竟独裁比贿选要好多了，独裁光明正大、贿选偷偷摸摸，独裁指鹿为马、贿选缺斤短两，独裁吃明亏、贿选上暗当，独裁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贿选是买的不如卖的精，独裁是上层建设、独裁有人负责、谁上台独裁谁负责到底，贿选是政权买卖、贿选无人担当、都是买卖人谁也别怪谁，独裁是武、贿选是文，独裁加贿选、持枪卖大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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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是不是虐待一个下贱的人，就会让自己变得更下贱，哦哦、原来你是这样的贱人

  放学后我拦下铁头青同学探探他的底，看他能不能在一个月内配合我完成这个死任务。
  铁头青同学倒是非常坦白：“可惜我白投了你一张票，我看你为人还算讲道理，就昧着五块钱的良心选了你。没想到其他同学都是坚守五块钱良心的家伙，这些人当了婊子还三从四德的，太有职业道德了。”
  “唉，谢谢了啊。”我握住他的手跟他肩并肩坐在一起：“那个、为了表示我的感谢，我想在一个月内帮你提高到前五名的境界，你看——”
  “别逗了。”他乐着：“我对学习一点兴趣都没有，混完初中就得了。”
  “那接下来到哪混呢？”我开始诱导。
  “啊。”他愣了一下：“我、我去卖茶叶蛋。都说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不瞒你说，这都是我爸说的，他说你看现在搞研究搞技术的那帮人都穷的跟要饭的一样，还不如我在市场上练个摊倒腾点服装混的有声有色呢。我爸的意思是让我上完初中就跟他一起去做买卖，怎么也比那些只知道学习的穷酸们过得好。所以，你的好意我用不着。”
  “唉、铁同学，你被误导了。你刚看到地上发了一个苗就断定这是什么什么主义的苗是武断主义啦，你紧跟着一个浪头跑得了一点小利就沾沾自喜的会被下一个浪头拍死在沙滩上啦。你得站得高看得远才能看清浪打浪浪滚浪一浪接一浪的规律才能知道自己该怎么浪。”我开始给他解释改革初期的一些表象和因果：“你所说的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只是很短很短的一个历史浪头，但这个浪头并未违反浪的规律。人类犯浪的规律无非就这么几个字：多贱少贵、有生无死、能者为尊。”我看着他的迷惑和苍白继续解释：“这几个字的意思就是：多余的就很便宜，缺少的就很昂贵，有用的就会生存，没用的就会消亡，能力决定一切。人类的浪潮都是按这个规律运动的，你不能只看一个浪，要看浪的规律啦。”
  “那你说现在是不是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他被我迷惑了开始反击我。
  “现在是有这个现象，但是这个现象可没违背浪的规律哦。”我细说着：“现在是刚刚改革开放，大多数人还摸不清路数不敢行动，这个时候是谁敢行动谁发财。‘敢’在这个时候是缺少的，没人敢去卖茶叶蛋，少数敢去卖茶叶蛋的自然就很容易成功。但是——”我提高声浪：“时间是运动着的，事物是变化着的，人类是犯浪着的，慢慢的慢慢的，‘敢’的人是越来越多，到了一个量级以后，‘敢’不是缺少的了，是泛滥的了，到那时就凭着一个‘敢’字去卖茶叶蛋——你想想，你周围全是卖茶叶蛋的，你凭什么能卖的比别人的好？”
  他眨着眼：“我、我、我的茶叶蛋比别人的味道好，我、我的茶叶蛋比别人的价格便宜。”
  “对了。”我肯定着他的悟性：“这不就是要靠‘能’了嘛，你‘能’才能获得成功。但是普通的‘能’和稀缺的‘能’的差距是非常大的啊，普通的‘能’的收益非常小，因为太多了，满大街都是卖茶叶蛋的，你不卖别人卖，它就贵不了。稀缺的‘能’的收益非常大，因为太少了，原子弹可是独门买卖，就几个人能造还不卖，所以它就贵。”
  “那为什么现在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你骗人！”他就不会举一反三、顺藤摸瓜啊——这木头脑袋。
  我继续补课：“因为现在是双轨制，搞原子弹的在计划这个轨道上，卖茶叶蛋的在市场这个轨道上。如果我们现在把搞原子弹的也放到市场上，那一百万个茶叶蛋也不如一个原子弹贵，你是能用茶叶蛋震慑住敌人啊还是能用原子弹震慑住敌人呢？所以我们不可能老保持这两轨之间的差异化，这趟车没法在一粗一细的两根轨道上平稳前进，市场粗了计划就要赶上，计划过了市场就要发展，以后必然是要加粗加强计划来达到平衡的。”
  “那就保留一根轨道不就行了，原子弹和茶叶蛋放一起卖，我就不信卖不过原子弹。”他无知无觉地说出这种话。
  “单轨难行啊。你一个独轮车当然不如自行车又快又稳啦。你放心，以后老会有人学你说这种用市场取代计划的没头没脑的蠢话。市场不是万能地，因为人性本自利，谁都想牺牲别人的利益来满足自己的利益，谁也不会为别人的利益来牺牲自己的利益，所有不自觉的贱人们都是短视眼的。要真搞纯市场的话，大家把国家一分都搞小家去了，那不就回到山顶洞人时代了嘛。你自己顶多能造个茶叶蛋就造不出原子弹的，你就等着被敌人灭了吧。就说美国这个人类实验国早搞过你说的那种纯市场了，结果整个国家连一支军队都没人养了，也就运气好，没人趁机灭了它。现在它不照样一堆一堆的计划，发展这个发展那个打击这个打击那个的。计划就是公利，市场就是私利，光私利无公利就是无组织有个人，光公利无私利就是有组织无个人，这两种极端状态都不适合人类的本性和本能。有计划有市场，有公有私，人类才能用两条腿走下去嘛，而且这两条腿只有一般粗细了才能稳步前进吧。但是不管在计划范围还是市场范围——多贱少贵、有生无死、能者为尊，这个规律是通用的，搞原子弹的收益早晚是要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地超过卖茶叶蛋的，你就放心看着吧。”
  他挠着头无法应对我的诡辩，只能气呼呼地耍熊：“那、那现在这个、这个学习跟你说的这个有什么关系，我直接去学造原子弹得了。”
  “你看，你又不管过程只幻想结果了，过程决定结果嘛。虽然现在咱们学的都是基础知识，是通往你人生制高点的长长道路中的一个台阶而已，但你妄想一步就跨上制高点是要把裤裆咧了的。饭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能是一点点的涨。你就算真坚定要走卖茶叶蛋这条人生路了，也得不断进步，不断提高自己卖茶叶蛋的能力才能把茶叶蛋卖好。你需要培养自己学习的习惯、学习的能力才能通过主动学习来不断提高自己。你现在在这里晃荡两年，只能养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毛病，只能白白糟蹋自己最宝贵的两年青春时光。你的青春就二十年，十分之一就这么被你白扔了，你对得起自己吗？”
  他坚强着：“你、你管得着啊！我就爱这么过你管不着！”
  不听好话——那只能让他自己觉悟了。我决定快刀斩乱麻地结束这场对牛弹琴。我打开书包，拿出一个本和一支笔开始奋笔疾书。铁头青同学傻看着我，不知我要用什么阴谋诡计。
  我撕下一页纸，用一点口水粘在自己脸上。他盯着纸上的大字，大声念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又撕下一页粘在脸上，他接着念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又撕下一页粘在脸上，他又跟着念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你傻啦？”我不管他的疑问自顾自地在全身上下粘了好几十页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符咒。他有些怕了，一步步后退着想开溜。我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把最后一张符咒贴在他脸上，嘴里默念真言，大喝一声：“破！”他慢慢倒下，躺在椅子上不动了。
  这就是“迷神幻境大法”，我唯一的杀手锏，不到狗屁不通无法形容时是不会施展的，现在对铁头青同学用上这招我深度无奈中。
  我开始为铁头青同学写下他的“茶叶蛋版人生”，让他在我的声情并茂的朗读中神游千里之外——我终于混完了两年初中——带着兴奋我去卖茶叶蛋了——今天的生意不错，赚了十多块钱，我提早收摊去玩去胡吃海塞去跟一帮狐朋狗友们打牌耍钱怎么高兴怎么玩——今天的生意还是不错，我在火车站占的这个位置真旺，一天挣个几十块不成问题，接着高兴去——这老小子是谁？占了我的位置，也卖着茶叶蛋，看我不收拾他！——城管来了，快跑，惨了，又被扣了，这下损失大了，找个人疏通疏通吧——塔玛德，在这儿卖了几年茶叶蛋了，怎么周围卖茶叶蛋的是越来越多，以前一天能买个几十块，现在一天卖个十几块，不行，我得上点别的货卖卖了——呵呵，看来卖盒饭的小丽对我有意思，老请我吃剩盒饭，我送她几个茶叶蛋吧——大喜、大喜，今天是我和小丽的好日子，这个婚结的，我都后悔以前赚的钱都瞎花了，现在挣钱这么难，这要能时光倒流——是个男孩，哈哈，我当爹了——当爹这么难啊，里里外外的都是事，前前后后的都要钱，烦死了——今儿真冷啊，裹着军大衣都冻的脚麻了，不行，再多卖会，这幼儿园费用挺高的，咱也不能让自己孩子在别人面前太寒酸了——怎么？物价又涨了，这票子又毛了，要说咱卖的这茶叶蛋也该涨了，可咱买别人的东西它就涨的狠，为啥呢？好像很久以前有人给我讲过这个道理——我爹就是大混蛋！吃喝嫖赌一辈子挣点钱都糟了，今天死了死了的还留了一个窟窿，连套破房子都没给我遗留下来，靠我卖茶叶蛋的这点收入，一万年都买不上一套小房子，租房子吧，租金又涨了——我跟小丽已经吵了好几天了，她非要让孩子上重点小学，那是我能负担的起的啊，我是有钱买学区房还是有钱交赞助费啊——喝酒、今儿不能想这些逼人上吊的事了，再想我就要疯了——终于交上好运了，求爷爷告奶奶下跪磕头的总算给租下了一套廉租房，就是太远了，比五环还多一环，唉，每天得骑着三马子狂奔上三个小时，呦，五点了，走吧——我活的快麻木了，每天就是卖这么点苦力赚这么点小钱，然后再填到生活这个大窟窿里，什么时候能填平啊——什么！上个好初中要这么多？这不跟上大学一样了？我错了，没算补习班，一堂课一百，还有好几千几万的？掏！我就是卖个肾也不能让这小子跟我去卖茶叶蛋吧——我气疯了，这小子不争气，逃学去网吧混日子，还跟我顶嘴，说什么不想上学了要去闯荡江湖，我打死你个兔崽子——他留下一句话跑了，说不混出个样来就不回来，我哭了，嚎啕大哭，你见过一个快五十岁的男人的哭相吗，那是彻底的绝望——卖香烟的快嘴老刘又来传播小道消息了，说国家开放二孩了，起哄让我再生一个，谁塔玛能生让谁去生，我生这一个还要后悔一辈子呢——孩子来电话了，说打工很辛苦也赚不到什么钱，我说你爹没本事对不起你了，希望你有本事对得起自己的孩子，如果你能娶上老婆生下孩子的话——最近身体越来越糟了，喘不上气，我不怕死，因为这种人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只是、只是、我想哭——小丽，对不起了，让你跟了我一辈子受苦，我欠你的下辈子还吧，现在，现在让我走吧，别花这个冤枉钱了——我想起来了，我这人生是我自找的，在我初中的时候有机会走上另一条路，哪条路也比我浪迹的这条路要好吧，后悔，后悔有什么用，要结束了，就让这两滴眼泪作我的人生总结吧——
  “醒——”我轻轻唤醒跟死去了一样的铁头青同学，他慢慢睁开眼，拼命擦着那两滴泪，坐起来哭泣着：“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
  “黄粱一梦，压缩人生，看到结果，重新选择。”我为他总结到。当然我这里备有为贪官污吏写的《礼花弹版人生》，为黑心老总写的《王八蛋版人生》，为小偷骗子写的《臭鸡蛋版人生》，为不自觉的贱人们写的《松花蛋版人生》，为劳动致富学习致富的人写的《原子弹版人生》等等好几万种人生版本，但铁头青同学非要选择《茶叶蛋版人生》，我就只能让他提前过一遍瘾，好好享受自己点的这盘菜。
  “铁同学，时间不等人，我只能帮助你一个月，明天你必须给我准确答复到底要不要我帮助。过期不候，过了明天，你只能自己帮自己了。”我精疲力尽地说了这番话后就回家休息去了。我连神功都用上了要还是帮不到铁头青同学——我就真的只能默默无语两点泪哈哈大笑搬砖头去了！
  “谢谢你，请你帮助我吧。我好像都明白了，虽然我说不出我明白了什么，但我明白了我需要你的帮助。就请你帮助我吧，哪怕帮一个月也行。”这是铁头青同学的觉悟。他到机灵，知道自己对付不了自己，就把这个高难度的活儿交给了我。看来这一个月我又要披上“虐”的战衣，竖起“贱”的大旗，挥舞着又贱又虐的鞭子，把铁头青同学逼上幸福的人生路，我欠这些贱人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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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我活着，我为你而下贱过，我是你无情的虐待，我等着你来虐待我、虐待我、虐待我

  聪聪看着这份成绩单长吁短叹着：“唉、也真难为你了，一个月工夫愣把铁头青同学提高到了全班第一，你究竟给他吃了什么药啊？”
  “这是我吃了什么药才对——”我哼哼哈哈着：“这都是领导慧眼识人，看穿了铁头青同学的潜力，我顶多是把领导的指示贯彻到了行动中——”
  “嗯。”她点头认同着我的吹捧：“看来这次没报复成你是我的失误了，看来铁头青同学真有这个潜力，那这样的话——”
  我神经绷得紧紧的，她还要让我去助人为乐啊！这绝对是酷刑，人类所能发明的酷刑之最就是这个了——你要不信你去帮助又臭又硬又不懂事的铁头青同学在一个月内彻底改变看看，那可真是你死我活斗智斗勇的战争啊！
  “这样吧，我好好拟个计划，嗯，应当把倒数后十名都考虑进来，不、后二十名都要进步嘛——你先回去吧，等我拟好了计划你再执行。”她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划拉着报复计划。
  怎么办？
  这是一个人类问了几百万年的老问题了，这是一个人类问了几万万亿次的老问题了，每次人类一遇到困难就会想起这句话。
  我决定用不成功便成仁的精神来结束这个困难，不能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因为我快挡不住了。
  “风景真好啊——你说是吧，聪聪同学。”我站在教学楼顶上眺望着远方。
  “你找我上来就是请我看风景？钱立同学，你还真有闲情逸致啊。不过你的这个助人为乐的计划我已经拟好了，你拿着它好好执行吧。”她阴沉地把一张罪恶的计划递给了我。
  我松开手，让这罪恶随风起舞、直上青天，在聪聪张开血盆大口吞了我之前，我轻轻念到：“是恩不是仇，是仇不好过，我来报恩，你来报仇，恩仇两相抵，恩仇两相忘。聪聪，就让我们忘了这些恩恩怨怨吧，开开心心过一生不好吗？”
  “你做梦。”她冷笑着：“你难过，我开心，折磨你一个，幸福我一个，折磨你一辈子，幸福我一辈子。”
  “哎——”我长出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这么放不开都是因为我的缘故，看来要让你幸福必须先清算我的罪过了喽。”
  “当然。”她得意着：“我要让你一辈子都后悔，我要让你一辈子都痛苦，我要让你一辈子都不好过，我要——哎、你、你干什么？”
  “你的想法跟那些分开了还互相惦记的怨偶是一样的。”我踱着轻松的步伐往楼边走着：“总是觉得自己亏了，自己要赚回来，对方有错，对方对不起自己——其实有错也是自己看错了、选错了、想错了、过错了，别人的错你没法改，自己的错自己改——我用生命向你赎罪，虐你一个月，还你一条命，再见！”我一脚踏出楼边。
  “哼，吓唬谁呢，想用这招——哎、你——救命啊！”我已坠落，她在嘶吼。
  我躺在一堆垫子上，看着南宫聪同学的身影飞扑下来，赶紧给她腾了一个位置，这要砸到我身上可就两败俱伤了。当然，这个坠落点经过我的精密计算绝对安全的，从三楼落到一直堆到二楼高的垫子上是一种愉快的体验。这都是我那几个小伙伴们把全校的体育用品仓库都搬空了的杰作，我深感自豪。
  聪聪同学张大着嘴、苍白着脸、身体活像一只大虾米紧绷着，双手冲天像要抓住什么一样僵硬着。糟了、她不会扭着了吧？要不就失忆了？失忆了还好，这样她就能忘掉过去的恩怨幸福地活下去了。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她一动不动，我又拍了拍她的脸蛋，她还是一动不动。我慌了，这要弄个植物人我可怎么培养她啊？我凑上去准备用人工呼吸灌输一口真气来挽救她。
  她突然动了，电闪雷鸣地给了我一个大耳光。我捂着脸惊望着她，她发出各种古怪的声音：“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哇哇——”泪如倾盆雨，声似厉鬼泣。
  “你、你没事吧？”我做好逃窜的准备，她这要弄成一个疯子，那我不就——
  “钱立，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恨死你了——”她开始正常说话了。我放下心来，她没疯，她要说爱死你了那她必然是疯的。
  “对了，聪聪同学，我是跳楼以明志，你怎么也跳下来了？你就那么不想原谅我？”我坐下来跟她好好讨论。
  “谁跟着你跳楼！”她气的也坐起来：“我是、我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就是想到楼边欣赏一下你的死样，结果、结果滑下来了。”
  “哦。”我想着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要笑？”
  “这、这、我、我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发现自己没死，当然要笑了。”
  “哦——那你为什么又哭了？”
  “我、我以为你摔死了，结果发现你没死，当然哭了。”
  “聪聪同学，请你不要这么倔犟好吧。生死边缘转一圈，这是可遇不可求的的机缘！抓住这个机会，你就能勘透生死、超越人生。你现在是不是感到四大皆空，一切恩怨都化作春风细雨——”
  “空你个鬼呀！”她蹦起来想揍我，结果腿一软瘫在垫子上哭着：“呜呜呜、你还不扶我一下，我腿肚子都抽筋了，全身软绵绵的没劲，呜呜呜——”
  我费劲地把她扶下来：“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不。”她摇着头：“我就想找个地方躺一会，我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哦、她这是吓的吧，可是，到哪能找个休息的地方呢？
  我背着她往家走，思来想去，目前就家里比较安全。这个年代，到哪也没有一张多余的床。
  “你睡吧，喝口水。”我把她安置在美丽的床上：“哦，时间不早了，我去上课了，我会替你向老师请假的，你好好休息吧。”我飞奔着跑回学校，赶快把那些垫子都收拾了是正事。
  我惴惴不安心神不宁地听了一下午的课，老是感觉有几只妖蛾子飞进了我的心眼。我不会是在干引狼入室的傻事吧？下学铃一响，我就冲刺着跑回家。
  晚了，我推开门就看到老妈坐在床边上，聪聪趴在她怀里哭诉着。你说老妈去探望个亲戚什么的为啥老提前回来啊！我相信大家在当熊孩子时都有被家长现场撞破的永恒瞬间，撞的头破血流几回后就明白自己做事不够稳妥要改进要更加狡猾大大地。
  聪聪满脸鼻涕泪地看着我，露出一丝狡猾和幸灾乐祸来；老妈也满脸泪光地看着我，露出吃人不吐骨头和气壮山河的另一面。
  “跪下！”老妈挥舞着笤帚疙瘩。
  我不服不忿地跪了，跪老妈没事，可跪南宫聪这事有点没天理啊。
  “我叫你惹事！我叫你惹事！你还敢欺负女同学了！你还绑架、你还虐待、你还陷害、我打死你！你小小年纪就干这种事，长大了可怎么得了啊。我没管教好，我没管教好啊——呜呜——呜呜呜——”老妈没轻没重没头没脑没斤没两地打我这还是头一回，她真怒了。
  “都是我的错，我一定改。”我只能乖乖承受着雷霆之怒，咱不能图个嘴皮子痛快把老妈气出个好歹来。
  “你改！你改！你事大了！你就不怕蹲监狱吃枪子啊！人家女孩子是没去公安局告你，一告你你就进去了！你进去了再改啊！”又一阵狂怒袭来，我咬牙切齿忍着，绝不能上南宫聪的当。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孩子——呜呜呜——本以为你懂事了，结果又——呜呜呜——”老妈打累了，改泪水大作战了，我也皮开肉绽地哭着——真疼啊。
  “阿姨，别哭了，我、我原谅钱立同学就是了，只要他以后不再干坏事就行了。”南宫聪还装好人——我瞪大双眼盯着她。
  “哎、哎，好孩子，可委屈你了，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啊。钱立！还不给聪聪同学磕头认错！嗯——”
  我的泪水又一次涌动出来，连磕一百个响头，直磕到南宫聪假模假样地说够了、够了为止。
  “这么着吧，孩子，阿姨特别喜欢你，你又没父没母的怪可怜的，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女儿了，有事就找你这个妈来，妈都会帮你的，好吗？”
  “妈——呜呜呜——”南宫聪一头扎到我妈的怀里，把我气的手足冰凉气血上涌，她还要抢夺我的母爱，她太过分了吧！
  “南宫聪！你到底要干嘛？有本事就冲我来，你要敢伤害我妈了，我跟你同归于尽！”终于尘归尘土归土了后，我主动请缨护送南宫聪走到静悄悄时开始警告她。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棵草，钱立，你有一个这么好的妈妈还不珍惜——不过，现在她也是我的妈妈了——唏唏唏——妈妈，我又有妈妈了，你高兴吗——”她自言自语地一路说着疯话，我小心翼翼地跟着她。她肯定心里有创伤，不过让她这个创伤愈合的好像是我妈啊。
  家里又多了一份热闹，聪聪同学，哦，现在是聪聪妹妹了，天天有事没事就跑来来蹭母爱。这就跟NN年后天天有人跑你家里来蹭WIFI是一个道理——穷也任性，蹭也高兴。我不但要天天跟聪聪妹妹来争夺母爱，还要冷静地调整这几位妹妹之间的冲突，就南宫聪这个个性要不发生冲突太困难了，真是忙的我雪上加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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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时光如箭虐待你我，我只想过的下贱、下贱

  我跟一屋子妹妹们在安安静静做作业，一边支起耳朵听着苗叔叔两口子跟我爸妈在大厅里的对话。我琢磨苗叔叔他们是来告聪聪的状的，因为冰冰跟聪聪好像就是天生的不对眼，昨天聪聪又把冰冰弄哭了，我说她两句她还委屈着到老妈那儿恶人先告状，害的我委屈了好一会，这回我可要沉冤昭雪了。
  “老苗，到底怎么了——”断断续续的话传进来。
  “什么！真的——你也下岗了——”
  “我就不信——”
  “——有准吗——哦——股票是什么——”
  “——把那五千的折子——嗨、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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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开始了，我暗自神伤，冰冰一家的命运要改变了，他们会得到他们能得到的，他们会失去他们能失去的。冰冰变成女王，苗叔叔变成老变态，唉，人在江湖漂，哪能不变态呢。
  天很晚了，我把睡着了的冰冰背回她家。屋里很乱，艾阿姨眼睛红红地往地上一个大帆布书包里装各种东西，苗叔叔咬着嘴唇坐在床沿上一言不发。
  看着冰冰那甜蜜的睡姿，我轻叹了一声给她掖好了被角，转身对着苗叔叔严肃道：“苗叔叔，你一次能吃几碗饭？”
  他愣了抬起头：“也就一碗半吧，小立，你问这个干嘛？”
  “那你多吃一碗行吗？”
  “啊，努努劲凑合能吃下吧，怎么你——”
  “那再多吃一碗行吗？”
  “不行的，那样胃会难受的，你到底——”
  “那再再使劲吃一碗行吧？”
  “你要撑死我啊，小立，你怎么问这么没常识的问题？”
  我拿起桌子上乱放着的冰冰的积木，边摞边问：“苗叔叔，你看我能摞多高？”
  “不、不知道，小立，你到底怎么了？”
  “我能摞的无限高，苗叔叔你相信吗？”
  “你开玩笑，就算你能摞的无限高，也没有无限的积木给你摞啊？再说你怎么摞啊？你个小孩子在做什么傻事啊？”
  “苗叔叔。”我真心道：“你要出门闯世界了，世界很大也很小，世界很精彩也很普通，世界很可怕也很可爱。但只要你记住常识，不做傻事，就不会犯错误。祝你一路顺风、获得成功。”我鞠了一躬就跑了。
  人是最容易忘记常识爱做傻事的动物。你看猪啊狗啊什么动物都不会把自己吃的撑死，也不会去无限地摞积木。只有人类的贪婪无知才能促使他们不顾常识地去做傻事，特别是他们一到了赌场就会犯傻。苗叔叔要去我国刚刚重新开放的赌市去大展身手了，他不懂赌市就跟摞积木一样只是小孩子的傻事。没有无限增长的积木自然也没有无限高涨的赌市，没有无限多的积木自然也没有无限多的赌本。积木是有数的，只不过你拿着一块两块积木进了赌市想赢回几千万几亿块积木的几率比买彩票中大奖的几率还低。因为赌市不靠运气靠能力的，你要学会不赌博才能在赌市里生存，你要学会出老千才能赚傻子的钱，你要学会明白自己吃几碗干饭才能不噎死。你要聪明、专业、克制、懂事、冷静、圣明才能在赌市里笑傲群傻，这样的人材一百万里也没一个。
  不过我知道从苗叔叔到苗总的转变，他一定要经过彻底的洗劫才会觉悟，他一定要经过惨痛的教训才能成长，他一定要经过漫长的黑暗才能发光，他一定要经过痛苦的爬行才能站立。他就是那一百万人里最有资质的那一个，因为他变态，因为他跟别人不一样。这个世道你不变态就想异于常人，那不就是最傻的梦嘛。反过来说，你要是异于常人了，必然是你是跟常人不一样的变态。这个逻辑关系正推反推都是完美成立的，希望广大稀里糊涂白日做梦的常人们明白这个变态逻辑。
  日子一天天地过，饭是一顿顿地吃，一切都在一点点地改变。冰冰也变的有心事了，她老一个人发呆，你问她想什么呢，她有时摇摇头说没什么，有时擦着泪说想爸爸了，我只能劲量让她开心为她解忧。唉、把别人的忧患放到自己心里真是最下贱的活法了，没办法，谁让咱不小心吃错药了呢。
  我看艾阿姨经常在街角那家小商店里打公共电话，打完了就有时欢喜有时忧患地匆匆回家，日子不好过啊，尤其是在目前这个只管下不管上的年头，没着没落的人们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着。
  这天，艾阿姨带着冰冰满面阳光着进了我家的们：“钱大姐、钱大姐！”
  “哎，小艾妹子，啥事这么高兴，老苗要回来了？”
  “他不回来，我们要去看他了，嘻嘻，老苗发财了，嘿嘿嘿——”
  “真的，那太好了，我就说老苗这么心灵手巧的人肯定错不了，听说那边好玩的地方多，你们一家子好好去玩会，这一阵子看把你苦的——”
  “唏唏、我还得谢谢钱大姐，要不是你一直帮我照看着冰冰——”
  “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冰冰可是我闺女，做娘的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你高兴糊涂了。”
  “嗯、嗯，我是真高兴、真的高兴，终于盼到好日子了------”她们又开始唠叨妇女同志们感兴趣的话题了。
  “冰冰，你要走了？”我问她。
  “小哥哥，我去看爸爸，还要去好多好地方玩，我会给你带礼物的，嗯——给小姐姐们也带。”她脸上闪着光。
  我挥手送别了她们，看着她们在车水马龙中慢慢消失。心口一酸，这一别不知要什么时候再见了，保重啊，冰冰，千万别学变态啊。
  “坏了，老包，你看报纸上登的消息了吧，这个什么股市崩盘了，这是什么意思？老苗不是还在股市里吗，他不会伤着吧？”
  “这可不好说，上面说还有跳楼的，崩盘就崩盘，为什么跳楼呢？”
  这就是代价啊——不懂装懂的代价。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这句话要经过好多次付出代价才会被血淋淋地刻在股市的大门口。可照样有人不懂装懂地凭着一股贪欲就往里闯。国家真应当在股市门口放一张考卷，上面就三道题：一、什么是股票？A借钱办企业的无责任借据。B一种买了就涨的纸片子。C自己想钱想疯了买的一种企业彩票。D不知道。二、股票靠什么赚钱？A加价卖给下一个傻子。B不知道。C每年拿点可怜的股息。D变成股东把企业搞破产。三、股票为什么赔钱？A企业骗了你，你骗了自己。B不知道。C股票不会赔钱，国家会保底的。D心有杂念，股神不保佑。——得分超过90分的才准许入场赌博，不及格的一律遣送回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哎呀，老苗不会出事吧？你看看跳楼的人里面有没有姓苗的？”
  “对啊，他要跳楼了就坏了，那五千——”
  “老包！你说的什么话！人命关天啊，只要老苗一家三口能平平安安的，这钱我不要了。”
  “哎、哎、你说的也对——”
  老妈是好样的，我点点头，这时候把别人的性命看的比自己的金钱还重的人还是有的，再过上NN年你就只能在新闻上找到这种人了。
  可是老爸老妈白关心一场了，因为苗叔叔一家人间蒸发了。这个时候大家还没发明手机、网络、GPS、监控头等各种现代化的联系工具。你如果不想让别人找到你，别人还真就找不到你了。——唉、所以说大家能认识生活在一起还真是缘分，过二十年后就不一样了，你总能接到标着不知那个国家打来的诈骗电话，缘分满天飞，就没人再珍惜了。

正版蒙面人

十七、并不是所有的虐待要达到巅峰，也许只为无计可施，也不是所有的贱都非要极致，也许真的一不小心

  学校突然放假了，因为街上很热闹，我不想上街去看这个热闹。过去我已经看过一次了，那时只懂看热闹，现在来看还是热闹，没有一点正经事。无非是一群不懂事的熊孩子突然接触到几个新名词了忙着显示自己有多狗屁不通来哗众取宠。无非是一群爱上当的熊孩子被卖糖公公的花皮糖迷晕了头脑来反对自己的家长和家庭而走上了不归路。
  送上尼克松的一本书《1999不战而胜》，这本书最后一章有这样的心里话：当有一天，遥远的古老的中国，他们的年轻人，不再相信他们的历史传统和民族的时候，那个时候，就是我们美国人不战而胜的时候！
  所谓子不嫌母丑，儿不嫌家贫。可是有这么一些狗和熊却嫌自己的父母长得丑有错误、嫌自己的家庭穷且落后。谁没犯过错误呢，自己的父母犯过错误就一棒子打死，力捧别人家的父母，那是你的父母吗？别人家富且先进是别人家的，你嫌自己家穷且落后有什么用？想要富和发达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和劳动啊，打砸抢烧自己的家庭有用吗？开放以来，这一场悄悄进行的宣传战和意识形态战已经出现了第一批的牺牲品了，我们已经有了惨痛的教训了。是啊，真刀真枪的战场上打不赢我们这个落后的中国，那就在其他的战场上用各种非常手段来打败你。例如教育，你不用好的教育给自己的熊孩子们，那就会有坏蛋给你的熊孩子坏的教育。
  一个人的自省总是这样的，中学时看自己小学时是狗屁不通，大学时看自己中学时是狗屁不通，进入社会后看自己大学时狗屁不通，躺在床上咽气时看自己以前全是狗屁不通。
  几个狗屁不通的熊孩子弄出一些狗屁不通的道理干一些狗屁不通的事情，太狗屁不通了。人们真的不知道什么是自由、民主，自由、民主难道就是狗屁不通的书本上印的那几个狗屁不通的字吗？
  什么是自由？什么是民主？你有解释自己自由的自由，那我有没有解释自己自由的自由？你有坚持自己民主的民主，那我有没有坚持自己民主的民主？你的自由是该听我的自由，还是我的自由该服从你的自由？我的民主该主导你的民主，还是你的民主主导我的民主？你的自由妨碍了我的自由那是自由吗？我的民主压制了你的民主那是民主吗？这世上只要有超过两个人的存在就没有自由和民主，这世上只有限制和妥协。谁能不管不顾法律、道德、人权等等各种限制去挥洒自己的自由？谁能不管不顾家人、族人、国人、等等各种妥协去行使自己的民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地球上只剩你一个人了，你就可以去无所顾忌地想怎么自由就怎么自由想怎么民主就怎么民主了。人类共存着是因为达成了妥协行使着限制，要是没有妥协和限制了，哈哈，绝不会是自由和民主，肯定是杀戮和灭绝。几个熊孩子根本代表不了所有的贱人，他们口中的自由民主只是自己荒唐的梦罢了——醒醒吧。
  不过跟这些熊孩子们的胡闹同时进行的下岗工人的不胡闹被无奈地发生在了一起。下岗工人们可不管那些自由民主之类的名词，他们只为了自己的饭碗与生存而闹腾着。
  说白了，这个事跟大跃进有曲艺同工之处。都是设想的挺好但是结果却不是设想的那样，规划的挺好但是执行却不是规划的那样；纠错机制有大问题，问题一开始小但却越攒越大。只不过大跃进主要影响的是农民伯伯，而这次下岗风潮主要影响的是城市国企工人。
  这是怎么回事呢？因为这一时期的政策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通过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带动全体致富，先富带后富嘛。可结果是确实有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可同时有一部分人先穷起来了。这一部分先穷起来的人就是下岗工人。这是问题的核心，还没富呢就下岗了就开不出工资了，连吃饭都成问题了。要知道这时才从计划经济走过来，大部分普通工人根本没什么积蓄，三四个月没收入就会陷入困境，要是一家人都下岗了那可是真要命的事情，会饿死人的。如果政策执行的到位，真的是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其他人不富不穷的没变化，那也还好，怎么说也是增加了社会总财富，这是好事。可这政策没执行好，一部分人富了，一部分人穷了，那社会总财富不但可能没增加还可能是减少了呢，这就是问题了。
  我们可以从结果倒推回去，看看这个问题是如何产生的。下岗工人集中在北方老工业基地和中西部不发达地区，为什么有这么奇怪的地域差异呢？改革开放是先从南方部分开始的，南方的私营经济先发展壮大起来，而我国其他地区的改革政策来的晚，一旦放在一起市场化，结果就是坐视先发展起来的私营经济去冲击其他地区落后的国营经济。公私开始竞争，而政策未能给其他地区落后的国营经济以支持和扶植，导致了残酷零和的竞争。结果就是公竞争不过私，改革后发地区的国营企业开始大面积的经营困难，工厂停产停工，工人下岗开不出工资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而同时，86年全民所有制企业改革开始启动，国企承包、股份制改革中出现的领导干部贪污侵吞国有资产、无视普通工人利益的各种行为更加巨了下岗工人的困境。其实就是政策太对这帮领导干部没防备了，真认为这帮人都是青天大老爷了，可在利益面前大家都是勇于犯错的普通人罢了。
  如果这些问题刚一开始冒头时能被上层注意到并及时作出调整，是可以避免问题越发展越严重的。可这时就跟大跃进一样有同一个毛病了——下面的问题到不了上头，上面的政策制定和调整无据可依。卫星放的高亩产上万斤那都不是真实情况，直到下面的问题积攒到突破了捂不住了，才能被政策制定者知道，只能亡羊补牢了，只能接受损损失了。难道调查研究掌握真实的情况就这么难，这大跃进的亏我们要吃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毛主席吃了一次大跃进的亏，这邓主席不也是吃了一次大跃进的亏嘛。难道这下级反馈上来的情况总是拣着好的汇报，难道真实的社会民生就是一个迷，难道人们就想不出一个办法来掌握真实的数据？反正这个官僚系统不可全信不可轻信，因为里面夹杂了太多的个人利益的杂质和水份了，把这真实弄的面目全非，要真依靠这些虚假数字来制定国策，那可就是盲人摸象文不对题了。
  还有就是市场化政策的大问题了。全盘市场化，抛弃计划经济是一小撮所谓的经济学家极力鼓吹的。难道这些人真不懂经济和社会、政权、国家是紧紧关联的？
  打一个比喻，有100人组成一个国家，发展经济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提倡完全的竞争和市场化。结果是其中有5个人先富起来，有80个人没有变化，但是有15个人先穷起来了。问题来了，那80个人的日子没变化，那5个富人的日子变的更好，这15个穷人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一得一失，这社会总财富到底是增是减是没变化呢？如果情况进一步恶化，这15个穷人的日子真过不下去了，到了死亡边缘了，怎么办？让他们去饿死？去消灭他们？还是国家必须制定政策去帮助他们让他们的日子过下去？如果国家制定政策干预经济对这些人进行救济那不就是计划经济了？如果国家坚持完全竞争的纯市场经济放任不管，让这些人去自生自灭，那这些人的选择只有两种：一、在竞争中死亡，安安静静地等死。二、用尽一切手段活下去，那怕是对社会进行破坏去违法犯罪也要活下去。
  到这里我们似乎看到了资本主义国家周期性的经济危机带来的对社会总财富对人类组织对国家政权对总生产力的巨大破坏。这一幕怎么在我国重演了呢？从有下岗的苗头开始发展了十年的时间，我国竟然发展出了几千万的下岗职工。如果放任不管，让这些人的情况继续恶化，那这些人会选择怎样的生存，那这些人对整个社会会有什么样的态度，我们的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子，会变好还是变坏？
  问题在哪里？那些鼓吹全盘市场化完全抛弃计划经济的所谓的经济学家的水平真的有这么差？真的不明白这世上的主流国家都是计划和市场搭配着来的？这些人是不是敌对势力派过来发动我国国内动乱颠覆我国政权的？这真是个大问题。
  真正的市场经济是应当建立在稳定的基础上来促进社会整体生产力的发展。财富的增长应当是通过创造和劳动而不是通过恶性竞争零和游戏来损不足补有余。那样是会发动社会动乱导致整个社会的恶化崩溃的，那不是市场经济，那是经济危机是生存危机。市场经济中竞争的对象不应当是我们内部的家人亲人国人等等构成同一个社会的自己人。应当是把所有的能团结的力量都团结起来，一起去战胜我们共同的敌人——低下的生产力、低下的财富创造力、破坏我们生产力的一切敌对势力。
  说一千道一万，不给人饭吃是要逼人造反的，谁也不想饿死。政权的最低责任就是给组成这个政权的所有人饭吃。你无论做多少思想工作，哪怕是说出天花来，但只要人们饿上几顿，人们的思想就会跟着肚皮发生重大变化。你可以砸掉大锅饭，不养懒人，去激发人们劳动的热情。但你必须给人们用正当手段挣饭吃的机会，如果你提供不了这些合法合理的机会，那你要人们去如何挣口饭吃呢？你如果管不住这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让他们去损害大多数人的利益通过制造先穷起来的一部分人来发家致富的话，那你要如何让人们跟你走呢？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人民群众本就是普普通通按自己的小利益小格局为人处世的普通人。不要指望思想觉悟这东西，能让人们挣口饭吃，能让人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人们就会跟你走。否则，谁会跟让自己吃不上饭，让自己的生活过的越来越糟的领导走呢？
  我们政策的失误和纠错能力的不足是促成这下岗危机的主观原因。几千万失去饭碗的人啊，完全解决这个问题可不是几年内能解决好的。这真是我国建国以来发生的最大内部危机，这也证明了一句话：真正的危机都在内部。
  下岗工人的产生加剧了我国内部阶层的分化。城市贫民这个人类阶层的重出江湖是一个新的开始，其实也是一个旧的回归。因为人类社会的组成本就是多阶层不稳定的状态，决定一个人所属阶层的是这个人的综合能力。
  我们用万恶的旧社会来解释一下：最好的阶层，权力阶层，就是皇上、官之类的。较好的阶层，资源阶层，就是大地主、大商人、大文人之类的。一般的阶层，人力阶层，工、农、兵、小商小贩之类的。最差的阶层，底层，贫民、贫农，除了人嘛也没有的阶层。阶层的分类还可以更细更多，但分类依据只能是按所掌握的资源多少来分，当然权力阶层掌握了分配资源的资源，这是最重要的资源了。
  阶层是固定不变的，但个人是可以通过改变自身能力来变化所属的阶层的。例如朱皇上，最开始属于最次的阶层、贫农、乞丐、和尚、造反派、造反领袖，他就是凭着自身的努力不断提高自身能力，最后达到了最好的阶层——皇上。例如陈大王，开始也是最差的阶层，贫农、逃兵、犯人、起义领导人，他也是凭着自身的努力不断提高自身能力，最后达到了较好的阶层——大王。例如包大人，起点中农、知识分子、文科状元、一般官员，他也是凭着自身的努力不断提高自身能力，最后达到了较好的阶层——大官僚。例如胡老板，起点贫农、放牛娃、小伙计、打工仔、小老板，他也是凭着自身的努力不断提高自身能力，最后达到了较好的阶层——大官商。
  当然反例子更多。例如另一位朱皇上，开始是皇族、皇上，通过不断降低自身能力最后达到了最不好的层次——歪脖树上吊死。例如还是这位陈大王，努力成了王，然后通过不断降低自身能力最后达到了最不好的层次——乱军之中掉脑袋。例如和大人，一开始通过自身努力不断提高自身能力，从保镖、小官、大官、权臣一路上升，然后再通过不断降低自身能力达到最不好的层次——三尺白绫吊死。例如还是这位胡老板，通过不断降低自身能力，从富可敌国混到街头要饭的地步。
  这些例子充分说明了一个人要想混在哪个阶层，必须有跟这个阶层相配套的个人综合能力，能力萎缩退化了你自然向下坠落，能力突飞猛进了你自然向上突破，能力保持稳定了你自然中流砥柱。
  当然是个人他就有种无理智的贪婪，他们老想通过什么法律啊、规定啊、继承啊、交易啊、宗教啊、信念啊什么的把好处留给子孙后代。可问题是个人能力能不能留给子孙后代？
  当然不能。人类没有遗传个人能力的基因，你顶多能让子孙后代继承你的生理特征和身外之物，个人能力是要通过个人锻炼和个人觉悟才能获得的。
  古代伟大的哲学家早讲透这个道理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你是皇上，生了两个儿子，拼完能力，一个当上皇上一个当上王。你是王，生了两个儿子，拼完能力，一个当上王一个当上臣。你是臣，生了两个儿子，拼完能力，一个继续为臣一个降格为民。你是民，生了两个儿子，拼完能力，一个继承家业一个扫地出门。你是贫民，生了两个儿子，拼完能力，一个好死赖活着一个铤而走险刑场挨刀——都是一个祖宗的基因，就因为个人能力不同导致所属阶层不同最后结果也不同，更何况是不同祖宗的基因在不同的层次发挥不同的能力来此消彼长，乱中取胜吧。
  咱们再来看看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最高阶层，钱权一体。高阶层：富可敌国。较高阶层：富甲一方。中等阶层：富有自足。低等阶层：勉强度日。最低阶层：一无所有。要不怎么叫资本主义呢，简单的以掌握社会总资本的比例来划分阶层，所以人们你争我夺的劲头更足，更乱中取胜吧。
  按说阶层是个奇妙的东西，你混在哪个阶层自然就为哪个阶层较好，你掉到了哪个阶层自然就为哪个阶层叫屈。比如你富可敌国，你自然寻求钱权一体、国家至上来保证自己的安稳和发展。你掉到富甲一方了，你自然努力叫喊行业保护、地区保护来保证自己的安稳和发展。你再掉到富有自足了，你自然要喊着入不敷出要减税涨工资来保证自己的安稳和发展。你再再掉到勉强度日了，你自然大骂黑心资本家和狗屁政府要福利要保障来保证自己的安稳和发展。你再再再掉到一无所有了，你要么自我突破、绝地逢生，要么一意孤行、自我毁灭。
  但是人类中总产生极少极少极少数超越了阶层的异类来企图改变人类。比如：释迦摩尼、耶稣、老子、马克思、列宁、毛泽东------好像都是思想家？对了，要没思想的话就突破不了阶层的束缚和限制。如果不但特别有思想还特别有能力的话，那就是颠覆旧世界建设新世界的人类领袖了。我泱泱五千年中华文明也幸运地拥有一位伟大的领袖。他想要建立一个只有一个阶层的人类社会。他差点就做到了，他在有生之年消除了外国帝国主义资本阶层、反动统治阶层、官僚资本阶层、买办资本阶层、贪官污吏阶层、特权知识分子阶层、民族资本阶层、地主剥削阶层、富农中农阶层、小商小贩阶层、城市贫民阶层、贫农阶层、市井流氓阶层——他的目标是建立只有一个工农兵一体阶层的理想社会。可惜他在消除最后一个特权官僚阶层时逝世了——从此后，人类中再也不产生伟大领袖了。大家想想就明白了，思想上要达到开宗立派的水平，能力上要达到开国立朝的水平，这样的领袖一万年能产生几个？
  现在，我们从这两个唯一保留的阶层工农兵一体阶层和特权官僚阶层的基础上继续换汤不换药地发展回多阶层多无奈的传统人类社会形态——唉，果然人类是不能依靠自我觉悟来获得突破的啊。
  第一批的城市贫民阶层是从这工农兵一体阶层中剥离下岗来的。他们是综合能力最差的一群人。没水平，要是水平高深了早被提拔重用了；没关系，要有几个领导干部亲人早鸡犬升天了；没技术，要学习能力超群了早去造原子弹了；没运气，要祖坟冒烟了早混个锦绣前程了；没政策，现在只有下岗的政策和不多的补偿；没人管，抢着的都是锦上添花，雪中送炭谁干啊；没资本，看他们摆的地摊上的东西加起来超不过一百块钱就知道发家致富、商品经济跟他们绝缘；没觉悟，要思路清晰、未卜先知了早奋发图强去了。
  要不怎么说毛主席是伟大的领袖呢，毛主席是犯过一些所谓的错误，但他从没犯过不懂人性的错误。人是什么？人是动物啊。怎么管理动物？向最优秀的驯兽师学习，胡萝卜加大棒，条件加反射，引导加限制，狗熊自然会骑自行车。现在可好，胡萝卜没了，只剩大棒，你这是要逼着狗熊造反啊。你试试只用大棒对付狗熊坚决不喂狗熊胡萝卜看看，你看狗熊最后选择‘饿死’还是‘恶死’。
  我们很清楚我们人类自己的历史，有文字记载以来有多少人相食的惨剧。人是动物，动物饿极了为了生存就会同类相食，动物不会选择饿死只会选择恶死。人性就是动物性，一个样，只要饿不死就不会有人特意去选择恶死。以前你再穷也能帮扶着活下去，因为大家都混一个阶层，都在一种限制下生存。现在可是真有揭不开锅的了，因为砸谁的铁饭碗容易，准备相当的泥饭碗可不容易；现在的社会上又没那么多多余的土饭碗，所以下岗就意味着没饭碗。
  要不说换人如换刀呢，‘一刀切’可不是‘一刀斩’，一刀斩能彻底解决所有问题，因为死了谁都没有问题，一刀切是解决一个问题同时制造另一系列问题。本来就是无权无势无钱无能的猥琐小民，被活生生切下来后还要活生生地自生自灭，这对毫无觉悟的人类来说绝非福音。当然时间能解决一切，几十年后这批被甩到二股道上的垫底人类都好过不好过地阳寿已尽，这个一刀切的问题被老天爷给解决了。
  所以说社会主义是什么呢？社会主义当然是以整个人类社会为考量单位的主义啦。资本主义当然是以整个社会资本为考量单位的主义。所以说社会主义是人本主义，它不能考虑一个人或一些人或一群人，最少要考虑绝大多数人乃至所有人。资本主义根本就不考虑人，只考虑资本就行了。所以资本主义发展到最后一定是没有人只剩资本。我们可是人类社会，我们不能自己埋葬自己吧，我们不能自己把自己弄绝户了吧？所以我们看到了资本主义的改良，他们也明白要想不内部四分五裂、自相残杀、同归于尽了就一定要顾及到大部分的人。所以两次世界大战后资本主义国家开始玩什么什么新政、福利社会的不都是为了自身的存亡嘛，说白了就是资本加社会，不能光为了资本把人都弄没了。现在各个各种主义的国家把什么看作第一位的内政？就业率！因为只要一个人有了饭碗就意味着这个社会就少了一个不稳定因素。
  例如一个国家内部有5%的人没饭吃，它会变成什么？李闯灭明嘛，不就是甘陕发难全国翻个嘛。这得数学头脑好的才能算懂这个帐，内部的5%的变成敌对势力了，要对付这5%最少得用10%吧，可养这10%最少得用50%，这就65%了，可还有外部敌对势力得用10%来对付，还要用50%，可内部还有达官贵人要养得用50%而且还逐年递增5%；这加起来是125%+（50%+N5%）。早超过100%了，这就是经济上的完全破产，谁来当这个家谁焦头烂额痛不欲生。当然这是按过去的生产力低下的情况算账的，过去五个人能养一个人算生产力还可以的啦。我们现在不就是在解放生产力嘛，我们争取达到一个人能养一百个人，那样我们就不怕内部捣乱的了。错了，帐还是漏算了，这5%到处捣乱，其他过的好不好没想捣乱的75%被拉下水了5%。10%内部捣乱的要用20%来对付了，然后是一系列的加码，最后加起来成了185%+（50%+N5%）。如果这时外部敌对势力再实力高涨到10%的话，经过精密计算，应当是245%+（50%+N5%）。你说说谁能当这个家，这不要人命嘛。最后当然是要人命了，要了很多人的命才把这个烂账抹平了。
  据说某些人在为崇祯翻案，大明不是亡在他的手。不是亡在他的手还是亡在你的手啊？我们先来看一个常识——如果某地受灾了要如何处理啊？当然是先救人啦，人命关天嘛，先救人，后治灾。先扛过目前的灾祸，留的人命在，再慢慢地依靠人来恢复生产恢复正常。这个常识在我们上下五千年历史中是最简单不过的常识了吧。可崇祯这个货是怎么标新立异的？甘陕大旱颗粒无收，人相食的前奏了。按常识中央要赈灾救人了，不，不赈灾不救人，该收的粮饷不能少还要再加个辽饷。这是在考验人类的道德水准能不能敌得过人类的肚皮？再说有什么可收的呢？人的饿肚皮要不要？于是群盗蜂起，等死不如找死，饿死不如撑死，离开这里跨省抢劫去吧。这时崇祯又决定改革了，财政紧张啊，剿匪御敌到处都要钱啊，那就机构改革节约经费吧。不过这大领导们的待遇不能改，那就从小办事员们下手吧。全国所有的县招待所关了吧，勤杂工都开除吧。其实开除十万个勤杂工还不如枪毙十个大老虎资金回笼的快呢，崇祯这是又没常识啦。结果甘陕地区的县招待所里那些被开除的勤杂工们发现没了工资糊口就只能去参加抢劫团了，这里面有个勤杂工叫李自成。被崇祯逼着成立的抢劫团祸害了临近的好多地方，严重破坏了生产力。不过崇祯运气爆棚，手下给力打败了抢劫团一次，抢劫团投降了，于是崇祯决定把这些抢劫犯们送回老家让他们重新做人。可甘陕老家还是在遭灾啊，没人去救过灾嘛，回去不还是要么等死要么找死。因为崇祯的又一次没常识，这抢劫团马上就死灰复燃了。再下来这崇祯的运气就用光了，抢劫团严重破坏了国内生产力，加上国外敌对势力的进攻，再加上对付这内忧外患的双份财政支出，崇祯其实是破产而死的啊。你说像崇祯这么没常识的人去当家做主，这个家能不破败而亡吗？
  记住我们古代伟大的先贤们留下的一个词——中庸。不偏谓之中，不过谓之庸。意思就是说不要偏离自己的目标，因为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不要不考虑结果过度使劲，因为量变导致质变物是人非事事休。好比你要烧一壶开水，你找到一把壶你觉得不好看不满意，你到处去找满意的壶，找了三五年找遍全世界，你从烧开水变成找壶了——这就是不守中，你偏离了既定目标。你把壶灌满水坐到火上，开水是有标准的，达到100度沸腾了就好了。可是你不管不顾地猛添火，烧了几天几夜，你最后得到的不是一壶开水，而是一把烧坏的壶和没有水。
  再记住另一位先贤的一句话：“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这是这位爷在警告未来的领导：你不要被条条框框所拘束，条条框框只是工具，是你为了实现既定目标和达到预想结果而使用的工具。为了你的目标和结果，这些工具都可以拿来使用都可以拿来改造都可以去创造去毁灭。就怕你走偏了走过了，把目标换成条条框框了，把结果换成懵懵懂懂了。你要以目标为导向以结果为度量来做事才是正道。
  这就好比马列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为什么要学习使用马列主义？为了救中国，为了救中国人，为了改变被剥削被压迫的现在，为了建设一个美好的未来。这是第一代马列主义革命家的目标和追求。但在实践中要适应中国的现实要根据目标不断修正路线要根据结果不断调整力度，顽固不化按图索骥那就是血淋淋的失败。所以，我们才会加上毛泽东思想，这就是对马列主义的中国化改造。随着时间环境以及我们自身的变化，我们的目标变化了我们预期的结果变化了，现在我们又加上了邓小平理论，这也是对我们发展所用理论工具的革新。可以预见，为了目标和结果，以后我们在方法上必然还会加加减减的。
  这就说到我们现在的改革开放，改革开放的目的是什么？改革开放要达成什么样的结果？目的是要极大地解放、发展生产力，结果是要建设一个富强民主文明的中国让所有的中国人都过上好日子。我们不是为了改革开放而改革开放，我们是为了发展生产力过上好日子而改革开放。这就需要我们的领导能根据我们的目标不断修正路线要根据我们预期的结果不断调整力度。
  所以说，要当好领导得有能力，得是真正的精英。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领导无能，群众更无能。比如还是我们这个大家庭还是这帮子人，在大清末代皇帝领导下就是废物，谁来抢劫杀人放火都顺顺当当的还能拿回去大量赔偿，整一个废物国废物人。换领导吧，不换不行了，再不换就全成别人的口中食了。换个袁总，不行，外忧内困，外有二十一条内有护国运动。再换一个孙总，老造反派了，还是欠火候，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再来一个蒋总，老反革命了，更是外忧内困，外有侵略内部分裂，肥了四大家族苦了黎民百姓。终于从人堆里拼杀出了一位真正的领袖，在他的带领下，这帮子人能用小米加步枪把世界头号强国的飞机大炮打成狼狈而逃，这帮子人能把最高科技两弹一星在科盲文盲的土壤上开花结果，这帮子人能从4个亿繁衍到10个亿，这帮子人能从半封建半殖民地快速走进科技发展强国之路。这还是那个废物国还是那群废物人吗？怎么换个领导就天差地别了呢？
  不是我吹捧精英政治，民就是民，民就是一盘散沙，民就是各怀鬼胎各打小算盘的一帮子普通人。民在一起就是互相算计互相耽误互相拖累互相对不起互相不原谅的无组织无纪律的各自为政的散兵游勇。领袖就是神，领袖就是指路人，领袖就是民的依靠，领袖就是能把这群散兵游勇变成钢铁长城的智者。当然领袖有好多种，优秀的领袖，伟大的领袖，当然还有一般的领袖，合格的领袖，不合格的领袖，祸害人的领袖。中国真是否极泰来，愣是在最最低谷最最危机时摊上了一位神一般的领袖。天不亡我中华啊！
  现在有不少垃圾文人胡说什么走下神坛，你怎么不在领袖还在神坛上时大放厥词呢？你真不懂我们的文化是崇拜圣贤的文化？我们从殷商崇拜鬼神的文化过渡到周人的崇拜圣贤文化是巨大的进步。圣贤是什么？是为人类做出巨大贡献的某个人类个体。三皇五帝、孔子老子、岳飞关公、诸葛武侯、包公海公，哪个不是为这片土地上的这群人做出巨大贡献的人？圣贤神化，想当神必须有圣贤的贡献才能为人类所承认。毛主席为我们这个国家这些人做出的贡献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他必然是我们这个文化的最高神！
   能集结十亿意志的伟大领袖走了，能导致你争我夺的新政策来了。下岗工人们委屈啊，农民们能分到土地去单干，个体户能有政策支持去单干，上级领导们有财政支持能吃好饭，上岗工人们有工资开能吃上饭，都有饭吃，怎么我们跟后娘养的一样只给个下岗的好政策呢？果然是现在大家分家了，谁帮谁都不如帮自己；所以你看不到农民伯伯们上街闹腾，人家包产到户了分了地单干去了；所以你看不到没下岗的工人叔叔们上街闹腾，人家还拿着工资养活一家老小呢，所以你看不到改革大潮中先富起来的万元户们上街闹腾，人家发了倒腾的财了在家过好日子呢；所以你看不到穷庙富方丈们上街闹腾，人家贪污腐败的肚子鼓鼓的在家消食呢；所以你只能看到没饭碗的下岗工人们上街闹腾，唉，但凡有口饭吃，谁愿意上街闹腾去啊。
  就是闹腾吧，也得名正言顺地闹腾。下岗工人们琢磨来琢磨去：农民不能骂，人家小农经济与你无关；上岗工人不能骂，本是一家人，相煎何太急；万元户不能骂，人家小商品经济满足社会需求；对了，就这个上级领导能骂——为什么我们下岗了你们没下岗，为什么我们吃不上饭了你们吃的油头大耳的，为什么要让我们摸着石头过河你们在岸上看风景，为什么你们可以在双轨中来回渔利而我们只能在单轨上疲于奔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万个为什么，十万个为什么，一百万个为什么！
  所以下岗工人们打着“官倒官倒、铁证如山！”“打倒贪污，还我岗位！”之类的标语上街求答案去了。求答案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想混一口饭吃。这群人，不知道大锅饭已经吃不起了啊，不知道我们已经养不起闲人了，不知道我们已经改革开放了，不知道我们已经检验真理了，不知道我们已经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了，闹也是白闹。当然也不是完全白闹，新的名词‘维稳’就是这么创造出来的，好在领导还是会立即亡羊补牢的，我们还是会看到就是资本主义国家也养闲人也搞福利也有一部分大锅饭的；我们终于明白了上来就愣头青地把自己人的饭碗摔烂是在制造内部矛盾给自己下绊子；我们终于明白了这世界上根本就没什么新鲜事，蠢事都是别人早干过的了，我们只是明知故犯罢了。从这开始，我们也会慢慢有福利岗位和最低工资、最低保障的，我们也会有各种扶植政策、优惠政策的；现在嘛，先重新尝尝生活的虐待吧。

正版蒙面人

十八、记的没人会同情你我亲爱的贱人，你最好享受虐待才能活下去，因为路漫漫、贱又虐，而我将上下而对付，因为路漫漫，贱又虐，只有骗子才张狂
  复课了。
  复课不闹革命。
  小孩子们并不明白放假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关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熊孩子们有自己的世界。天下大多数的父母也一如既往地按规矩保护着自己的孩子，不让生活的残酷去破坏那份小小短暂的幸福。可当父母们也抵挡不住的时候，残酷就会把真实过早地直面给那些小小的心灵，创伤是难免的了。
  家里有人在哭，我回到家门口就听到了呜呜的哭声，但又不像是老妈的。
  我看了美丽一眼，她也疑惑地看着我，我们小心地开了门轻轻走进去。
  外间屋里，一位利利索索的阿姨跟老妈老爸坐一起哭诉着：“——真是没法过下去了，这个倒霉东西，他也下岗了——呜呜——想当初咱们一起下岗时我还琢磨再找个饭碗也不难。没想到根本不是领导们描绘的那种美好的明天，他们只管给咱们做思想工作让你签字下岗就算尽职尽责了。可像咱们这个岁数的，又没什么特别技能的哪有什么好工作啊——呜呜呜——我一直打点零工，加上他那点工资还能勉强活下去——可、呜呜——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他就不会动动脑子努努力啊，现在他也下岗了，这可难坏我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爸、妈。”
  “哎，你们回来了。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老姐妹，原来一个车间的，叫任阿姨。这是我那两个孩子，小立、美丽。”
  “唏、你这两个孩子多好啊。哦、小强，叫哥哥、姐姐。”任阿姨抓过来一个瘦瘦小小的小男孩，对着我们介绍。
  “你这孩子挺懂事的，半天也不闹不哭的安安生生地坐着真乖。来，拿上这些好吃的，跟哥哥姐姐们去玩吧。小立，照顾好你这个小弟弟，我们说一会话。”
  我把他带到里屋，给他弄了一床的小儿书和玩具，边陪他玩边支起耳朵听着。
  “——呜呜呜呜——反正我是没法跟他过了，一点事也不顶，坐吃等死啊，我要跟他离婚！”
  “别啊，都老夫老妻的了，老古我们以前也见过，挺憨厚的一个人啊。”
  “憨厚有个屁用啊，现在都没饭吃了，一点用都没有，想的法子办的事都屁用也没有，现在就靠我一个人打零工养这一家三口，马上就断顿了啊——呜呜呜呜——”
  “先从我这儿拿点吧——虽然不多，但救个急的，你就别不好意思了。走吧，我也到你那儿找老古谈谈，给他也想想办法——你要给他机会嘛，一日夫妻百日恩，为了家庭都要忍让一些啊——嗯、好，老包，你跟我一起去。”
  “妈，我也一起去。”我钻出了屋。
  “你去凑什么热闹——也好，你多拿点玩具陪你小弟弟，你带着他，走吧。”
  又进了一个破乱的大杂院，我们一行人在一间萧条的屋子前站住：“家里有点乱你们别在意啊，老古！老古！这老混蛋不知又到哪去浪了！”任阿姨满腔怨恨地开了门，把我们请了进去。
  家徒四壁——这是我一进门的第一感觉，基本上都是破烂，一切都空荡荡地。
  “唉、家里能卖的早卖光了，就剩没人要的破烂了。哎，这个椅子三条腿了，坐时小心些。来，喝水，喝水，别见外啊，家里也就能有这一口白开水喝了。”任阿姨脚前脚后忙着烧水端水的，老爸老妈也忙着客气客套着，屋里一时倒有些生气了。
  门‘砰’地一声开了，一个沉重的身影踱了进来，在屋子一角甩下一袋什么东西。
  “一袋面。”他边拍打着肩头的白粉边粗声粗气道。
  “一袋面？”任阿姨愣了一下：“你买的？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就这么一会工夫你就有钱了？”
  “我借的行不行。”
  “你借的？谁借给你啊！谁有钱借给你啊？你不都借遍了吗。”
  “我抢的行不行！有你吃的了你还这么啰嗦干什么！”
  “哎呦，瞧你这个德行，你还能去抢了？你要有这胆了你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能耐了，你敢去抢了啊？”任阿姨抢白着。
  “是啊，我就是去抢的，饿极了我什么都干的出来！”
  我端详着他，个头不高矮矮胖胖，一张大脸方方正正，一付旧旧的黑框眼镜，大背头梳的一丝不苟，一身磨得油光锃亮的深蓝中山装——嗯，上衣口袋里如果再插只钢笔就可以冒充知识分子了。
  “你这不能文不能武的东西，到学会跟老婆孩子发脾气了，我就是瞎了眼才嫁了你，我这个悔啊，呜呜呜——”任阿姨开始闹腾起来，弄的古叔叔不上不下不三不四不着慌不着两地无地自容着。
  “小任，你别这样，这不老古也在为家里使劲嘛，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过日子就要互相------”老妈老爸左右劝着这两口子。
  门‘砰’地一声又开了，一个人闯了进来，“就是他！”他指着古叔叔大叫着。
  “你们干嘛的？！”任阿姨利害起来：“你们几个、几个有什么事？”她看着随后进来的两位民警同志嘴头子软下来。
  “就是他抢了我们粮店一袋面！”那个人指认着古叔叔。
  嗯？！——所有人的目光聚在古叔叔身上，他苍白道：“我、我、我没抢，我、我是借的。”
  “借的？”那个粮店职工瞪大了眼珠子：“我正给人过秤呢，这个人进来扛起一袋面就跑还哼唧着：先借走了啊。我看着小张，以为他跟小张说的，小张也看着我问我认不认识这个人，我问小张：你不认识他了？小张说：我还以为他跟你熟呢。草！原来是光天化日之下抢劫的，害得我一路追过来，还得叫上民警同志，你说是不是！”
  “我、我——”古叔叔蹲下去：“我不说先借了嘛，就是借的不是抢啊。”
  “借的？我认识你啊？我借给你？民警同志，他就是抢劫犯，没错，这袋面就是他抢的。”
  “抢的就是抢的，还诡辩什么！这么大岁数了还不学好，我看你是想蹲监狱了！”一位年轻气盛的民警训道。
  “你们快把他抓走吧——”任阿姨尖刻起来：“这个东西也就配蹲监狱，你们千万别把他放出来，放出来他就会祸害我们娘俩，你们——”
  古叔叔蹦起来，脸血红着：“你们爱咋地就咋地吧！抢的也好借的也好，你们把我送监狱去吧，那可好，终于有人管了，管吃管住的，走吧！”
  “这点事倒也不大。”老民警息事宁人着：“一袋面也没几个钱，你就把这面钱掏了，做个自我批评，真诚地道个歉，那这事就——”他看着四面皮开肉绽的墙皮子顺口说着。
  “我要有钱还去借啊！”古叔叔爆发了：“我下岗了！下岗了！知道嘛，我老老实实在厂子里干了半辈子，到头一脚就给踢出来了。我下岗了，我没本事，我没出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厂长书记什么的不用下岗？”他红着眼看着所有的人：“为什么领导们不带头下岗？为什么你们不下岗？”他指着那两位民警同志。“我们要下岗了谁来抓你啊？”那个年轻民警同志辩论着。“为什么你不下岗？”他指着那位粮店职工。“这不、这不也快了嘛，你们要都这么去粮店去借，我们也得下岗啊。”他委屈着。“为什么你不下岗？”他指着老妈。“我下岗了，我跟你媳妇头一波就赶上了下岗的浪潮了。”老妈慌忙辩解。“为什么你不下岗？”他杀气腾腾地指着老爸。“我、我、我没上过岗，一直自己干点小买卖活着。”老爸惶恐。
  他看了一眼我和小强，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呜呜呜，他玛德，这是个什么世界啊，我招谁惹谁了啊？我一辈子听领导的，领导让往东就往东让往西就往西，让撵狗就撵狗让杀鸡就杀鸡，让上岗就上岗让下岗就——怎么现在这些领导都这么不负责任呢？明明是你们指挥砸了，干垮了，却非要我下岗来担责任。你们怎么不有点羞耻心呢？你们怎么不身先士卒地饿肚皮呢？你们怎么不下岗呢？你们比毛主席差了十万八千里，60年毛主席还跟大伙一起勒紧裤腰带过难关呢——呜呜呜——我冤啊，一群大骗子，我信你们的算我人生第一当------”
  “咳。”那位老民警审时度势道：“这位同志，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就别哭了。”
  “你来啊——”古叔叔蹲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等你下了岗，没了饭辙，老婆孩子还挤兑你时，我看你是想哭还是想笑。”
  那位粮店职工还急赤白脸地：“就你可怜？我们哪儿也下了好多人了，我这个岗位也不知能干几天呢，听说要买断，也不知我这半辈子值几个小钱？”
  “你还能买断。”古叔叔仰起脸：“你就偷着乐吧，值不值吧，半辈子还能折点钱。我们就给一白条，我拿着白条能从你那换出一袋面还是一袋米呢？一群王八蛋，把大家的家败光了把大家的钱偷光了。你们是发家致富了，可把我们坑惨了。玛德还没人管，美其名曰黑钱白钱装到兜里就是好钱——”他絮絮叨叨地没完没了起来。
  “好了、好了。”老民警快刀斩乱麻地作出了决定：“同志，这是十块钱，这算我捐给你的，好自为之吧。嗯，记得啊，下次再去粮店借东西就别在我这个片区干了啊。你换个片区，别老为难我一个人。”他又环顾了下四周，叹口气拉着小年轻就走了。
  那位粮店职工也叹了口气：“兄弟，你是不容易，可我也不容易啊。你行行好，这次就算我做贡献了，千万别有下次了，我也要吃饭的，下次你换个地方去借，好吗？好、那我走了——真是、这个世道，警察都不管了，谁也靠不住了——”他骂骂咧咧地走了。
  “你真去抢了？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手。你怎么不多抢点？你抢个十万八万的，也叫我们娘俩跟你沾点光。”他们一走，任阿姨就对着古叔叔发飙了。
  “不是抢是借，等我有了钱我会去还的。现在的那些领导们才是抢，守着金库监守自盗。你老跟我找事这算什么，我想这样啊！”俩人开始闹腾上了。
  “小任、老古，都少说两句，有困难互相帮助才是一家人嘛——”老妈开始劝和不劝离。
  “谁跟他是一家人！我就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嫁给他的，又窝囊又没本事，到现在连老婆孩子都养不了，我要跟他一刀两断！”
  “断就断！！！！！”古叔叔耍横了这一句就没什么底气地蹲下抱头呜咽起来。
  “哎呀，老古，气头上的话可不能说——”老爸跟他蹲在一起劝导着。
  我跟小强在一旁看着两对人谈东谈西谈古论今人情世故人情冷暖的扯了老半天，扯到饥肠辘辘扯到口干舌燥扯到脸皮发燥扯到任阿姨突然想起了小强：“哎呀，小强你饿了吧，妈妈这就给你擀面片吃，那个——钱姐、包大哥，就一块在这儿吃了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古叔叔这么辛苦借来的面，我想谁不得含着泪珠子才能吃下去啊。
  果然老妈一摆手：“不了、不了，小任你就给孩子做饭吧。这样吧，老古到我那儿去坐会吧，咱们再好好聊聊。”
  两杯小酒一下肚，古叔叔跟换了个人似的开始话痨起来：“我、我没本事，我傻，我就不该信他们，都是大骗子，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东西，谁也不想给你办点实事，都是想方设法把你哄走了了事，他们都是一个模子扣出来一个鼻孔出气的，毛主席的好干部没了，都变质了，都成了谁谁谁的徒子徒孙了，我就是信他们被一直骗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嗨、谁说不是呢。”老爸陪着酒劝他：“这世上的事就这样了，咱不能指着领导们活着，他们骗你是他们的事，咱不能自己骗自己啊。该你赔的你赔了，该你损失的你损失了，该你被骗的你被骗了，该你上当的你上当了，该你难过的你难过了，该你白干的你白干了，该你愤怒的你愤怒了，该你反思的你反思了，该你接受教训的你接受教训了。你没办法去阻止别人去变坏去使坏，但你必须对自己负起责任来，你要好好活下去啊，就算生活再险恶也要险中求胜地活下去啊。你这样颓废骂娘不干正事不是个办法，如果你不嫌弃，我们两口子可以帮你的。你先在我们这儿干一阵子，我这手艺也不难学，学会了你也可以自己干个小包子铺什么的，咱要努力活下去嘛——”
  老爸老妈想尽各种说辞来鼓舞古叔叔。这个时代还有这样热心助人的活雷锋都算时代标本化石了。现代人都转变的快，上行下效，上面一阵风下面一场风。绝大多数人都把理想转化为现实了，把一根筋转化为常算计了，把为人民服务转化为为自己服务了，把爱国爱大家转化为笑贫不笑娼了，把学习雷锋好榜样转化为学习周扒皮好榜样了。多少年后我们猛然回首才明白，失去的东西是多少钱也买不回来的，而得到的东西又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古叔叔含着热泪带着醉意，一步三晃地回家去了，好几天也没个音讯，害的老爸老妈惦记着去找了一趟。
  “妈，怎么样，那个古叔叔什么时候来咱们家当学徒？”我好奇地问。
  “嗯、他不来了，说是又上岗了，去当什么什么，到了我也没明白这个辅警是什么岗位。”
  “嗨，你管他什么岗位，能上岗能挣钱养家了就是好事呗。”老爸乐呵着。
  我费劲地蹬着一辆三轮车，上面装满了米面菜油之类的生产生活资料，老爸骑着自行车跟着我。我们这是到批发市场去进货了，作为一个半大小伙子，这些重体力活自然由我负责了。
  路过一个必经的繁华路口，我看见黑压压的一大片三轮车都停在路边，坏了，有检查；我想见风使舵我想夺路而逃，可晚了，几个凶神恶煞扑过来：“站住！站住！”“扣了它，给它锁上！”“停这边，说你呢！”
  “为什么扣我的三轮车？”老爸开始跟这帮人交涉着寻求真理。
  “为了整顿交通秩序！”
  “我的三轮车怎么就破坏交通秩序了？”
  “这你得去问市领导去，他们说你破坏交通秩序了就是你们破坏交通秩序了，我们只是干现成活的。”
  “你——”老爸被噎住了，到哪儿找市领导去寻求真理呢？
  我打量这这群人，他们不是交警，身上穿的戴的比交警差不少档次呢，可这种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嚣张气焰跟某些职业有的一拼——哦，这就是传说中的辅警吧，为了帮助下岗困难职工而设立的新职业新岗位。嗯，领导们还是有智慧的，急中生智是领导们的强项嘛。
  我在一群人中发现了古叔叔，他正意气风发地教育着一圈人，他也穿着这一身制服。
  “古叔叔！古叔叔！”我大声叫着。
  他看了我们一眼，愣了一下，拨拉开周围的人走了过来：“让他们走，这个，他们不是运营车辆，让他们走。”
  我拽了拽正琢磨真理的老爸，蹬上三轮车就逃窜，老爸冲他点了点头跟了上来。
  两杯小酒一下肚，古叔叔跟换了个人似的开始自夸起来：“兄弟，小弟我又上岗了，这个岗位好啊，别看发不了几个钱，外快大大地有，哈哈哈——”
  “不会吧，你一个辅警，说白了跟交警一比那是皇军跟伪军的天壤之别，你能捞上外块？”老爸不置可否。
  “兄弟我也看明白了。”古叔叔摇头晃脑道：“有权才有钱，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你就说我们厂里那些混蛋领导们，是他们真有能耐？不，他们只是有权，管着人和钱就能中饱私囊。你没有权？你没有权你能贪污谁？你贪污自己去吧！权越大贪污越大，没有权就没有贪污。”
  “那你一个辅警有什么权了？”老爸疑惑：“不就是国家可怜你们才拨点钱养着你们嘛，你能有什么权？”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权大用小权小用没权没用。”古叔叔得意道：“我有扣车的权利啊，别看就这一小点点的权力，但只要被我扣了车你不掏点钱就能白白要回去？十块八块的也是钱，蚊子再瘦也是肉，每天别多说我收个三头五十不成问题，一个月能拿几个工钱？还不如我几天就能扣出来了，呵呵呵——”
  “你这样不对啊。”老爸正义着：“这是违法犯罪啊。”
  “违法犯罪？”古叔叔冷冷道：“谁不在违法犯罪？我辛辛苦苦干了半辈子，说没饭吃就没饭吃了，那是谁的罪过？手里有权的人用这权大搞钱权交易没权的人就想钱权交易去哪儿交易去？我都见过了，我都深有体会了，发财的好过的都是那些走歪门邪道的人，老老实实下岗受苦的能发家致富吗？”
  “那也不该发这个财呀，都是挣个辛苦钱的小老百姓，你就忍心从他们身上扣这点血汗钱？”
  “那你等我当上了队长我肯定不去赚这三头五十的小钱，等我当上了局长你就是把这三头五十的小钱丢我面前我都不捡，看一眼都是糟蹋了我的身份和手中的权力。但是现在咱没法啊，咱只有这一个扣三轮车的小小权力啊。我现在没法昧着良心去贪污腐败卖官弼爵的，我现在只能昧着良心去搜刮其他老百姓的那点可怜的血汗钱。但是我会努力的，我会努力掌握更大的权力去干更大的违法犯罪的，以后这点小小的罪过我都会看不上眼的。”
  老爸直摇头：“这样不好、这样不好，你就不怕报应！”
  “报应？”古叔叔低头喝了一个：“别封建迷信了，这世上就没什么报应。我看我那些领导们都活的挺滋润的，活的不滋润的都是那些没权没势下岗失业的小老百姓。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正儿八经遵纪守法的人就是个穷命！这年头有钱就是一切，你管他这钱是黑是白是怎么到我兜里的，只有穷鬼才讲报应呢。”
  我给他们端上了一盘土豆丝，古叔叔微醉着继续胡吹六啦：“我是看明白了，都是为了自己不怕报应的一群大骗子。你问我为啥要去扣三轮车？三轮车好好地惹着谁了？惹着领导了。”
  “老百姓骑三轮，大领导开小车，这也碍妨不着领导啊。领导们吃撑了非要跟小老百姓们过不去？”老爸普渡慈航地发愁。
  “倒不是领导们非要跟小老百姓过不去，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把小老百姓放在眼里记在心上。他们琢磨的不是每个小老百姓的吃穿住行困难容易，他们琢磨的是自己的吃穿住行困难容易。这不上面出了个卫生城市大检查的驴粪蛋式的政策——哦，什么叫驴粪蛋式的政策？驴粪蛋表面光，里面还是驴粪蛋，这句话听过吧。就是、就是形式主义、作秀、好看不好吃、装幌子唬人之类的。为了这个驴粪蛋式的检查所能带来的政绩，领导们就开始折腾小老百姓了呗。检查期间，摆小摊的关门，三轮车查扣，大马路一天扫三遍，沿街摆上花花草草，面上能看到的地方都粉刷一新；都是表面工程，用牺牲小老百姓的利益来获得驴粪蛋式的政绩。面子上衣冠锦绣，背地里衣冠禽兽，马路上风风光光，家里头光光风风。你说这种驴粪蛋式的检查评比有个屁用，没这种检查评比还好，领导们过领导们自己的老百姓过老百姓自己的谁也别妨碍谁——有了这种检查评比，领导们就开始通过折腾老百姓来完成政绩了——纯扰民。为民变扰民，这也算有中国特色的吧。定这种驴粪蛋政策的也是个面子货，你怎么不定个每个城市抽出最困难的一千户家庭来检查评比的政策啊？突击搞搞卫生，财政出钱粉饰太平，这是个傻子都能干好的活啊，我们的领导们就通过这种低难度来刷政绩啊？太没追求了——”古叔叔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一嘴有一嘴地说着：“老包，反正就是一阵风地检查，左右忙着全是为了领导们的政绩，谁要破坏他们的政绩他们就要谁好看。你、你这一阵就别骑三轮去上货了。”
  “好、好，胳膊拧不过大腿，不就是一阵子不方便嘛，为了领导们的政绩我忍了。”
  “好了，我走了，下次我、我回请你——”古叔叔醉醺醺地跑了，留下老爸在苦苦琢磨要怎么去上货。
  唉，形式主义死灰复燃，又要旺盛地烧下去了。我想着NN年后这种驴粪蛋式的检查评比的长命百岁，难怪毛主席要对它上纲上线痛打痛批的——不过嘛，他们需要形式，他们只会搞搞形式，他们就喜欢形式，他们只能用形式掩盖本质。
  “老包，你跟我去一趟小任家，这两口子又要闹离婚了。”
  “不会吧？不是说老古已经找到了发家致富的邪门歪路了？他不是已经上岗了，每天外块大大地有，这是闹哪出啊？”老爸摸不着头脑。
  “你不知道啊——老古他被抓了典型了，说是被上面查住了，作为临时工被开除了，现在又下岗了。”
  “嗨、我就知道他这样做不好，现在果然有报应了，那，走吧。”
  “爸妈，我也一起去看看小强弟弟。”我有了一探究竟的兴致。
  “嗯——好吧。”
  “报应——！”古叔叔冷笑着：“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干，又不是我一个人捞外快，无非是我点背正好被查住了，好像全世界就我一个坏人似的。其实他们都是良心大大地坏了，现在好了，坏了我一个藏起千万家，呸、我咋就这么倒霉呢！”古叔叔气不顺见人烦地反驳着所有的说教。
  “呦——你点背你有功了？就凭你这么点背我就不该跟你一起过，离了吧，一了百了，呜呜呜呜——”这边任阿姨哭闹着。
  “古老弟，点背不能怨社会、命苦不能怨政府。人呐，还是要通过自身的努力来把点调正的。你看现在事已经出了，点已经背了，那咱就努力往好里过，改过自新——”
  “我有什么过了！！！！”古叔叔蹦起来：“为了这个家我坏人都当了，爱咋过咋过！小任、你老逼我是啥意思？你以为我离了你就活不下去了？离就离，走——”他拉开门就冲了出去，任阿姨也冲了出去，老爸老妈也冲了出去，外面的世界顿时风起云涌。
  我轻拍着小强的背，看着他倔强的泪一点点滚下来，长叹一声：“古叔叔，你错了，你错就错在不懂什么是因果报应。因果报应不是封建迷信，而是科学道理。有开始必有结果，有结果必有原因，有什么样的结果必有什么样的原因。你无非是不服气大家都在当坏人为什么就你被清算了，其实这是个概率问题。所有现存的人类社会的规则都是坏有坏报，除非你能对抗整个人类社会的规则，但是如果你把人类社会的规则变成坏无坏报了，那就会变成没有人类社会；所以先认识到自己不是全能的神而是下贱的人是关键。
  因果已定，下面就看报应的了。报应有三种情况：一、现世现报，二、现世乱报，三、现世晚报。
  第一种情况是你做了什么得到什么，好也得坏也得，都是你的。
  第二种情况是你做了什么没得到什么，做好得坏、做坏得好、做了不得、不做而得。
  第三种情况是你做了什么本该得到什么，但由于种种原因，还没得到呢你的阳寿已尽。
  这些报应都有不同的概率发生，所以说你做了好事，好报的发生是有概率的；你做了坏事，坏报的发生也是有概率的。但是你做了好事坏报的发生概率肯定是最低的，你做了坏事好报发生的概率肯定也是最低的。这时你就不能看别人偷驴你去拔橛，别人偷驴没事是因为概率，你拔橛子被抓也是因为概率。将军不离阵上死、瓦罐难免井上破，某种事做多了那概率就会增加，某种事你不做那概率就会最小。概率也是可控的，虽然不能精确计算，但方向明确道理清晰。人活一世，多做好事不做坏事不就是为了让好报的概率最大化坏报的概率最小化嘛。没得到结果前，所有的概率都在0%—100%之间，结果一旦发生，那概率就是100%，你得到的就是你行为的结果。结果一出你就只能接受，要想改变结果就只能通过改变自己的行为来进行。对结果骂骂咧咧是无济于事的，要对导致结果的行为进行反思才是正道啊。”我这些乱叨叨是为小强说的，虽然他现在不理解，但他在这个有因有果的世界上见得多了自然会明白的，希望他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别让别人的沉沦影响了自己的沉浮。
  “老古自杀了。”
  “什么？”老爸惊讶道：“不会吧，我前几天才去劝了他，他怎么会——”
  “唉、小任也是，就是不同意复婚，带着孩子走了。说是老古晚上吃了一瓶子安眠药，好在天一早收垃圾费的上门发现了送医院抢救过来了，要不就——”
  “唉，这两口子比谁都费心。那、那咱们去医院看看老古，事已至此，他也要想开些，要不让他来铺子里帮忙，人总要活下去啊。”
  “爸、妈，古叔叔什么时候来啊？”我想找个机会点醒他。
  “他不来了，他死了。”老爸沉着脸。
  “唉、到底是要寻死的人，在医院里上吊了，把医院的人吓死一多半，你说这个孽造的——”老妈嘟囔着忙活去了。
  是啊，这个残酷的世界又收到了一件牺牲品——嗯，这句话是在哪本书上看过呢？怎么脑海中闪过无识无能的古叔叔、利人利口的任阿姨、倔强不哭的小强的各种画面时就自认而然地浮现出这句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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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你是不是像我一样受了虐待，也不放弃自己想要的下贱

  日子一天天的过，你可能觉的每天都一模一样，但其实每一天跟每一天都不一样的。你感觉不到自己在长大，但别人好久不见你再见时总会惊讶：“呦、长这么高了，变成大孩子了！”你哼哼哈哈得意着，其实你的心眼还没长大，因为你内心的那只狗熊不经过充分的虐待是不会变成贱人的。
  初三的最后一段时光，同学们都有些躁动。因为面临着未知的选择，因为他们有些害怕，因为他们不知道怎么办，因为他们还没有变成一个坚定的贱人。
  美丽也时常坐在桌前发呆，咬着笔做神游九天状。
  “想什么呢？”我问她。
  “唉——”她回到现实：“没、没什么。”
  “有迷惑就说。”我吹嘘着：“我保证为你解开这些迷惑。你这个年纪正是产生大量迷惑的时候，虽说你可以自己慢慢去求解，不过一般人类要耍贱耍到四、五十岁才能达到不惑的境界。那个不惑其实是糟蹋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的结果，不惑了也没有青春了，就跟劳苦了一辈子躺在床上咽气前看电视上自己终于中了大奖一样让人无语。
  不过你现在年纪轻轻的就中了大奖了，因为我会帮你提前二十年就获得自己的大奖的——不用你感谢我，这都是我这个哥哥该做的。”
  “噗哧。”美丽乐了：“谁感谢你呀，你不就大我几个月嘛，还在这倚老卖老地装不惑，你真认为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了？”
  “不惑不是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不惑是一种态度不是一种学问，不惑是对自己的反思，不惑是对他人的类比，不惑是对世界的理解。不惑只是在人生的狂涛骇浪中的一个指南针，这个指南针并不一定能挽救你，但它可以告诉你正确的方向。迷惑就是迷路，不惑就是不迷路，这两者的差距可是根本性的。因为到不到自己的目标是能力决定的，可看不看的到自己的目标是态度决定的，不惑是最好的人生态度。”我信誓旦旦地保证着不惑的重要性。
  她有了反驳我的兴趣：“那你说我的迷惑是什么？”
  “你看不到自己的未来所以你迷惑，你不知道如何去选择所以你迷惑。”
  “那你知道我的未来？你知道我的选择啦？”
  “我不知道你的未来。”我痛惜着：“我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我知道你该如何去选择，你的选择决定你的未来。”
  “那我该如何去选择？”
  “往好里选，选好的。”
  “嘻嘻。”她又乐了：“谁不选好的呀？谁还故意选坏的？你说的跟没说一样。”
  “你错了。”我一本正经着：“大部分人都是选坏的——或者说，他们认为自己选的是好，其实是坏。”
  “为什么这么说呢？好坏不能一眼就看出来吗？”
  “好坏当然能一眼就能看出来。只要在这个人类社会中正常地活上十几年的人都能被教育出分辨好坏的能力的。只是他们选择的时候这个能力就被扔到一边了，然后他们就算计着选了坏的事等着好事发生了，这当然是缘木求鱼、南辕北辙之类的错误啦。”
  “不明白。”她摇着头。
  “那你有没有这样的情况。”我浅浅道来：“你决定了一件事，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你做完了又隐隐的有些后悔。”
  “嗯，是有一点，这个——”
  “对了，不安和后悔都是坏的，安心和不后悔都是好的。你的选择应当听从内心的安心和不后悔，这才是你的方向，这个方向就是好。你选择了好，做了好，总会得到好。别跟那些社会渣子学，他们选择了坏，做了坏，总会得到坏。”
  她咬着牙：“那照你说的这么简单，为什么大部分人都选坏的？难道大部分人都是错的？”
  “你能理解到这一层就有突破了！”我高兴着：“大部分人当然都是错的啦，要是大部分人都对的话——这个世界应当是个美好的乐园。可这个世界目前并不是美好的乐园而是一个不美好的地狱，所以大部分人都是错的。这时候你就不能面慈心软、盲听盲从地对待这大部分人了，你要仔细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走自己的好路，千万别跟大部分人走上坏路。他们不学好不代表你也要不学好，他们不懂事不代表你也要不懂事，他们不务正业不代表你也要不务正业，他们行尸走肉不代表你也要行尸走肉，他们患得患失不代表你也要患得患失，他们从不反省不代表你也要从不反省。做自己的好，做最好的自己，你肯定能获得幸福的！”
  “嗯——”她想了一下又追问：“你说的这么玄乎，可要如何做到啊？”
  “你一点点做嘛，小好攒成大好。别想一口吃成个胖子，也别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就自暴自弃当个永远的瘦子。你心中想着大好，手中做着小好，每天临睡前想想这一天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好，是好了就做个好梦，是坏了就做个坏梦。明天早起再决定自己这一天是要过好还是过坏就行了。”
  “唉，有时是想着这么做，可是一会自己就变主意了，太苦恼了，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凶巴巴的：“那是因为你心里住着一个好人和一群坏人的结果。你心里的好人一决定做什么好事时，这群坏人就都出来捣乱了。这个说：别干了，歇会吧，太累了。那个说：干个嘛，别干了，干不成的。这个说：这个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不干呢。那个说：干不干都一个样，干了也没用。这个说：干个屁，干了也没好处。那个说：太难了，这就不是人干的。你心里的好人就势单力薄地投降了，你自然就干不成什么好事了，你自然也得不到什么好结果喽。”
  “那，那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狠狠地办！”我凶残道：“你要学会虐待，虐待自己心中的这一群坏人；你要学会严刑拷打，严刑拷打自己心中的这一群坏人。你要一个一个地把这些坏人都逼上绝路，要么变成好人来帮自己，要么就去死别祸害人。等你把他们都拍死了，你的内心世界就安静了，就统一了，就强大了。你自然就达到不惑的境界了。”
  “那你呢？你的内心很强大？”
  “当然。”我得意着：“从小我的内心就住着一群狗熊和一个小孩，长大了住着一个贱人和一群坏人，后来我通过强化思想再加上药物作用成功地改变了内心环境。现在这里只住着一群贱人，思想高度统一，行为高度一致，有组织有纪律，自然无惑无解无往不胜。”
  “那你就帮我对付我心中的坏人不成嘛，好哥哥。”
  这个——我想这事风险太大了，我前几年虐待南宫聪时已经得到报应了。我成功地把她心中的坏人都变成了爱折磨我的女妖，一直到现在她还时不时地报复我一家伙呢。美丽心中的坏人能变异成什么呢？这要是变异成用高科技手段摧毁地球的疯狂女科学家——那我不就无处犯贱了嘛。
  我正确回答：“不成地，自己的事自己做，自己的贱自己犯，自己的心自己虐。我顶多能帮你出谋划策，真要赤膊上阵非你莫属。因为你是主犯我是从犯，我虐你你心中不服，容易思想变异恩将仇报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你自己虐自己自己不服自己自己变异自己报复自己，这都属于个人内部矛盾好克服好控制好商量。总之，把自己的希望押在别人的虐待上，希望渺茫啊。还是自己虐自己比较有前途。火候、力度、角度、方法、自己都能随时调整，角色、剧情、对话、冲突、自己随时都能增减。你要自己当自己的导演，你要自己当自己的主宰，自己的人生自己掌握，自己的幸福自己收获。”
  “你说的太笼统了，能给点具体的方法呗。”美丽求解，
  “自己虐自己其实特别容易。”我手把手教她：“举一个小例子，本来你定好了计划每天早上六点起来背英语。但你今天刚要睁眼时，心中有一个叫‘等一会’的坏人出现了：等一下，再睡会，睡一下吧。它开始拖你后腿了。你心中的好人反抗着：不行、起来、说好六点就六点。心中又突然蹦出一个叫‘算了吧’的坏人：今天就算了吧，明天再开始吧。好人正拼命鼓舞自己呢，又蹦出一个叫‘再想想’的坏人：六点起来是不是太早了，再想想再定个计划吧。顺势一个叫‘太苦了’的坏人出来哼唧着：六点起来背英语太苦太累了，这么累地自己折磨自己干嘛啊。最后一个叫‘拉倒吧’的坏人出来做个总结：拉倒吧，背什么背，背不背都一个样。这么多的坏人群攻你心中的那个好人，你怎么办？”
  “嗯——怎么办呢，不好办啊，没办法啦——”美丽苦恼着。
  “有办法！”我大声道：“好人需要帮手。你必须创造出一群打手、变态、虐待狂来对付这一群坏人。坏人都是怕贱人的。你用‘咬死你’来对付‘等一会’，你用‘抽死你’来对付‘算了吧’，你用‘敲死你’对付‘再想想’，你用‘踹死你’来对付‘太苦了’，你用‘去死吧’对付‘拉倒吧’。只要这群坏人一出来骚扰你的好人，你就召唤这些贱人，必然大获全胜！”
  “那、那我要实在召唤不出这些贱人来帮我的好人怎么办？”她心中的那个叫‘求依赖’的坏人露出苗头了。
  “这种情况也是有的。”我遗憾道：“这是因为一个人经过多次内心的好与坏的交锋，好人总是被打的落花流水，最后形成了顽固的坏人统治内心的结果。要反转这种坏到底的人生——基本就要看命了。如果有其他人愿意牺牲自己用虐待来帮助你，用自己的下贱来帮你赶走心中的坏人。那你可真是祖坟冒烟诈尸还魂群魔乱舞鸡犬升天了！一百年都难得一见的自我牺牲型贱人就这么被你遇到了，你中超级大奖了！”
  “没那么夸张吧？”美丽不解着：“请你帮个忙说的这么严重。”
  “帮个忙是没什么，但要帮到位、帮出彩就非常严重了。”我瞟了一眼门缝后闪动的一个影子，大声说：“你还记的刚上初一时第一次见到的聪聪同学吧？是不是觉的她胖的像头猪？”
  “嘻嘻、你这话说的，要让聪聪听到了——你不又找事了嘛——不过那时我真的吓了一跳，还有这么胖的人哦。”
  “胖不是聪聪心中那个好人的错，是她心中那一群坏人的错。我也知道聪聪不是天生的胖子，是因为心中的创伤让坏人们有机可乘把自己变成那个样子的。她也想改变，但她心中的坏人太胖太多太强大了，她心中的那个奄奄一息的好人已经无能为力了。你还记的后来聪聪有一个多月没来上学，再来上学时就彻底变样了吧。”
  “是啊，当时大家都很惊讶，这还是同一个人吗？到底发生了什么奇迹啊？但我也不好意思问，到现在也不敢问，怕她——”
  “那是我牺牲了我的结果。”我骄傲着：“我用尽我全部的下贱来虐待她心中的坏人，整整一个月，一个月后她心中的坏人都变成了她的贱人，我的敌人。我虽然帮助她驱赶了心中的坏，得到了永远的好，但她对我确耿耿于怀，视我为永远的贱人和敌人。你现在明白这个牺牲是怎么回事了吧，那可真是忘我的牺牲啊。你现在的状况比聪聪当时好多了，你还是有良好的基础和自控力的，你就自己虐待自己吧，你肯定没有问题的。”
  “哦——这样啊，不过你当时是怎么帮聪聪的？我很好奇，能透露点吗？”
  “这都是我绞尽脑汁对症下药的结果，主要是采用砖头疗法和窝头疗法相结合——”
  “砰！”门被愤怒的聪聪一脚踹开：“美丽姐，你别听他瞎说！钱立，你为什么要背后说我的坏话！”
  “聪聪妹妹，我不会背后说你坏话的，我是看到你来了才当面说你坏话地，这点是你弄错了。”我平静地对她。
  “你！”她一跺脚：“我去告诉妈！”一转头就哭哭啼啼地扮上相找靠山去啦。
  我看着她的背影——唉，她心里那个‘转不过弯、别不过劲’的坏人必须她自己才能收拾的了，外力也有达不到的境界啊。
  “小立！你又怎么惹你聪聪妹妹了啊，你还说这种话，这种话能是对女孩子说的啊，你过来！好好道歉——噢、别哭，妈给你出气——别动！叫你找抽、叫你找抽——好了、不哭、不哭——”
  我又成功地满足了聪聪的母爱需求和心理平衡，我这么不顾自身安危地为她牺牲自己是不是过于下贱了？
  不管怎么说，美丽考上了自己想上的高中。我继续留在《健仁中学》升到了高中部，那个南宫聪非死皮赖脸地跟我摽在一起继续折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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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哎呦没什么，哎呦放轻松，贱人这么多，虐待何必挑拣

  “咚咚咚！”门被擂的山响，我惊醒起来，深更半夜的这是什么天灾人祸的前奏？
  “小立哥哥、钱阿姨快开门呀！呜呜呜——”这是小玉惊了魂的声音，灯亮了，几个人叽里咕噜都起来了。
  “姆妈、姆妈她病的很严重，呜呜呜，她、她让钱阿姨你过去、呜呜呜——”小玉扑在老妈怀里使劲哭，她都忘了穿绷带装就这么一路狂奔过来，这事小不了。
  我和老妈带着小玉气喘吁吁骑到铺子里——不好意思，这几年出租车行业刚刚露出发展苗头，又贵又稀有地根本就找不着坐不起；发展几十年后大家才明白高科技是会取代份子钱和倒卖手续的，谁接最后一棒谁才是痛不欲生。
  殷大妈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倒着气，看到我们来了，无力地抬了抬手。
  “殷大姐，你怎么了？小立、快去医院叫救护车！”老妈拉着她的手。
  “不、没用了，你也知道我的病——我该走了。”殷大妈断断续续的：“咳咳、小玉是我唯一的亲人，钱妹妹，咱们谈过好多回了，小玉就交给你了，请你照顾她当她的妈，小玉、你要听话——”
  “姆妈！你不要死、不要死——呜呜呜——”小玉趴在她身上猛烈地哭着。
  殷大妈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瞪大了眼长出了一口气，又一个生命的火焰熄灭了。
  我给她盖上沉重的床单，沉重地看着搂着哭天抹地的小玉的老妈的滚滚泪水，沉重地想：天灾人祸，天灾人祸又不看人下菜碟，谁都有可能遭遇天灾人祸，谁敢说自己能一辈子没灾没难的。在天灾人祸前互相帮助才是人的高级属性吧。人分三六九等，在别人的天灾人祸前趁火打劫的是人的最低级属性了吧？可是好像会有在别人家的灾难中捡便宜的，也有在别人家的灾难中出援手的，而且不分男女老幼贫富贵贱古今中外红白黑黄文盲精英这两种情况都会发生，到底是什么决定人一瞬间的高级和低级呢？
  “钱阿姨，我、我、我要怎么办？哇哇哇哇哇——”小玉不过才7岁而且还未觉悟，面对这巨大的天灾人祸她都要崩溃了。
  “小玉，叫妈，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孩子了，别哭，别让你姆妈更难过了------”老妈用母爱拥抱着小玉为她擦拭着泪水。
  我没哭出声只落泪着——哭吧，哭也好笑也好，反正人类产生泪水的作用不单单是为了清洗眼睛的，更多的是用来清洗心灵的吧。愿每个人都有一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心，当然你非要弄一个不干不净不清不白的心搁在胸腔里冒充有心有肺的咱也管不着。谁的心谁自己管，反正好坏全是自己的。只不过大家刚出生是心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有些人到人生终点时心还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那叫此心如初，有些人早就把这颗心弄的黑黑漆漆臭臭脏脏的叫此心不净。心里美和心里臭从人活着时的外表上不好分辨，等死了后从哭声的大小、程度、真伪等硬指标上就能明确判断出来了。我就是这样下贱地断定出了滚滚红尘中所有故去的人物的内心世界。
  我被挤到大厅里睡桌子床啦，当然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一是原来的卧室改成女生宿舍了，小玉占了我的床。二是作为一个男性，我确实感到了生理发育变化，男女隔离时必要的，要不也不方便。
  我确实感到了人类生理发育周期的变化，这个时代要比NN年以后的发育要晚的多。就拿早恋这档之事来说吧，这个时代是到了高中才露出苗头，到了大学才蓬勃发展；NN年后可就提速提档了，到了初中熊孩子们就偷偷摸摸抱一起乱啃了，到了高中就光明正大地手牵手逛马路了，到了大学什么日租房、短租房、人流小广告之类的把学校都包围了。
  为什么呢？是大家思想进步了？人们已经不把下流当下流、不把淫荡当淫荡、不把隐私当隐私，天天在滥情滥欲中泡着心理上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了？是科技进步了？人们已经不把激素当激素、不把催化剂当催化剂、不把化学当化学，天天在滥用被滥用中泡着生理上已经取得了重大发展？
  嗯——我点点头，独木难撑、独腿难行，一定是我们在这两方面都取得了重大进展。再过NN年不知人类能基因突变到何种地步，千万别突变成只有低级生物本能的一堆肉球，在食色性也的低级本能中滚动一生——这是退化吧？
  现在是老妈犯愁了，她想送小玉上学，可、可贱人们是无法接受一个怪人的。虽然小玉聪明伶俐地早早学完了小学课程，虽然她在入学考试中得了所有的满分，但是她还是在面试时吓坏了校长和老师。虽然校长和老师在老妈的泪水攻势和正义感召下克服了心理障碍，虽然班上的其他小朋友都好奇不自觉地接受了她的存在，但其他小朋友的家长们都念着公理公正实则狭隘自私地集体闹事，非要把小玉扫地出门才罢休。
  “这群贱人！”我看着哭的昏天黑地的小玉下着决心，一定要让小玉融入社会追求幸福。
  对付贱人最好的方法就是骗，因为贱人们不但贱还有贱脾气，你就算强迫他们学好他们也会不自觉地反抗地。所以为了世界和平和社会稳定你只能诈骗他们，骗的他们自生自灭，骗的他们自吹自擂，骗的他们自私自利，骗的他们自觉自愿，骗的他们自艾自怨，骗的他们自强自息。
  小玉打扮着自己，黑衬衫、黑裙子、黑色的球鞋、黑色的长袜子、用崭新的绷带做好脸部造型、戴上白手套，照了照镜子，又在头发上别上一朵小白花发卡，转头对我念叨一串问题：“我这样好看吗？真的没问题吗？为什么非要让我穿绷带装去上学？这个样子又不方便又吓人呼啦的真的没问题吗？”
  “因为这是你的民族服饰。”我乐呵呵地给她整理了一下脸部造型，让它更立体更犀利一些：“作为我国珍贵稀有独特的受保护的少数民族‘黑黑族’唯一的传承人也是唯一法定皇位继承人的黑黑公主——不标新立异怎么行呢？为了标新立异特立独行，就是再热再不方便再吓人呼啦的也是必须要牺牲的。”
  “哎——”小玉对着镜子叹道：“我要真是一位公主就好啦，最起码没人再害怕我了。”
  “你当然是一位天生的公主。”我给她做着包装：“你的中国名字叫殷如玉，外国名字叫如玉殷，少数民族名字叫阿朴不拉.玛拉斯基.玛丽拉娜.德古拉西.HH.COM。你是硕果仅存的黑黑族皇室成员，现在是以黑黑公主的身份主宰族内大权，等到了法定年龄您就可以登基篡位为黑黑女皇君临天下了——”我给她念着一份个人民族简历——当然是我主刀搜集整理成型的。
  “可惜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小玉自艾自怨着。
  “怎么就不是真的了？”我反驳她：“证明不了是假的就自然是真的啦。难道这世上还有跟你长的一模一样的少数民族吗？咱们创造一个一个人的少数民族是天经地义的。难道这个一个人的黑黑族还有人跟你争权夺位吗？皇位自然是你地，一切都是你地，你就自豪吧！”
  “总、总感觉是在欺骗人。”小玉内心纯洁着。
  “你这可不是在骗人。”我为她正名道：“骗人是以损害他人利益为目的的违法犯罪行为。虽然咱们刚开放各类诈骗活动不久，虽然现在有不少借着半生不熟冒充外国人来诈骗中国人的不法分子的涌现，虽然什么时候都产生冒充这个冒充那个来诈骗的犯罪分子。但你冒充谁了？这世上只有小玉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无法冒充任何人，你是在创造一个少数民族，你是在创造自己的未来。你要为自己的独特而自豪，你要为自己的身份而骄傲，你要光荣地面对这世上所有的贱人！”
  小玉高兴的连蹦带跳的：“真的、我真的是公主？黑黑公主。嘻嘻、太好了！”
  她毕竟是一个小孩，高兴起来就不知道天底下还有一大群想让你不高兴的贱人们还在苟延残喘。算啦，以后她会一个一个都遇到的，见多了就会见怪不怪沉稳内敛起来的。我提醒她：“公主殿下，你该背上书包由我护送你去学校了。记住，行为举止要有公主范儿，别人再怎么下贱夸张，你也要笑不露齿大方得体地对付他们的。只要你的架子功练得出类拔萃，贱人们就会认为你神功护体而退避三舍的。”
  小玉、哦、黑黑公主，优雅地端坐在她的座位上，气定神闲地充耳不闻地坦坦荡荡地面对各种惊奇惊讶和交头接耳。我在教室外面跟李老师交涉着民族事务：“李老师，这是殷如玉同学的民族简历和少数民族身份证明，上面可都有居委会的大红章的。按照我国的有关民族方面的法律法规，学校必须保证该同学的一切正当权益，否则就是在违法犯罪和破坏民族团结------”我把李老师说的一愣愣的。
  “这个——我们学校当然不会有什么歧视少数民族的行为了。殷如玉同学来正常上学是没问题的。”李老师吞吞吐吐的：“就是、就是、有些、有些学生家长有看法——”
  “这是学校必须做的工作，为了民族团结和学生权益，学校必须做通有些学生家长的思想工作。”我话头一转：“如果学校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我们可以请有关部门和上级领导出面来指导工作嘛。”
  “好了，我明白了，我会跟校长反映这个情况的，一定会尽快解决这些问题的——”李老师又用瞒上不瞒下报喜不报忧的态度来正常工作了。
  “哈哈，小立哥哥，今天可有意思了。”小玉一回家就忙着拆下绷带装对我喜笑颜开的：“今天开了一个特别班会来欢迎我，我还收到了好多礼物，老师还让我上台演讲。我、我又不会什么演讲就给大家唱了几支过去学过的山歌，大家都拼命鼓掌，而且还有许多其他同学的家长也来参加了，你和爸妈为什么不来啊？”
  “是啊，太遗憾了，这么重要的班会怎么就忘了通知我呢？”我点着头，看来这档子事解决了，校长和李老师还是有智慧的，小玉终于可以非正常地融入社会了。
  “小立哥哥，以后能不能不穿绷带装去上学呀？太热啦，活动太不方便啦，求求你啦。”
  “不行。”我给她作思想工作：“民族服饰不能说换就换。你要打扮的跟大家一个德行谁知道你是哪个民族的啊？你要做好黑黑族的表率，要展现作为黑黑公主的风范，苦点热点没啥，明白了吗？”
  “嗯。”她点头：“明白了，为了当好黑黑公主就得保持这个造型，我忍着就是了。”
  我欣慰地看着她，她成长了啊。当个人上人就那么容易啊，谁不是绷着板着苦着累着才能冒充人中龙凤的。你要敢跟大家一个步调了，那只能是普通贱人中的一份子，你就成不了脱离广大贱人中的贱中极品。你要特别下贱特别努力特别装事才能贱的忘我忘本超我超本。嘛叫格调、嘛叫层次、嘛叫身份、嘛叫倒驴不倒架、嘛叫装B不装A、不装不足以平民愤、不装不足以杀千刀——好好装，这世界需要你的装。
  小玉在学校风风光光地当她的黑黑公主，回了家老老实实地当她的黑黑小妹，也算步入正轨安定团结发展进步了。聪聪继续三天两头来蹭母爱给我捣乱，美丽天天坚定信心好好学习做表率，老妈老爸一心一意发展生产努力赚钱养活这一大家子，我是全心全意帮这个帮那个释放着所有的下贱和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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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我终于遇到了你，在下贱的人群中，我终于虐待了你，这人生旅途中的第一个贱人

  当我发现小黑和小文这两个熟面孔出现在初中部时，我陷入了深思：好不容易告别了那三位狐朋狗友把他们送入了人生正轨，现在又添了两个堵心玩意，一个是未来的社会渣子，一个是未来的社会流氓，为啥这些人都追着赶着找我来受虐呢？没法了，念着一点上一轮的故人香火，我就勉为其难地虐一虐他们吧。
  这个机会来了，今天，一放学，我饥肠辘辘地骑上车子就狂奔。出了校门，掠过那个罪恶的小胡同口，我又倒了回来——我恍惚看到有人倒在地上。结果看到是两个人倒在地上，小黑抓着小文的头发，小文扭着小黑的手腕，两人亲密地扭成一团滚了满身的灰尘在较劲。
  “哎呀，你们能快点分出胜负吗？”我看了快5分钟热闹看的更加前胸贴后背了，着急地催促他们。
  两人谁也不吭声，继续练着把式。
  “这个古典摔跤不太适合你们快速决出冠亚军，你们换个项目行吗？”我又看了5分钟不耐烦地提议。
  两人还是不吭声，呲牙咧嘴地摽着劲。
  “虽然你们两个很有毅力，可是这个毅力好像用错地方了，你们能暂停一下吗？”我又被白白浪费了5分钟后心疼道。
  两人继续不理我，一心一意对抗着。
  “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长叹一声：“你们俩可能觉的自己特别英明神武是集正义和真理于一身的英雄人物——可是、在别人看来你们只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狗熊，耍着一样的把戏为大家提供娱乐项目而已。其实你们真的是狗熊不是英雄，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毕竟你们两个半斤八两的要分出输赢怕是理想无限生命有限。在有生之年你们能分出谁是熊一熊二吗？就是分出了一二也没多大意义吧，分开吧——”我上前动手把两人拉扯开，还是比较容易的，毕竟两人熊在一起搏斗了半天已经消耗光了体力。
  “你、你等着，今天不算完！”
  “谁、谁、谁怕你啊，有种再来。”
  “明天，还在这里，敢不敢来？”
  “好啊、就怕你 不敢。”俩人瘫在地上互相较嘴劲，没体力了还有毅力嘛，我真心佩服这两只熊，这要把他们熊的毅力引导到正确的地方------
  有了！我一拍脑门：“两位同学还是有追求的，契而不舍、奋勇直追是一种非常好的追求。不过你们选的这个比赛项目有点问题，不利于你们快速分出高下。这样吧，我提议明天咱们换个项目玩，咱们改——拳击，国际规则、15回合制，怎么样？”
  “我没问题，他敢吗？”
  “我更没问题，你输定了。”
  我失算了，两人没打上一个回合又恢复了又搂又抱的古典摔跤打法，滚在一起不分上下，看的我这个裁判痛心疾首的：“停！你们这是拳击吗？你们好歹有点追求行嘛，别老把小孩打架这一套来回使，咱们冒充点高端行为不行吗？你们这样黏在一起，嘛时能分出胜负啊？你们这不是在糟蹋自己和别人的生命嘛——”这一中午把我气的——你看他们又变回古典摔跤——暂停——讲道理讲规则讲理想——开始——不出三两下又变回古典摔跤——停——讲道理讲规则讲理想——开始——两人一兴起马上转到古典摔跤——停——讲道理讲规则讲理想——开始——两人一激动又不自觉地恢复古典摔跤的打法——停——讲道理讲规则讲理想——继续——三分钟不到继续顽固换回古典摔跤——停！——讲道理讲规则讲理想——继续——俩人瞪了半天眼一上手又是古典摔跤——我不但口干舌焦还虚火上升，看来这一中午的努力白费了，这哥俩到底还是没分出胜负。
  “行了、行了，你们这两个上不了台面的狗熊，你们配玩拳击吗？算了、算了、明天改散打吧。”
  他们连散打都不配玩，反正你苦口婆心地给他们讲完道理讲完理想讲完规则，只要一开始不出三个回合他们一准变回古典摔跤——两人扭在一起哼哼哈哈。
  接下来我每天中午更换一个新的比赛项目，什么自由搏击、击剑、跆拳道、空手道、撞拐、跳远、乒乓球、百米赛跑------你说这么多丰富多彩的项目最后总能给他俩糊弄成古典摔跤。我都怀疑这俩人是不是狗熊精投胎转世，只带着一门狗熊摔跤的技术就到人类世界来闯荡是不是过于乐观了？
  “停！停！停！停——两位同学，停一停，我有话说。”在他们把我精心组织的老年门球大赛演变成了古典摔跤后，我终于丧失了基本信仰道：“看来我是帮不了两位同学了。这太遗憾了，咱们的缘分已尽，两位以后自由发展去吧，有什么事千万别找我。我以后也会换个方向回家的，哪怕路再远我也要绕开你们回家。好了、好话说尽，好人当尽，再见了朋友，哦、还是永别吧！”
  “别、别啊，钱哥请你留下来帮帮我们。”
  “钱哥、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俩人极力挽留一颗破碎的心。
  “一个月了，一个月了啊！”我连吼带蹦的：“我容易嘛！每天都是这一套，每天都是高高兴兴比赛来，失失望望回家去！你们两个到底想要干吗？到底想不想分出胜负输赢第一第二冠军亚军先进落后？我实在对你们狗熊摔跤的把戏看不下去了，求求你们饶了我吧。你们就让我多活几天行不行。你们俩就在这个小胡同里熊一辈子去吧，我看你们俩就是到了八十岁了还是靠表演狗熊摔跤混饭吃，你们就是这个命了，起开！别让我抽你们两个！”
  “钱哥——”两人感动的热泪盈眶：“我们改，我们一定改，您就再帮我们一次吧，我们不要一辈子当狗熊，我们要当人，当一个——”
  “你们改？”我恶狠狠望着他俩：“你们都改了一个月了，每天我不纠正你们一百次也得九十九次——哦、我明白了，你们反正是没什么损失就是拿我逗乐子是不是？我的时间不是钱啊？我的劳动不是钱啊？我的苦口婆心不是钱啊？我的白费口舌不是钱啊？你们去看看心理医生人家一次还收你好几块钱的挂号费呢，而且人家收了你几块钱就给你念叨几块钱的，决不赊账决不白给。好啊，我终于明白了，你们这两个蹭吃蹭喝的玩意，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我们出钱。”
  “对，我们出钱不行嘛。”这俩人一人拿出一块钱一人拿出两块钱放在我手里。
  “唉——”我看着手中的劳动报酬，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讲人情讲爱情，看着钱的份上我就再讲一回职业道德吧。
  “这样吧，武斗你们是不行啦，咱们改文斗算了。我就不信你们两个在冒充文化人时还敢露出狗熊精的本尊来。嗯——”我想到一个狠的，一种刻骨铭心的狠，一种吱哇乱叫的狠，一种立竿见影的狠——这两只熊就得狠狠地虐。
  “你是一三班的，你是一六班的，对不对？”
  他们点点头。
  “好，那这次的比赛——奖品就定为一百个嘴巴子，好不好？”
  “好。”两人异口同声又大惑不解：“一百个嘴巴子是什么啊？”
  “是奖品。谁要获胜了，就抽对方一百个嘴巴子，对方不许反抗和逃避，要不惩罚就加倍了。”我微笑着解释，打人不打脸打脸要出事，这招一定能从根本上狠上加狠地化解他们的狗熊习惯。
  两人情不自禁地捂着脸看着对方又看着我：“那比赛什么项目啊？”
  “嗯——这不马上要月考了嘛，谁的考试成绩总分最高谁获胜。”我看着他们的不自信给他们打气：“别怕，要对自己有信心，你的对手只是一只狗熊，只有自己心中的狗熊才是需要征服的。加油吧，一周后，你们拿着成绩单来见我，还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对了，别想作弊，我会从老师那里弄到真实成绩的，作弊的怎么也算输还要加倍，一周后见！”
  我把小黑结结实实从头到脚绑在一根电线杆子上，对着趾高气昂的小文道：“好了，你可以收获胜利果实了，来吧，他肯定反抗不了。”
  “你敢！”小黑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小文犹豫地举着巴掌颤抖着。
  “他当然敢！”我为小文鼓舞着情绪：“咱们可是白纸黑字签了生死状的，公平竞赛，有输有赢，赢了要收输了要认！小黑，这上面可是你的签名和手印，这官司打到校长那你都无话可说。小文——收奖品吧——”
  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我闭目养神计算着数目，到第五十七下时停了。
  “怎么了？”
  “疼。”
  “你还心疼对手了？谁让他输了，脸疼是应该的。”
  “不是心疼他的脸，是心疼我的手，你看。”
  “哎。”我看着小文又红又肿的手叹道：“有得就有失，得失两相随，得失两相抵，得大于失就是赢。你别看你的手，你看他的脸。”——小黑的脸已经不能用红肿来形容了。
  “那我不打了行呗？”
  “当然行了，你的你不收是你大方，小心下次对手可没这么大方。小黑，如果下次比赛你赢了，你会可怜小文吗？”
  “呸——”小黑瞪眼吐出一口血痰，小文擦去了脸上的血痰又冲了上去，噼噼啪啪地——
  “停！”我拦住小文：“一百下了，千万别多收，是你的你拿，不是你的你千万别拿，小心连本带利还了账。好了，本次比赛顺利完成，下次比赛在下个月考后进行评比，大家努力准备吧。”我解开小黑的束缚安慰他：“别气馁，这次也就是他运气好，只比你多了3分，咱以后多赢几回本和利不就都回来了嘛——哎——把手里的砖头放下！认赌服输，不服输就去努力赢，输赢要堂堂正正了才有价值。你这样背后闷人一砖头可是最低级的狗熊行为，你要当人不要当狗和熊。明白了吗？明白了就放下手中的凶器，对，这样就对了嘛，咱要用本事把失去的都赢回来的。咱要长本事，咱本事不如人咱要努力，咱本事不如人还自暴自弃地行凶是咱太狗熊了。你真正的对手是你自己心里的那只人模狗样的狗熊——好、好，回家去休整一下，再接再厉，我看好你的实力哦。小文，你别太得意了，3分，只差3分。要不是你运气好，今天挨这一百下的就是你了！回家反思去吧，反正比赛每个月都有一次，希望你放弃侥幸心理，踏踏实实备战备荒，想常胜就要常努力，去吧，去努力吧！”
  我美滋滋地往家回，哼着小曲：我终于遇到了你，在下贱的人群中，我终于虐待了你，这人生旅途中的第一个贱人------
  小黑和小文终于在我的计划下携手并肩踏入人生险恶生涯了，我很得意——一个半斤八两的下贱的对手是比所有的妖魔鬼怪更珍贵的人生小伙伴呢。因为他半斤八两，你能保持奋发图强；因为他天生下贱，你能追求自我超越，因为他是对手，你能被随时随地地鞭策——好了，这两位老朋友终于能互相帮助互相虐待互相下贱地越走越好了，我的劳动量大大减少了，我能不心花怒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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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学着犯贱虐待大家，贱人就不会太矫情，享受虐待图个清静，不然太不高大上

  班里调来了一个奇怪的同学，此人不苟言笑，严肃认真地活着，跟谁都不混在一起。我很好奇，我是因为穿越了狗熊思维才懒得嬉笑打骂的，他凭什么活的这么不符合时间段的深刻呢？
  “布清客！布同学！老布！等我一下！”我骑着车子连吼带喘地追着前面的人。
  他回头冷静地看了看我，我加把劲跟他保持了平行：“老布，你家在这个方向啊，咱们一个方向呢。”
  “嗯。”他点点头，使劲保持冷场。
  “我家在XXXXX胡同，你家在哪啊？”我继续套。
  “嗯，前面。”他随口敷衍，冷气十足。
  “我家是开包子铺的，有空到我家尝尝啊，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啊？”我腆着脸就不信套不出个一二三来。
  “嗯，上班的。”他若有所思地——冷风那个吹啊。
  我心里难过厚着脸皮继续跟他纠缠，今天就算跟他绕到世界的尽头我也要绕出点眉目。
  他只管飞快地绕来绕去，完美地敷衍了我一路，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胡同口他拐弯了：“再见。”他闪没了身影。
  我盯着他进了一个戒备森严的门口，难道他还是官二代了？不像啊，官二代不都应该是飞扬跋扈不学无术狐假虎威不务正业只会花天酒地混日子的一群小流氓吗？太令人惊奇了，这个布清客同学是如何做到在污泥中不染在朱门中不臭的呢？
  “老布，你平时都看什么书啊，给推荐几本呗。”下了课，我就假装积极进步地老着脸坐在布清客身旁。
  他撇了我一眼：“毛选。”又闭目养神了。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是毛选啊？谁写的？”
  “毛选就是毛泽东选集，五本呢，够你看好多年了。”他露出讥笑。
  “现在已经不流行研究毛选了吧？现在大家都在钻研致富秘笈和消遣金古琼三，你这时把冷饭拿出来炒一炒，你这不是在开历史的空车嘛。”
  “毛选就是一座宝藏，空手而归只能证明你不会学习，真要会学了，你能在各个方面各个层次上从毛选中得到收益。”
  “嗯？请举例。”我故意展开辩论。
  “就从文风上说吧，毛选里没有一句废话、空话、车轱辘话，文字精简到了极致，你可以学习如何组词造句、组织文章。”
  “嗯，这倒是，还有吗？”
  “毛选里没有妥协，没有模棱两可，一是一二是二，态度鲜明，你可以学到文字该有的态度。”
  “嗯，也是，还有吗？”
  “毛选里的文字深入浅出，不故弄玄虚，不作假学究，不充高大上，明明白白、上通下达，人人可懂，这是平易近人。”
  “毛选里的文章，没有主观臆断，只有科学求证，这是做学问的方法。你看《反对本本主义》这一文简直就是一篇完美的实践性的论文，所有人都能按这个文章去实践去求证。”
  “毛选的文字文章内容构成可以说是一分学问一分科学一分态度一分方法一分幽默一分情怀一分理想一分风骨一分悲天悯人一分自强不息而组成的十分好文。你向大家学习可以取法上而得乎中。”
  听他说了这么多好处，看来我得抱着认真学习的态度在这个不认真学习的年代去学习没人认真学习过的毛选了，我这是图什么呢？
  “老布，你是不是官二代啊？”我继续腆着脸问他。
  他愣了一下，看着我斩钉截铁道：“不是。”
  “不会吧——”我琢磨着：“我明明看见你进了XXXX宿舍，门口站岗的连问都不问就让你进去了，你要不是官二代能住在那？”
  “我真不是官二代——我是官三代。”他半开玩笑半肯定地。
  官三代？我琢磨着一句古训：为官三代始知穿衣吃饭。可看他的衣着品位行动做派——不像是官家子弟啊。他既没有养尊处优的任性也没有冠冕荒唐的谈吐，他是个什么鸟呢？不会是假冒伪劣的骗三代吧？
  “老布，冒充官三代是可耻的行为，是自己把自己的脸打肿了冒充胖子的可笑举止，是自己在自己屁股上插个鸡毛掸子冒充大尾巴狼的不纯洁的思想品质。看你目前跟普通群众的熊孩子们不上不下的架势，你顶多是个刚晋升的官二代，还未来得及通过居移气养移体来升华自己的精神面貌，是这样吧？”
  他孑然一笑：“环境决定一半、自己决定一半，残酷决定一半、美好决定一半，自信决定一半、反省决定一半，你决定一半、我决定一半。我爷爷当过领导指挥过千军万马，又挨过斗争跌落十八层地狱；我爸爸当过领导意气风发又接受改造劳动锻炼，我跟着他们好也见过坏也见过苦也吃过甜也尝过，正烈火烹油繁花似锦马上落井下石两肋插刀，一会指点江山一会改造地球一会指点地球一会改造江山一会指点改造一会江山地球一会改造指点一会地球江山。你没过过这种生活就不知道这种生活多有意思，你只有过过这种生活才能明白生活的真谛。我就是幸运地经过了这样千载难逢的生活才成为了不一样的官三代的。其实大部分人都没我这样幸运，大部分官二官三一直在蜜水里泡着泡到生活不能自理了，大部分穷二穷三一直在苦水里泡着泡到生活不能自拔了。我现在既能自理又能自拔，就是因为我一会当官三一会当穷三一会官三一会穷三地吸收各种以毒攻毒达到百毒不侵了。”
  “难怪。”我叹道：“只有经过百毒侵蚀才能百毒不侵，只有尝过好歹滋味才能知道好歹，只有经过上下颠簸才能明白上下。想想前一阵的严打吧，好多娇生惯养不走正道的官二官三被抓了典型，好多没娇生惯养也不走正道的穷二穷三也被抓了典型，并不是你是官二官三的就不会吃枪子也不是你是穷二穷三的就不怕吃枪子。人要不懂人心似铁官法如炉的道理瞎干胡闹地就一定会吃上枪子地。老布同学，难得你这么明智，咱们交个朋友吧，以后也好经常讨论一下险恶人生。”
  “好啊。”他痛快地答应了。我终于找到一个破旗对烂鼓半斤对八两针尖对麦芒的谈友了。
  我去了老布家做客，过了有些吓人的门卫，走过干净整齐肃静的院子，看着那一栋栋独立而立的小楼，推开神秘的门；真的不像有些穷二穷三们想像的那样，他们家除了屋子多些真的很简朴，唯一多的就是书，随便哪间屋子里你都能看到各式各样的书柜和满满当当的书。想想也是，家里孩子都有这么高觉悟了，家里大人又怎会把生命浪费在价值洼地中呢。
  老布的家人都很忙，我只匆匆见过他爸一面，他家里的大小事都推给他和一位老阿姨了。老布自食其力干的还挺上进的，据他自吹自擂说打小就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了，一直这么干过来的，干习惯了，干的深入骨髓了，干的头头是道了，干的多姿多彩了，干的通情达理了。唯一的娱乐是看书，家里没别的只有书，就自己瞎看，一直这么看过来的，看习惯了，看的脱俗出尘了，看的胸有沟壑了，看的无师自通了，看的一气贯通了，看的自成一体了。
  我深为人与人命运的不平等而感慨万分：你看人家老布这个官三代，家里就给了两样东西——干不完的活看不完的书。你看看有些人家的官三代，家里也给了两样东西——享不完的福跳不完的坑。你看看有些人家的穷三代，家里也准备了两样东西——吃不完的苦上不起的学。你看看还有些人家的穷三代，家里也给准备了两样东西——说不清的惯扫不完的盲。所以说，家里大人给准备几样什么东西对每个人的一生至关重要。比如我家里就准备了耍不完的贱和使不够的虐，所以我才有机会成长为至高至贱。但不知诸位看官家里大人给准备过哪几样特别炮制的拿手菜，又不知诸位看官给家里孩子准备了哪几样精心组合的杀手锏，有机会大家都拿出来探讨一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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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不是所有的虐待都能有高潮，也不是所有的贱人都能撑到明天，我们的下贱，就在一虐之后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社会在发展，人类在变化。改革开放就像一根搅屎棍，在神州大地上这么一搅合，沉渣泛起、遮天蔽日，别提多热闹了；想要尘埃落定、水落石出还需时日。
  我由衷感慨着进了家门，这两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主要是思想上的斗争很激烈，一是老思想遇到了新形势，你揣着学雷锋做好事的心情在这个不管不顾发家致富的时代是要处处碰壁的。二是新老明暗虚实之道盛行，把本来就摸不清状况的普罗大众弄的患得患失瞻前顾后朝三暮四的。明面上咱们要求警惕自由化，推崇为人民服务的老作风，暗地里大家都在偷鸡摸狗，实践为自己服务的新办法。一虚一实，一个落实在口头口号会议上，一个行动在手头私欲权力中。口号和行为一旦心口不一了，就只能看谁觉悟的快，知道嘴皮子上立牌坊，暗地里当婊子，得了便宜又卖乖——这才是领军人物嘛。哪像这些没觉悟没眼力价的小老百姓，把口号当回事了，活活耽误了赚第一桶金的大好机会。
  说到这第一桶金嘛，根据物质守恒定律，你赚的第一桶金往往是别人被坑的第一桶金。有的人是每个人都坑一点，攒成自己的第一桶金；有的人是专坑一个人，一下就能坑出一桶金；还有的人是钱权联手坑国家，那就坑大了，反正国家是所有人的，你坑了所有人可是所有人却不知道被你坑了，这才是真坑嘛。
  “什么！老妈被坑了？”我努力心平气和地问老爸。
  “嘘、小声点，你妈正哭的上劲呢，这时候不能刺激她。”
  “哦，失败了要及时总结经验教训，这样才能避免老失败嘛。想要当上老失败就用情绪说话办事，想要当上不失败就不能用情绪来代替大脑。我去劝劝老妈，老妈可是一点就透的人物，她会好转过来的。”
  “什么也别说，让我好好哭会。”老妈黑灯瞎火闷着，见我进了就哽咽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哭什么？”这是老妈跟我说的第二句话。
  “你别哭了行不行，烦死了！”这是老妈跟我说的第三句话。
  “你让我什么也别说的，我只能用哭声来安慰你嘛。”我委屈道。
  “好了、好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
  “人活着就是为了高高兴兴活着享福，没听说谁想不高高兴兴活着遭罪的。老妈，有什么难过的事不是憋着就能憋好的，只有整明白了才能透彻的放下包袱大步流星奔小康的。你就说吧，就当为了教育下一代也要说说嘛。”
  “呜呜——嗯——”老妈又呜咽了一会：“怎么说呢，这么多年的老姐妹，我也没想到她能坑我啊。”
  “坑了多少？”我想从数量上下手，要是被坑了个半死不活的就死马当活马医地劝劝老妈。
  “全部。”
  “全部！？”
  “嗯，咱们家这几年攒的钱我全借给她了，可是她、她、她跑了——呜呜呜呜呜呜——我恨呐——呜呜呜——”
  这——我怎么劝呢，这明明是死透了、死绝了、死无对证、死无全尸了——唉，但是为了老妈，我要化悲痛为力量，来一个死的光荣、死的伟大、死得其所。
  “哈哈哈——”我笑不绝口。
  “你、你疯了！”老妈咬着牙。
  “不是，我是为你高兴。”
  “高兴？我被坑了你高兴？”老妈扬起手准备抽我。
  “是啊，亏得是你被别人坑了，不是你去坑了别人。”
  “此话怎讲？”
  “第一、坑人要付出坑人的代价，这个代价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有得有失是天道。第二、别人坑你证明别人不如你，要不怎么不是你去琢磨着坑别人而是别人琢磨着坑你呢，所以——”
  “所以？”
  “所以综上所述，你只是被坑了钱，没有被坑了人。别人不但坑了你的钱，还坑了自己的人，这就是这个事件的因果报应。以后咱们只要努力警惕不被别人坑钱就行了，而坑了你的人要从自己挖的大坑里出来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不把这个坑填平她如何出来走一走平坦大道呢？妈，咱们以后还是会继续在正大光明下走咱自己的幸福大道，而那个坑了你的人会拐上另一条漆黑幽暗中的炼狱之路，你说是吧。”
  “嗯。”老妈不哭了，气息稳下来了。
  啪——我开了灯：“这就是光明，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能在光天化日下活的真真切切、理直气壮。咱们无非是被饿狗咬了一口，咱们给自己提个醒以后要带条打狗棒练练打狗棍法保护好自己就行了。钱被坑了就是咱们功力不够，功力可以去练，但是咱们不能把自己也给坑了，让自己活的不开心不幸福。人总要站在自己的失败上去活出自己的价值的，总结经验教训就是了，没必要用惩罚自己来渡过自己的失败，振作起来吧，老妈，人生路还要愉快地走下去的！”
  “嗨、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老姐妹，在一个厂子里一起搭伙十几年了，怎么说坑人就坑人，说翻脸就翻脸，这、这我想想都做不出，你说——”
  “因为你不是她，你也没落在她目前的这个境地。”我科学扫盲着：“人从本质上来说都是一样的，德行一样，品质一样，欲求一样，一样要吃要喝，一样要死要活，一样要好要坏。只不过环境对人起着极大的制约影响作用，在不同的环境下人要学会适应，适者生存嘛。目前咱们的大环境处在急剧变化中，你用以前大环境的生存经验来对付目前这个大环境当然是驴唇不对马嘴、南辕不对北辙、热脸蛋不对冷屁股，吃亏倒霉是必然地。”
  “环境不一样？”老妈疑问着：“怎么不一样？不都是同一个国家同一个环境同一个追求吗？”
  “当然不是啦。”我总结着时代变迁：“改革开放前是一个时代，那是追求理想的时代，那个时代的追求是理想——人类大同的理想，为了实现这个理想就要把人类的生存环境变成大同的环境。只有在相同的生存环境下人类的行为模式才是相同的嘛，这是科学的道理。你不能指着让狗去自觉地不去吃屎，只有在没有屎的环境下狗才能做到不去吃屎，因为决定狗吃不吃屎的不是狗的意志而是环境和天性。毛主席是伟大的哲学家，这个道理他自然非常明白，所以他为了实现理想就制造理想的环境。在这种环境下的人类自然行为模式、思想模式就高度统一理想化了。因为不去适应生存环境就意味着被淘汰，这是人类能生存繁衍下去的重要能力。所以那个追求理想时代就是老妈你从出生到长大成人成家的时代，你自然身上养成了那个时代的行为模式、思想模式，但是——”我一转语调：“时代会变人物会变环境也会变。我们进入了务实年代了。什么是务实？务实就是务求现实。理想的反面就是现实，因为理想是对现实的批判和否定。理想追求什么现实肯定不是什么，理想中人人都大公无私、现实中人人都自私自利；理想中人人都勤劳善良、现实中人人都懒惰凶恶；理想中人人都公平正义、现实中人人都狭隘偏薄；理想中人人都友爱互助、现实中人人都冷漠无情。毛主席是真正的圣贤，因为他不但自己要做一个圣贤，他还要把十亿中国人都变成圣贤。你想想，地球上60亿人中蹦出来十个亿的圣贤，这十亿人都圣贤一般的公平善良正义勤劳无私朴素纯洁友爱互助——天啦，你还要另外那些非圣贤们如何在地球上苟延残喘？
  当然我们也明白，十亿人中出一个圣贤就了不得了，绝大多数贱人们是成不了圣贤的。你只能用巴普洛夫反射理论、胡萝卜加大棒理论之类的让这些贱人们表面上装上一阵子圣贤。你一松劲，他们马上露出真面目。
  所以，当我们的指导思想从理想变为务实，我们的政策从理想化为现实，我们每个人生存生活的方针策略也必须要随之变化才行。要不然你就会过不好，或者说你过不好是因为你不适应现在的环境，只有你适应了现在的环境你才能过得好。”
  老妈听得一愣愣的：“那你说我到底要怎么过才行？”
  “我们五千年来一直怎么过的就怎么过，全世界人类都怎么过的就怎么过。”我拿出真知灼见：“因为据我观察，有人类历史以来就毛主席坚持了三十年的理想，其他的时间段人类一直活在现实中，活的像个动物；就毛主席想让人类活的像个圣贤。当然毛主席这个太理想了，人类本来就是动物嘛，你非要动物去当圣贤太那个勉为其难了。我们毕竟是活在动物世界中，按照动物本能来运行，我们动物式的生存动物式的繁衍，一切都离不开这个动物的躯壳。只有当我们进步到了脱离这个动物的躯壳，超越了动物的本质时，我们才能不当动物去当非动物了。这个要靠人类真正财富的积累啦，也不知人类有没有这个运气能把知识——哦、扯远了——”我看着老妈迷茫的思想赶紧扯回来：“现在要怎么过，那就是傻子过年——看邻居了。世界人民都在忙啥，咱们就忙啥，这就是务实。比如美国人民都在忙啥咱们就忙啥，英国人们都在忙啥咱们就忙啥，俄国人民都在忙啥咱们就忙啥，索马里人民都在忙啥咱们就忙啥，巴布亚新几内亚人民都在忙啥咱们就忙啥，他们都在忙啥呢？他们都在忙着把钱往自己兜里塞，他们都在忙着把好处往自己家里屯，他们都在忙着把垃圾倒到别人家里去，他们都在忙着把灾难让给别人活，说好点叫趋利避害，说坏点就是损人利己。全世界人民都在这么活着，妈，你说你现在要怎么活？”
  “那就没一点道德了？”老妈用正义的口吻反对我：“我们总不能活在一个没有道德的社会中吧？”
  “当然有道德了。”我振振有词：“口头道德我们还是要讲地，而且要大讲特讲，像什么友爱互助啊、先富带后富啊、五讲四美三热爱啊、廉洁奉公啊、为人民服务啊、诚实守信啊，这些道德都要大力宣传。这也就够了，毕竟动物没有道德只有现实，我们既然已经抛开了理想，那就像动物一样活的现实些吧。人类是大型杂食哺乳群居动物，跟猴啊、狼啊这几类动物的生存路子有共同点，我们参照着它们活就可以了。首先是强者为尊，整个社会的利益分配是按强弱分配的。第二是自我中心，按离自我利益的远近决定亲疏敌友。第三是基因决定，爱憎亲仇都是为了生存繁衍编写到骨子里去的剧本。所以，让我们忘掉以前的理想教育，用务实的动物本能来应对这个现实的世界吧。”
  “你——”老妈气的乐了：“你胡说八道，我要是动物了，我第一个吃掉你。”
  “不要看不起动物嘛，咱们目前还是在动物世界里混日子呢。古人说的好：虎狼仁也。虎狼也爱护自己的孩子，人类也爱护自己的孩子，你非说人类护犊子是仁爱，虎狼护崽子不是仁爱，这是种族歧视。虎狼有夫妻之道有分工合作，人类也有夫妻之道有分工合作，你非说人类这套是天经地义，虎狼那套是禽兽所为，这更是种族歧视。虎狼有同类间的杀戮争斗，人类也有同类间的杀戮争斗，你非说人类干这个是兽行，这不往虎狼身上栽赃陷害嘛。所有这些生存法则都编写在每个物种的基因图谱里了，咱们只是按照现成的剧本来演绎发挥罢了。妈、既然咱们已经不讲理想讲现实了，那就踏踏实实回到动物世界，以自我生存为第一要务、以繁衍后代为终极目标吧。目前按动物生存的三法则来过日子绝对没错。”
  “你、你、你、”老妈都找不着词来形容我了：“你是来安慰我还是来气我的？你说的我怎么就理解不了呢？”
  “其实很简单的，比如为何是我来安慰你？”我拨开迷雾。
  “因为、因为你是我孩子啊。”
  “这不就对了嘛，法则第二条自我中心，按离自我利益远近决定亲疏敌友。父母子女之间的利益关系最近了，所以我关心你啊，要换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会是我去安慰她吗？”
  “不、不会吧，你要去安慰人家没准人家当你精神病呢。”
  “为什么你的老姐妹会骗你呢？”
  “她、她就是个贱人！”
  “对、她是贱人，她会骗自己吗？”
  “她、她怎么诈骗自己？她自己骗自己两万块钱那不是瞎闹嘛，那有何意义？”
  “这不就对了，她的自我利益在自我身上，她诈骗自己是没有任何利益的增减的，所以她就按亲疏远近关系挑一个有利益能下手成功率高的这么一个范围的人来实施诈骗。你不过是正好在这个范围内，而且还抱着以前的老思想，没认清环境变了自我也要马上改变才能适者生存的道理。你没变她变了，所以你才中招了。”
  “这个、这么说，我就是谁也不能信了？”
  “不是说谁也不能信，你只相信利益就行了。只有利益才是最根本的行为目的。一件事一句话，你必须判断它是否跟自己的利益一致，一致了再难听也对，相反了再好听也不对。你可以讲感情，但感情必须在利益的指导下才能成立，这才是生存之道。”
  “那你说这事怎么办？多年的老姐妹来找我借钱，我能一翻脸就不认了？”
  “嗯——那老妈，你和这位老姐妹的感情值多少钱？”
  “什么意思？”
  “人世间的一切都能用物质来标价的，感情也不例外，因为我们活在物质世界嘛，感情也是物质的一部分。”我看出老妈实在不能理解：“简单说吧，就是你们老姐妹之间的感情好到了你愿意白给她多少钱？”
  “白给她钱？”
  “对、她肯定是缺钱才来找你借钱的。如果她不是借钱而是来求助与你，你打算资助她多少钱？”
  “资助她多少——这个、五百块钱吧。”老妈算出一个数。
  “这就好了，这么说来这段老姐妹的感情你认为值五百块钱。可是她从你这里骗了两万块钱跑了，两万减五百，你吃了一万九千五百块钱的亏，那当然你咬牙切齿地恨她。她要从你这里就骗了五百块钱，估计你还庆幸花五百块钱就能认清一个老姐妹还真便宜呢。是这样吧，老妈。”
  “唔、你这么说——好像是这样，要是五百块钱——送她借她被她骗都一样了。”
  “这就是务实，你先算好每个人每件事的价钱，只要你按实价来对付这个世界，你就不会吃亏上当了。”
  “那这样处处算计好吗？”
  “非常好啊。我们已经不在理想社会中了，在现实社会中算清账是第一位的啊。老姐妹值五百，老领导值五十，老亲家值五千，老熟人值五块，老朋友一分不值，老儿子老闺女无价，老不死的得倒找您五万，老鼠值五角钱一包的耗子药。有多少利害就有多少感情，有多少感情就值多少钱。往后谁再找您借钱，您都不用琢磨他是不是骗子。您就按他对您来说值多少钱借给他多少钱就行了，值五十借五十，分文不值分文不借。他缺多少钱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值多少钱。咱们按方吃药、按劳分配，算得清拿的动，不吃亏不上当，不伤感情不伤钱，多好啊！”
  “对啊。”老妈一下就明白了：“那我要好好算一算这世界的帐了。嗯——老姐妹一律值五百，老领导一律值五十，嗯，我爸我妈有多少出多少，你和美丽是一个待遇，多少我也得出，嗯，老包——”
  事情只能这样了，既然大家都分家另过了不在一起混了，那就让咱们分的更明白些吧。谁也别想占谁的便宜，合久必分的时代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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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我知道犯贱犯贱是本色，但是浪费了虐待就是犯罪，下贱下贱是本能，可我不想将来在受虐

  每个人都有一天二十四小时，但这二十四小时的用法各显其能，这二十四小时的价值就各不相同了。世上最公平的就是每个人都有这二十四小时，最最公平的就是这二十四小时你怎么用就会带给你什么。
  高中三年，青葱年华，时光美好，时间珍贵，最可惜此时人生困惑无知无识专做无用功，到不惑之年回首叹曰：珍珠喂了老母猪，白白糟蹋了好粮食。
  我当然不会糟蹋时间的了，好不容易重活一遍，上一次人生的种种罪过我要努力克服。什么时候干什么事，这不，一大早在校园的安静偏僻一角苦背英语单词的我遇到事了。
  一位本班的班男D来回溜达了过了：“钱立，你起开，给我腾个地方。”
  我瞥着他——我妨碍你了？我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躲着还能妨碍你？你这是故意找茬，我没理他。
  他急了：“钱立，你马上离开这里！”
  我看着他——他到底怎么了？平时在班上我俩没恩怨没交情啊，他为何苦苦相逼？
  “钱立，你倒是走还是不走？”他逼问。
  “不走——”我故意气他，我又不是你手下小兵，谁知你有什么阴谋。
  “你不走是吧！”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开始推搡我。
  好啊，跟我动手，我也是血气方刚的半大小伙子，马上我俩就过过招——这小子怎么如此神勇，愣是把我打了个落花流水、狼狈逃窜。
  塔——玛——德——我心底酝酿着国骂离开这个战场，看他得意洋洋地坐下，这小子为何要给我没事找事，我百思不得其解。
  一转角迎面走来满面春光的班女W，她看着落水狗似的我好奇问道：“钱立，你怎么了？你脸上怎么了？”
  我讪讪地：“没、没事，走路不小心撞上墙了。”
  她拐过去就悄无声息了。我一拍脑门——原来如此，青春期、荷尔蒙、基因本性、早恋——为了他的早恋，这老小子也是拼了。
  唉，我忍着痛往回走，基因本性就是强大啊，人类如此下贱还不是基因决定的嘛。基因让你乐你就乐，基因让你哭你就哭；基因让你兴奋你就兴奋，基因让你犯贱你就犯贱；基因让你下流你就下流，基因让你高尚你就高尚；与自己的基因作斗争是徒劳无功的事，利用自己的基因特性才是顺水推舟。如何利用呢——我琢磨——
  一个闷热的午后，教室里就这么几个男生坐在一起海阔天空地胡扯。
  “对了，班上的女生里你喜欢谁？”我问班草H道。
  班草H慌乱着：“没、没有什么喜欢的啊。”
  “是啊，那你是不喜欢那谁谁谁喽。”我逗他。
  “你胡说，你，你怎么知道的？”他胀红了脸。
  小样的，我都再世为人老老油条了，你的这点小蛛丝马迹欲掩弥彰的我能不明察秋毫嘛。
  “那你喜欢谁？”我转向了班宝S。
  “是个女的我都喜欢。”他还故作镇定地耍宝。
  “呵呵，那谁谁谁不是你的最爱——”我看着他的脸色的细微变化：“那就是那谁谁谁了——哦，是那谁谁谁啊，你的品味还挺不错的。”
  他也红了脸：“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我就知道你老在这女生三人组面前耍宝献宝了，你要不是对其中某人有非分之想你何苦犯贱呢？
  我转向班神C：“你也喜欢那谁谁谁吧？”
  班神C一改往日正经严肃的面目，气急败坏着：“早恋是不好的，早恋会影响学习的，我不会早恋的。再说、你、你怎么那么肯定我喜欢那谁谁谁？”
  因为你装大发了，你从来不理那谁谁谁的，不正常意味着心有鬼胎，过于正常意味着心中有鬼，反正正常不正常都是你心里的鬼啦。
  “你不喜欢那谁谁谁就好，他还落得少一个情敌呢。”我指着班宝S笑道。
  “哼。”他怒目而视，有梁子了。
  “对了，老布，你喜欢谁呢？”我转向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他。
  他瞬间恢复了镇定：“没有啊，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我不是喜欢搞这些的。”
  “老布。”我看着他：“喜欢就是喜欢了，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大小伙子的正常的身心健康。人嘛，在需要休息的时候不休息就会获得疲惫，在需要锻炼的时候不锻炼就会获得虚弱，在需要学习的时候不学习就会获得无知，在需要吃饭的时候不吃饭就会获得饥饿，在需要早恋的时候不早恋就会获得晚恋。你可以说班上的女生里没有吸引你的，但你不能说天下的女生中就没有一个吸引你的，你这就太装了。”
  “呵呵。”他笑了：“也是，这也没什么好隐藏的，我、我对南宫聪同学比较欣赏。”
  “啊——”我张大了嘴，老布啊老布，你的品味非同凡响。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一个真理，有绿豆就有王八，有情人就有西施。感情这种事妙就妙在一拍即合一触即发一发而不可收拾。
  “有想法了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行动。”我总结着经验教训：“让我们把不切实际的想法付诸行动来获得惨痛的经验教训和充分的成长阅历和永恒的人生回忆吧！千万别空想了一辈子到头来除了虚幻人生里什么痕迹也没有。我提议大家来一个‘勇敢心碰心’大行动，让我们去碰撞一下少女们的芳心看看都有什么化学反应吧。”
  “怎么碰撞？”这几位青春期的半大小伙子都有了浓厚的兴趣。
  “真情告白嘛。”我出着馊主意：“在女生的桌兜里放上一封肉麻的情书并得到一封肉麻的回信是这个行动的主要行为过程，其他在这种行为过程中产生的副产品不在讨论之列。”
  “那他跟我喜欢的是同一个人怎么办？”班神和班宝对盯着。
  “公平竞争嘛，都写一封肉麻的告白书，等着残酷的结果来击碎你们的幻想呗。”
  “就咱们几个干这傻事？”老布问。
  “要傻一起傻，不傻白不傻，傻人有傻福，傻事有傻报。我去发动全班男生一起来集体犯傻，大家都犯一次刻骨铭心的傻并获得一次重要的人生体验。”
  “好，就这么办。”大家一致同意在青春期故意发生一次安全违章来刷一刷存在感。
  这个令人期待的日子到了，全班26位女生有18人的桌兜里塞进了肉麻的告白书。当然有某几位女生的桌兜里有好几封竞争性告白书的，有几位女生实在是无人告白的，有几位男生是青春期迟到的，有几位男生的告白对象不在本班范围的，总之，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就等着结果吧。
  首先，我发现班上的女生都更加开朗起来，尤其是南宫聪成天咧着大嘴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其次，女生们都更爱经常性地陷入沉思中。再次，男生们都焦躁起来。
  水落石出的日子到了，在三天后的规定收获期，在全体女生都叽叽喳喳散完学的宁静中，22位男生悄无声息地回到教室，在女生们的桌兜里慌乱地翻找着自己的那封回信。
  统计结果如下，有3位男生得到了满意的回信，女生跟他们约定一起奋发图强；有17位男生得到了不满意的回信，女生跟他们约为一生的好友；有2位男生得到了班主任的约谈被定性为早恋分子加以拯救。
  总体来看，效果是积极地，大家都突然增加了干劲，满意能增加干劲，不满意也能增加干劲。对于青春期的熊孩子来说，有干劲总比没干劲要强。更深的一层意味，是我想给大家留个念想，等大家猛一抬头发现到了回忆之年能有几件想想就心跳的美好回忆，总比把美好的青春期弄成光板期要有人生意味的多。
  “你到底喜欢她什么？”我好奇地问老布。他和南宫聪成为了一对甜蜜鸳鸯，我深为这世界上的缘分感到不安。
  “太多了，她的声音、她的样貌、她的举止、她的内心、她的小脾气、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吸引着我。”老布在热恋中丧失了理智。
  “你说的都是她的缺点吧？”我提醒老布要看清现实。
  “只有统统喜欢一个人身上的优点和缺点才是真正喜欢一个人吧。”他酸不溜丢地说出这种话。
  我点头同意，感情就是这样，感情不讲理智，感情就是感觉，感觉跟实践有很大不同。就算外面的世界正零下100度，可当你的内心世界正熊熊燃烧100度时，那你对这个世界的感觉肯定是火热的错误的。
  南宫聪的变化越来越明显了，她更爱经常性地沉思了，对我根本就顾不上打击报复了，明显她的一缕芳心放在了她的白马王子身上。
  不过老天爷是个没事找事的性格，你没事他一定要给你找点事的，不折腾的你七荤八素了他都过不下去的。这不，甜蜜鸳鸯变苦命鸳鸯，老布突然要随家长调走，早恋变异地早恋，这事我看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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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我不停地犯贱从来没有后退，走呀走呀走走呀走呀走，不要停呀不要停，也许虐待就在前方，不要停要继续贱，因为虐待就在前方，不要停呀不要停你要下贱到最后

  作为老布在班上唯一谈得来的朋友，我去他家里欢送他告别他。
  “这几本书送给你了，留个纪念吧。”他坐在空荡荡的床上递给我几本厚书。
  “谢谢。”我接过这一套毛选，也递给他一个袋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他接过来看了看：“二十四史。”
  “对，毛评二十四史，多看看历史吧。一切都发生过了，一切都在重复发生，你细看就能找到人类的缺陷和人类的宿命。”
  “人类的宿命是什么？”老布又想跟我辩论。
  “人类的宿命是进化成非人类来获得更高进化。”我回答。
  “有何依据？”
  “因为现代人类是一级一级进化来的，人类跟前面的智人是两个物种，智人跟前面的猿人是两个物种，以此类推可以推到亿万年前的单细胞生物，而我们往未来推也可以推见人类的未来。所以说人类目前的生态也不是进化的终点，而人类会通过自身掌握的财富来加快这一进化过程来达到人类的更高进化的。人类的进化将是突破性的，但不论进化成什么，那都不能称之为人类了。所以结论是人类的宿命是进化成非人类来获得更高进化。”
  老布想了想，撇下这个论点又问道：“人类的缺陷是什么？”
  “人类的缺陷是人类本身所固有的组成部分，只有当人类进化成非人类了，人类的缺陷才能被改变。”
  “你这话还是人话吗？太难理解了吧。”老布表示愤怒。
  “哲学就是这样的，说的都是废话，但废话就是真话。你想想，你身上有缺陷吧。”
  “我有什么缺陷？”
  “比如你需要吃饭睡觉，比如你有生老病死，比如你有脾气性格，比如你有贪心淫欲，比如你有自私自利，比如你有下贱虐待，比如你只能活上百八十年，这些都是缺陷吧。”
  “啊？这、这、这每个人都有的。”
  “每个人都有就是人类的共性，这就是人类本身所固有的组成部分嘛。但是当我们把这些都改变的话——你想想，你不需要吃饭睡觉，你没有生老病死，你没有贪心淫欲，你不会自私自利，你没有下贱虐待，你能活上永久，那你是什么呢？”
  “我要能这样了那我不就是神仙了。”
  “对了，神仙和人类是不同的物种，所以说当人类进化成非人类了，自身的缺陷才能被改变。”
  “你的意思是——人类的缺陷是自己不能改变的了？”他开始抠字眼了。
  “对！我说过嘛，人类的缺陷是人类的组成部分，只要你还是人类就必须有人类的缺陷，没人类的缺陷当然是非人类的物种了。这些话虽然饶腾，但都是哲学上的废话和真话嘛。”
  “嗯——”老布琢磨着反驳我：“嗯——人类改变不了自身的缺陷？”
  “对，人类是由自身的优点和缺陷组成的，缺一不可。就跟猿人是由自身的优点和缺陷组成的一样，当猿人改变了自身的缺陷后，猿人就不存在了，而人类就诞生了。物种进化都是这个过程，人类只要改变了自身的缺陷那人类就不存在了，新的非人类物种就会诞生。”
  “不会吧，人类的缺陷就不能自我改变？这跟我看到的历史不太一样吧。”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历史的，但我看人类的历史就是一个螺旋向上的过程，跟弹簧的样子非常像。从俯视的角度看人类是用自身的缺陷在画一个圈，从侧视的角度看人类是在用自身的优点在上升。当人类把优点积累到一定程度，达成量变到质变了，人类就会突破变成另一个物种，那时人类的缺陷自然就消失了。”
  “那你给举一个历史中人类用自身缺陷画圈的例子。”
  “嗯——这个、人类的缺陷是由自身和环境决定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画什么样的圈是个普遍现象。比如周围是山你就在山里画圈，周围是海你就在海里画圈，你游牧就在游牧中画圈，你农耕就在农耕中画圈，这圈是人类的缺陷在一定的生存环境中的重复劳动嘛。那、我就说一个‘三百年魔咒’的圈吧。”
  “三百年魔咒？你是说我们的历史教训？”
  “对，这是个老教训了，从未改变，不断重复。自秦以来，统一王朝的寿命为何从来不超过三百年的老教训了。我想大家看历史重演都看烦了，但为何大家就做不烦呢？”
  “为什么呢？”
  “因为这就是由人类的缺陷形成的必然现象，不管换了谁来这片土地上建立人类组织，只要是在这个农耕文明大环境中生存下去，不超过三百年就会自我崩塌自我重建。”
  老布不信这个邪：“瞧你说的，难道大家都明知故犯不成，只要大家努力，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
  “困难可以通过努力来克服，但自身的缺陷通过自身的努力无法战胜。因为缺陷是你自身的组成部分，你把自己削去一半那还是你自己吗？”
  “什么缺陷这么顽固？我不信就改不了。”
  “嗯，第一个缺陷，自私自利。这你有法改吗？”
  “能改！我们可以通过教育来提倡大公无私，提倡团结互助，通过法制教育道德等多种手段来引导人们的思想进步——”
  “你看，”我打断了老布：“你要通过这么多手段下这么大力气来教导人类做到蚂蚁和蜜蜂一生下来就会做的事情，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什么意思？”
  “蚂蚁和蜜蜂不就是你说的那种大公无私团结互助的典范嘛，它们不用接受教育，一生下来就会拥有人类难以达到的道德标准，这是为什么呢？”
  老布不吭声琢磨着，我自顾自地说下去。
  “因为它们是蚂蚁和蜜蜂，它们是群生群养的生物；我们是人类，我们是单生群养的生物。它们大公无私团结互助是它们那个物种生存的法则，我们自私自利互相利用也是我们这个物种的生存法则。象自私自利这样的先天缺陷，你不用教育大家都会，不学就会，而你就是再下大力气教育大家大公无私也是无济于事的。儒家的仁爱讲了两千年了，大家顶多口头学了几句鸡汤话，真做起事来谁不惦记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啊。”
  老布挠着头：“我不信，我不信，从古至今有那么多的感人事迹，有那么多的道德模范——”
  “可不感人事迹更多，不道德模范才是人类的主流，不信你把所有已知的道德模范加起来，这些人占人类总人口的比例要是超过了0.0000000001%就算我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他哑了，我追击：“第二个缺陷，疼爱自己的孩子。这你有法改吗？”
  “嗯？这是缺陷啊？这不是人类的优点吗？”
  “这是缺陷，虽然我们知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但我们都心知肚明，自己的孩子是自己的，别人的孩子是别人的。你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去养别人的孩子，你也不会把自己的财产留给别人的孩子不给自己的孩子。虽然都是人类之子，都肩负着人类种群生存发展的重任，但你真的只能疼爱自己的孩子，你关注自己要大于关注集体。你见过抛弃自己的孩子去抚养别人的孩子的人类吗？”
  老布摇着头。
  “你见过把自己的财产留给别人的孩子而不留给自己的孩子的人类吗？”
  老布想了想摇了摇头。
  “对了，这两种缺陷加上我们所生存繁衍的这片土地上形成的农耕文明——三百年魔咒这个圈就自发形成了。大体过程都是一样的，先有一个家天下的国家的确立，然后确立自上而下的金字塔型的统治结构和利益分配层次。这个结构刚建立时还比较牢固，因为下宽上窄，农业经济的产出还能支撑整个结构。也是因为刚刚建立，统治人口与劳动人口的比例尚在合理范围内。古代生产力低下，有一人不耕就有一人受饿有一人不织就有一人挨冻。比如原始氏族的时候，部落里的人都得去狩猎和采集，领导也得去干活，生产力低养不了闲人。到农耕时代了，生产力提高了，可以养一部分领导了。关键就在能养多少领导上了，刚建国，领导少好养活，等养了一阵子，领导们就提高要求了，发高薪建豪宅，车如流马如龙，文化娱乐生活也要发展，吃穿用度都要提高NNNNN个档次，还要广积金银财宝，这下劳动人民的负担就加大了。这还不算，领导能生啊，能生小领导。你说是个人就疼爱自己的孩子吧。哦，我是领导，我的孩子我忍心让他去当劳动人民受苦受难吗？不能啊，怎么也得安排个领导岗位养起来。这一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领导们的数量就逐年增加了，劳动人口与非劳动人口的比例就越来越小了。人类繁衍十代人大约就是二百多年的光景。一个王朝，经过十代繁殖，那领导的数量就发展到了极限，农耕经济的崩溃指日可待，等最后一根草落下来，一个完整的圈就画好了，大家进入下一个轮回吧。先是争夺领导权，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在这个过程中过去的领导层要消亡绝大部分，然后再在万里枯骨中站起来新的领导层。下一个圈沿着老轨迹开始进行吧，人类继续用缺陷来画圈吧。”
  “唉。”老布听完了叹道：“那就没有办法了？”
  “都在想办法嘛。毛主席想了他的办法，他想釜底抽薪，彻底消灭非劳动阶层，这个想法倒是开天辟地的。不过这个办法也就毛主席能用，他是神一样的领袖，他的巨大影响力可以不通过官僚机构直接发动全体人民。什么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啊，文化革命破四旧啊，革命群众组织取代官僚机构啊，等等吧，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举措。邓主席也有他的办法，改革开放，大力发展生产力，从农业文明进化到工业文明再进化到科技文明，这个的确是一条最正确的道路。再说我们现在是党天下的国家，比过去的家天下的国家有着质的飞跃。我看我们的领导层是真明白什么是最关键的，我们成功的希望非常大哦。”
  老布抬起头：“希望在哪里？”
  “希望在这里。”我笑道：“高科技才能救国救民嘛。有一个完全正确的道路是我们的各届领导层继承并一直发展着的，这就是‘科教兴国、科技强国、大力发展生产力’战略。在我们一穷二白刚建国的时候，毛主席就制定了‘科教兴国、科技强国’的大战略，我们为所有人扫盲推行义务教育，这是要让全体人民都掌握科学知识这一人类的终极财富。我们集全国之力搞两弹一星这种高科技项目就是要跟上人类的科技进步之路。到了邓主席，我们有了863计划，我们敢拿出全国预算的10%来发展高科技，这表明了我们的决心和目标。再往后的各届领导层都坚持并大力发展着‘科教兴国、科技强国’这一伟大战略。这才是有中国特色的发展道路，以公有制为主体，集全体人民之力，全力投入到发展教育发展科技提高生产力之中，产出的胜利果实再反馈给全体人民，再在全体人民的高度支持下继续走这一伟大光辉的进步之路，一直达到人类进化的更高目标。
  老布，你想想吧，我们这样再发展30年后，我们能取得的伟大成果——我们会取消农业税，农民种地不用交公粮了；我们不再是饥肠辘辘的国家了，我们要提倡不浪费粮食了；我们不再是闭塞的国家了，我们大胆走出国门去学习去工作去旅游了；我们不再是落后挨打的国家了，我们的武器装备走在世界前列；我们不再是科技产品进口国了，我们对外出口我们的高科技产品；我们的铁路不再是老牛拉车了，我们的铁路将会飞一般是世界上最快的铁路；我们的街道上不再是稀稀拉拉的几辆汽车，我们的街道上将会堵满小汽车来制造新的公害；我们将不会住在这大杂院小平房里，我们会建造铺天盖地的高楼大厦，我们不会再稀罕进口电视机、洗衣机、电冰箱，我们将向外国出口这些中国制造；我们将会人手一个电话机，信息交流交易消费照相录像各种你想到想不到的功能都能在一个电话机上实现；我们头顶上飞翔着无数的飞机，那不是外国侵略轰炸机而是我们出行的民航客机；我们将会登上月球，一探宇宙的奥秘；我们将会走入太空，步入开发利用外太空之路；我们会取得很多很多难以想象的成就，从毛主席开始开创的这一强国之路将会带领全体人民走上真正的幸福大道！”
  老布都听傻了：“你、你说的这是梦话吧？都是科学幻想吧？你看科幻小说看迷糊了吧？我们，我们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就吗？”
  “当然能了。”我斩钉截铁。俺是过来人嘛，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用我们的今天跟30年后比，那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任何事物都有反正两面，都有优点缺陷，但我们这60年的发展道路是完胜了中国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时期的。
  “真的？”老布憧憬着：“我们真的能达到你描绘的那种高度？那不就是进入共产主义了嘛。”
  “离共产主义还有133年的距离呢。”我判断着：“只要国家大战略对了，走上共产主义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只要我们不迷路，不来回折腾，坚持公有制为主体，坚持走科教兴国、科技强国的道路，大力发展生产力大力发展高科技；我们就会把人类的真正财富积累到一个高度来改变我们自身的，到那时就是共产主义。比如我们能人工合成食品了，我们就会宣布全体人民都能获得免费的食物；比如我们在能源上突破到新高度了，我们就会宣布全体人民都会获得免费的能源；比如我们在生物技术上有重大成就了，我们就会宣布全体人民都会获得免费的医疗；比如我们在宇宙探索技术上取得进展了，我们就会宣布到外星移民去建设更多的人类家园；还有很多比如，但我们国家是有能力达到这些目标的——我们有我们中国特有的优势啊！”
  “什么优势？”老布好奇：“现在我们还有比其他第一世界国家强的方面了？”
  “我们有比其他国家差的方面就有比其他国家强的方面。我们有四个独特的优势是我们特有的，要不怎么说是有中国特色的发展道路呢。”
  “你给描述一下。”老布虚心求教。
  “第一个优势，我们确立的公有制为主体的全民体制更能把人类的力量发挥到最大。”
  “这个如何理解？”
  “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分绵薄之力，但这份力只是为了个人私利而用功。这份个人之力太小了，小到个人不足以依靠这份力量生存。所以我们组织起来，相互利用相互依靠，把人类的力量聚合放大我们才能成为地球的主宰。这些个人之力集合起来目标一致就能发挥千倍万倍的巨大力量。但人是自私自利的生物，每个人都各有各的利益诉求，人类组织每时每刻都处于内部争权夺利之中，这些个人之力在组织内就相互抵消了。
  私有制为主体的人类组织中人力的争斗、抵消是最激烈的，因为人人为自己上帝为大家，私字当头，公就弱小。在私有制为主的人类组织中，生产资料生活资料都是个人的，这片地是我的，那条河是你的，这个公司我开的，那个工厂你干的，大家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奋斗，这个人类组织中其他人的利益可不在自我的努力之列。大家勉强组织在一起只是相互利用，谁也不能损害我的利益，我也没有道理去照顾你的利益。我牛奶生产多了卖不动了我倒河里也不白白给别人，哪怕你要饿死了也是你的事，当然我要饿死了也是我的事，组织只是个俱乐部，有利就合无利就散，利用组织个人获利是唯一的选择。这样的话，组织弱个人强个人不强的局面就会形成，最后还是会分力分利，白白浪费了大量的人类之力。
  公有制为主体的人类组织中，生产资料是大家的生活资料是个人的。土地、矿产、海洋、天空等等不依靠人类劳动产生的物质都是大家集体所有的公共资源，公共资源产生的利益是大家共享的，每个组织成员除了个人劳动所得还要分得公共资源产生的红利。大家在一起是相互帮助相互促进相互利用相互依靠的关系。组织调解个体矛盾，组织帮助个体生存，组织指导个体发展，个体要放弃一大部分私权私利来依靠公权公利，组织就是全部个体的利益所在，组织就是为了全部个体而建立的。这样的公有制为主体的人类组织就能把所有组成之力聚合一致发挥巨大力量。公字当头，私就弱小，公利包含了私利。组织强大个人弱小的局面也符合人类个体、人类组织和生存环境之间的依存关系。这样的关系会合力合利，把每个人的微小之力聚合成洪荒之力。
  像人类生存发展的大事，依靠个人之力根本无法实现，像是全民义务教育、全民福利保障、科技发展共享等等这些能造福于全体人类的大事是无法通过个人之力实现的，个人之力也不会去谋这些公共利益。所以说公有制为主体的全民体制最能干大事最能发挥人类之力。”
  “哦——这几年老说改革开放了，我还以为外国的月亮都圆呢，没想到我们的公有制比私有制要好。”
  “那当然了，私有制这东西是人类从娘胎里就带着的，是原始的小家小户的低生产力的人类表现。换条狗生下来也是自私自利地依靠个体力量这么过日子。而人类因为把集体力量发挥了出来，所以我们从氏族、部落、国家这么一路壮大着组织力量一路登上地球霸主之位，而以后人类只有把这组织力量发展到了极致了才能达成人类的更高进化。”
  “那第二个优势是什么？”老布赞叹着又问。
  “那就是我们有一个完全正确的贯彻始终的国家发展大战略，那就是科教兴国、科技强国、大力发展生产力！这个战略从毛主席时代提出落实以来，经过各个时期的领导层的大力强化，会阶段性地井喷出累累硕果来映证这一伟大战略的正确。我已经讲过了这个大战略的道理，我只想说这一战略在公有制下会发挥巨大力量，因为私有制下的公弱私强私不强的人类组织是不会聚集多少人类之力来造福于全体人民的。想想我们新中国之前的历史，二千多年的私有制了，有几个人会读书写字？有几个人掌握了科学科技？没有免费的公共教育，大部分人活在愚昧无知穷困中；没有公益性的科学研究的投入，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举步维艰。
  一个人，如果受到良好的科学教育，会比没受到良好的科学教育的人增强多少倍的生产力这都是无法估算的。如果根本不教育直接扔狼群里，人就会学成狼。人与其他生物的巨大差距是学习能力，是掌握没掌握科学。决定一个人命运的是教育与科学，决定一个人类组织命运的更是教育与科学。
  私有制的人类组织是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提高整个组织的教育与科学水平的，虽然都明白教育与科学是人类的最高生产力，但资源都散落在私人手中，组织无力把资源集中用于提高整体的教育与科学水平，依靠个人良心与慈善是求偶遇撞大运的行为，不是持续发展进阶发展的正道。
  我们现在打开了国门，我们坚持我们的大战略，30年后，我们会发现我们与其他国家根本上的差距是在教育与科学上。这个世界有很多的人类组织，在一同发展了30年后，他们的教育和科学要么还在原地踏步，要么不进则退，要么进步艰难；只有那些在教育与科学领域投入大量资源的人类组织才会路遥知马力、鲤鱼跃龙门的。”
  “嗯。”老布点头认可：“那第三个优势是什么？”
  “第三个优势就是我们拥有最宝贵的足够的资源。”我比划着：“人类最宝贵的资源是什么呢？不是黄金白银不是土地房屋不是钢铁石油不是飞机大炮，甚至不是教育科学，而是人，没有人——人类的一切都无从谈起。人创造一切，人生产一切，人探索一切，人发明一切，人改变一切，人进化一切，这些都是好的方面；只要人把人这一自身资源用好了就会产生好的一切。反之用坏了就会产生坏的一切，当然没有人就没有一切。
  我们现在有十亿人，就是有十亿个资源。如何用好人这一资源是所有人类组织的最高使命。我们要明白科学，人与人的先天生理差距极小，在教育与科学这两个人类最高领域中毫无种族、地域、血缘之类的人为差距，是个正常人都能通过教育与自我教育学会掌握并发展科学知识。人类组织的发展就是通过对构成组织的每个‘人’的发展而发展的。人类组织之间的竞争也是看谁把‘人’这一决定性资源发展的更好而决定胜负强弱的。
  但不幸的是，不是所有的人类组织都能用好‘人’这一资源的。有的人类组织不关心‘人’，让‘人’自生自灭，最后自己也自生自灭。有的人类组织霸道极端，把一切问题归罪于‘人’，在自己的内部制造灾难，最后自己也不能幸免于难。有的人类组织没有给‘人’制定正确的道路，走偏了走入歧途。有的人类组织走上了反‘人’的不归路，没了‘人’这个人类组织不能依靠猪狗组建吧？”
  “嗯。”老布沉吟着：“那第四个优势是？”
  “最决定性的优势是我们有好领导。”我简单道。
  “为什么这么说呢？”
  “人类是有组织的，无组织的是兽，有组织的是人，人类取得的一切成果都离不开组织。自然地，有人就有组织，有组织就有领导。
  家是最小的人类组织，一家之长是人类最小的领导。一个家庭兴旺发达幸福安康靠什么？靠全家人的努力？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基本条件。那么全家人为什么去努力？怎么去努力？努力的方向是什么？努力到什么程度？努力中的调整是什么？如何调动努力的积极性？这些要靠什么?
  当然是靠一家之长了。天无二日，人无二主，一个人不能同时往东往西走，一个家也不能同时向上向下去努力。要达成共识，达不成共识怎么办？谁是一家之长谁去办。一家之长要达不成全家的共识他就不是一家之长。就达成共识了，实现这个共识更要靠一家之长的努力才能达成。
  用另外的一个更大的人类组织来举例吧，比如军队。都明白打了胜仗没有猛夸一个小兵的，打了败仗也没有猛骂一个小兵的，挨夸挨骂的都是总司令。为什么？打仗难道不是每个小兵的事吗？当然不是，打仗是人类组织之间的竞争，是综合性的竞争，组织之间的竞争最主要的就是组织领导的竞争。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就连每个小兵上了战场能不能去拼命去努力都是总司令的责任，就连从上到下的各级指挥系统的建立运转调整都是总司令的职责，就连天时地利人和后勤物资国际形势地球自转都是总司令的考虑。
  那最大的人类组织——国家呢？国家有很多，发展各不相同，命运各不相同，结果各不相同。国家靠什么？还是靠领导。领导好国家就好，领导不好国家就不好。唐太宗好，贞观之治就好；唐玄宗开始好，开元之治就好；唐玄宗后面不好，安史之乱就使唐朝由盛转衰。所有的末世领导者都不好，要好了这个组织为何要崩溃？
  你说现代的民主制度不一样？一样的！民主选举也得选出领导层，领导层也得制定国策。好领导层就能订出好的国策，就能把好国策推行下去，就能领导组织成员向正确方向前进。订不出好政策或者订出好政策不能推行的或者不能带领组织成员一起正确前进的那就不是好领导，或者无能或者偏私，要不幸摊上极端自私极端无知极端变态的领导——组织崩溃那是分分钟的事。
  所以说什么是好领导？明白自己领导的是什么，明白自己为何去领导，明白自己要如何去领导，为了组织发展不惜牺牲个人利益或者说把个体存在融入到组织中去的有能力有毅力有责任的人才能称得上是好领导。当然这个要求有点高，从古至今能做到的人寥寥无几。但是不比好就比坏，人类组织之间不但比好还比坏，谁更坏谁先完蛋，谁更坏谁先崩溃。总之是领导有多好，这个国家就有多好，领导有多坏，这个国家有多坏。领导这方面好，这个国家这方面就好，领导这方面坏，这个国家这方面就坏。
  这世上有这么多的家庭、公司、机构、国家等等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人类组织在一起竞争与合作，不比坏就比好，比来比去比领导。
  这就说到我们国家现在的领导了，我们现在是在共产党领导下的国家。纵向比，这个领导比我们有史以来的任何领导都好，他不是家天下而是党天下，是有信仰有目标有组织有能力有行动有作为的党的天下。你自己想想，你是愿意到我国的任何一个家天下的皇帝手下去当奴隶呢，还是愿意在这个党天下的时代做一个主人翁呢？横向比，这个领导是在所有的国家的领导中最适合我们国家的。因为他诞生在中国，他是中国的决心和良知，他是苦难中诞生的希望，他是烈火中炼出的金刚，因为他已经让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他还要带领中国人民奋勇前进。这些都不是其他组织的领导能做到的，因为其他组织的领导诞生在其他组织之中，组织的情况各有各的不同，自然他们最适合的是其他组织而不是我们这个组织。所以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有个好领导。”
  “不是现在下面对领导有好多怨言吗，不是人们对现实有很多不满吗，为什么你这么认为我们的领导是好领导呢？”老布反问我。
  “天下没有完美无缺的事情，也没有完美无缺的人，更没有完美无缺的组织，自然没有完美无缺的领导。不允许领导有一点一毫的错误的下属是不可理喻的无知无觉的极端自利的贱人，这样的贱人到哪个组织在哪个领导手下混都一样满腹牢骚只能沾便宜不能去付出，其实就是组织的败类而已。错误和犯罪不一样，错误是好心办坏事，犯罪是坏心办坏事。
  我们现在的领导带领大家一路走来错误多了，但贵在有自知自觉自我纠正自我调整的超能力。要是只有坚持错误死不悔改的负能力，那早跟其他灭亡的组织领导一样一样的了，写在历史中做个反面教材罢了。
  其实我们分析一下我们现任领导的形成就明白了。首先，在那个贫困落后愚昧挨打的年代，能看懂马列主义能检索人类文明而形成世界观的人是什么人？是有文化的人是有知识的人，他们是我们这个国家的知识精英。其次，作为在绝大部分人不认字没文化的年代，这些知识精英不去琢磨自己的私利去当官发财，而是要创造一个理想社会要为全体人民谋福利，这是什么样的人？这是有理想的人这是有公知良心的人。第三，创造新世界要打破旧世界，要同很多恶势力去战斗。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革命是流血牺牲，在残酷的长期斗争中，大浪淘沙，留下的是什么样的人？是经过了血雨腥风、生死困苦的艰辛考验的人，是有最大决心和毅力的人。最后，革命就是一次人类的创举，是人类的历史进步。前无古人，没有现成的经验可用没有现成的道路可循。一波三折，死而后生，曲折前进，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建立了新中国。这是有大能耐的人才能完成的事业啊。
  所以我们的领导是这样的人：有知识有理想有公知有良心，经受了生死考验通过了威逼利诱的有决心有毅力有大能力的人。”
  “现在不是不讲个人崇拜了嘛，我们不是经过那疯狂的十年嘛，你这样夸张的讲是不是对集权统治、精英政治过于夸大了？”老布还是有疑虑。
  “夸大？”我笑了：“是夸大了，都在夸大。谁委屈谁夸大，谁亏了谁夸大，谁赔了谁夸大，谁失去谁夸大。人嘛，大家什么德行大家自己心里清楚，大部分人给足了好处连父母都能卖，更别提什么国家民族、父老乡亲、道德良心的了。能压制私利兴发公利的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做到的。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只有经过了考验的人有理想的人不同于普罗大众的人。一个‘公’字当头的人类组织要让谁来领导？就是一个‘私’字当头的人类组织要想不灭亡的快了都需要多少有些公心的人来领导，更何况一个‘公’字当头的人类组织了，那必须要大公无私的人来领导才能生存才能发展。共产党就是由这些有理想经过考验的不同于普罗大众的人组织起来的一个领导组织。普罗大众正是因为做不到有理想有能力来组织运营这个人类组织才交出领导权成为组织的一份子的。如果我们这个人类组织有十亿位自私自利的领导——你认为它会是个什么德行？我们难道不该信服这样的领导组织吗，我们难道不该崇拜这样杰出的领导吗，我们做得到象他们这样优秀吗，我们能聚集十亿之力吗？反过来说，谁做的优秀我们该信服谁，谁能聚集十亿之力我们该崇拜谁。难道我们还要信服不优秀的？难道我们还要崇拜没有力量的？”
  老布点头称善：“对啊，共产党是经过严酷考验才形成的组织，是经过残酷斗争才成长的杰出领导，我们不信他们还能信空口白牙说俏皮话的人？看来我们这个国家真的会一步步地走入共产主义的。”
  “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有好有坏，有上有下，我们这个国家虽然有几个优势，但我们也有几大隐患；一个不小心我们也会堕入深渊重走老路的，要小心啊。”
  “哪些隐患要小心啊？是不是万恶的以美帝为首的国内外反动派的阴谋？”
  “一是公与私的关系。我们改革开放了，改革开放对发展生产力有非常好的一面。但就像你把窗户打开，进来的不仅是阳光和空气，灰尘和细菌也一同进来了。毛主席时期安置的过滤网保护器已然失效了，我们如何应对‘私’的侵蚀？要知道‘私’可是人打娘胎里就带着的，毛主席只是用大力把‘私’抑制住了，他也没办法超现实地去除人类‘私’的基因。以后‘私’的丑恶会越来越多，因私害公、自私自利、损公肥私、损人利己、贪污腐化、卖国求荣等等人类丑恶的本质会层出不穷铺天盖地而来。我们这个人类组织会不会分崩离析，会不会丧失了公心公力，会不会失去了聚集众人之力的能力，就看这‘公’与‘私’之战的结果了。纯‘公’无‘私’我们就会回到生产力不能高速发展甚至倒退的年代，最后被生产力更高的人类组织吊打。纯‘私’无‘公’，我们就会回到万恶的旧社会，生产力发展生生产力竞争产力崩溃生产力破坏，最后我们还是逃不出原地画圈的人类魔咒。公引导私，私利融入公利；公限制私，私利服从公利；公私平衡，七三开迈开双腿奔跑。‘公’‘私’之战，‘公’‘私’合作，‘公’‘私’竞争，‘公’‘私’配合，‘公’‘私’互补，‘公’‘私’双赢，真正处理好公私之间的关系是决定我们这个人类组织的成败得失的关键啊。”
  老布沉重起来：“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们的领导组织的变化。领导组织由谁组成的至关重要。建国时期我们的领导组织是由一群有能力有理想有知识经过严酷考验能大公无私能以身许国的非普罗大众组成的。这样的领导组织让普罗大众信服，能强有力地带领全体前进。如果我们的领导组织是由一群没知识没能力没理想没经过严酷考验自私自利损公肥私的普罗大众组成的话——这样的领导组织只会让大家心寒，只能软弱无力地带领大家作鸟兽散。
  如何应对我们的领导组织人员构成的变化呢？我想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那就是清理整顿、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常运动常锻炼才能保持身体健康。毛主席是伟大的哲学家，深知人性之本，用大棒对付人之恶，用胡萝卜引导人之好，才是有智慧的方法。三反五反、清党整顿、上山下乡、五七干校、群众批判等等这些看似在折磨人的做法实际上是在帮助人教育人考验人提高人培养人。
  国如器，民如水，器方水方，器圆水圆，器脏水浑，器净水清，器小水浅，器深水厚，器热水沸，器冷水冰，器破水泄，器好水存——这是真正的个人与人类组织之间的关系。领导人类组织的领导组织的强弱好坏才是决定这个人类组织的命运的关键。人类到头来只是在拼领导好不好而已。”
  “拼领导，拼领导——”老布沉吟着。
  “再有就是我们能不能始终如一地坚持科教兴国科技强国大力发展生产力这一伟大国策，这也是我们人类唯一的前进道路。目标对了不怕路远，怕就怕半路上来回绕圈，怕就怕光喊口号不动真章，怕就怕鼠目寸光看不到未来，怕就怕换个领导换个方向。”
  “为什么说科教兴国科技强国大力发展生产力是我们唯一的道路？难道就没有别的路了？”老布不理解。
  “因为这不但是我们唯一的道路，也是人类唯一的道路。这也是人类跟其他动物的根本区别。人类懂科学动物不懂科学，人类能通过教育来发展科学，动物没有教育没有科学。人一开始也是跟动物一样不懂科学地活着，但人类创造了文字来记录对这个世界的科学探索，人类能够学习一代代人积累下来的科学知识，并用这些科学知识来发展生产力，来让自己活的更好。人从一开始只会狩猎和采集发展出了农牧业、制造业再到工业革命再到探索太空，从只能养活自己到能繁衍几十亿同类，这都是因为生产力的巨大进步。人类组织之间的竞争合作无非是在生产力上的竞争合作，而决定生产力的无非是某个人类组织的科技力量，而决定科技力量的肯定是这一人类组织中掌握和发展科学技术的人的数量和质量，最后只能是通过人类组织的科学教育来培育科学人才；而人类组织的竞争发展存亡延续的关键就在于有没有能不能大力发展生产力。
  符合这一标准的就能生存壮大，低于这个标准的就会灭亡淘汰。看清了这一人类的唯一康庄大道，我们就能得知哪种人类组织能促进科技发展能推动科学教育能提高生产力就能在人类发展中出类拔萃、引领未来。”
  老布咧着嘴：“那你这么说，难道不是为资本主义唱赞歌吗？现在我们不是就是在向资本主义学习吗？”
  “哈哈。”我笑道：“你果然也没琢磨透这个道理。谁说资本主义就能促进生产力的大发展了？资本主义其实只是一种工具，一种强大的政治经济工具。我问你，资本为谁服务？”
  “为谁服务？资本当然是为资本家服务了。”
  “不对，你说偏了，资本是为它的主人服务的。谁是资本的主人，资本就为谁的利益服务。比如公司、个人、股东、资本家、国家等等都可以成为资本的主人。”
  “资本的主人？”老布思索着。
  “对，资本就是利益而已，谁的资本谁的利益谁来承担谁来负责。资本属于不同的人那就有不同的利益就有不同的归属就有不同的方向。如果资本的方向正好跟生产力的方向一致了，那资本就会去极大的促进生产力，如果资本的方向正好跟生产力的方向相反了，那资本就会去极大的破坏生产力。”
  “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让人不清不楚的。”
  “呵呵，那我就用简单的推理来说明一下。第一，资本不是生产力。资本可以促进生产力也可以破坏生产力。明白了吗？”
  “明白，接着说。”
  “第二，资本是为它的主人的利益服务的，谁的资本谁来运作谁来获得。就是谁的公司谁的本钱谁来赚钱或者谁来赔钱，明白了吗？”
  “明白，接着说。”
  “第三，生产力是为人类组织的全体成员服务的。一个人类组织的生产力越高，生产的物资越多越便宜越好那组织中全体成员的生活就越好，明白了吧。”
  “嗯，明白，接着说。”
  “第四，一个人类组织是由许多单个成员组成的，这些成员各有各自的利益，也就是各有各自的资本，明白了吧。”
  “嗯，接着——”
  “第五，在这个人类组织中的资本是为了资本主人的利益而行动的。如果提高某种生产力能够增加资本主人的利益，那资本就会去努力提高这种生产力，对不对？”
  “嗯，对。”
  “第六，如果降低或者破坏某种生产力能够增加资本主人的利益，那资本就会去努力破坏或者降低这种生产力，对不对呢？”
  “对不对呢——还真有这种事？这不是，是——”
  “很荒谬是不是。可是现实中就是这么荒谬。例子很多吧，大家熟知的经济危机中倒牛奶的例子不就是这么回事嘛。牛奶的生产力发展了不是好事，要破坏这种生产力才能获利那就破坏它，这是人类的倒退吧？再比如那个美国老太太的故事，就是不搬家非要公路拐个弯，结果每天浪费别人的汽油、时间、效率累积到今天应该是天文数字了吧，这是人类的损人不利己吧？再比如那个日本农民的故事，就是不挪地方让飞机场将就着，地上产的那点粮食跟每天浪费的汽油、航班、无数人的时间能是一个量级的啊。结果这两个损人不利己的故事还被当成民主、自由的典范，真TM奇葩，如果民主、自由不能促进生产力要这民主、自由何用？用来让我们自己退回山顶洞人吗？”
  “还真是，但是，但是为什么呢？生产的东西要破坏掉，生产力发展了要倒退，阻碍生产力发展成了民主典范，这是怎么了？”老布迷惑着。
  “因为根本的制度，公和私，公有制和私有制。资本就是工具，是为资本主人的利益服务的。其实资本主义国家这个说法是不太正确的，正确的应当说是私有制国家，这一类的国家是私有的，资源、资本都是私有的，各自有各自的利益，大家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而临时抱团取暖而已。如果某人或者某个小集团与大家的利益产生冲突了，那某人或某集体的资本只能为主人服务，只能通过损害大家的利益而满足自己的利益要求。这就是所谓的资本主义国家的周期性经济危机或者金融危机产生的根源，而这种资本的力量越大破坏力就越强，反正破坏的是大家的生产力而满足的是自己的利益，还可以通过转嫁危机、对外战争、金融陷阱等等等等各种破坏生产力的手段表现出来。其实破坏生产力真的是对全人类的犯罪行为，但人人为自己雷锋为大家，所以，没办法啦，私有制国家就是这种德行啦。”
  “那公有制国家呢？”
  “公有制，顾名思义，是公有的制度啦。什么是公有，公共所有，就是这个人类组织的全体所有制。资源是全体的不是某个人或某个小团体的，因为不是某个人创造的地球，不能向虎狼一样凭着武力霸占了一块资源就说我是地球主人了。生产力是大家的，资源是天生的，人类要合作共赢而不是互相杀戮灭绝。所以资源在公有制国家中就成为全体人民的资本了，也就是国家资本。公有制国家的资本分为国家资本和其他资本，国家资本的主人是国家，国家的主人是全体人民，那么国家资本就是为全体人民的利益服务的，而全体人民的最大利益就是生产力大发展，所以国家资本就能极大促进生产力。而其他资本就是某个人或某团体所有的，其他资本的主人是其他人，如果生产力发展与其他资本的利益一致了，那其他资本就会大力发展生产力，如果其他资本的利益是破坏生产力那它就会去破坏生产力。但是国家是公有的，生产力也是公有的，是不允许其他资本破坏生产力的，那是对全体人民的犯罪。所以要国家监管资本，要引导资本，要与资本战斗；监管资本是不让它作恶，引导资本是要它向善，要让它通过发展人类的生产力来获利而不是通过破坏生产力去满足私利，而与资本战斗就是公私之战了，总有想通过血腥破坏杀戮来获利的资本，要让它得逞了就是全人类的倒退。私有制国家公的力量太弱，所以经常性地来这么一回血腥破坏杀戮。而公有制国家的公的力量强大，能完全地对抗资本的血腥破坏杀戮。我们现在改革开放了，我们会大力发展国家资本以及监管引导好其他资本来大力发展促进我们的生产力的。经过多少年的发展积累以后，我们就会明白能不能战胜资本的破坏能不能引导资本去发展生产力是一个国家长久兴盛的关键啊。”
  “国家资本、国家资本主义、这个词怎么这么熟悉呢？”老布念念有词。
  “因为这是毛主席提出来的，1953年他老人家就明白这个真理了，资本不是关键，关键是所有制，资本可以为公有制服务也可以为私有制服务，关键看哪种制度对全体人类更好。”
  “哦——是，是那篇关于国家资本主义的文章吧，很短啊。”
  “短但是很透彻很有深度，在结合实际一看，明白了。好啦，要不还是毛主席伟大呢，唉，要不是毛主席这么伟大的人犯了一些错误，我们这个国家早发达了。唉，有得有失，天下没有完美的事物啊。”
  “关于这个——是什么样的错误这么严重？”
  “是人就会犯错，主席是圣人是伟人不是超人不是完人当然会犯错了，主席为什么会犯这个错误咱不知道。但关键是这个错误，这个错误就是‘量失衡’的问题，具体表现就是量控制失衡导致了量变到质变。比如大跃进是为了促进生产力的发展，但是因为搞过头了失去了科学发展结果却破坏了生产力。比如说破四旧是为了破除中华传统文明中的糟粕，但搞过头了结果是精华和糟粕一起倒掉了。比如说意识形态一边倒是为了政权的稳固，但搞过头了导致了无意识形态的科学技术方面的损失。比如红卫兵运动是为了教育鼓励学生们的革命精神和思想，但搞过头了却造成了社会的动荡。比如说文化革命是为了建设理想政治体系，但搞过头了却造成了社会的派系斗争破坏了团结。比如说大字报是为了找出社会的真正问题，但搞过头了却造成了人整人人迫害人。其实这些政策制定的都是为了国家更好的发展，但是一旦执行过头就会因为量变导致质变。一个事物的质量无限增加到临界点后必然会导致这个事物变成另外一种事物。多多未必益善，所以毛主席犯这个错误都是意想不到的，但是这个错误也给人们留下了如何辨识错误的办法，那就是正确的政策和执行必然会提高生产力必然会促进科学的发展，而错误的政策和执行只会破坏生产力只会阻挠科学的发展。我想这是唯一对我们有用的教训了。”
  “你这是唯生产力论吧？难道资本主义的苗就是比社会主义的草先进？”老布要反驳我。
  “苗和草就是苗和草，难道苗和草还会支持什么主义不成？你这就是唯心主义啦，要唯物要科学。简单来说，万事万物的道理就是一句话：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看着他的眼神道：“一就是物质。宇宙是物质的，万事万物都是物质的。二就是物质中诞生了人，而人有了自我意识。三就是三种关系：物物关系，人物关系，人人关系。物物关系就是宇宙的规律，它天然存在，在它的基础上产生的一切物质。人物关系就是人类与这个世界的关系，劳动、探索、发现、发明、积累、改变等等一切人类对这个物质世界的行为。人人关系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所有、独占、分配、损害、分享、合作、竞争、组织、互助、共赢、延续、杀戮、终结等等一切人和人之间的行为。而人类必然通过劳动和生产来进行物质活动，通过人与人之间的组织、分配来保证整个人类物种的生存、延续、进化。对于人类来说，其中最关键的就是生产与劳动、积累和组织、所有跟分配，终极目的就是生存、进化。所以说，劳动和生产力是人物关键，所有制和分配制度是人人关键，好的所有制和分配制度必然促进生产力的发展，而劳动和生产力的发展必然促进人类的生存和进化。其实公有制和私有制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这所有制和分配制度上，而公有制和私有制其实只不过是人类发展中的几个脚印，公有制是在私有制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哪种制度能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哪种制度必然存在。”
  “这么绝对？真是唯生产力论了。”
  “难道是哪种制度能破坏生产力的发展哪种制度必然存在？生产力破坏了，人类生存的物质基础就破坏了，人类都不存在了还谈什么人类制度？难道你靠空想就能不呼吸不吃东西？靠空想就能改造地球就能建设高楼大厦？靠空想就能生产飞机大炮就能打败敌人？不要唯心要唯物！”
  “不对！”老布还想狡辩：“那其他生物呢？其他生物在哪里？”
  “因为其他生物算物质。”我肯定道：“非常时期连人都算物质，更何况其他生物了，反正你吃植物吃动物时并不等同于吃人吧。其实这个道理挪到任何生物上都通行的。例如猪，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是物质，二是物质中诞生了猪，三是三种关系，物物关系，猪物关系，猪猪关系；其他生物对猪来说不也都是物质嘛。例如狗，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是物质，二是物质中诞生了狗，三是三种关系，物物关系，狗物关系，狗狗关系；其他生物对狗来说不也都是物质嘛。所以说真理是万物通用的——”
  “不对，不是还有宠物狗吗？不是还有宠物猪吗？狗不是把人当作家人吗？”老布憋红了脸抢白，没看出老布还是宠物爱好者啦。
  “拟人呐，宠物狗是狗吗？宠物猪是猪吗？狗的主人是物质吗？是照顾狗的衣食父母吧，不是无关的物质吧。你要会推理啊，要会看出关键关系啊。”
  “这、这个、倒是这个道理。”
  我看了一眼窗外，看出来了——天黑了，我要是在胡吹六啦下去就要蹭老布家的晚饭了。
  “老布，说归说，事还是实际干出来的。我们是一个庞大的人类组织，我们非常需要杰出的领导、杰出的科学家、杰出的商人、杰出的工人、杰出的农民、杰出的战士等等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材；除了优秀人材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合格人材。对于普罗大众来说，一辈子能挣扎着做到合格就算为自己为组织做出相当贡献了。人能成为优秀的人材是最好的，成为合格的人材是底限了，低于底限就要自我拯救自我努力了，要不然就会被人类组织无情地淘汰。
  老布，你有内在外在都相当不错的条件，你也有一颗不甘于平凡的心，你有干出一番事业的理想。只要你坚持你的理想，不管你身处何方所干何职，我都相信你会成为优秀的。”我最后猛灌鸡汤给他。
  “那你呢？你要成为什么？”
  “我也会优秀的，我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普罗大众，我会成为至高至贱，我会在某个领域贡献我的优秀的。现在嘛，天都黑了，我想我们真的要告别了——嗯，珍重，珍重这一生一次的生命。”我带着小别离的遗憾告别了老布。人嘛，集散离合，都是缘分。

正版蒙面人

二十六、我曾经以为虐待没有变化，也曾经以为你还和以前一样下贱，其实我错了，一切全都变了，就在你犯贱的一瞬间、一瞬间

  “我就上这个学吧。”我指着一个名字黯然神伤地肯定着。
  这个名字是我上一轮的母校，一个混日子的母校。因为我们迎来了扩招元年。今后我们还要经历很多元年，例如：三角债元年、清理三角债元年、传销元年、打击传销元年、房改元年、BB机元年、大哥大元年、电信诈骗元年、打击电信诈骗元年、拖欠农民工工资元年、不许拖欠农民工工资元年、非法集资元年、打击非法集资元年、手机元年、网络大发展元年、网络概念股爆发元年、网络概念股崩盘元年、强拆元年、不许强拆元年、入驻北上广元年、逃离北上广元年、回归北上广元年、电视秀元年、神编剧元年、温州炒房团成立元年、温州炒房团覆灭元年、东莞扫黄打非元年、打老虎拍苍蝇元年、巡视利剑元年、一带一路元年------------------------------------------等等各种各样值得记住的元年。这些元年有好有坏，好的喜上眉梢，坏的直指人心，但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
  就像这个在扩招元年诞生的混日子的母校吧，明显走的就是教育产业化的路子。学校也要做买卖了，有买有卖，天公地道，要想多卖钱，多掺两斤水，读书不育人，专心卖文凭。好在领导们还没被金钱闪了眼，还记的科教兴国、科技强国的重任，特地留下了211、985等一批不卖钱只育人的高等学府来为祖国的明天培养栋梁。教育界泾渭分流，明显分成了一上一下两个层次。上层拼能力爱学习讲发展搞科研育人材，下层拼钞票不学习讲混天搞交易育学渣；下层挣钱上层投入。唉、这就像建立一个不合格产品工厂生产一大批不合格产品来补贴建立一个优质品工厂来生产一小批优质产品一样的糟蹋资源。唉、糟蹋吧，学渣总比学霸多，自误总比自省快，凤凰总比草鸡好，一枝总比乱长强，多快好省地建设各种建设也是因为我们家底薄刚起步。真心希望我们能早日把教育回归教育，把人力资源看成根本资源，让我们有足够的力量来发掘每一个人的潜力吧，让每个人都能发挥自我的价值吧，这总比一人弄个文凭去混日子要有意义的多。
  我这次之所以又选择了一次这个混日子的母校，不是我大脑短路了，也不是我爱明知故犯，而是——因为老妈。老妈被骗了全部家当后，就需要借钱来供养两个人的大学生涯了。我的成绩其实足够我选择更好的道路了，但是美丽、美丽她也有更好的道路——更长耗资更大更美好的道路。反正我是被逼着吃了药了，不让她走上幸福的道路我就会不幸福地，牺牲一个人换来全家人幸福的提高是一件我掂量来掂量去必须要办的大功德。所以，我去多快好省地混两年便宜的日子，混一个不值钱的文凭。毕竟是元年嘛，这时去混两年一年只需要两千，到下几届去混就大涨特涨到了七、八千了。我深为混也要赶对点有这命而深感路见不平。
  “真的就这个了？”老妈偏着脸含糊地问我。
  “这个好，上两年就能就业，当一名光荣的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多好啊。”我自吹自擂。
  全家都不再说什么了，就这样，我和美丽走上了各自人生的另一个台阶。
  远离了家乡，远离了家人，我一点也不激动地来到了D市的这个匆忙组建的学校，报了到，在一名老师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黑乎乎的学生宿舍。穿过灰暗的走廊，打开一扇肮脏的门，指着挤的满满当当的四张床八个铺：“自己挑吧，你是第一个来的。”
  我上辈子就来过了啊！！！！！！！！！！！
  我看着这种不比对待农民工强多少的环境，心里想着在最高学府见过的学生宿舍：双人间、装修好、明亮干净、舒适宜居。这得是多大的对比啊，一个学渣一个学霸，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谁让你不好好学习呢，谁让你不能成为重点培养的栋梁之才呢。自己不努力还想让国家在你身上多掏一个子啊，国家从你个废铁身上赚钱贴到金子上才是正事。虽然大家一生下来看不出谁废谁不废的，但是慢慢地一半靠自己一半靠环境地就能能看出谁废谁不废了。关键还是在自己，环境一时半会变不了，自己能不能改变自己这才是重点。
  我挑了个位置铺好了床坐着发呆，回想着上一轮在这里混日子的情景——一塌糊涂啊。门开了，进来了一位乐呵呵背着大包小包的难友，看来他没明白这是他苦难的另一个开始，他还以为自己跃上枝头跳过龙门了。
  “你好，我是苦大力。”他伸过手学着社会交际。
  “你好，我是钱立。”我回应他。
  “抽烟？”他拿出一包烟。
  “不会，谢谢。”
  他找了个位置鼓捣起来，一会功夫，又陆续进来了几位难兄难弟，来自祖国的四面八方，都是掏了钱到这儿混一纸文凭来的。大家稍微一寒暄就都熟悉了。
  上课了，全班在教室里等着。老师迟到了，老师来了，老师不知道教什么，老师开始胡侃，老师有苦衷，老师是临时雇来的，老师在另一所学校当老师，老师就在上面念念课本大家自学为主。大学生了别指望老师象小学老师一样认真监督——可这是一屋子掏了钱的学渣啊，要都有自觉自省自控自强自我完善自我追求的习惯的话——还用的着到这儿来买文凭吗？
  结果只能是如鱼得水、如渣得混。这帮人你鞭子抽着棒子打着还进两步退一步地不思进取呢；你一松手一放纵，这群渣子就真以为这是个渣子的世界，得过且过吧。他们到现在还没明白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呢。这是个残酷认真自私自利拼能力讲因果的地球，他们距离离开自身的保护壳去自由地见识这刺激的外界还有一年零三百六十四天。
  学习是有一搭没一搭了，在这里除了买个文凭是学不到什么真本事的。大家自然地就把旺盛的精力转移到了光明正大谈恋爱游戏中。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个游戏，因为真正的婚恋是成为成年人后才有的稳定行为。现在这只是小孩子们的游戏——装大人的游戏，一般都是以滑稽或者灾难收场的。
  当班上最丑的男生和最胖的女生也宣告配对成功牵手于月下小树林中时。我环视四周心茫茫，大家都有了游戏搭档了，就我一个人自己玩自己的，是我过于清高了还是过于下贱了？还是我不想再一次拿着这一纸文凭大脑空空地去闯世界？虽说学不到什么本事，但也不能跟这些渣子们一起混过这两年啊；那就去打零工吧，好歹还补贴家用帮老爸老妈减轻生活负担呢。
  我仔细看着这墙上的告示：猫尿商店招聘临时工，有意者进店面谈------。嗯，离学校最近的招工的地方就是它了。虽然上一轮的人生中对这个地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里阴影，但算来算去熟门熟路好发财，我就再一次不入虎穴焉得钞票地硬着头皮上吧。
  “请问，这里招临时工？”我进了门冲着柜台向一位低头算账的女店员发问。
  “招啊，一个月180，不管吃不管住。”她抬头热情道。
  呦，这不、这不年轻版的老年吗，真是莫愁前路无冤家，人生何处不逢君。
  “老年，哦，年姐，好久好久不见了，真是有点想念你啊。”我心潮澎湃了一秒钟。
  “你什么意思！”她瞪起眼板起脸怀疑着：“我认识你？你认识我？你想干吗？告诉你，派出所就在隔壁。”
  “这——年姐，前年在我二表哥同学外婆家姑奶奶的干闺女的婚礼上咱们不是坐一桌的嘛，你忘了？”
  “我忘了——”年姐细打量我回忆着：“好像、好像、嗨、我真忘了，难得你还记着。”
  “像年姐这么有特色——哦，端庄秀丽的大姐姐谁能过目不忘啊。”我猛夸老年的狮鼻大口夜叉模样。
  “嘻嘻，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时你还是个小孩子，这几年变化大了，你叫——”
  “钱立，现在在不远的XXXXXX混天魔王大师专上学，这个假期我想打零工社会实践一下。”
  “大学生啊，我说看你怎么文绉绉的，那就在我这儿干吧。小曹、小曹！”从后面那个黑暗的小仓库里钻出来一个灰头灰脸的小胖子，老年介绍着：“这是店里的小曹，这是新来的临时工小钱。”
  “你好。”我握着小曹的脏手，心想原来曹总的起步阶段是在这个节骨点啊。
  “小曹，你把店里的活都给小钱交代一下，我去总店报账，你们俩看好店。”年姐登上自行车就走了。
  “嗯，我来教你整货。”小曹表现的像个老员工。
  “好。”我干脆道，那就再学习一遍，咱不能倚老卖老卖出上一轮的人生经验教训。
  “不错，干的不错，那，下面咱们打扫卫生。”
  “好。”我又跟着他到处收拾。
  “干得好，咱们盘点一下。”小曹真是个勤劳的好员工啊，难怪他能发展成店长。
  “没问题。”又忙活一阵。
  “真不错，好像你干过一样，学的真快。”
  “嗯、嗯、还是你教的好。”
  “哈哈，我也是刚来没一个月呢，咱们兄弟不论新老，投缘就好——好了，你去收钱找钱，记住要是算错了帐可是要从工资里扣的。”
  我按着计算器算着这几毛几分的小帐，想着要到什么时候这个猫尿商店会升级为猫尿连锁小超市，到那时我们就会有收银机和监控头这样高端的科技装备用了。
  “好啊，抓住你了，原来是你！”一声暴喝把我从未来的回忆中惊回来。
  小曹抓着一个人的衣领在拉拉扯扯，高声叫喊：“你个小偷，害的老子赔钱！小钱快来帮忙！”
  我忙过去按住小偷极力挣扎的手，合力将其制服捆绑起来，年姐恰到好处地回来了。“年姐，就是这老小子，这几个月他一来店里就丢点东西，我盯他好几次了，这回终于抓住他现行了。”小曹邀功请赏。
  “你个混蛋！我让你偷，让你偷！”年姐扑上来劈头盖脸地扇了他一通：“把他送到派出所去。”
  派出所的老民警严肃地吓唬着这个小偷：“又是你啊，普大发，又偷了点什么？一瓶酱豆腐？你、你怎么不把商店的钱箱子抢了呢？老是让我们批判教育，老是让你爸妈过来道歉领人，你就不感到羞愧？你能不能干点大的？好让我们把你送到监狱关几年或者干脆直接吃枪子。你老这样我都烦了啊——好了，自己进小黑屋反省去吧。你们几个没事了吧，没事就走吧——哦，这我可不能保证，他要再偷你们，你们就再把他送过来吧，我们怎么也不能因为一瓶酱豆腐就把他枪毙吧——这小子滑的狠，老在判刑的边缘活动着——”
  哦——又是一个老熟人，原来这是年轻版的普大发啊，他这时就这么难对付了，难怪——我回忆着走出派出所，迎面匆匆走来一位老伯伯和一位胖阿姨——哎，这不普伯伯两口子嘛，他们搬到这里了？
  我想打个招呼，可他们一头扎进了派出所，立刻高声怒骂和大哭大闹就传了出来，普大发被普伯伯拿着棍子打的满地跑，胖阿姨鼻涕眼泪地拦着哭着——这就是普伯伯那个不争气的小子啊，确实，摊上了普大发这种子孙后代难免祖坟爆裂七窍生烟。对了，报恩的机会来了，报答普伯伯两口子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普大发浪子回头改过自新，可这有法吗？
  有。我想到了一物降一物一物克一物一物虐一物一物贱一物，只要找对了克星，这世上就没有对付不了的贱人。普大发的克星应当是——是、是精神百变爱虐女神任玉瑰，只要找到年轻版的瑰姐再让他们两位擦出偶遇的火花，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puang！一块砖头打碎了商店的玻璃飞了进来，一个身影飞奔而去。
  追！我在年姐的鼓动下撒腿就追，追过了两条街，拐了三个弯，就听前面“哎呦”“噗通”“啊——”热闹着。我拐过去，地上翻倒着一辆自行车，一位女同志在地上趴着“哎呦哎呦”直叫唤，普大发的身影在远处拐弯处消失了。
  这个畜生，撞倒了人不管不顾就顾自己逃跑了，我心里骂着他把这位大姐扶起来：“大姐，没事吧。你、你是瑰姐？”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瑰姐年轻生猛版和成年变态版的差别不大，都是越打扮越妖气的类型。
  瑰姐缓了半天才说出话：“撞死我了，这个混蛋！咝、谢谢你了，咝、你、我认识你？”
  “瑰姐是这一带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不认识您呐。怎么样？能动了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不用，刚才那撞我的是谁啊？走路不长眼的还撞了人就跑太没公德了！”
  “是一个小偷，刚砸了我们店的玻璃，对了，我去他家堵他去，一定要给他一点教训。”
  “哎呀，我的包，我的包没了，就在车筐里放着的。一个黑色的小皮包，你，你看到了吗？”瑰姐大喊大叫。
  “没，没有啊。”我四下寻摸了一遍，光秃秃的地面上没有这个包的蛛丝马迹。
  “哎呀，里面有我刚取的五百块钱呢，我两个月工资啊，我今天要去商场买衣服和化妆品的，这可怎么办，啊、呜呜呜——”瑰姐急的哭了起来。
  “别急、别急，瑰姐，我想想——”我回想着，好像好像最后一眼印象中的普大发手里拎着一个什么黑乎乎的东西一下就跑没影了。
  “对了，肯定是被普大发顺手偷了，这个贼性不改的小偷。”我破了案道。
  “好啊，撞了我的人拎了我的包，混蛋！我去报案，一定要抓住他！那个，你，你叫什么，哦，小钱，那你跟我一起去作个证人。”
  我脑子快速运转着：这是个机会，一个报答普伯伯的机会，一个扭转普大发命运的机会，一个让瑰姐幸福一辈子的机会，就看我能不能把握了。
  “可以，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报案。不过呢，瑰姐，你是想惩罚他呢还是想挽回自己的损失呢？”
  “什么意思？派出所把他抓住那我的五百块钱不就能拿回来了吗？法律不就是这么规定的吗？”瑰姐迷糊了。
  “法律不是这么规定的，法律是惩罚犯法的人的，法律并不一定保护被害人的利益的。”
  “你说的真绕藤，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我举一个例子来说明法律的绕藤吧。”我回想着上一轮人生中的绕藤：“我们店被盗了，钱箱子都被偷了，损失惨重。可是过了几天，那个小偷被抓住了。店长让我去刑警队录口供指认犯罪。我去了，说明情况、作证，负责的刑警很认真很正规。我问他这案子接下来会怎么发展，他告诉我下一步就是检察院公诉和法院审理了。然后过了一阵子，我们接到了通知去法院拿结果。我去了，负责的法官很正派很专业，告诉我判好了，小偷触犯刑法被判蹲多少多少年的监狱。我问他：还有呢？他说还有什么？我说那我们店的损失怎么办？他说按法律要是小偷返还盗窃的财物可以从轻判刑，但这个小偷说钱都胡花了没钱，所以按法律从重判刑。好了，这个案子在法律上完美解决了。于是我只能灰溜溜地回去汇报了。”
  瑰姐张着大嘴听得云山雾罩的：“这、这就完了，那、那你们被盗的钱就白被盗了？没人管了？”
  “对，没人管了。从法律上来说已经管完了。我不说了嘛，法律只是惩罚违反法律的人，法律并不一定保护被害者的利益。你想想看，这个案子，从犯罪分子被抓到被判刑，都是在秉公执法；从抓捕审讯公诉到审判都没有一点问题，这些人都是遵纪守法的青天大老爷，一点也没有知法犯法包庇犯罪分子。可结果呢，作为被害者对这个结果哭笑不得，被害者需要让加害者去多蹲几年监狱吗？不、被害者需要的是挽回自己的损失。你就是让加害者把牢底坐穿被害者也是得不到一丁点的物质补偿。现实来说，加害者的加害并不是没事的没事找事，而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去损害被害者的利益，重点是利益之争。要想杜绝这种损害他人的行为着眼点应当是在利益上。加害者必须完全赔偿被害者损失的利益并另外接受法律的惩罚才能让加害者明白这么做是得不偿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才能从根本上杜绝犯罪行为。如果所有的加害者都不用赔偿被害者的损失的话——那大家都会算账了：我害了这个人要蹲几年，嗯，五五二十五、三六一十八，值了，我正常工作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些钱，我进去蹲几年就能赚到，太值了，干吧！你说这个法律是在保护谁？是在鼓励什么行为？一件简单的案子能出现这么让人感觉哭笑不得的结果，是哪里有问题了？是执法？是公诉？是审判？还是立法？”
  “这、这不是荒谬嘛，怎么感觉这小偷抓不抓判不判都没用似的。这个、这个，我就是去报案了，这五百块钱也不一定拿不拿回来？”瑰姐有点明白了。
  “从法律关系上来说，利益之争无非是公损公、公损私、私损公、私损私、假公济私损公、假公济私损私这么几种。目前咱们的私损公是判罚最严厉的，要没收一切违法所得再加重罚，绝对会让犯罪分子得不偿失的。而公损私呢，因为裁判当了守门员，要想维护公平难上加难难于上青天。公损公，一般在体制内解决，到不了法律层面。而私损私就是葫芦官判糊涂案，因为少了加害者必须赔偿被害者的全部损失这么关键的一条。至于假公济私损公，那只要把这假公济私挑下马变成私损公就行。最难过的就是这假公济私损私，不但要把这假公济私挑下马变成私损私，还要面对这私损私的糊涂账，真是难的无以复加了。
  违法犯罪并不是为了违法犯罪而违法犯罪，是为了自己的自私自利才去损害他人的合法权益的。法律只判罚违法行为，未从根本目的上去解决是隔靴搔痒、缘木求鱼，是很没有逻辑关系的体现。
  所以说，是立法界缺少逻辑学家和优秀的会计人材才会导致这种抓不住重点算不清帐的稀里糊涂哭笑不得的结果的。这个世界是个物质的真实的世界，我们需要在法庭上有保护被害者的法律和能算清被害者损失的会计，我们不需要留下漏洞让犯罪分子去算计着犯罪。”我用逻辑关系和财会知识对付着瑰姐。
  “那我就被白偷了？五百块钱呐，我两个月工资呐，啊啊——”瑰姐有点绝望了。
  “嗯，您报案了把他抓了判了也算是为社会除一害。因为我们的监狱是改造人的地方不是给人养老送终的地方。劳动改造和思想改造是我们改造人的两大武器，监狱不是花老百姓钱来养犯人的，而是要犯人们劳动来养活自己的。其实强制劳动就可以升级为强制赔偿，这老小子要不还你五百块钱就让他在监狱里干出五百块钱赔偿你，再去接受法律的惩罚，这样我看谁敢再偷您的五百块钱。哦，我说的这是假如，现在我们没有强制赔偿这一说，您把他送进监狱里也就是出了一口恶气，钱是没人赔给你的，除非、除非——”
  “除非是怎样我才能拿回我的五百块钱啊！我就是让他蹲一辈子监狱都没用，我就要我的钱。”瑰姐算明白了帐。
  “除非你选择私了，你要公了的话肯定发展成为民除害自己损失这样子。你要私了的话——这钱自己费费劲还能拿回来的。”我鼓励她。
  “私了？怎么个私法？”
  “对，就是私法，私人办法，私损私私对私。当然前提是私能对付的了私，我看像您这样武艺高强的对付普大发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贼没问题的。”
  “有问题也得上，为了这五百块钱，老娘拼了！”
  “好！决心有了，就看行动的了。咱们先捋一捋行动的目的、过程和结果。目的：挽回损失拿回五百块钱。过程：一、先找到普大发，二、让普大发认罪并写下认罪书，这里有两个选择，一是普大发不认罪不写认罪书，只能公了，结果是人判了钱没了。二是普大发不认罪不写认罪书，用私人办法对付他——就是私刑啦，必须让他认罪。三、是让普大发还钱。结果有两个：一是普大发还出五百块钱，这事成功私了。二是普大发还不出这五百块钱，那就必须通过强制劳动让他干出五百块钱还你。咱们就按这套办法执行，把其中需要的工具都准备好就行了。”
  “需要什么工具啊？”瑰姐跃跃欲试。
  “你看，你找到普大发后不能让他跑掉吧，需要限制他人身自由的工具吧。普大发不认罪不写认罪书，需要改变他观点，这需要能改变他观点的工具吧。普大发如果说没钱还你那你必须有让他强制劳动来还钱的工具，等等吧，一切跟这趟行为有关的情节中需要的地点、道具、武器、人物、办法、说辞------都是您需要提前准备好的。您自己从头先想一遍，想的越清楚这事干起来越能成功。”
  “嗯——————”瑰姐足足想了半个小时，一拍大腿：“齐了，走，我先去准备，一个小时后，我、我去找你一起去抓普大发。对了，我去哪儿找你？哦，猫尿商店33号，好，我知道这个地方。”她一阵风地去了。
  唉——我感叹着人情冷暖把一个黑色的小包从怀里拿出来。打开看了一眼，没错，五百块钱和一堆小零碎，这就是瑰姐的动力，改造普大发的动力。以恶制恶、以善制善，为了改造普大发身上的恶，我就是当一下恶人也得把瑰姐的恶与普大发的恶放在一起拼搏一下。
  一个半小时后，我跟瑰姐就在一个大杂院门口埋伏起来。
  “普大发就住在这，只要咱们耐心等，他一定会回家的。”这话说完四个小时了，天都黑了，人都睡了，只有我们俩还在苦等。
  “唉，来了、来了，那就是普大发。”昏昏的路灯下，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了。
  “走，先把他抓到我那去。”瑰姐带着我冲了上去。意外地顺利，普大发醉的不成人样，得意地让我们连搀带扶连拉带拽地弄走了。
  走了好长时间，在累死之前终于到了一处黑乎乎的院子。“这里、就是这。”瑰姐开了一间小黑屋的门，我们把普大发推了进去。
  灯亮了，我环视了一下四周，满意地点点头，这是一间标准的小黑屋，各种拷打工具都齐全了。不亏是瑰姐，也只有她才能收拾普大发这种死不开窍的混混了。
  “哗！”一盆冷水浇在被吊起的普大发头上。
  “别、别闹，啊，别闹。”他含糊不清不肯清醒。
  “喝了多少啊？”我问他。
  “还可以，没，没多少。”
  “喝酒的钱哪来的？”我继续问。
  “偷、偷、拿的。”他承认了。
  我看着瑰姐：“看来钱被他糟蹋了。”
  瑰姐铁青着脸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我都感到小黑屋在颤动。
  普大发立马就清醒了：“你、你们是谁？干嘛？救、救命啊！”他拼命扭动着。
  “我让你偷！让你偷！我让你偷我的钱，我的钱啊，我的钱啊！”瑰姐疯了似的把准备好的各种工具没头没脑地都对着普大发滥用上了。
  “瑰姐，瑰姐，冷静、冷静！目的、目的。”我好容易拦住了她。普大发已经皮开肉绽垂死挣扎了，脚下丢着一堆板砖、皮鞭、老虎凳、竹签子、辣椒水之类的道具。
  “这么说你承认偷了瑰姐的五百块钱了？”我发问。
  “什么五百块钱？”他死去活来着。
  “就是下午你砸了我们店一砖头后逃跑时把这位姐姐撞到了又顺势偷了她的一个皮包，包里有五百块钱，然后你去跟一帮狐朋狗友去花天酒地胡吃海塞都糟蹋了，对不对！”
  “砸了一砖头有，把人撞了也有，偷了一个包也有，不过里面只有五十块钱啊，喝酒也有，五百块钱真的没有啊。”
  “唉，避重就轻，瑰姐，看你的了。”
  瑰姐从一个小火炉里拿出一把烧红的烙铁，烧的血红的烙铁，轻轻在一个小水盆里过了一下——呲啦——白烟冒起：“看来你是不想说实话了。”她狞笑着走近了普大发。
  “我说，我说实话。”普大发盯着离自己的脸蛋二十公分距离的烙铁恐慌道。
  “你砸了人家商店一砖头对不对？”
  “对、对。”
  “你撞倒了我对不对？”
  “对对。”
  “你偷了我的皮包对不对？”
  “不是，是偷的别人的——对、对、对。”烙铁又逼近了十公分。
  “然后，你把我辛辛苦苦攒的五百块钱都糟蹋了，对不对？”
  “是五十，对、对，是五百是五百。”烙铁离脸蛋子就五公分的距离了。
  “哈哈哈——”瑰姐大笑着：“你要怎么赔我五百块钱？”
  “我去偷——别、别！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烙铁在一公分的距离停下来。
  “好，拿过来，签字！这这儿、签！让你签你就签。你想知道这是什么？一个是认罪书一个是劳动赔偿书。认罪书是证明你偷了我欠了我五百块钱，劳动赔偿书是讲明你要无条件按照我说的办去挣五百块钱还给我。你不是还有把子力气嘛，正好我舅开着搬家公司缺少劳动力，你去干三个月给我挣出来。什么？不想去干活？”
  “哎呦——！”普大发鬼叫起来，烙铁落在他脸蛋上了。
  “叫什么叫，烙铁都凉了，没烫熟，我先加热一下，一会给你头上烫十八个点。”
  “好、好，我签字，我去，都听你的。”普大发被放了下来，签了字，眼珠子鬼转着：“还是你们狠毒啊，我爸我都没这么怕过。”一个猛子扎头就往外窜，还没跑出三步就一个踉跄倒地上了。
  瑰姐扑过去，骑在他身上反正给了他二十九个大嘴巴子：“你还想跑？我早有准备，你没看自己腿上绑着绳子嘛，我让你跑，嘿！”
  “啊！”普大发惨吼着。
  “这一刀子扎你屁股上给你个警告，下次再跑我直接废了你的腿，起来！这几个月我寸步不离看着你，你不听话试试，你看我敢不敢收拾你，走，给我干活去！”瑰姐押着普大发去经历磨难去了。
  我终于又印证了一个真理：自己人是对付不了自己人的。就像普伯伯两口子怎么也对付不了自己的这个熊孩子似的。能狠下心来虐自己的人是极少极少数的，能狠下心虐自己的孩子的也是极少极少数的，能狠下心虐别人的是极大极大数的，能狠下心虐别人孩子的也是极大极大数的。不虐不足以平民愤，不虐不足以上青楼。反正这世上惯你的人不过尔尔，虐你的人灿若繁星。大多数人都是被动地让生活来虐着自己前进的，能主动找虐来推动自己的人稀少的不能再稀少了。如果你没有动力来虐自己，那找到能虐自己的人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你能找到一位诚心诚意一心一意虐你的人——那你真是三生有幸不枉此生了。
  “哈哈，这么说，他还完你的钱了？”我对着三个月来再次见面的瑰姐问道。
  “还完了，这几个月没少收拾他，这一身懒骨头，天天得捶打捶打，不捶打不动。不过还好，终于还完了，这下解放了，你说天天盯着一个人、对付一个人、虐待一个人也真是累，身累心也累。唉、有时我也想放弃，还不如自己去干活痛快呢，不过我也挺过来了，心情真好啊。”
  “呵呵，瑰姐高兴就好。不过，你们俩为什么还在一起啊？”我看着跟班一样的普大发问着。
  “对啊，你为什么老跟着我呢？”瑰姐扭头问他。
  “是啊，我为什么老跟着你呢？怪了，我、我也不知道啊。”普大发不明不白。
  “呵呵，习惯成自然了就好。呵呵，瑰姐，有个东西我必须还给你。这是几天前我路过上次你被撞的那个地方无意中发现的。”我从柜台后拿出那个小黑包。
  瑰姐懵懂着打开包，清点着：“一、二、三------对，五百块钱，这、这是我的包。我、我、我冤枉大发了？”
  普大发蹲下去嚎啕大哭着：“啊啊、啊啊——我说了你还不信，顶一句就挨个大嘴巴子，多说一句就挨一鞭子——三个月啊，我浑身是伤啊——啊啊啊——我冤枉啊——呜呜呜——”
  “别、别哭，大发，我，我对不住你。这，这五百块钱你收下，好啦，我再多给你一百。你别哭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报复我是吗？你打啊！你打还我吧！”瑰姐就是爷们，纯爷们。
  “呜呜——我不要钱，我也不想打你，呜呜——”普大发越发哭成一摊泥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着？你现在老跟着我想怎么着？你说啊！”
  “我、我、我想，你，你今天还没打我呢。我、我说老缺点什么似的，我浑身难受，你打我你打我吧，求你虐待我吧。”
  “好啊，你皮痒痒了吧，我正好手痒痒了呢。我说我今天也老缺点什么似的，心里老憋着一团火，说话都没劲，走，到我那小黑屋去。那个，小钱，谢谢你了。走吧，不要钱要虐待的家伙，走吧。”
  “哎，你的包。”
  “哦，谢谢，拿着，没个眼力价！”普大发拿着包屁颠颠地跟着瑰姐走了。这是再世为人的节奏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是完美的组合，大恩已报，我心满足。

正版蒙面人

二十七、天下没有不贱的贱人，一切下贱全都会失去，天下没有不虐的变态，你的自虐虐待全都会失去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是一句简单的话，但能做到的人很少。
  我觉的，大部分的人是没遇到自己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事，同时也不去主动寻找自己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事，或者是缺乏把正在做的事变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事的能力。所以，混日子，被迫地混日子就成了许多人的选择。人们前进只是因为身后的尖刀越来越近，底限式的生存是许多人的生活方式，活在底限边缘只是因为他们从来不去狂奔，去把底限远远地落在身后。
  这个混日子的大学里充满了在尖刀边缘生活的人，大家乐而忘忧地鬼混了两年，终于发现还有一个东西叫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别人掏钱请吃饭的日子结束了，下面要看自己的本事去挣饭吃了；可是，可是自己没本事啊。这两年没学什么本事啊，而且爹也不好拼，要爹有大本事了也不会把自己送这个鬼地方鬼混两年了。怎么办？该怎么办？这是环绕在每个人心头的困惑。
  等待分配？今年是不包分配元年。其实是包分配与不包分配元年。国家嘴上说统一不包分配了，其实国家不会犯傻，不会把投入巨资培养的栋梁之材让别人白白捡走。不包分配的只是朽木不可雕也的掏钱买文凭的学渣罢了。泾渭分明，大学文凭分成值钱与不值钱的两类了；值钱的文凭是不花钱下苦功考来的，不值钱的文凭是花大钱不用功买来的。谁用人办事不喜欢用那些能下苦功的人啊，谁还想用那些不用功的人来把事干砸啊。三岁看老、一考定终身，这都是看着没道理的有道理。
  八仙过海吧，谁都得为自己的这个身体负责任，你不努力你的身体需要会逼你努力的。你想要吃好的喝好的住好的穿好的花好的睡好的过好的，如果没有别人来满足你的这一切要求的话——那你只能自己去满足自己的一切要求喽。毕竟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父母欠你一个公道，他们未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尝尽酸甜苦辣感受冷暖明暗；除此之外这世界不欠你一分一毫。我突然想到了不要孩子的丁克一族，这帮人太绝了，他们连这一个公道都不想欠，他们得是被谁谁谁赖了帐才决心不欠帐的吧？
  不过，大部分父母还是有公道的，他们任劳任怨地还着子女们的这个公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多大力出多大力，最主要的还是操心。但唯一让熊孩子们不领情的就是这操心了，在熊孩子眼里这是瞎操心，在父母身上就是白操心。因为一个欠一个还，欠的不急还的急皇帝不急太监急过桥的不急搭桥的急白板不急黑板急，父母都是着急还债的天生冤家。
  不管怎么说，有工作罢没工作罢有出路罢没出路罢，大家总是一起毕业了，一起拿证了，一起要离开混了两年的这个地方了。在宿舍里拼上几张桌子，摆上几碟小菜，墩上几捆啤酒，吆五喝六的，穷开心穷别离是青葱岁月最后的告别演出了。
  我心不在焉地开着一瓶啤酒，听着所有的豪言壮语和对未来的期许。我明白这不是收获果实的日子，只是这个世界开始压榨你的开始，去翻滚吧煎熬吧痛苦吧失去吧上当吧吃亏吧闯祸吧倒霉吧拼命吧迷惑吧落难吧饥饿吧穷困吧哭泣吧失落吧愤怒吧诈骗吧阴险吧使坏吧作孽吧报应吧变态吧下贱吧虐待吧，最后大部分人只是奄奄一息地活着，能挺住重压活出精彩的真的只是极少数。
  “呯”我手上拿的这瓶酒的盖子意外飞了出去，把对面床上的哥们喷了个落花流水。
“你——！”他抄起一瓶酒。
这谁干的缺德事，把酒晃足了等人出糗，但这哥们正好跟我有点小矛盾，事态一触即发。
“这、这是祝福，祝福的酒，你看得了冠军不都是开香槟喷洒嘛，祝你前程似锦、如歌如酒------”我动用了所有的储备歌颂用语。
“砰！”他摇晃足了手里的酒也喷了我一身：“哼哼，我也祝福你——”顺便把坐我两边的哥们也给祝福了。两边的哥们也行动开了，一人拿瓶酒晃足了喷射出去，凡是被祝福了的人都想着祝福别人一下子。这可热闹了，酒光冲天酒沫飞舞，大家脸上都蕴意着疯狂的微笑。
“停！”班长终于想起了什么：“别喷了，再喷就没酒可喝了。”大家参加完洒酒节一样地坐下分了分剩下的一点剩酒：“干杯！大展宏图！”
我没回老家，继续留在这里寻找工作。老爸老妈还要供美丽养小玉，我也要早日挣上钱分担家人的重担。边打零工边四处找工作吧，我也希望学有所用专业对口。虽然这个破文凭真跟废纸一样，但人总要有变废为宝的决心嘛。晃晃悠悠边打工边找工作好几年了，这个文凭真的是废纸中的废纸，需要我的工作不需要我的这纸文凭，需要文凭的工作也不需要我的这纸文凭，我想我这辈子是当不上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了，我的灵魂都快需要工程师的拯救了。
  “同志，这些给我算一下帐。”一个人把一堆东西放在柜台上。
  我从人生深度思考模式切换回来：“好的，您稍等，老、老布！”我惊喜了。
  他也抬头看着我：“老钱！”伸出友谊的手来握一握：“你，怎么，怎么，在这儿——？”
  “唉，说来话长，不过现在我正工作呢，要不下班后一起吃个饭叙叙旧？”
  “好啊，我去找你，你住哪？什么，你在这里的库房睡觉？好好，你几点下班，六点，好，下了班我来找你。好几年没见了，该好好聊聊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好友之意不在饭。在我住宿的这个仓库里，在用纸箱子拼凑的桌椅上，就着最便宜的酒菜，我俩享用着精神大餐。
“哈哈哈——怎么会忘，人生第一次啊，那个问你个事——”
“艾聪聪上了XXXXXXX大学，对，她没有谈恋爱呢，她还在等着你呢，你就是她的白马王子嘛，呵呵，我当然知道了，她不是我妈的干闺女嘛，哦，这是她的通讯地址和学校的电话，我给你写一下——”此时距离BB机元年还有一年，距手机元年还有好多年，距网络元年还有十好几年，人们要么写信要么打共用电话来保持联系。来的容易去的快，来得不易去的慢，此时人们还是比较珍惜彼此的交流的。
  “我这几年就简单了，读书上学参加工作。对，我的家庭肯定会影响到我，但我明白人还是要靠自己，所以我自己要求下基层来历练，正好在这里从基层干起——那你呢？你不是上师专了吗，应当去当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啊。”
  “唉，想当光荣的人民教师得先过许大脑袋这一关，许大脑袋是个软硬不吃就吃钞票的家伙。这几年来我没少找他，他哼哼哈哈拖着就是不点头，一个小小的区教育局长就这么顽强。我想，社会主义的敌人要准备多少糖衣炮弹才能对付得了我们这个庞大的官僚组织啊。”
  “哈哈——老钱你还是这么爱说怪话。得了，明天我陪你去会会这个什么许大脑袋，看看他怎么难对付。”
  “老布，你也是刚进官场，级别还没许大脑袋高呢，再说他很顽强地，县官不如现管，现管不如城管，只要是管不到他，他谁的帐也不卖。”
  “所以我才特别想会会他嘛，也不知他怎么混进组织混成领导的。我明天来找你，咱们一起去。”
  “行，你想见识什么叫顽强的对着糖衣炮弹高喊‘向我开炮’的领导干部的标准样板也行。别高估自己，要论打官腔谁也打不过许大脑袋。得了，明天你就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官外有官了，那就一下班，咱们去他家里堵他去。”
  我拎着两包糕点站在店门外，老布准时骑着自行车来了。
  “你还买了礼物？”
  “你要不拎着东西连他们家门都进不去，你要不在你送的东西里夹带上那么几千几万的现金你求他办的事都是白搭。我没有那几千几万的，但我有这几块几十的进门费。走吧，就算这点东西白搭了吧。”我们俩肩并肩骑着车子一路调笑一路前行。
  “就是这儿了。”我带队拐进了一片半新不旧的宿舍小区，爬上了三层楼。
“咚咚咚。”
“谁呀。”
“我们是来找许局长的。”门开了一条缝，一位大胖脑袋的妇女犀利地上下扫了我们几眼。
“白阿姨好，我是小钱，以前来过的。”
“哦——”白阿姨换上笑脸：“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顺手开门接了点心盒子过去，让我们坐下，扭头喊着：“老许、老许，那个、那个什么小钱来了。”
  许大脑袋出现在客厅门口，威严地看了我们一眼，慢慢坐下，摇着那一颗大脑袋：“小钱、哦、小钱、还是为了分配那个事吧。不好办啊，现在没有指标，你要耐心多等等------”
  白阿姨忙完正事出现了，气冲冲在许大脑袋面前撂下一杯茶，嘀咕了一句什么，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地走了。情理之中，意料之中，我琢磨我这辈子都喝不上白阿姨泡的茶了。
  “啊——。”许大脑袋喝了一小口茶：“就这样吧，多等等，等有了指标我再考虑考虑。现在是市场经济了嘛，要有市场意识，天上不会掉馅饼，要努力要付出才有收获，多等等，回去吧。”他开始逐客了。
  “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指标不是年年有吗。”老布突然出声了。
  “你是什么人！指标有没有你能知道？再说指标就是有也没有空闲的指标给你！”许大脑袋的脑袋变大了，恶言恶语道。
  “许局长，您别生气，这是我的一位同学，他在市里工作，这不顺便跟我来看看您。”
  “哦，刚上班吧，说话要分场合看清自己的身份，为人为官之道重在谨慎——”许大脑袋倚老卖老起来教训着老布。
  “对、对、对、您说的对。请您多多指教。”老布笑着递上一张名片。
  许大脑袋漫不经心地拿起名片念着：“就说你这个单位吧，反贪局调查一科科长助理布清客、咳、咳、咳——”他的脑袋又大了点。
  “是啊，好多人不了解我们这个单位，总以为我们那里跟古代的锦衣卫一样到处都是老虎凳辣椒水和小黑屋呢。哪能呢，社会主义新中国了，文明办案、依法办案是我们的要求。我们主要就是调查取证，把证据链条完备了，认不认罪无所谓，不认罪罪加一等，戴罪立功才是唯一的出路嘛。再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入得了我们的法眼的，好歹也得像是许局长这样掌权用权有能力腐败贪污的领导干部才行。许局长刚才为人为官的大道理说的是真好，有时间了一定要到我们那里去指导工作。”老布诚心诚意地邀请他。
  许大脑袋镇定了下来：“请等一下。”他走出客厅了一会拿着一个档案袋回来了：“为人为官不但要谨慎更要清正廉洁奉公守法，要在工作岗位上做出应有的贡献。你看这是我历年来在工作中获得的荣誉——”他倒出一大桌子奖状、剪报、文件什么的让我们看：“这是我刚参加工作时就获得的先进个人、优秀党员、这是我刚担任领导时获得的先进集体、优秀党支部、你看这是我去年上交礼金时获得的嘉奖通报、这个是居委会颁布的五好家庭奖牌、这个、哦这是我上学时的优秀团员、三好学生、拾金不昧好少年------”这家伙，真是一步一个光荣的脚印踩着上来的，光看表面文章你只能断定许大脑袋是全国道德模范，光听信誓旦旦你只能佩服许大脑袋的光明磊落。
  我随声附和着：“哎呀、真不容易、哦、是啊、呵呵、这么巧、啊、这就对了——”
  老布研究着这堆荣誉：“真可以哦，我们反贪部门不但要抓反面典型，也要树立正面形象。像许局长这样的正面典范真应当到我们那里给那些被调查的同行们上几堂课，好好拯救一下他们的灵魂才行。哦、谢谢。”白阿姨给我们端过来两杯茶。
  “呵呵，哪能呢，我这也就是一个普通的领导干部必须要做到的嘛，让我去当那个正面典型太那个、太不突出了，你们还是请别的更优秀的去吧。”许大脑袋推让着这份荣誉：“对了，一般来说，你们那儿调查一个人要多长时间啊？要调查多久你们才能把人无罪释放啊？”
  “进了我们那儿的人没有无罪释放的。”老布笑答：“要不是掌握了犯罪分子的铁证我们不会请人进去的。只有掌握了确实的证据我们才会请人进来继续调查扩大战果的。以为我们在吓唬人在讹诈人的犯罪分子都抱着一种侥幸心理，觉的只要顽抗到底什么都不交代什么都不承认就会被无罪释放。但我们是讲证据的，只要你的犯罪证据链条完备后就可以定你的罪判你的刑了。请进来调查很大一部分是在扩大战果给犯罪分子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要想获得减刑必须如实交代其他犯罪分子的罪行。比如说行贿的吧，单给一个领导干部行贿的罪犯很少见，只要抓住一个行贿的肯定能破获一系列案件。其实我们的工作并不难干，制约我们扩大战果的是人手不足、经费不足、办公条件不足等等。只要我们有足够的办案条件，我们有信心有能力把D市的所有贪官污吏都一网打尽的。”
“哈哈哈、反贪局这么神通广大？哈哈哈——”许大脑袋不置可否。
  “许局长的怀疑跟所有进了我们那里被调查的人是同一种心理的——我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也不知道。这就是自我心理安慰，都天知地知你知我了还觉的没人知道呢。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才是正道理，而且溺水的人只要见到什么都要抓上一抓。进了我们那里的人，刚开始觉的没事，待上两天觉的是小事，再待上几个月觉的事大了，再待上一年半载的就跟那溺水的人一样一样的了，这时就能完全突破扩大战果了。目前没有几个人类能摆脱这些心理模式，所以说破案不难，难的只是没有足够的人手、经费、场地。只要给了我们这些为祖国的肌体清除病毒的免疫系统应得的政策和支持，我们会保证祖国的肌体健康的。”老布为自己的工作骄傲着。
  “呵呵，受益匪浅，布老弟讲的真好。”许大脑袋不知心理如何活动着但面上还四平八稳：“那就再等等，肯定会尽快安排小钱的工作的，呵呵，就是看在布老弟的面子上我也会尽快的。”
  “那谢谢许局长了，那我们就告辞了。”我站起来准备走。
  “哎、这两盒点心你拿回去，我可是两袖清风从来不收礼的。”
  “好。”我愣了一下：“那我就不给许局长添麻烦了。”
  “这就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回去的路上，老布侃侃而谈：“人都这个德行，都以为这辈子自己见不到棺材，等一见到棺材才知道棺材不是那么好见地。”
  “那当然了。”我附和道：“人要能知道自己必定会见到棺材就不会自掘坟墓了。所有的自掘坟墓的人都以为自己是英明神武毫无破绽，这些人不是侥幸心理作怪就是过于盲目自信了，等他们明白自己没那么大本事时必然就晚了。”
  “嗯。”老布赞同：“说得好，高估自己低估别人是最大的自掘坟墓，觉的别人都是大笨蛋自己才是聪明人才是真的愚蠢。我的工作就是跟这帮自作聪明的人打交道，他们总让我想起一个人——和珅。”
  “和珅？和中堂？和大人？世界第一贪官？”
  “对，虽说他富可敌国，到头来只需三尺白绫。按说他能做到高官厚禄必然是能力过人，可我觉的他是觉悟低自制差爱自欺欺人的这么一个人。你想他能贪出富可敌国，这么大的动作，能瞒过乾隆？乾隆当了一辈子皇帝，当了60年，都当成老油条了，他能不知道谁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动作？而且是大动作。我看乾隆纵容和珅是有目的的，一是皇上不能贪，皇上也需要钱，这个贪污的恶名让和珅去背吧。二是和珅是留给下一任的政治遗产，办大贪官办大案子让上下震服。三是和珅是乾隆留给自己孩子的活存折，你和珅贪了那么多自己能花几个钱，大部分还不是留给皇上了。和珅的家产进了国库还是内库大家都清楚着呢。总之是和珅是让乾隆当猴耍了，被无情地利用了，成了一只养肥待宰的猪了。和珅的愚昧就在此，你这一生花不了的钱就不是你的钱，你这一生吃不了的饭就不是你的饭，你拼命多挣的都是在替别人打工，特别是你通过伤天害理违法犯罪多挣的，那真是牺牲自己为别人谋福利。”
  “是啊。”我接口道：“就像现在的这些贪官污吏，他们拼命糟蹋自己的身体去大吃大喝，等吃出三高糖尿病了才发现失去的身体健康才是自己实实在在真正需要的东西。他们拼命糟蹋自己的德行去贪污受贿，等搞到蹲监狱吃枪子了才明白失去的人生健康才是自己实实在在真正需要的东西。他们拼命地为了子孙后代谋好处谋私利，等坑爹坑妈的熊孩子犯事了搞大了才发现失去的健康教育才是子孙后代实实在在真正需要的东西。唉、人多是管不住自己利令智昏的贱人。还是毛主席真心挽救人啊，严防死守宁要草不要苗地不给贱人们犯错误的机会。现在这个世界，诱惑太多了，电网太少了，我们打开了窗户让阳光空气和污染病菌一起进来了。错误总是越犯越大的，没有霹雳手段的菩萨心肠来挽救他们，这帮人会慢慢从苍蝇发展为老虎最后恶贯满盈的。”
  “呵呵，你从这个角度来理解毛主席的宽和严，也对，宽是害严是爱，严教出人材溺爱出人渣。嗯，我想到了，乾隆才是最愚昧的。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乾隆是一国之主，却贪这蝇头小利纵容贪腐，上梁不正下梁歪，局部贪腐到全部贪腐，乾隆给自己的这个政权制造了不治之症啊。所以说乾隆一朝正是清朝的拐点，从这后就一年不如一年一年一年堕落无回天之力了。嗯——我现在特明白你说的’拼领导‘的意义了。工作后我是真明白了，领导有前途单位有前途职工有前途，老板有能力公司有能力员工有能力，老师有态度班级有态度学生有态度，大脑有觉悟身体有觉悟细胞有觉悟。人类组织之间拼的就是领导层，就像战争拼的是司令的勇敢和智谋，商战拼的是老板的眼光和能力，国家拼的是领导层的决策和层次，有个好领导比什么都管用。好领导才能制定好政策，好领导才能落实好政策，好政策才能让每个人发挥好作用，都发挥好作用了这个人类组织才能越发展越好的。”
  “嗯，确实。”我承认老布的飞跃进步，看来他是遇到过好领导和坏领导了，没有切身体会的人根本就不明白好领导坏领导之间的天壤之别——个人生存靠自己，组织生存靠领导啊。

正版蒙面人

二十八、既然希望被人虐，又何必在乎再一次当贱人，你虐着我我犯贱，你到底还有什么虐待可出手

  我忐忑不安地站着，接受着一双怀疑的目光的上下打量，最后此人长叹一声喃喃低语：唉，真不知许局长把你派到我们这儿是什么想法，我们现在缺教师，缺优秀能干的教师，混天混地混日子的闲杂人等我们学校够多的了，哪还有什么没屁眼多余的岗位啊。——后勤——已经人浮于事了——财务——你也不是学这个的——唉、许大脑袋是你什么亲属啊，愣把你这种学历的往我们这个重点中学里塞，学校看大门的都比你这个学历硬——虽然听不见池校长到底在低语什么，但我凭着自己的觉悟给他配好了画外音。
  他和蔼地抬起了头，对我和颜悦色道：“欢迎、欢迎啊，我们这里就缺你这样年轻有为的教育工作者。嗯——现在二十九班的班主任请了病假，这样你就先代理一阵子班主任吧。”
  我听着他的言不由衷产生了疑问：“咱们一共有多少个班啊？”
  “二十九个班。”
  坏了，要我去负责最后一个班。这、这还能有好嘛。一般重点中学都爱把调皮捣蛋的不学无术的思想落后的难以管教的这样的学生攒成一个班，美其名曰特别班，其实就是放牛班，一般都是占最后一个排位。
  果然校长接下来说真章了：“这个班嘛，是有些问题学生，所以学校也不指着在学习成绩上有什么突破，只要这个班安安稳稳地平平安安地渡过这几年学校时光，不生事不惹祸，就是对学校最大的贡献。嗯，小钱你年富力强，有精力去对付这些------”
  我算服了他的老生常谈了，明明是没人愿意去白费这几年劲，明明是对这摊浑水人人自危，明明是在店大欺客；也是，我要是校长我也得这么干，把问题学生集中起来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别为了一粒老鼠粪坏了一锅粥。千万别好坏搭配着养，人都是学好不易学坏容易的，到时坏的没变好好的到学坏了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我能怎么办呢？俺是个过来人，过来人的好处就是你明白自己是怎么九死一生、磕磕绊绊、理想与幻想粉碎性骨折地挺过来的。然后你就明白了世界多么伟大自己多么渺小的现实，明白了如何下贱地应对这个世界的道理。
  我屈从了校长的安排，带着一种尽人事听天命的感觉当上了二十九班的思想品德老师兼班主任。我想我的工作不是对学生们的思想品德负责，而是负责让他们平安地混几年日子好让学校免受害群之马的危害。
  这个班上什么类型的熊孩子都有，有品行不端的有坑爹无尽的有过于亢奋的有神魂颠倒的有发育迟缓的有学非所用的有不来上课的，总之都是没在学习这根弦上策马飞奔的。
  我凑合着教了几天，上我课时我就对本宣科，反正他们的心思也不在课本上，反正我的心思也不在他们身上。因为我很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子，能改变他们的不是我的满腔热血而是这个世界的铁与血的规律。我只是按学校的规律来努力平息这些孩子们的节外生枝罢了，好歹混过这几年，只要他们平安离开了学校，就校长老师家长同学们都皆大欢喜了，至于最后谁欢喜谁不欢喜那就看因果啦。
  这天，我正把对本宣科讲的昏昏欲睡和口干舌燥。教室门突然开了，一位女同学大大方方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瞥了我一眼，点点头就往后排一直空着的一个座位上走过去。
  我愣了，从她的横眉冷对中我依稀分辨出冰冰的样貌。我忙打开从来没看过的学生名册，果然，果然有苗佑冰的名字。苍天不负有心人，一别数载，他乡遇故知，她终于成长为问题学生了。我说我到了这个班后就一直惴惴不安的，原来是她的缘故啊。
  冰冰慵懒地坐下，拿出书在面前树立起防御工事就趴好补充睡眠了。
  嗯——我把语调放的更加温柔了，好多同学都进入了睡眠模式。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睡吧睡吧，睡觉总比惹事好。
  呯！门被一脚踹开，所有的人都惊醒着望着门口的那个一脸不平之气的闯入者。这混小子是怎么回事！我恼怒地望着他，他、他、他、她、她是小黛儿？怎么跟个假小子一样。她犀利地扫了所有人一圈后，大步流星奔向另一个一直空着的座位，吊儿郎当地坐下，在书本上划拉着什么。
  啊——我回过神来，全了，这下全了。我所有的前世冤孽都全了，所有的药理反应都齐了，所有的因果关系都有了，这一轮吃错药的人生啊——我可见到结束的希望了。
  “老师，你能不能别念课本了，讲点有用的吧！”冰冰公然调侃我。
  我瞅着她：“你不困了？我这么努力为你营造睡眠环境你还不领情？”
  “啊——！”她打了一个哈欠：“不困了，被吵醒就睡不着了，没公德——”她瞥了一眼小黛儿：“老师你干脆讲点刺激好玩的吧，难不成你只会念课本？那下次我拿台录音机来当老师不就好了。”
  “哈哈哈————”哄堂大笑，看来学生们都不困了，睡好了精神足了开始消遣我了。
  “好啊——”我振奋起来，看到两位我必须拯救的心连心病连病的亲人，我就像打了两针鸡血兴奋起来。
  “想听点刺激的，嗯——”我沉吟着：“刺激的，有什么能比现实更加刺激呢。好，今天我就讲四个字。这四个字就是人的一生，老刺激了！”我在黑板上唰唰唰写下四个大字——欲——利——知——识。
  “欲利知识——这四个字是贯穿每个人一生的性质。每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一生下来都带着一模一样的本性——有欲有求自私自利无知无识。别笑、这就是在说你呢。你自己想一想是不是每个人刚出生时是不是只会吃喝拉撒睡哭笑摆摆手动动腿这几样能耐啊。这几样事都是为什么而做的呢？为什么要吃喝拉撒睡呢？因为你有生存的欲望要吃喝拉撒睡才能生存下去所以你才去做的，这些事是为了你的欲望而做的。这几样事是为了谁而去做的呢？为谁吃喝拉撒睡为谁笑为谁哭为谁摆摆手动动腿？都是为了自己吧。所以，人本有欲有求，人本自私自利，这是基因自带的。因为人是个体动物，要是无欲无求无私无利了，那个体就会消亡也就没有人存在了。
  现在大家明白人生下时自带欲求私利，这是共性。同时无知无识也是另一个共性。大家刚生下来时本事都一样的，都只会吃喝拉撒睡哭笑摆摆手动动腿这几样，是吧。哦，你不这么认为？那你刚生下来就能满嘴放炮满地找牙满世界作孽了？不！你跟所有人一样，只有基因自带的那几样为了有欲有求的自私自利和听说看仿做这几样学习用的本事。
  当然有的小娃娃不幸天生残疾，这吃喝拉撒睡听说看仿做这几样基因自带的本事有残损。但是在座的诸位活蹦乱跳调皮捣蛋的同学们都是幸运的，你们不瞎不聋不哑不傻不歪不斜不笨不痴地在这个世界胡混到了青春期了。
  那诸位同学自我感觉现在的自己跟刚生下来时对比有何变化呢？你来说——”我指着一位不太踊跃的同学。
  “嗯、我长高了长大了，嗯、嗯、也上学了——嗯、嗯、没了。”他到总结的简明扼要。
  “对，你说对了一部分，这是人的自然变化，这点大家都一样又都不一样。一样的是方向不一样的是程度。咱们还是用‘欲利知识’这四个字来描述人的变化。刚出生时大家都是有欲有求自私自利无知无识的状态，然后人们会经过一个成长期发展为有欲有求自私自利少知少识、有欲有求自私自利无知无识、有欲有求自私自利有知无识、有欲有求自私自利有知有识这几种类型过完剩下的一生。
  当然每种类型都可按强弱程度划分为不同等级。例如：特别有欲有求自私自利无知无识的，比较有欲有求自私自利无知无识的，非常有欲有求自私自利无知无识的，一般有欲有求自私自利无知无识的——等等吧，每一种类型按程度分不同的级别。大家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来改变自己的级别和类型。哦，你说！”我指着一位猛举手的同学。
  “怎么都是有欲有求自私自利啊，难道这点所有人都一样？难道这个人就不能改变？”
  “对。只有一种人能做到无欲无求无私无利，就是死人。因为死人不需要生存，就不需要吃喝拉撒睡哭笑打闹这类动作，死人连呼吸的欲望都没有连为自己呼吸的动作都没有，死人只用静静地等着腐烂，就是腐烂不腐烂都无所谓，死人没有任何要求。当然你要见到一位死人有呼吸有吃喝拉撒睡还跟你哭笑打闹的，那你一定活见鬼了。”
  这位活见鬼的同学想不通地坐下，又一位不管不顾的同学冒了出来：“你为什么说我们在成长期之前是无知无识，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又想对我们说教了？”
  “不、不、不，教唆你去做你做不到的事这才是说教，我只是在科学地描述你们的现状，这是科学，不是说教。”
  “那你给我们科学地解释一下。”他毫无礼貌地怼我。
  “无知无识，这是在成长期的人都要经过的阶段。这并不是我在故意贬低人的某一阶段，所有的人都要经过这个阶段的，只不过有的人一生都过不了这个阶段。
  首先我们把‘欲利知识’这四个字的含义清楚一下。‘欲’就是个人欲求，‘利’就是个人利益，‘知’就是个人知识，‘识’就是个人认知。知识和认知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知识——大家都知道书本知识、科学知识、文化知识等等，知识就是内容。而认知就是对内容的理解，你死记硬背和活学活用是不一样的，你觉悟觉醒和五迷三道是不一样的，你融会贯通和此路不通是不一样的。
  再说这四个字之间的关系，欲利为一体，有欲有求自私自利，就是说欲求产生利益，满足自己的欲求就能得到自己的利益。但欲求又不完全是利益，欲求跟利益之间的平衡点很关键，欲求跟利益达到平衡了才能成为一体，如果欲求跟利益达不成平衡那就会破坏利益，有时为了利益还要压制欲求达成平衡。简单地比喻就是你有吃东西的欲求，但是要是无限地满足自己的这个欲求就会造成自己的不健康甚至死亡，从而损害自己的最大利益。所以你要吃的健康吃的有节制吃的平衡要压制自己吃的欲求才能真正满足自己的利益。知识有关联，一个是内容一个是理解。无知无识是说没有内容就没有对内容的理解，少知少识是说内容少对内容的理解更少，有知少识是说内容多但理解少的，有知有识是说有内容更有理解的。简单地说就是你看过多少书经过多少事是一回事，但你懂不懂自己看过的书明不明白自己经过的事是另外一回事。
  知识决定欲利，并不是说一个人只要有欲有求了就一定能自私自利，能不能达成自利要看一个人的知和识的。知识会决定一个人如何满足自己的欲求来达成自己的利益，也会决定一个人如何压制自己的欲求来达成自己的利益。无知无识的人不能自己满足自己的欲求达成自己的利益，少知少识的人只能按自己掌握知识的程度获得某种程度利益，总之，知识越多越能满足自己的利益。”
  他们大都听的一头雾水心神不宁的。小黛儿撇着一个黑脸高举着手，“你来。”我请她释放。
  “我认为你说的不对，你说的都是歪门邪道。人不能只自私自利，人要学会大公无私、互相帮助、五讲四美三热爱，这也是我们天天受到的教育——”
  “你说的很对。”我肯定她：“你有一个词说的太好了——教育。为什么要教育？因为你没有，你要天生就有的话就不用教你了。因为你天生就不大公无私、不互相帮助、不五讲四美三热爱，所以才要天天给你叨叨这些。人是社会化的个体动物，个体生存要求自私自利，社会化的生存要求遵守社会规则下的自私自利。人已经高度社会化了，离开社会单个个体已经无法生存了，所以人必须学会社会化才能在社会中生存，学的越好生存的越好。怎么学的好？当然是通过掌握知识了，有内容有理解嘛。这位同学跟我讲的并没有本质上的冲突，遵守社会规则就是为了自己的自私自利。”
  “怎么会呢？”小黛儿不服气：“帮助别人怎么会是自私自利？大公无私怎么会是自私自利？纯胡说——”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我给你剖析一下你就明白了。你说帮助别人不是自私自利，那你为什么要帮助别人？”
  “因为、因为——”她眨着眼：“因为助人为乐嘛、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嘛。”
  “对、助人为乐。这个为乐是自己快乐的意思吧。手有余香，有余香的是自己的手吧。如果换一下，助人为苦，赠人玫瑰手有余臭的话，你还要去帮助别人吗？”
  “这个、这个——”她胡乱着：“为了别人的幸福牺牲自己也是非常崇高的。”
  “对、非常崇高，是自己崇高吧。再换一下，为了别人的幸福牺牲自己是非常低贱的你会怎么做？”
  她硬顶着：“就算是再低贱我也会去帮助别人的。”
  “为什么？”
  “因为、因为——”她卡壳了。
  “因为帮助别人你会获得自我精神上的升华，这是一种美好的感觉，是自己为自己的精神生活所做的自私自利。如果换成帮助别人你会获得精神上的堕落，得到一种难受的感觉，你还会去做吗？”
  “————”她不吭声了。青春期啊，其实就是不懂装懂自我开始膨胀的一个有欲有求自私自利无知无识的过渡期罢了；当然某些人会不长进地过渡一辈子的，但愿不是你我。
  “哼，我家有的是钱，我不用去学什么知识，什么我都能得到，什么我都能满足。”冰冰表现出了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第一批穷的只剩钱的富二代的心声。
  “这样吧。”我对冰冰道：“你把你的两条腿剁了，我背你过一辈子好不好？”
  “我不用你背！我自己有腿。我凭什么把自己的腿剁了让你背一辈子啊？你有病还是我有病啊。”
  “你也知道这是病啦。病态人生就是这样啦，依靠别人就是病态。你想想自己是不是已经病的不浅啦。这病有两怕，一怕自己想不依赖了都不能不依赖，二怕必须依赖别人了却没有人让你依赖。开动脑子想想结果吧，想想最好的结果和最坏的结果，然后去掉一个最高分再去掉一个最低分，最后得分就是你的结果了。”
  冰冰傲娇地站起来：“哼，你有病吧，还教训我，我爸都不敢多说我两句。”
  “你爸不敢多说你是因为你爸他欠你的。”我解释着：“但是我不欠你的也不欠你爸的，我多说你两句纯属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再说这是你主动要求的啊，你非要听点刺激的好玩的，刺激不？好玩不？”
  “一点都不好玩，你等着！”她一甩手跑了。看来她想寻求一种苦中作乐的感觉啊，看别人受苦自己作乐。这也是算小变态的开始阶段了，我一定要速度治疗她啊。
  一直等我破绽的小黛儿突然开口了：“老师，你说的这么一套套的，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啊。”
  我知道她后面还埋伏着几个杀手锏呢，我当然要戒骄戒躁地说实话啦：“我跟大家一样利害，都是普通的分母人。”
  “分母人是什么东西？”
  “分母人是人，就是普通人的意思。有分母人当然就有分子人了，分子人不是普通人，分子人是指为人类做出巨大贡献的人。分子人是少数，分母人是绝大多数，分母人是诞生分子人的物质基础，分子人是引导分母人前进的向导。”
  小黛儿摇着头：“太饶舌了，不明白。”
  “这个，比如说瓦特吧，大家都从书本上看过他的故事了，发明蒸汽机的人，从他开始了人类的工业时代。可以说他引领了人类的未来，他就是一个分子人，极少数人，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发明蒸汽机引领人类进入工业时代的。但瓦特不是凭空就出现的，他有父母亲戚，他的父母也有父母亲戚，他有周围相互依存的人类群体，这些人都是普通人，但如果没有这些人的存在也就没有瓦特的存在。这就是分母人与分子人，也就是普通人与不普通人的关系，分子人必然诞生于分母人中，而分母人的进步要依靠分子人的引领。明白了吧。”
  “嗯，明白了，不过老师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她明白了一层不明白另一层。
  “意思呢，就是要告诉大家，大家都是普通人。既然都是普通人就普通地活着就好，别有事没事地装大尾巴狼，觉的自己很厉害很不普通，那不是利害，那是幼稚。你要真想成为不普通的人那就做点不普通的事出来证明吧。别板着个驴脸撅着个驴嘴耍着驴脾气，到学校里玩着黔驴技穷在家里弄着卸磨杀驴，自我感觉不行不行地要飞上天了。说到底不过是自我感觉良好的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人在一群普通人里面装不普通有意思吗？醒醒吧！”我点着小黛儿的痒痒穴。
  小黛儿明显脸都气白了：“你们这些老师根本就不了解我们，大人们都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大人们都是管这管那地限制我们的自由，所以我们跟你们才有代沟，所以我们才要反抗，要叛逆！”
  “呸吧——”我乐了：“代沟？叛逆？会几个名词不表明你懂了这世界的真理。其实并不是老师家长们不理解你们，恰恰相反，是你们不理解老师和家长。哎——先别急着反抗，咱们把这个道理捋一遍。第一，你经过的事你才能说自己了解了，对不对？你没经过的事你才能说你不了解，是不是这个理。是，好，你承认了。第二，家长和老师是不是也是从小孩子长大的？当然，家长和老师可不是一生下来就这么大的，他们也是从小孩子慢慢长大的。好，那家长和老师们经历过小孩子这件事了，你说老师和家长们了解不了解小孩子？了解吧——好，那你们现在作为小孩子经历过当家长这件事了吗？在座的诸位同学谁已经结婚生子了？谁开始挣钱养家了？谁开始为下一代而愁白了头发费心费力费钱了？谁？谁经历了这些事？
  没人。哦，你们还没当上家长呢，那你们就是不了解家长和老师喽，不了解当然就不理解了。所以结果出来了，家长和老师都当过小孩子当过学生，都是切身体会，而你们还没当上家长和老师呢，你们才是不了解不理解老师和家长的无知无识的小孩子。代沟？这个词不是讽刺家长和老师们不懂装懂地对待你们这些小孩子的形容词，而是你们这些小孩子不懂装懂地对待家长和老师的真实写照。代是人之间的年龄阅历差距，沟是你们的自身差距。谦虚点吧，努力点吧，别光长身高不长脑子了，别净长毛病不长能力了。”
  “你胡——”
  我打断了小黛儿的反驳：“叛逆是吧？你们这叫叛逆吗？叛逆是什么？叛逆是怀疑的哲学，叛逆是对社会现状的深度反思，叛逆是对自己和外界的高度剖析。叛逆是理想与现实，骗与被骗，明白与不明白之间的一种自我挣扎自我升华的状态。
  你们这真不叫叛逆。你们这是小孩耍脾气，你们是占不到便宜就发飙，你们是得不到满足就发狠，你们是没得到承认就发傻，你们是不明白要干什么而发呆。你们自以为叛逆只是你们不成熟的借口，这真不是叛逆这是在耍熊，你们千万别侮辱叛逆这个名词好不好。”
  “你、你、你等着！”小黛儿理屈词穷地发着人身威胁怒气冲冲地跑了。
  一片哗然，其他同学有交头接耳对我放出无限同情的，有目瞪口呆对我放出无限景仰的，有上蹿下跳对我放出无限仇恨的，有幸灾乐祸对我放出无限呵呵的。
  “老师，你闯祸了。”前排的一位同学同情我。
  “祸从何来？”
  “祸从口出，人从嘴贱。你惹了不能惹的两个人，惹这两个人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不是鼻青脸肿就是消失无踪。唉，好不容易摊上个说点人话的老师，这下又——”
  “同学，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要堂堂正正地活着就不该去怕这怕那的。人唯一要怕的事管不住自己的自私自利，要怕自己的无知无识——”
  门无声无息地开了，教导主任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对我招招手。
  “什么事？我正上课呢。”我出了门，关上门小声道。
  “校长有请，钱老师，你请。”他不带一丝波澜地当着传话筒。
  “唉，我是怎么教育你的？”校长颓唐地坐着从一只镜片里看看我道。
  “嗯，这个，这个太多了，您指的是？”我有点心虚。他这个问题太大不容易回答。但凡跟你说这种话的人无论是在身体力行道德操守知识学问身份地位金钱往来等等方面都够你喝一壶的。所以你要含糊其辞地表示出沧海一粟九牛一毛的高山仰止来。
  “让你去维持稳定你却去激化矛盾，让你去虚与委蛇你却去画蛇添足，让你去吃斋念佛你却去卖弄风情，让你去夹着尾巴做人你却去撅着屁股跳舞；你怎么就这么不服从指挥呢？都像你这么干了还要不要领导呢？都按自己的想法不顾大局地去瞎干能把事干好吗？干出了事干出了祸谁来负责呢？你来负责吗？你去解决吗？”校长娓娓道来，把我逼到了退无可退的一个犄角旮旯里。
  “我、我、我负责。”我只能表示一人做事一人当，一人拉屎一人擦。
  “你负的起吗！”校长一拍桌子横眉立目：“这些学生都是不好惹的刺头，极易发生危险事故的高危人群，学校也是没有办法才收了他们的，谁也不想弄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但是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就要有对策。学校的对策就是高度警戒、集中看管，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三年辛苦三年对付，时间一到放归社会。学校不背这些破锅碗瓢盆。但你是怎么搞的？你为何要破坏学校的政策？妄自行动去激化学生情绪，无事生非，现在惹出事了——苗佑冰同学到我这儿告你，告你侮辱学生人格，不配当一个光荣的人民教师。你要怎么办？”
  “校长，事情不是她所说的样子的，我只是——”我想洗刷我的冤屈。
  “你别说了，我知道肯定不是她所说的那样的，我甚至完全相信真理和正义都在你这一边，但是——”他大喘气道：“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苗佑冰同学开始寻衅滋事了，上次为了平息她的无理取闹学校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次嘛，小钱啊，恐怕你要为此付出不小的代价了。如果，如果三天内你不能把苗佑冰同学的思想工作做好，解决她的思想疙瘩，化解她的思想负担，提高她的思想认识，请她回来继续完成她的学业的话——”他两手一摊：“我也只能开除你以谢天下，炒了你以正视听，废了你以平民怨，到那时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校长，你可不能向黑恶势力低头啊，你可要为了手下认真负责兢兢业业工作的老师们负责啊——”我开始哭诉了。
  “我要你认真负责你就该认真负责，我不要你认真负责你就不该认真负责，你不服从工作指导，在工作中出的事当然是你来负责喽。好了、三天、就三天，要摆不平这件事——你就走人，要不就提头来见我。”校长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
  我摇头晃脑地出了门，心想：行——冰冰可以啊，她都发展到了能危及老师安身立命的地步，啧啧，这么大的黑暗能量也不知她是如何掌控的。她要一个掌控不好反噬了自身——那、那我那个药物反应不知要——马上行动，抓住战机。

正版蒙面人

二十九、学着去犯贱，学着虐待人，笑着看待各种变态下贱地表演，想虐待我自己，让下贱再继续，却无法虐待你变态的下贱

  我注目着面前的若大豪宅的惹大的豪门——苗总行啊，改革开放才十几年他就在物质文明上获得了极大的丰收，希望他的精神文明也能与时俱进。
  叮——————把自行车放在一边锁好，我开始按住门铃。
  “谁啊？”
  “你好，我姓钱，我是苗佑冰同学的班主任，是来做家访的。”
  “等等啊。”这一等有如泥牛入海，又好比泥菩萨过河，等的我都失望变绝望了。我都开始四下寻摸砖头瓦块地准备打硬战了。
  吱——门开了一条缝：“钱老师，苗先生请你进来。”
  我一路欣赏着豪景一路走——豪啊，什么塑料花配水泥亭子，水泥池子里王八伴金鱼，土豪金镶土豪银，但凡穷怕了的人刚一发家致富都是这个审美心理——贵多杂亮大；得到什么境界人们才能爱好贱少专灰小呢？
  苗叔叔人模狗样地端坐在金碧辉煌的背景里超严肃地盯着我。
  莫非他认出我了？我被盯了近10分钟后惴惴不安地想：这也是好事，能同土豪做朋友拉拉关系也是时代追求。何况当年两家人过的跟一家人似的，久别重逢抱头痛哭这得是多大的感情戏啊——这种桥段放到某个神编剧手里怎么不得扯出三级电视连续剧哪。
  “混蛋！你也配当老师！”他猛一拍茶几，吓的我放弃了一切美好的幻想。
  “你是怎么当老师的！衣冠禽兽！不但不为人师表还侮辱学生人格，给学生造成了严重的心理伤害。我家冰冰从回来后就一直哭闹到现在，好几次气不过了都要寻死寻活的。告诉你，要是我家孩子受到了一丁点伤害，我就唯你是问——”
  一个女人冲了进来：“老苗，冰冰她刚又拿出刀子说要割腕自杀，我好不容易夺下来了，你去看看呀！孩子受的委屈必须要解决——哎，这位是？”
  “夫人好，我是冰冰的班主任，是特地来家访——”话音未落我脸上就挨了火辣辣的一击，得，家访变家暴——不该啊，艾阿姨在我印象中一直是温柔可亲的一个人呐，现在变得这么暴力，一定有强大的内因外因作用。
  “什么！”苗叔叔蹦起来，指着我怒气又上升了三层：“你听到了没有，你给我们家冰冰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啊。告诉你，我家冰冰要没事罢了，要她出了一点事，我十倍、不、百倍地奉还给你。你别不信，就是你们校长也得给我点情面，就凭你，我一个指头就灭了你。”他信誓旦旦地威胁我。
  这边艾阿姨哭哭啼啼地闹腾着我：“你这个老师简直不是人，把我们冰冰害的这么惨。她可不是闹着玩，她真往自己手腕上拉啊，上次就是送医院才抢救过来的。你为什么要刺激她，你为什么要伤害她，你为什么要——”
  因为我必须帮助她，要不是我吃错了药被传送回来身上又负担了这五位女性必须幸福的任务，我怎么可能去招惹冰冰这种变态呢？躲都躲不及嘛。
  “唉——”我在左右夹攻中长叹一声做出了个人总结：“天下的父母有很多种，两位可真是所有溺爱孩子的父母中的NO.ONE啊。不过两位不是个合格的父母。”
  “你胡说什么，我的孩子我自己管，用你来横加指责？”
  “就是，我惯我家孩子碍你什么事了，你就是想摆自身脱责任罢了，无耻！”
  “惯子如杀子，爱子要教子。父母也是后天修炼来的，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会当父母的。当个不合格的父母简单，当个合格的父母可要努力修炼，要当个优秀的父母更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要想当一个合格的父母就要时刻反思反省、经常总结经验教训、及时改变改正才成。在我看来，一个合格的父母要做到给予孩子最低程度可控的伤害来达到让孩子正确成长认清现实世界的目的。这样的父母才是达到了及格线，更别提要做到优秀的父母了。”
  “你这是谬论，哪有父母伤害自己孩子的？你这个变态！”
  “非常态就是变态，溺爱不是常态，溺爱才是变态。”
  “小子，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废了你。”
  “看来苗先生相当有能力了，对付我这个班主任不在话下啊，那我们校长你也能——哦，看来没问题，那我们局长——哦，也可以，那我们市长、我们省长、我们主席、联合国秘书长、美国总统、外星统治者——都没问题了？那您能活多久？100年？200年？500年？5万年？永久？那就行了，您有无限的本领又能永恒地活着犯贱，那您就可以无限地溺爱孩子给她无限地保护了。可惜您不是，您能力有限生命有限。您的孩子犯的错要超出您的能力您就摆不平，您的孩子的生命总要长于您这才叫符合自然。那么问题来了，父母能给予自己孩子的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
  是溺爱？是保护？是不受一点伤害？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错！你给不起也给不了，世界又不是你能掌控的。
  那么天下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人，又希望自己的孩子过什么样的生活？
  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是有能力有抱负有责任有理想有品质的人喽，当然希望自己的孩子拥有幸福健康的人生喽。
  这些父母给的了吗？
  给不了。
  父母能给什么？
  给孩子清楚的认识，给孩子完整的教育，给孩子必要的帮助，给孩子可控的伤害。
  对，给孩子最低程度可控的伤害是父母的责任。
  孩子犯了错不教不罚还奖励，是不是在害孩子，是不是在把孩子往不归路上送一程？
  孩子犯错了，父母就控制不住自己，一棒子打死，说放弃就放弃，任其放纵自寻死路；这样做还不是在害孩子。
  父母要怎么样做？
  只能是父母先学会自我控制，然后在控制住各种事态下通过讲道理用奖惩，给予孩子最低程度的外界刺激来促使孩子自我成熟、自我认知、自我成长。在不断的这种对外界反应可控刺激下，最后让孩子成长为一个拥有正确世界观、人生观的有能力能幸福健康生存的成年人。
  这就是我所说的合格的父母要通过给予孩子最低程度的可控的伤害来达到教育孩子促使孩子觉醒的目的，这才是合格线而已。”
  “你说的不对。”艾阿姨不转弯道：“对孩子要有耐心有爱心要关怀要保护才对，照你这样做只会伤了孩子的心，让孩子跟父母的距离越来越远。”
  “什么事情都有个度啊。过度就会把好事变成坏事，把这件事变成那件事。对孩子有耐心有爱心要关怀要保护是对的，关键是要做到什么程度，一旦超过孩子需要的程度就会适得其反画蛇添足南辕北辙。”
  “那看着孩子受伤害撒手不管就对了？按你说的父母还要主动给孩子伤害，这不变态嘛！”
  “变态的孩子一般都是在变态的父母影响下形成的。”我小声嘟囔了一句又大声道：“苗先生理解的过于偏激了，你不要先入为主地反对这个道理。其实伤害是这个世界的主要构成部分，是没有人喜欢被伤害是谁也不想受到伤害。大家都想在这个世界上这样活着：首先自己英明神武、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天生聪慧、学富五车、家财万贯、身体健康、青春年少，然后学什么是什么干什么成什么，得过诺贝尔当过首富活过千年王八万年龟。这一辈子顺风顺水都没人敢跟您说一句重话。
  其实这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真实的世界是这样的，从你一出生，伤害就伴随着你。饿了你哭、痛了你叫，蚊子吸你的血、老师打你的脸，家长揍你的屁股，同学打架群殴你，上班被领导训被师傅虐，下岗失业回家饿肚皮，借钱炒股失败想跳楼，为老婆孩子忍气吞声，为挣几块钱养家糊口什么脸面都不要什么身体都不顾，为发达为立足为证明自己，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你不怕伤害自己更不怕伤害别人才能活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其实知道你无法消除这世上的伤害，你本就是在同伤害做斗争同时又依靠伤害自己和别人才能生存着。你不去教育自己的孩子要如何应对这伤害，你却要对自己的孩子讲溺爱，怕孩子受一丁点的伤害，你不是在害自己的孩子那是在干什么？”
  苗总不言不语了，我看他含着泪，他的旧伤新怨怕又无情地涌上心头了。
  艾阿姨不干了：“那就要无情地伤害孩子吗？生孩子就是为了伤害孩子？那还要孩子干什么？”
  “所以说是最低程度可控的伤害嘛，这是有情的伤害，跟无情的伤害是天壤之别。你们最好能琢磨出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如果父母不懂有情的伤害，那对孩子来说太可怕了，无情的伤害和无情的溺爱对孩子都是致命伤啊。”
  “你、你——”艾阿姨终于想起了什么：“你不过是冰冰的班主任，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摆脱自己伤害我女儿的罪过吧？”
  “不是。”我斩钉截铁：“我不只是冰冰的老师，作为冰冰的哥哥，我有完全的必要来帮助她。”
  “你说什么？！”苗叔叔和艾阿姨都瞪圆了眼珠子。
  “我说我作为冰冰的哥哥，又是冰冰的老师，不论从哪方面讲我都有责任去真心地帮助她。”我充满正义道。
  啪！——艾阿姨突然一个巴掌打在苗叔叔脸上：“你个没良心的，竟然瞒了我二十多年，背着我在外面鬼混，都有这么大个野种了，呜呜呜——我跟你没完——呜呜呜呜——我不活了——啊啊啊——”
  苗叔叔迷茫了半分钟就清醒过来：“胡说！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儿子呢！你、你、你为何要破坏我的家庭？你说，你到底是谁？有什么阴谋？”
  “苗叔叔、艾阿姨，你们真认不出我来了？”我把脸绷展了让他们细看。
  “哦——你——你是——你到底是谁啊？”
  “我是钱立啊。”
  “钱立？钱立——钱立——”
  “对，我妈是钱华，是你们当年一起下岗的难友，也是借钱给你去炒股的人，还是冰冰的干妈。当年冰冰落水是我救的，后来我成了她的小哥哥了。这么多事你们都忘了吗？”我努力启发他们那尘封在大脑深处的记忆。
  “哦————哦——哦——”苗叔叔脸憋得通红，跌坐在沙发上呻吟道：“是、是的、我、我想起来了。小立、华大姐、包大哥、是、是你，怎么跟上辈子的事似的。”
  “唉——”艾阿姨猛叹气：“我、我早该想到，我说一开始看你就有些面熟，这也就过了十年，怎么真跟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是啊，华大姐，华大姐当年跟我就是亲姐妹啊。哎、哎、我怎么过的过的就把这些人这些事过没了呢。小立、你还好吧，华大姐她还好吧，包大哥还有美丽也还好吧。”她抓着我的手追问。
  “好，大家一切都好。只是当年你们一家人无影无踪了后，我爸我妈是天天念叨着你们的安危。现在看来，你们也挺过来了。那就好，没什么比故人还在还过的好更好的事了。”
  大家坐在一起畅谈了好一阵过去和现在。
  “哦，原来你是这么当上冰冰班主任的。你这小子，还是这么调皮，认出冰冰了怎么不挑明呢，还让冰冰跟你生这么大气，胡闹。”
  “哎，你来了就好。冰冰这孩子，现在越来越难管了。你是她哥哥，又是她班主任，正好多费费心，改一改她的倔脾气。”艾阿姨殷切希望着。
  “没问题的，帮助冰冰是我的职责所在。那么，我现在见一下冰冰，看看她的状况——”我也殷切着。
  “哦，”艾阿姨与苗叔叔交换了个眼神：“那就、那就明天吧。冰冰现在还很激动，我去跟她解释一下。明天、明天应当她就能平静下来，那时你再好好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好，那我明天一早就——哦——那我明天十点后来——好、好——不、不了，我就不留下吃饭了。明天吧，那位告辞了。”
  我一路想着：看来在苗总夫妻的关爱下冰冰已经发展出了某种程度的变态——有点事就通过要死要活的自残来恐吓周围的人——这种变态，不用说也是极不好对付的，我得做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打算啊。
  “嘻嘻，原来你就是小哥哥啊，我还真没想到，这太有意思了，太好玩了。”冰冰趴在游泳池边上对我笑靥如花。
  我沉痛地看着这位大小姐——还真是大小姐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脑沟浅脑量小脑子残脑供血都不足。大小姐存在的前提是什么？当然是家里有位大老板啊，要是家里只有个大穷光蛋，只能培养出一个大丫环嘛。
  这么说苗叔叔也是土豪喽，这年头能在家里砌一个水泥池子来游泳的人当然有资格去培养一个大小姐来让人痛不欲生啦。
  “冰冰，你听我说。”我正颜道：“我说的那些话也是为了你好，你别想错了。你现在可能不太理解，但你早晚需要理解的，理解的越早越好你就能越早越好地步入人生的正轨，你就能少走弯路少走错路——”我继续苦口婆心规劝她。
  “好啦好啦，别说那些废话啦，一点也不好玩，我不生你的气就是了，嗯——”她转着眼珠子：“那你陪我游泳吧。”
  “游泳？我没带泳衣啊，改天吧。”我推辞。
  “那你拉我上去。”她向我伸出手。
  “好啊。”我边想着下一步如何点化她一边伸出手拉住她的手。
  “哎、哎、哎呦！——咚！哗啦——”我猛地被她拉下水彻底地泡了汤。
  “你！你干什么！”我扑腾着在水中站稳了大发雷霆。
  “哈哈哈——好了，这下扯平了。”她上了岸冲我诡笑着：“我可不是好惹的，一报还一报，嘻嘻嘻嘻——”她一溜烟跑了。
  我爬上了岸，坐下来，低头看着水在脚下形成一片水洼——我欠她的了，苗总生养的好孩子，要不是我吃错了药，唉，说什么都晚了。看她这个样子，一般的手段是——嗯，沉疴还需猛药。
  “小哥哥，还生气呢？人家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这么久不见，我想起当年你救我的情景，嗯，重温一下啦。哎，别生气啦，我请你吃饭，好不好。你先换上这身衣服吧。”她换了一身这个年代最新潮的桃红柳绿硬梆梆大开大合的套装出来向我道歉，手里还捧着一套这个年代最不流行最忆苦思甜的衣服。
  我当然只能原谅她了，好歹人家还管饭还有干净衣服换呢——当然是为了她的幸福，我必须做好做足她的思想工作。
  “啧啧，你还有私家车了。”我看着面前一辆崭新的普桑咋舌道——大家别误会，不是我故作矫情，在这个普遍工资二三百的年代，一辆十万元的轿车要一个人不吃不喝三十年才能买得起。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我们现在还造不了车的缘故，等二十年后马路上跑的到处都是我们自己生产的汽车时，你就明白什么叫稀罕变公害了。
看着这辆高攀不起的轿车，我热泪盈眶地想：还是中国人好啊，中国人就是解放世界的救星。都明白汽车好，汽车是解放生产力提高生产力的一种工具。但现在这种生产技术这种生产能力被资本家垄断着，他们可不想着什么提高世界人民的生产水平提高全体人类的生产力这么崇高而伟大的人类使命。他们只想着以最低的代价来榨取人们最多的血汗。一辆在他们那边只需要一个普通人两三年收入就能拥有的破车在我们这个发展中国家要一个普通人半辈子的努力才能拥有。这公平吗？这合理吗？不公平不合理，这世上就没有公平合理，这世上只有垄断与反垄断，压榨与反压榨，剥削与反剥削。他们想在垄断中压榨着剥削着直到永远，这是做梦，因为没人想在垄断中被压榨剥削一辈子。
  中国人的天赋是种菜，种白菜，不论什么垄断昂贵高不可攀的价码都能给它变成白菜价。
  就好比现在这个可望不可即的汽车吧，它贵它少是因为它被垄断被暴利。那我们就学它掌握它生产它销售它，十年后我们生产的车只需要一个普通人两三年的收入就能拥有，二十年后我们生产的车只需要一个普通人半年一年的收入就能拥有，我们更要大步走向世界把这份成果让世界上更多的普通人都享受到。
  其实这就是中国智慧，要分享不要垄断，要公平不要暴利，要长久不要压榨，要白菜不要宰客。当我们发现这世上有什么东西在不合理的高价上欺负人时，我们就一哄而上用最大的努力把它变成平易近人的白菜价。汽车是这样，电视是这样，冰箱是这样，服装鞋帽是这样，电脑手机也还是这样。这就是中国人的能力，把白菜种满世界的能力。现在我们打开国门了，我们改革开放了，我们可以满世界去种白菜了，这世界会因为中国的加入而巨变的。我想着二十年以后的中国制造是如何改变着世界时发着呆。
  “你想吃什么呢？”
  “白菜。”我喃喃自语，把中国最大的秘密泄露了出来。
  “白菜？”冰冰好奇：“白菜有什么好吃的，那么便宜。”
  “便宜和好吃有关联吗？”我问：“便宜的就不好吃？贵的就好吃？你去吃饭，不是要看吃的好不好而是要看吃的贵不贵，这是在吃饭吗？”
  “别说那个了。”冰冰笑着上了车，指挥着司机：“我想好了，咱们去吃牛排。上车吧，嗯，那个老乔，XXX路XXX号，对，就是那家西式餐厅。你快上车呀。“她马上就安排好了。
  客随主便，她想请我就吃。
  在路上，在自行车潮流中，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关注力——别急啊，看长久些。二十年后，你所有的妒忌羡慕恨都会变成无聊随便屁，你的渴望会变成垃圾，你的激动会变成公害。到那时贵的不是这辆车，而是如何给这辆破车找一个安身之所。所谓买椟还珠是真的，因为你的停车位比你的破车贵多少倍那是天理难容。到那时，你开着破车上路不再感受到拉风，而是感受到焦躁，在路上永远成了堵在路上。你见缝就钻，你左穿右绕，你横冲直撞，你惹人厌烦，你抢道加塞，你违法乱纪，你无可奈何花落去只因人人都有车。
  “这还有王法吗，这么贵？”我捧着菜单直叫屈。在这个三五块钱就能解决一天温饱的时代，把吃饭这件事上升到打家劫舍的地步是需要有破釜沉舟杀人灭口的勇气的。
  “别怕，我请得起，这里环境好，这个价值了。”冰冰稳如泰山。
  “哎——”我倒不是怕，只是怕不值。看着富丽堂皇的装饰、金碧辉煌的餐具、明火执仗的刀叉、拿腔拿调的伙计、衣冠楚楚的顾客——难怪说西餐就是一种仪式，都是在表演，饿着肚子也要的表演。其实我宁愿去地摊上吃一碗热腾腾的白菜粉条炖肉也不想在这儿把一块血肉模糊冷冷冰冰的牛肉切来切去。
  冰冰倒是很享受这表演，一口口吃着分割成一点点的牛肉，一口口抿着比醋还酸的红酒，一片片嚼着盘里的菜叶子，一个比指甲盖大一点的小糕点都能让她分成十五口吃下去。唉，我想外国人做饭做的这么难吃是有道理的，要做的太好吃了，那仪式怎么办？那表演怎么办？
  “叽里咕噜——呱哩呱啦——哼哼哈哈——”冰冰边表演边说了一大堆的这十年不见中所发生的鸡毛蒜皮和自己的小肚鸡肠，反正全是被惯坏了的熊孩子的不正确的人生观和世界观。难啊，难于上青天，她这都根深蒂固了，我要怎么帮助她获得幸福呢？
  “————所以，我都不想去上学了，太无聊了，要不是小哥哥你去当了班主任，我就不上了——嘻嘻——开始我是没认出你，挺讨厌你的，老板个脸装正经。后来我是真生气了，没人敢对我这样，算了，小哥哥嘛，我可以原谅你一次，以后不许你再这样了，嗯，对了，我去个卫生间。”她自顾自地说完了站起来很淑女很表演地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和她拿在手里的包——这就开始吧，为了帮助她，我又要犯贱了。
  我招招手，在我这桌子两米半外站的笔直的服务员过来了：“先生，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认识那位小姐吗？”我指着冰冰的背影。
  “认识，苗小姐经常来我们这儿用餐。”
  “苗小姐有个小小的愿望希望你们能满足她。”
  “嗯，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吗？”
  “苗小姐想尝试一下吃霸王餐被抓住的感觉。”
  “您的意思是——”他瞪圆了眼。
  “苗小姐刚跟我说，她现在假装上厕所，一会就偷偷从门口溜走。如果你们抓不住她，她就成功地吃了人生第一次霸王餐；如果你们抓住她，她就成功地吃了人生第一次被抓住的霸王餐，你的明白？”
  “明白，那您这么说的目的是？”
  “我希望你们能给她最真实的教育，吃霸王餐的真实结果是什么样的你们就怎么对待她。”
  “嗯——”他犹豫不决。
  “要不这顿饭真吃成霸王餐那是谁来买单呢？是你？是你们老板？”我提醒。
  “对，不能让吃霸王餐这种情况得逞。谢谢您的提醒，我去阻止苗小姐。”他去大门口站岗去了。
  我高兴地出了大门，穿到对面的小胡同里，饥肠辘辘地在地摊上要了一碗白菜粉条炖肉加一个烧饼，坐下来边吃边准备看表演了。
表演表演，一表一演，表的是外演的是内。冰冰急匆匆地出现在大门口，被静候多时的服务员拦住了。我看着两人唇枪舌战地抢白了好一会，心里给他们配好了音——
冰冰：你拦着我干什么？
服务员：请您结账。
冰冰：是跟我一起来的那个男人结账，你去找他。
服务员：那位先生已经走了。
冰冰：你们怎么让他走了，该他结账的。
服务员：我们并不知道该谁结账，一般情况下都是最后走的人结账。
冰冰：我不管，你们去找他算账去。
服务员：对不起，我们不能这样做。如果他请您吃饭没结账就走了，那您可以去找他算账。但现在这个帐必须由您来结清。
冰冰：我不管、我不管，你们去找他！你们为什么找我？
服务员：因为您是这一桌最后一位离场的客人，我们只能找您结账。
冰冰：我就是不结账你们能把我怎么着！
服务员：我们并不能把您怎么着，您不结帐就请您别走，等我们经理来了再说。
冰冰：你敢威胁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服务员：我知道您是苗小姐，知道您是老顾客了，所以我才对您这么客气的。要换了别人我早报警了。
冰冰：你敢这么对我说话，你不想好了！（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出手一击）
服务员：（捂着脸）你、你打人！你吃饭不给钱还打人！大家都来评评理，来人啊！
忽然就围上来一群人，围着两人七嘴八舌地。
“怎么能打人呢？”
“怎么能吃霸王餐呢？”
“这小姑娘脾气太大心也太不善良了吧。”
“报警吧。”
“经理呢，快叫经理来。”
“堵住门，别让她跑了。”
一群人起着哄开始关门打狗。
一会司机老乔就从车里下来挤进人群中，一会他就挤出来开上车一溜烟跑了，一会车又开回来了，艾阿姨着急上火地下了车就往里挤，过了一会她就拉着冰冰分开众人出来了。冰冰还扭打扭打地高喊着什么‘让他们把我抓到派出所，看看是谁怕谁’之类的混帐话被推上了车。
我站起来，终于吃饱了，撂下一块两毛钱，慢悠悠地走回去吧。吃的饱饱的散散步，消消食带思考人生的，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了。
  艾阿姨在客厅里坐卧不安的，见到我进来猛松了一口气：“哎呦，小立你怎么失踪了，冰冰找不到你，急的直、直哭——现在好了，你快去安慰安慰她吧。记的说好话啊。”说着就推我到了冰冰的房间门口。
  老远我就听到稀里哗啦乒乒乓乓的声音，这肯定不是伤心这是伤害，我咬着牙被艾阿姨推了进去。
  一片狼藉，狼藉中一个更狼藉的冰冰奋力制造着狼藉。看到我进来了，她撇了我一眼伸手拿起一个花瓶掼到我脚边，狼藉又增加了一堆。
  我腆着脸也顺手抄起一个玻璃杯狠狠摔在她的脚边。她愣看着我，抓起手边的另一个花瓶摔在我脚下，我也忙又抄起一个玻璃杯砸在一起。她迷惑地扔了一个小摆设在地上，我紧跟着也把一个茶壶扔在一起。
  “你干嘛？！”她恶狠狠地。
  “你在干嘛我就在干嘛。”我回答。
  “我在砸东西。”
  “我学你砸东西。”
  “这东西是你的吗？”
  “这东西也不是你的吧？”
  “怎么就不是我的了？”
  “怎么就是你的了？”
  “这是我的房间，这里的一切东西当然都是我的！”她怒吼。
  “这是你爸给你的房间，这里的一切东西当然都是你爸的，你个坑爹的小毛孩。”我也怒吼。
  “我、我能砸你不能砸。”
  “不是你辛苦挣的你当然砸起来不心疼了，反正也不是我辛苦挣的我也砸起来不心疼，咱们一起砸你爸就是了。”
  “你、你混蛋！”
  “我砸你爸我是混蛋，你是你爸的乖女儿你砸自己的爹，不知道谁更混蛋？”我提出一个问题。
  “你、你——！”她高高举起一个暖壶，想了想呆了呆就放下来，哇哇大哭起来：“哇哇哇——你欺负人——哇哇哇——你不是人——呜呜呜——”
  “我是贱人当然不是人，我也不欺负人我只虐待人。”我阐明了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等了好一会，她才哭的断断续续的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我：“你、呜呜、你怎么不、不安慰我？”
  “你不需要安慰，你只需要发泄。该堵的时候不能疏，该疏的时候不能堵，该贱的时候必须贱，该虐的时候必须虐。你需要什么就给你什么嘛。”
  “我需要安慰！”
  “你不需要安慰。”
  “我就是需要安慰！”
  “你就是不需要安慰。”
  “我真的真的需要安慰！”
  “你真的真的不需要安慰。”
  “我真的真的真的就是需要安慰！！！！！！”她歇斯底里。
  “你真的真的真的就是不需要安慰。”我慢条斯理。
  “你、你凭什么说我不需要安慰？”
  “喝水吧。”我给她倒了一杯水，亏得她没把这个暖壶打碎。
  咕咚——她一口喝完，看来是哭闹的缺水了。我又倒了一杯：“再来一杯。”
  咕咚——她又一口喝完，嗯，有潜力，我又倒了一杯：“再喝一杯。”
  咕咚咕咚——她两口喝了，嗯，女人是水做的，我又倒了一杯：“再喝这一杯。”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她半天才喝了，快到目的了，我又倒了一杯：“再努力喝这一杯吧。”
  咕——咚——她喝了一小口就放下了：“不喝了。”
  “喝吧，你需要喝水。”我劝她。
  “不喝，我不渴了。”
  “你喝了这一杯吧，你需要喝水。”
  “我说不需要就不需要，我不渴！”
  “你为什么不喝水？你不是刚喝了好几杯了嘛。”
  “我喝够了，你刚给我倒的这几杯水我都喝了啊。”
  “你喝够了？”
  “嗯。”
  “喝够了就不渴了？”
  “嗯——”
  “你看，够了就不需要了。那我看你爸你妈包括这一屋子的人不是都安慰了你个遍嘛，反正你一发脾气大家只能是安慰你，那你还不是够了？我再安慰你，你不就该吐了。”
  “你——你——”她无言以对。
  “好了，发泄完了，好好休息吧，明天见。”我起身就走。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怎么饭吃到一半你故意跑了什么意思？”她变了脸冷冷说道。
  “主要是那顿饭我没吃饱，所以我到对面胡同里去吃了一碗白菜粉条炖肉，可解饿了。下次我回请你，真的，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熬菜，尤其是配上刚出炉热腾腾的烧饼，那个利口啊——”
  “哼——好啊，下次你请我，明天见。”她咬着一口小钢牙送我出了门。

正版蒙面人

三十、幸福总是可望不可及，我什么时候能够更下贱，幸福总是可望不可及，我什么时候能够更变态，能够虐待你

出了门，刚好遇到也要出门的苗叔叔。
  他想起什么对我说：“小立，你跟我来一趟，到我办公室，上车吧。”
  车开到了市区里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里，一座灰暗暗的小三层楼张开黑洞洞的大口迎着我们。走廊里门洞里遇到的人都鬼鬼祟祟地叫着——苗总好、苗总你看这个事、苗总你看那个事------。
苗总严肃认真地一路走一路对付，终于把我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坐。”苗总一指沙发，就坐在他的大办公桌前在一堆文件中翻找着什么。
我环顾着这间办公室，总体是花红柳绿热热闹闹的风格，墙上挂着大鹏展翅之类的装饰画和书法作品。一张鸟瞰图引起了我的注意，几栋毫无特色的方块楼坐落在图纸上，大标题写着《巴黎春天伦敦夏天米兰秋天纽约冬天四季洋馆》。
我想起了什么，对了，现在正好是房地产开发元年，我国的福利分房制度告一段落，人民群众花钱买房的时代开始了。
“怎么样，不错吧。”苗总指着这张图骄傲道：“我刚搞的项目，刚弄的公司。”
“不错。”我笑道：“名字不错，符合目前的潮流。”
“呵呵。”苗总高兴了：“是吧，是我亲自起的，我就觉得这个名字好，上档次能招人。那些人还觉得我太超前了太不中国了，一群老土冒。”
“对。这个名字好就好在崇洋媚外。”我仔细推敲道：“现在正好是崇洋媚外的时代，起个先进发达的外国名字好高大上哦。等过个十几年我们的发展追上世界潮流了，外国有的我们都有了，外国人能干的我们都干了，我们就开始搞一些中西合璧的名字了。再过个三十几年，我们的发展超过世界的潮流了，我们有的外国都没了，我们能干的外国都干不了了；那时，你再顶着一个落后的外国名字好意思戳在大马路上吗？你只能找个偏远落后的地方去忽悠偏远落后的人。”
苗总眨着眼看着我，他是不明白我是夸他还是在贬他呢。
我忙解释：“这是正确的事理。好比一个人吧，遇到比自己强比自己有知识比自己有钱比自己有能力的人，自然是用仰视的角度来看人家；得向人家学习啊，得以人家为师啊，得模仿人家得紧跟人家吧。等通过自己的努力有了知识有了能力有了财富，能跟人家平起平坐了，自然是要换一种平视的角度来看他人了；大家互相学习吧相互交流吧相互吹捧吧。等你要超越人家了，远远地把他们落在后面了，你只能用俯视的角度来看待他们了，你顶多面上客气一些，大家都好都有前途都值得尊重，这是非常有素质的人啦。
实际上是什么？是这个世界要靠实力说话的。你没有我有知识有能力有财富，那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的？你要比我好你才能值得我去学习，你要比我差当然是你要向我学习啦。难道好的要向不好的学习？发达的要向不发达去发展？有能力的要向没能力的前进？那人类不就一直退回山顶洞人了嘛。”
“啊、啊、啊。”苗总只能点头称赞。这些话怕是说到他心坎里了吧，反正他是属于得意需忘形衣锦要还乡之人。
“嗯，找到了。”苗总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对我点点头：“来，小立，拿上这个。”
我上前拿着它掂了掂——这分量这手感——必须是万恶又万能的钞票。
  “这是五万块钱。”苗总正容道：“要不是当年华大姐帮助了我五千块，我还到不了今天呢。唉、也是我这几年忙糊涂了，我早该、早该回去看看的。小立啊，钱收好，跟你妈说一声，就说我请你们全家都到我这儿来聚聚。”
  “好。”我看他眼带微微泪光，怕是动了真心念了吧。钱是老妈借的，自当她来收回。我先收着，别推来推去的，等老妈到了让他们去推来推去吧。
  “小立，你有什么、什么要求，也可以跟叔叔说说。”他对我关心起来：“我这个地产公司刚起步正缺人，要不你就别当那个只挣个一二百的孩子王了，到我这里干点事，怎么也比那个有前途吧。”
  “唉，是、是啊。”我陪着笑——这年头当个老师确实不是一个能满足物质财富的工作，更加不是一个能满足精神财富的工作。因为物质决定精神，你所有的胡思乱想都是建立在一个有血有肉的大脑中的。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必须懂得我在才有我思的道理。正好比狗在才有狗思、人在才有人思，贱人在才有贱人思——这是真理。你不能反过来弄成狗思故狗在、我思故我在、贱人思故贱人在吧——纯不讲因果报应。不过我们更要讲唯物主义发展观——我在才有我思、我不在就没我思、我贱故我思贱、我不贱故我思不贱，变化导致变化。现在当个穷老师，钱少人蔫的，但是、斗转星移，教育产业化的大发展，教育值钱了——上个课外班、掏钱吧，来个一对一、掏钱吧，学个托福鸟语、掏钱吧，整个高考秘笈、掏钱吧，到美国读高中、掏钱吧，到英国读幼儿园、掏钱吧，到外国野鸡大学镀镀金、掏钱吧——嗯，不掏钱能学好的毕竟是极少数人。大部分人净想着掏钱撞大运，钱花够了学问也就够了前途也就够了——真的是这样吗？
是不是先放一边，钱都涌入教育界了，那教育工作者的收入能不提高嘛。艺高人胆大，钱多人张狂。那教育工作者能不在精神上产生过度的自我膨胀？但是，这都与我无关，我不是为了体验从钱少人蔫发展到钱多人骄才去从事教育工作的。我是因为那个、那个万恶的药物作用才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唉，我命苦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马上去辞职，下海到我这里，我会提供一个未知的广阔的海洋叫你去拼搏的。”苗叔叔化身为霸道总裁命令道。
“苗叔叔，我很感谢您的关心，但是——”
“一说到但是就完了。”苗叔叔不悦道：“怎么，在这个年代还瞻前顾后的？怕丢了铁饭碗？年轻人不闯一闯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捧上金饭碗。”
“金饭碗铁饭碗都是饭碗。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我忙解释：“人想有什么样的饭碗是一回事，人能有什么样的饭碗是另一回事。骑驴找马、端碗求碗这是立于不败之地，杀驴找马、摔碗求碗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明白人总会找到自己的碗的，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你还是怕了，怕这个行业不稳当。”苗叔叔端起一个瓷杯子喝了一口茶：“怕又不能解决问题，迎难而上才是正道。我劝你要对自己狠一些，就像当年的我，要不是、要不是闯出第一步，哪有——”他声音带着点点哽咽。
“狠是必须的。”我赞同着：“准更是必须的，稳也更是必须的。狠是力度、准是精度、稳是程度，准稳狠才能百发百中。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就像苗叔叔要进入的这个房地产行业，知道这个行业有发展有钱赚很重要，但知道为什么这个行业有发展有钱赚更重要。”
“那你说这个行业为什么有发展有钱赚。”苗叔叔来了精神。
“因为政策要让这个行业发展，因为政策让你进入这个行业，因为政策让你赚这个钱，所以你才能在这个行业上有发展有钱赚。如果政策不让你进入这个行业，政策不让你赚这个钱，你就不能在这个行业上有发展有钱赚。这就是这个行业的政策市。”
“为什么？”他追问。
“因为所以，科学道理。没有无缘无故的行业，也就没有无缘无故的钱可赚。今年是房地产开放元年，是这个行业开始启动的年头。但在这个行业开始前，人们就不住房子都睡大马路了吗？苗叔叔，你当年在B市时住在哪？”
“当年、当年，住大杂院啊。”
“你花钱买的？”
“啊、不、分的，厂子里分的。就分那么一小间，后来自己又加盖了一间。”
“为什么分给你？”
“为、为什么？我是厂子里的人啊。我需要住房啊，都给分啊，这是、这是福利吧。”
“对，福利分房，按需分配，这是那个时代的政策。现在我们要变成商品住宅、市场分配，这是这个时代的政策。这个政策为什么要变呢？”
“为什么？”
“对，为什么这个福利分房按需分配要变呢，变成无福利无分房靠自己靠市场呢？”
“这个、这个——”
“苗叔叔注意过一些日常发生的小事件吧，比如前一阵电视新闻上某领导人在某个会议时对一些私企老板说的话。”
“什么话？”
“他说：你为什么不交税？——有印象吧。还有，现在在报纸电视上热炒的某歌星某影星的偷税漏税事件，八卦过吧。”
“这到知道——这些事跟这个行业有关系？”
“有，你综合地看、离远了看、站高些看。改革开放以来，我们激活了市场经济，政策让私营企业去发展去壮大。但是因为缺少政策调控，缺少计划与市场的平衡，缺少稳步前进。公私开始竞争而不是合作，国企大面积地经营不善，经营不善就发不出工资交不了税，就要下岗清算。苗叔叔你下过岗明白这个吧。”
“嗯、嗯、明白。”他点头略带苦涩。
“问题就在这儿了，国企不行了不但交不了税还带来一大批下岗工人增加了财政支出。而私企私人发达了却想尽办法地不交税。是不是这样呢，苗叔叔？你现在是自己开的公司，有体会吧。”
“我、我们哪能不交税呢。虽然现在这个税比较重，但我们还是遵纪守法的，该交的还是要交的。”苗叔叔变身守法公民。
“呵呵，没人想交税的。从人类历史上、心理上、自觉自愿上，从古至今从中到外，没见过广大自私自利的人民群众踊跃交税甘于奉献的。都是算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能偷就偷能漏就漏能沾就沾能混就混。但是税收又是一个国家重要的经济支柱，没有钱——国防、教育、科研、民生、福利、交通、医疗这些公共事业都要完蛋。大河没水小河干，小河抽水大河枯，都把公共财源抽到个人的腰包里，那这个公共早晚名存实亡；没有了公共的庇护，个人又早晚无依无靠。唉——天理循环——
就说目前的情况吧。国企从不偷税漏税，因为偷了漏了也落不到任何个人的口袋里，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私企有偷税漏税的动机，因为偷了漏了就会落到个人口袋里，有好处当然就会有人冒险喽。虽然最后结果是必然被抓，但人总要搏一搏运气的是不是。再说抓也需要时间也需要成本的，国家现在不但收不上税还加大了支出，经济上一旦崩溃了，那政治上必然跟着崩溃的，政治上一旦崩溃了，那国家也跟着崩溃了，国家一旦崩溃了，那所有人也必然跟着崩溃的。
难啊，你看把我们的领导人都难倒什么地步了。不过，我们的领导是有智慧有办法的，关键时刻必须渡过这个难关。明面上，宣传守法交税，打击一些偷税漏税的典型；又开始发展壮大公有经济，又对国防、科研、教育、道路等公共事业进行投资。但这些都是长期才能见效的，我们现在缺钱怎么办？”
“怎么办？”苗叔叔瞪着我。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我激昂道：“为了明天有糖吃，今天必须多吃苦，为了秋天大丰收，面朝黄土背朝天。该牺牲时必须牺牲，该奖励时必须奖励，这才是国之大道。衣食住行生老病死，人之大事，国之大事；不管哪一样都是国家的经济支柱行业。民以食为天，食这个行业必须稳当，要乱了马上变天。衣这个行业已经开放了，目前出口换汇的重点行业。行这个行业要国家集体个人都一起大力投入才能发挥更大的成果。住这个行业——对了，就住这个行业可以做文章，大有文章。以前住是福利，花大钱的免费福利，现在改成市场，挣大钱的刚需市场。一减一增、一停一开，停了巨大支出增了国家资本，解了近渴加了动力。只不过牺牲了全民这一份半饥半饱的福利。——唉、国家有困难，大家都出力，不出力也得逼着出力。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船沉了谁都没好处，听指挥做牺牲都出力稳步行啊。当船员不容易，当船长更不容易。为了整个船的安危，为了所有船员的明天，要黑脸白脸威逼利诱趟着地雷阵得罪所有人的私利想尽办法让所有人劲往一处使、让船往正确的方向行。
牺牲很大啊，可为了明天的阳光，必须同今夜的黑暗战斗。不牺牲哪来的胜利的果实，不奋斗哪来的前进道路，天上不掉馅饼只掉陨石。不过绝大多数人都不想牺牲，都想干省事的吃现成的，捡了便宜还卖乖、吃饱了就骂厨子。这样行吗？一个人背着一群人前进？火车不动靠人推？不可能的，不把一个国家的大部分人发动起来，这个国家别说前进了，原地踏步都不可能。
怎么发动？讲道理？是能说动一小部分懂道理的人。哪绝大多数不懂也不想懂道理的人怎么办？胡萝卜加大棒呗，威逼利诱，赏罚二柄；不奋斗也得用困苦逼你去奋斗，不前进也得用刀尖逼你去前进，不付出也得用政策逼你去付出。谁也不想背着闲人前进，谁也不能养着废人发展，世界就这么残酷，要得到必须有所失去。但只要领导得力政策对头了，让付出的有所获得，让前进的有所上升，那大部分人的积极性就会调动起来，趋利避祸——人之本性嘛。”
“就是这样我们才开放的房地产市场？”苗叔叔猛喝了一口水。
“凡事有因有果，因果都在那摆着呢，自己看自己想。”我推理着：“为什么是70年，而不是100年不是200年不是永远？”
“为什么？”
“因为所有制，我们现在是社会主义公有制，我们不能走回老路，我们不能回到封建社会的土地私有制，那样还不是困在魔咒中轮回，那样我们不就白革命白流血牺牲了嘛。我们现在是有巨大的困难需要所有人的努力和牺牲，但这个牺牲是不能以我们退回水深火热的旧社会为代价的。所以——”我拉长了声音：“住的这项全民福利的停止是暂时的，等我们渡过了困难时期，等我们的物质财富积累到了一定程度，我们会看到这项福利的回归的。而且不会是以前那个半饥半饱的福利，会是一个跟得上时代发展有引领促进作用的巨大福利。所以，70年，14个5年计划，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会发展到何种地步，拭目以待吧。”
“你这么说——”苗叔叔沉吟道：“这个买卖只能干70年了？”
“哈哈哈，这个买卖能干一辈子。”我笑道：“真正变化的是福利制度，但开发、设计、制造、创新、发展、总归是需要人来干的。干的好不好是关键，干的好就能一辈子干下去，干不好的话干哪一行不是都会半路出家半路夭折半途而废嘛。”
“啊——”苗叔叔长出一口气：“看来我想的太好了，房地产这行水也深。”
“水深水浅都要过河，水浅了趟着水过河，水深了游着泳过河，关键是别迷失了方向。政策不是为了让某些人炒作囤积权力寻租钱权交易而开放这个市场的，政策也不会为了让某些人发不义之财而变来变去。政策的目的决定了这个行业的发展过程，政策的调整都是为了实现政策目的的必要手段。看懂政策、紧跟政策、苦练内功，才会立于不败之地；不懂政策、财迷心窍、徇私枉法、瞎炒乱造，只会是昙花一现、过眼云烟罢了。”
“唉。”苗叔叔叹口气：“看来我们的这个房地产市场跟外国的房地产市场的差别很大啊。目的决定了一切。不过国家缺钱的话，国家缺钱国家多印点不就行了，何必绕这么大弯子做这么大动作让全体人民都做贡献呢。”
我张大了嘴：“苗叔叔，你要缺钱你自己印点，行不？”
“那哪成，那不就是印伪钞了嘛，抓住要判刑的。”看来他还有些法制观念。
“苗叔叔，不但你自己乱印钱不成，就是能印钱的国家乱印钱也是不成的。钱其实不是印出来的，是干出来的。”
“什么意思？这钱不是国家想印多少就印多少吗？”
“国家是可以决定印多少钱，但是钱代表的财富总值是要靠人劳动得来的。不是钱印多了生产力和财富就会增长，而是钱印多了会给商品交换带来动乱会导致生产力的损害。”
“你给详细解释一下，我没上过大学，虽说现在赚了点钱，可对这钱的学问还是有些摸不透。看你说的头头是道的，来，你来给我补补课。”苗叔叔不学无术不耻下问起来。
“钱就是人类创造的工具，是用来进行商品交换的特殊商品。人类一开始是物物交换的，例如我抓一只老鼠换你采的一个果子。到人类生产力发展了，产生了农牧业后，我推一车麦子换你养的两头羊你用一匹布换他打的一堆鱼，交换的商品种类越来越多数量越来越大。为了交换的公平和便利，就寻找一种最有代表性方便性实用性的商品作为各种商品估价交换的特殊商品，这就是钱了。人类换过好多种钱，比如一开始用粮食当钱，但运输保管是个问题；用布来当钱，但质量度量是问题，用贝壳当钱，但功能价值是问题。再后来人类进入金属时代，就用金属当钱。因为造兵器造工具造器皿都要用金属。所以我们一个阶段的钱都是刀币、布币、圜钱等仿照兵器工具的样子。这时期人类的金属钱是以重量为单位，比如秦半两、汉五铢都是重量单位。这个时代是认钱不认人的时代，因为只要满足重量、质量的要求，大家都可以造钱来交易。
发展到了唐，我们发展成了认钱也认人的时代，只有政府才能造金属钱，这就是法币时代。铸币权是政府独家使用用枪杆子确立的，大家的商品交换中增加了政府拿走的那一部分，就是铸币税了。金属货币有它的不足，沉重、运输交易不便，金属不足货币短缺。到了宋，我国人民创造了纸币——交子，钱彻底符号化了。进入到了纸币时代，用纸代替了金属，钱本身的价值几乎彻底消失，钱成了政府信用的表现成了铸币税的征收单据，印多少钱就是征收了多少铸币税。”
“这不公平。”苗叔叔大声道：“凭什么政府要独占铸币权，凭什么人们要白白交铸币税让政府渔利？”
“这很公平。”我平静道：“这世间所有的不公平不平衡都无法长久，稳定持久下来的都是公平公正的事物。其实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政府也是要用商品来交换这铸币权的。政府提供的商品都是公共产品，是每个人都要用到的，比如法律、军队、警察、官员、教育、科研、救灾、道路、城镇等等所有的公共财富和公共商品都要由政府去组织去生产。政府的铸币权是用政府自己生产的商品换来的，如果这个政府不好好组织生产就会入不敷出就会破产倒闭就会失去铸币权，如果这个政府组织生产的非常好，用自己的产品来带动整个人类社会生产力的大发展带动人类财富的增长，那么就是人类的文明高峰了。不但是我国，整个人类历史中的高低起伏不都是这么回事嘛。”
“这、这，对啊。”苗叔叔有些开窍了。
“纸币好也不好，虽然金属货币容易短缺被克服了，但发展出了另一个极端，货币滥发这个通道被打开了。因为印纸钱可比造金属钱要容易万万万万万倍，上面印多少个零只用看有没有地方嘛。从此后，人类有了通货膨胀、通货紧缩这些金融手段了。历史上第一个通货膨胀的国家是我们后三国时期的金朝，据考证它灭亡时一个烧饼要三十万贯纸币，可见通胀之猛——不过，这个历史第一总之是我国创造的，可见我国人民具有巨大的创造力。”我一半赞叹一半高兴道。
“为什么有通货膨胀呢？这钱怎么就不值钱了呢？”苗叔叔琢磨着。
“咱们用金朝的例子来说明一下。因为通货膨胀，一个烧饼要三十万贯纸钱。但是你用金属钱去交易，还是一个铜钱三个烧饼。也就是说，不是烧饼的问题，而是纸钱和金属钱的问题。纸钱和金属钱之间的最大差异是什么？是金属钱的价值是金属，纸钱的价值是政权实力。造钱的金属有多大价值这个金属钱就有多大价值，造纸钱的政权实力有多大价值这个纸钱就有多大价值。金国当时是马上要灭亡的，财富实力生产力都在崩溃中，所以就拼命印钱想多收铸币税来渡难关，但钱可以多印，政权实力是印不出来的。如果政权实力是一块钱金属币的话，印一块纸钱正好相等，但要印一百万纸钱的话，那就是这一百万纸钱实际才有一块金属币的价值。多印钱毫无好处，只有提高政权实力才有用处。所以历史上人们干的饮鸠止渴的事多了，通胀就是某个政权的经济实力没有增长而商品交换纸币大量增长的现象。因为商品交换中政权必须要拿走那一份铸币税的财富，如果这个政权不能增加社会总财富而只是白白消耗这份铸币税的话，那这个社会总财富就会不断萎缩，经济崩溃、社会动荡、政治崩溃、国家灭亡、人民惨遭不幸等等一系列因果关系就产生了。”
“这么说，这钱还不是财富了，要钱保值的话要怎么做？”苗叔叔听得如醉如痴的。
“钱只是商品交换和政权收铸币税的工具，当然不是财富。财富是生产力，是一个国家的综合实力。现在这世上流行债务货币，就是需要多少钱印多少钱。当然只有这个货币增长不超过社会财富的增长就是正常增长，要是货币增长量比财富增长量增长的越大就越是通胀，钱就越不值钱，就会对商品交换产生负面效益。要是货币的流通量小于社会财富增长就会造成通货紧缩，就是某一时期政权征收的铸币税小于社会总财富增加值。如果要想保持货币既不通胀也不紧缩的话，那就应当根据社会财富总值来增加或者收回货币才是平衡之道。不过如何估算动态的社会财富总值是个问题——唉、是马后炮还是先知先觉让更聪明的人去费脑子吧。
就说钱保值的问题吧。因为钱从一出生就自带铸币税和发行政权总会是多发等等一系列问题——钱是不能自然保值的。钱不是保值工具，保值也不是钱的功能。钱的功能就是商品交换和铸币税的征收这两种。你可以在市场交易中做到钱的增长、减少，但就是无法让钱自然保值。”
“还是得倒腾呗。”
“对，不劳动就创造不了价值。不管是体力劳动还是脑力劳动还是脑体劳动，只有劳动才能创造价值。如果不能产生价值，那钱只能虚高最后崩溃。不过我国的货币是计划货币，不是纯债务货币也不是自然财富的货币化反映。国家赋予了货币又一种新的功能。国家要让这钱来发挥引领经济、发展生产力的巨大作用。这就要看国家使用货币的能力高低了。当然这事咱们也操不上心，不过咱们天天挣钱花钱的对这钱有个了解就是了。”
苗叔叔陷入沉思中，忽然想起什么：“小立，你懂这么多那一定要来我这儿干喽，我多给你开钱。”
“懂得多和挣钱多是两码事，你得懂得如何多挣钱才能多挣钱。对不挣钱的事懂的越多你就越不挣钱。”我笑道：“我懂得都是不挣钱的事，这个，实在是帮不上苗叔叔的忙。”
“哈哈，你真的是只想当个好老师？”他带点疑问带点嘲笑。
“哪啊，我哪有那个本事当一辈子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我只是在寻求解脱——对了——”我马上转换了话题：“不过苗叔叔，这个、这个冰冰在学校里的表现可不太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娇蛮过了头，学习习惯还有学习成绩可真是——”
“我知道——唉——”他叹口气：“前些年很是让冰冰跟我吃了苦。这两年不一样了，惯就惯点吧，就这一个宝贝丫头。我都计划好了，好歹高中毕了业，出国，到美国留学，不就几十万美元嘛，我出的起。”
我哆嗦着问道：“有句俗话不知苗叔叔听过没有——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就算放到废铁堆里也还是会发光；是废铁总会生锈的，就算放到金子堆里还是会生锈的。”
“你什么意思！”他脸色一变，口气强硬。
“我什么意思？”我也强硬起来：“我说的是常识。一个人一辈子总要靠自己的两条腿走路，一条腿是外因一条腿是内因。做父母的要真疼自己的孩子，就要想方设法让孩子把两条腿锻炼的棒棒的，让孩子在自己的人生路上健步如飞。你给冰冰准备一个轮椅是怎么回事？她的腿让她浪费掉？好好的人让她成为残废？”
“唉。”他坐下去：“你不明白，冰冰这孩子挺娇气的，难管着呢。再说我也不指着她成什么大材，我的钱，她一辈子也花不完。”
“不对吧，只有挣不到的钱可没有花不完的钱。挣了一辈子的钱一眨眼就能给花出去。一个人不往好里学就会往坏里走，人总不能原地踏步吧。做父母的不把孩子往好里教育就是在让孩子走歪路。钱并不是一个人一生幸福的保障，而是——”我看着苗叔叔似听似不听地喝了口水就发问：“苗叔叔知道明、清这两朝是怎么灭亡的吗？”
“灭亡？明清？这咱哪知道，咱又不是历史学家。该灭亡就灭亡了呗，你说呢？”他反问我。
“因为明清两朝的老祖宗对子孙都太好了，所以他们都灭亡了。比如说明朝，老朱打下江山，老朱穷人出身穷怕了，所以决心让子孙永远富贵。特别制订了个《朱氏子孙永远富贵保护法》，子孙一生下来就是官，不能去干活挣钱，最小封个中尉，捧金饭碗花人民的血汗。到明末都繁衍出十万朱子朱孙了，一年什么都不干还吃国库一大半的花费。这十万朱子朱孙可真是什么都不会干，不操心不费力当猪养大的嘛。所以明朝灭亡时，这十万朱子朱孙没起什么好作用。明朝灭亡了就没人养了，《朱氏子孙永远富贵保护法》也失效了，这十万朱子朱孙饿死的饿死吊死的吊死，没人养就要自己活下去嘛，自己要没本事活下去那就真得等空想社会主义实现啦。
明亡清兴，满清从关外苦寒之地十三副兵甲起兵，东征西讨几十年，以20万人入主亿万人之中原，那肯定是骁勇善战的民族了。一旦安定下来，享受吧，苦了这么多年也该放松警惕了，特别为满族子孙订制了一部《满族子孙永久金饭碗法》，所有的满族八旗子弟都捧上了金饭碗拿高工资，每年考一次试就行。你不能搭弓射箭驰马拼杀也没事，找人替考不就行了。来来来，大家都每年多少多少银子拿着，花天酒地吃喝嫖赌架鹰遛鸟当花花公子去吧。反正钱粮让他们别人干出来，咱们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就是极乐世界了。极乐世界这么快就倒头了？还没百八十年呢，满大爷们增长到了一百二十万人，大清就亡了，金饭碗也砸了，钱粮没人白给了，又不会做工不会当官不会当兵就会吃喝玩乐琢磨玩意，玩吧，好好玩。
要说谁害了这些朱子朱孙、满族子孙，那就是他们的祖宗，亲亲的好祖宗。怕他们苦着累着，怕他们冻着饿着，怕他们没钱花没饭吃，怕他们被人欺被人打，怕这个怕那个，就是不怕他们不学本事不长能耐。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忧患让人难受，你必须长一身本事来对付这忧患；安乐让人麻醉，你只能长一身毛病来承受这安乐。
苗叔叔，别当这害人的祖宗，要当这育人的祖宗。”我最后一句苦口婆心。
“你、你——”苗叔叔瞪着眼站起来：“那你说难道要故意虐待自己的孩子不成？”
“是啊，要真爱子孙后代就该锻炼他们嘛。就像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浴血奋战苦尽甘来建国了，大家都安安稳稳地该干嘛干嘛去吧，当官的当官，当官二代的当官二代。不行！这样能培养出合格的接班人吗？上山下乡，知青插队，年轻人都到祖国最艰苦的地方，从最基层干起，去认识困难去战胜困难，去长本事去长历练。下几任领导中国的领导人要从这经受考验的子孙中大浪淘沙淘出金沙来。经过磨难战胜磨难的领导比何不食肉糜的领导要强上一百万倍吧。领导强则中国强。作为新中国的祖宗，你不认为毛主席是个真正伟大的祖宗吗？”
苗叔叔又唉声叹气：“可是、可是对冰冰——我怎么也硬不起心肠对她啊。有时看她这个样子我也急，可我能怎么着呢，打在儿女身上疼在父母心间啊——”苗叔叔表现出内心不坚强的一面。
“科学培养嘛，宽严相济、因材施教、因势利导。这一点，只有父母才能做到，也只有父母才能做到。你不会把教育自己孩子的希望放在老师身上吧？”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惊诧道：“你们当老师的难道教育不好学生吗？”
“当然——不可能了。”我解释着：“现代教师的功能就是教书，教授书本知识。至于思想品德、个人成长、习惯爱好、前途命运，一概不能负责。您别急，我给您算笔账。一个班五十到六十个学生，就算五十个吧。如果老师要关心每个学生一分钟，那一天就是五十分钟，要关心两分钟就是一百分钟，要关心五分钟就是二百五十分钟。五分钟，跟一个学生谈五分钟的人情世故理想前途生涯规划，有用吗？每个学生都不一样，老师要了解五十个人的优点缺点兴趣爱好脾气秉性，然后再对症下药因势利导监督修正，这可能吗？老师一天只有八个小时，这八个小时要备课讲课批改作业出卷阅卷学校杂务，哪里有时间对每个学生因材施教？哦，你说八小时以外，老师又不是活雷锋，也只是拿工资挣口饭的。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扑倒这五十个孩子身上，那平均每个学生才摊到十八分钟，十八分钟能做到什么程度？刚刚开始了解刚刚开始热身的程度吧。
所以老师的功能仅限于教授书本知识，老师也只能对阻碍书本知识教授的行为进行简单粗暴的纠正而已。
那么一个孩子的思想品德、个人成长、习惯爱好、前途命运，到底要谁来管？”我看着他斩钉截铁道：“谁的孩子谁负责！”
他不说话了，我趁热打铁：“反正别人家的孩子不成器不成材跟自己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反正别人家孩子倒了霉上了当跟自己一分钱关系也没有，反正别人家孩子犯了罪毁了人跟自己一块钱关系也没有。孩子是自己的，责任当然也是自己的。你不能因为孩子难教育就赌气不教育了，更不能因为孩子难教育就管生不管养了。那不是爱孩子那是害孩子，那还不如不要孩子呢，免得孩子到了后悔莫及的时候明白过来大骂父母不负责任。养孩子养成冤家，这就是不好好当父母的下场。”
苗叔叔脸上一红一白的：“不会吧，我就是惯着点冰冰，怎么就成冤家了？”
“因为冤家路窄。因为这世界是个有冷有热有上有下有苦有乐有喜有悲有好有坏有穷有富有顺有逆有得有失有黑有白的世界。您把孩子生下来了，您光给孩子糖吃，光把孩子放在温室里养着，在真实的世界的一角搭起一个小世界圈养着，让孩子无法认识到这个世界的完整。
可你的寿命有限，你的能力有限，你为孩子搭建的这个不真实的小世界总有边界总有完结，外面的风雨总会淋到孩子身上。如果你是一位明智的父母，从孩子幼小起就一点一滴地让她接触这个世界，培养孩子的抵抗力锻炼孩子的适应力发展孩子的创造力；当你能放手的时候，孩子就会展翅翱翔于九天之外就会鱼跃龙门于江海之巅。可你怕孩子苦着累着，圈养着娇纵着，让孩子误以为这个人工小世界就是真实的大世界。当孩子大了，您一撒手，孩子就会冰火两重天如坠十八层地狱，就根本适应不了这个真实的世界。到那时，孩子能不责怪父母的教育吗？”
“所以我要把她送到国外读书啊，读个好点的大学，这样也能有所增益啊。”苗叔叔还算着花钱买文凭的小帐。
“镀金和真金能一样啊？人嘛，是块铁就老老实实按铁那样捶捶打打地活着，挺好；是块金就高高兴兴按金那样风风火火地活着，也挺好。就怕是块铁镀上一层金，要按铁那样活着不高兴要按金那样活着不对路。那要怎么活？活的不上不下不如金不如铁的，老惨了。您就给冰冰花钱买个文凭，可她没有这文凭应有的实力，她是要过这文凭相对应的生活呢还是去过她本身实力相对应的生活呢？怕这两种生活都过不好吧。”
“那按你说——”他望着我。
“所以，做父母的别老想把自己的能力贴到孩子身上。你可以给孩子钱给孩子保护给孩子安排，可就是无法把自己的人生体验思维能力经验教训移植给孩子一分一毫。稚子无罪、怀璧其罪——小孩子没有罪过，可一个小孩子拥有与自身能力不相配的巨大财产就是罪过了。指挥不了别人给的巨大权力也无力去保护这份财产，那不就等着四周的虎视眈眈阴谋诡计强取豪夺来误导自己腐蚀自己沉沦自己吞没自己嘛。这样的父母还真是害苦了自己的孩子。”
我看着苗叔叔要说什么似的，抢先发挥着：“所以，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要真爱自己的孩子，要把自己的财产留给自己的孩子，就要下力气培养出孩子能享受这份财产能保护这份财产能指挥这份财产的能力。不教育不培养孩子，不让孩子认清这个真实的世界，却给孩子错误的认知、娇纵的脾气和招灾引祸的巨大财产，难道真的乐见自己的孩子坠入十八层地狱吗？”
“可是冰冰她这个脾气秉性不好，顺着来还不行呢，你说她几句她就造反了，怎么管啊。”
“她造反是因为你允许她造反，根在你这里呢。比如说你公司里新来的年轻人，来了就不好好干活给你造反，你就没法对付了？你肯定是先给个警告，劝说无效就开除了事，让这个社会去教育他吧，让他自己去倒霉吧。你绝对不会养着这个造反的。
同理啊，那家里养个造反的你就没办法了？
其实这个也是有道理的，内外有别，别人家孩子和自己家孩子不一样。你只惯自己的孩子，把自己的孩子惯坏了，她还以为这世界就这么惯呢。错了，大家都顶多惯自己家孩子，等她认识到这点时怕错误攒的太多歪路走的太远了，误入歧途。这难道不是父母教育的错误吗？所以你不能老惯孩子，同时要会虐孩子。不能光喂甜食，酸甜苦辣都有营养。父母该狠心时就必须狠心，该有爱心时就必须有爱心，这样才能培养出有情有义有知有识懂事有本事的好孩子。”
“我想想吧——”苗叔叔坐下来开始苦思冥想。
我摇着头离开了——都照苗叔叔这么培养下一代，不知会糟蹋了多少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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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几家下贱几家虐，一群骗子你往哪跑，谁人命贱谁人命硬，我贱你虐，我虐你贱


  我回到了学校，该是去跟校长汇报这个欢天喜地喜大普奔的结果了，反正冰冰回来上课了，我就不用被开除了。
  “校长，您有事啊，我一会再来。”敲了门进了门，我却发现还有一个人坐在校长屋里侃侃而谈。我想知趣地礼让先贤，让他先对付校长吧。
  “不不不、没关系，你坐这儿，马上就完。”校长却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地非要我坐下来，这是哪门子礼节？
  那个人看了我一眼，继续对着校长喷射着吐沫星子：“校长，只要您买了这个《摇摇乐》，保证您能发大财。我不刚给您讲过这个神话故事了嘛。您只要发展两个下线，每个人就能给您赚一百块钱，这是二百了；那两个下线每人再发展两个下线，那就是四百；那两个下线的四个下线再发展两个下线，那就是八百了；那两个下线的四个下线的八个下线再发展到十六个下线，那就是一千六了；那两个下线的四个下线的八个下线的十六个下线再发展到三十二个下线，那就是三千二了；那两个下线的四个下线的八个下线的十六个下线的三十二个下线再发展到六十四个下线，那就是六千四百块钱了；那两个下线的四个下线的八个下线的十六个下线的三十二个下线的六十四个下线再发展到一百二十八个下线，那就是一万二千八百块钱了------”
  我恍然大悟，传销元年，第一波传销爱好者。这拨人比较生猛，见谁逮谁，逮谁给谁洗脑上课。等终于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后，才转入阴暗的地下犯罪组织。
  我端详着这位传销爱好者——精神亢奋、滔滔不绝，一张脸红白交替，大眼珠子就要不受控制地转出新高度——这不、这不小神仙吗？申承贤，对，没错，是他是他就是他，这是他不正常岁月的开始？
  “咳。”校长老奸巨猾地咳了一声：“那个，小申老师，我上一下厕所，就这样吧。”他站起来以不容置疑的态度奔出办公室扬起一阵风烟而去。
  我和小申老师面面相觑——坏了，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玩意，谁和他们单独相处都有破财招灾之祸。
  “那个，钱老师是吧。”小神仙热情地跟我握手：“我是申承贤，体育组的，早知道钱老师的大名，刚入校门就当了班主任的，你是第一个。人材啊，现在我们这个刚建立的组织就特别需要您这样的人材来加盟。”
  “你们出多少钱。”我打断了他的套路一针见血道。
  “什么多少钱？”他愣了。
  “你们不是需要人材嘛，不是特别需要我这样的人材嘛，哪有白用人的道理嘛。所以你们想挖墙角挖人才的话当然要出大价钱喽。说吧，你们打算出多少钱来挖掘我？要是你们出上个几百万的我就跟你们走了。”我信誓旦旦。
  “这个、这、这个不、不是这样、不是这个意思——”他憋不出一句完整话。
  “哦，不是这个意思就算了，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你们都不出钱可见毫无诚意，那就什么都别说了。”我生气地扭头坐一边——可算躲了他的骚扰了。
  他吭吭哧哧地不安分地扭来扭去，也是，这些狂热的发财幻想家，他们见到自以为是的任何一个发财机会要从手心里白白溜走真比死了亲爹亲妈还悲痛欲绝。
  我叹了一口气，看他跟出了水的金鱼一样的挣扎是一件不太愉快的事。好歹上一个轮回跟小神仙斗智斗勇地有这么一点香火交道，那就、那就给他提个醒——
  “其实你们这个组织里有小申老师这样的超级人材就够用了，何必再白搭我这一个混饭的呢。”
  “哪里、哪里。”小神仙了起来：“我哪里是什么超级人材，您高看我了。”
  “怎么会呢，我可是按质说价。”我划拉着手指头：“就按小申老师刚才讲的神化故事，您发展两个下线就可以坐等收获、坐井观天、坐以待毙了。按您的算法，等下线们自我繁殖到了第十六代，那就是12983000元了。一千多万呢，现在我才三百多的工资，您只用发展两个下线再坐等他们自我发展十六代就能赚一千万，您不是人材谁是人材？虽说这个《摇摇乐》屁用没有又卖的血贵，多少？哦，三千一个，买一个回家乐去吧。看看，您乐的合不拢嘴了。马上要成为千万富翁了，高兴了，对了，您琢磨过这一千万要怎么花吗？”
  “当然想过了——”小神仙面带红光：“咱有了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每天吃三只鸡，腰里别着三个BB机，家里电视机、洗衣机缝纫机一样买三个，出门就坐拖拉机——”
  我看他这一千万到底怎么花他能说上三天三夜，但是我没工夫等他做完美梦，我直接问他：“小申老师是教体育的吧？”
  “对，我是体育组的。但是教体育当个穷老师一辈子发不了财的，所以我刚跟校长辞职了专心发展下线搞传销。”
  “啊——”我张大了嘴。他还真有破釜沉舟一黑到底的决心，难怪他会发展成小神仙。
  “难怪、难怪，体育组的，数学不好可以谅解。但一点常识都没有就是自寻死路了。”
  “我怎么数学不好了？这个公式是成立的，这些钱是能赚到的，我都算了好几遍了。”他不服气。
  “唉，怎么说呢。”我看着他的小脑袋：“你有没有倒着推导一遍你的公式呢？”
  “倒着推导？”
  “对啊，我来帮你推导一遍。”我从桌上找出笔纸给他列出公式：“这是你这个传销发展16代的算法，是不是？好，到第17代你赚了12983000元，每个人身上赚100元，那就是一共129830人，对吧？好，咱们看这第17代，这64896人，这64896人要花3千元买这个摇摇乐，没有任何收入，干赔3千元。咱们看这第16代32448人，这些人要花3千元然后赚回2百元，干赔2800元。看第15代16224人，这些人花3千赚6百，赔2400元。第14代8112人，这些人花3千赚1400，赔1600元。第13代4056人，这些人花3千赚3千，不赔不赚。第12代2048人，花3千入6200元，赚3200元。第11代1024人，花3千入12600元，赚9600元。第10代512人，花3千入25400元，赚22400元。----------------------
  由此得出，您赚的这个一千万，需要发展下线129830人，需要121680人赔钱才能成立。这种所谓的传销模式，其实就是骗局。”
1    1    （2+4+8+16+32+64+128+256+512+1024+2048+4056+8112+16224+32448+64896）
2    2    （2+4+8+16+32+64+128+256+512+1024+2048+4056+8112+16224+32448）
3    4    （2+4+8+16+32+64+128+256+512+1024+2048+4056+8112+16224）
4    8    （2+4+8+16+32+64+128+256+512+1024+2048+4056+8112）
5    16   （2+4+8+16+32+64+128+256+512+1024+2048+4056）
6    32   （2+4+8+16+32+64+128+256+512+1024+2048）
7    64   （2+4+8+16+32+64+128+256+512+1024）
8    128  （2+4+8+16+32+64+128+256+512）
9    256  （2+4+8+16+32+64+128+256）
10   512  （2+4+8+16+32+64+128）
11   1024 （2+4+8+16+32+64）
12   2048 （2+4+8+16+32）
13   4056 （2+4+8+16）
14   8112 （2+4+8）
15   16224（2+4）
16   32448（2）
17   64896
  “不是！”他白了脸道：“谁说这是骗局，这不是骗局，下线可以、可以无限发展，不是到了第17代就不发展了，可以继续发展下去。”
  “好啊，咱们现在加上新一代的下线，第18代，也不知谁要进这十八层地狱。第18代129792人，都干赔3千元，那第一代赚到了25962200元，也就是说上当的越多赚的越多。到第14代不赔不赚，用赔钱人数除以总人数，是93.7%。就算是继续发展下去照样赔钱的是绝大多数，不论你怎么算赔钱率都是93.7%，白忙活率是0.03%，只有6.27%的人才能赚钱。还有，数字可以无限，但人口有限，无穷大只存在于数字之中。我们这个城市的人口大约是一百多万，也就是说这个城市只能出10个千万富翁，而一百二十多万人要为这个骗局掏钱上当。你说要发展到全国？一样，10亿人都当下线，有9.37亿人赔钱，这不是大骗局这是什么？哦，发展到全世界？全世界60亿人，都当下线，有56亿人要赔钱，特特特大骗局。哦，发展到全宇宙？就是发展到宇宙的尽头，这个比率是不变的。
  小申老师，现实一点，你去厕所里撒泡尿照照自己；自己何德何能能当上这理论上全市的10个千万富翁之一呢？您要懂数学才行，光用身体不用脑子是要完蛋的。
  更何况这个骗局的最可怕之处是从一个人的根本之处下手，真要发展壮大了能导致人类社会的崩溃导致人类的灭绝。
  你看其他别的骗局，就是骗陌生人，从离自己最远的地方下手。有句话叫兔子不吃窝边草，人类是以自身向外辐射的利益范围来生存发展的。一个人，生下来要靠父母亲戚的养育，长大了要靠亲朋好友的帮助，工作了要靠同事领导的合作，与自己的利害关系越远越无关紧要。所以兔子才不吃窝边草的，把自己的利害关系全都祸害了是什么下场？死无全尸还是死无对证随你怎么想。可是这个传销骗局，就是要从身边的人下手。是，是身边的人容易相信你，是身边的人好骗，但身边的人可不是这窝边草，割完了还长。骗一个少一个，杀一个没一个，要所有的人都去当这下线去骗自己亲人的话——那是多么凄惨的奇观啊。地球上再没有自己人了，大家都是见一个骗一个见一个坑一个，也不用生儿育女的了，反正生下来都是上下线，养出来都是害人精，人类终于自己把自己骗没了。
  但是最最关键的是，传销骗局只是人类财富的转移的骗子工具，不但不增加人类的总财富，还会白白消耗财富，导致人类生产力的崩溃。
  比如说你现在还在用的这个屁用也没有的传销道具《摇摇乐》，3千？它连3块钱都不值。全世界每人一个摇摇乐都乐着等钱入账？谁去生产？谁去劳动？谁去创造这财富？
  到以后这传销骗局连这些有形道具都不用了，一个口号一个妄想一个套路一个吹牛都能成为传销道具。陷身于内的上下线们忙着就是骗人发展新下线，他们不事生产不去劳作不创造财富不发展生产力，只依靠欺诈来消耗社会总财富。你想想，如果所有人都不去生产粮食、农副产品、工业品、日用品、药品等等实际物质财富的话——大家都去搞传销互相骗，那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人类要依靠什么生存下去？靠传销靠骗局靠以前劳动攒下的一点财富？吃完老本后呢？传销又不增加农产品生产又不增加工业品数量，只增加上当受骗为虎作伥白白消耗物质财富的人。人都不去生产都去作发财梦都去当上线——你还能指着猪狗牛马们去为人类生产物质财富吗？猪去种地狗去做工牛去经商马去治病，人在家中当上线？真正的神话世界啊。
  小申老师啊，传销是个骗局，是个能毁灭人类的骗局。你真要陷于其中不能自拔的话那你就完了，在虚幻中自取灭亡。你的人生是现实的，你无法用想象填饱肚子；你想着走捷径实际上走的是绝径。财富是要用自己的劳动去创造的，用欺诈骗取的只是赃物。别沉迷于神话中，脚踏实地干点实事。人生的意义不在于你能骗取多少财富而是你能创造多少财富。千万别白白糟蹋了自己只有一次的生命。”
  小神仙瞪圆了眼皮笑肉不笑地喝完了我炖的这锅鸡汤，大胆地反驳道：“你胡说，你嫉妒我，你说的都不是真的。我干的是一个伟大的事业，是一个能帮助所有人发家致富的事业，我们的模式是伟大的，我们的经营是可靠的，我们的产品是最好的，我们的伙伴是优秀的------”
  我下了盖棺定论：“小申，你是一位与众不同的人。别人干传销是为了骗别人，你干传销是为了骗自己。你的目光只聚焦在眼前这片树叶上，你不去关心自己身处的这茫茫森林；你的脑子只在上下线发大财这条穷途末路上运动，你不去看看这世上千条万条道路都直通这终极目标。别人是撞了南墙就回头，痛的有价值；你是见了棺材不落泪，蠢的没道理——”
  小神仙不等我说完就一把抱起这个《摇摇乐》破门而逃，慌不择路中撞飞了一个人又逮着了另一个人，他歇斯底里地叫着：“楚老师、楚老师，我给你说个事，这个——乐、这个——模式——这个神话——这个公式——哎哎——您别走啊，您听我说，保证您赚上一千万——”他一路抓着那位不幸的老师一路猛烈地发展着下线。
  我遥望他的身影远去——看来是没救了。也是，这世上的贱人千千万，这世上的骗子万万千；最贱的一个是自己，最能骗自己的那一个也是自己。申老弟，保重啊。

正版蒙面人

三十二、我们已枯萎了，我们用力摇着尾巴，凭着一个大喇叭，也能把贱人虐待
  我感叹着小神仙的接下来的命运一边走过去把被他撞飞的那位老师扶起来，一边帮他捡着散落一地的纸片子。
  一张纸片子上的几行大字映入了我的眼帘——
啊、那美丽的魅厉贱，
啊、那幸福的西方极乐世界。
你是民主的灯塔，
你是人权的守护神，
你是自由的象征，
你是平等的大地，
我多么向往你的怀抱，
我要允吸你那文明的乳汁，
我要------
  我看着这位二百五，小矮个、一张胖圆脸、两只蝌蚪眼、一对招风耳——这不——莫非是沙子豪？他也有今天？他也有不傻不癫的时候？他也有扮演文艺青年的时候？他也有被民主斗士成功洗脑子的时候？他也有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时候？他也有在井底充当一只可怜的小青蛙的时候？
  嗯，他必然是魅国之音听多了，竟然相信西方有极乐世界。我脑海中出现了在佛门净地烧香许愿磕头下跪捐钱捐物的无数蠢妇愚夫的贪婪无知的嘴脸来。沙子豪不是第一个傻子也不是最后一个傻子，有人的地方就有傻子，我看着这位未来的傻子一眼，叹了口气。
  “谢谢，谢谢啊。”他站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土。
  “不用谢，老相识了。子豪，最近过的可好？要当心啊，按剧情你接下来的发展有些不妙哦。”
  他白着眼警视着我：“你是哪位？我是语文组的，你是——”
  “思想组的，钱立。”我同他握了握手。
  “哦。”他有些不以为然：“思想课那都是宣传啦，没什么用的。”
  “有用。”我肯定着：“有大用，思想课能把人变成傻子，也能把傻子变成人，就看你用不用心思考啦。对了，这首淫诗是你写的？”
  他涨红了脸：“这怎么是淫诗呢！这明明是一首高雅的诗，这首诗是对人权、民主、自由、平等的向往。你、你怎么能理解成淫诗呢？这首诗里是出现了乳汁这样的词文，但这是比喻啊——”
  “我当然明白这是修辞手法啦。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意淫，凡事不经事实验证不符合真实情况只靠一厢情愿只靠强词夺理只靠颠倒黑白的言行都是意淫。你这首诗从上到下从头到尾里里外外都是用意淫来拼凑起来的，自然是淫诗了。”我对他这首诗做了鉴定。
  “你、你、你，我、我、我反对！”他大眼瞪小眼道。
  “反对无效，没有道理的反对是死不悔改，没有事实依据的反对是痴人说梦，没有思考辩证的反对是盲听盲从，为了反对而反对是错上加错雪上加霜，是要冻死人的，是要把自己冻死的。”
  “你、你——”他狗急跳墙：“我今天一定要跟你辩出个一二三来！”
  “来啊，动嘴皮子谁怕谁啊。”看到他表示要动口不动手我就放心了：“走，到我办公室去，正好没人打扰。”
  “你说，我哪里意淫了？”他一坐下来就开始质问我。
  “你哪里都是意淫。”我拿着他的这首打油诗指出问题：“你这里说魅厉贱和西方世界讲人权、民主、自由、平等，对不对，这本就是在意淫嘛。”
  “这怎么会是意淫呢？我听的魅国之音都这么说，人家可是民主政治讲人权的，跟人家一比咱们就是独裁，不自由不民主。”他白了脸急道。
  “你看到了？你经过了？你体会了？你明白了？你思考了？你什么都没有，你只是听别人一忽悠，你咋就那么轻信呢？亏的是你是活在咱们这个还比较安定的国度，这要是到了一个骗子强盗横行的国家，你连骨头渣都不剩什么了。”
  “那你就看到了？你经过了？你体会过了？你就明白？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是骗子强盗呢？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不是讲人权民主自由平等呢？”他反问。
  “因为我有脑子，因为我会辩证思考，因为我讲因果关系，因为我有逻辑思维，所以我看穿了这些把戏，所以我看明白了这个世界，所以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你说吧。”他不服气。
  我看着他的榆木脑袋：“从哪说起呢，嗯，从头说起吧。咱们都知道西方列强很强大很繁荣很富有，但这强大繁荣富有是怎么来的？历史记载的很明白，比如西班牙，是靠征服南美侵略屠杀了四千万印第安人才发的家；比如葡萄牙，是靠掠夺亚洲非洲、对外贸易发的家；比如英国，是靠殖民北美、屠杀北美印第安人、从非洲掠夺1亿人口进行奴隶贸易其中有八千万人葬身大洋中、又殖民印度、非洲、亚洲、粗略估计最少屠杀了近五千万人口，加一起最少一亿五千万的人命才成就了大英帝国；比如美国，屠杀了北美二千万印第安人、杀人抢地、对外发动侵略战争从邻国抢地、对外殖民扩张对内压榨黑奴，这才有了如今的超级大国。这些血腥的历史你不否认吧？这也就才三、五百年的光景,你能说这些是讲人权民主自由平等？这些是人吃人，是白骨累累是滔天的罪恶！”
  “可是、可是，可是现在西方国家讲民主讲人权讲自由讲平等了，他们、他们改好了。”他努力对抗。
  “讲是真讲，可做吗？光说不做那是假把式，是忽悠人，本质还是罪恶。改了？嘴上改了还是在行动上改了？我问你，你可曾见到屠杀了四千万印第安人的西班牙忏悔过，向被虐杀的人们赔偿？你可曾见到虐杀了八千万黑人的英国人向他们犯下的血债忏悔，向被他们掠夺的人们赔偿？你可曾见到虐杀了两千万印第安人的美国对他们罄竹难书的罪恶对被他们压榨虐杀过的黑人进行赔偿？没有，这些都没有发生。现在他们口口声声说自己在搞人权民主自由平等各种美好的事情，这可能吗？”
  “可是、可是，那是他们的上几代人的事情，这不能怪到现在的西方社会上吧？”
  “前人杀人放火攒下家业，后人享福太平夸耀民主，这是比明火执仗还要卑劣的行为吧。你要真讲人权民主自由平等，为什么不对前人的罪行进行清算？为什么不对因为你的前人的罪行现在还在受苦受难的人们进行赔偿？非洲人现在还在穷困内乱中挣扎，怎么不见那些强盗的子孙们去援助去帮助非洲人发展经济民生？印第安人的子孙们还在那几块保留地里蹲监狱，怎么不见那些强盗的子孙们把他们请出来向他们认罪把人家祖先的家业还给人家？黑奴的子孙们不还是照样得不到精神和物质上的赔偿嘛。澳洲土著的子孙们照样不还在二股道上挣扎嘛，也没见有人去补过。
有因有果，恶因不结善果。现在西方文明的高塔尖上是他们自吹自擂的人权民主自由平等，可你向这塔底望去，是累累的白骨是横飞的血肉是滔天的罪行。在这种基础上建立的能是美好的天堂？在地狱上建立的天堂，是地狱还是伪装的地狱？西方一位大哲学家形容过这种事理——原罪。真是非常切合的形容，原生的罪恶，原始的罪恶，原来的罪恶，原本的罪恶，不消除这原罪，如何开启新的篇章？讲一万遍民主不如自己尊重一次别人的民主，讲一万遍人权不如自己尊重别人的一次人权，讲一万遍自由不如自己尊重一次别人的自由；光说不做是忽悠人，避而不谈当没发生过，这不是阴谋是什么？民主自由平等的大厦能建立在这罪恶的泥沼中？”
他哑口无言，闷了一会又问道：“那为什么西方文明能打败中华文明，这难道不能说明人家的人权民主自由平等等等的社会制度就是比你的制度好吗？苏联什么的不都解体垮台了嘛，这难道不能说明人家的社会制度就是比社会主义制度要好吗？”
“兄弟，你不但傻还傻的不透气，不但轻信还不用大脑思考，不但不学习还搞封建迷信，别人就是告诉你太阳是方的你都不自己看一眼。”我笑道：“你难道连前因后果逻辑关系都搞不清了？西方列强当年掠夺我中华文明时他们是讲人权民主自由平等这一套的吗？不是吧，当年他们是讲丛林法则、强权政治、殖民统治、侵略战争的吧。他们靠这一套祸害了地球五百年，直到二战后在美苏争霸时到了70年代后期才由西方阵营发明出的这一套民主自由平等的说辞，是吧。这套人权民主自由平等的说辞可比马列主义还要晚诞生一百多年呢。如果说社会主义是未经证明的主义，那这套说辞不更是才刚刚发明未经验证的嘛。谁能保证这套东西就能拯救世界？我看这套东西只是西方列强发明的一种思想武器，用来对付苏联阵营的武器。反正到现在我没见过用了这套东西能国家富强人民幸福的实例，反倒是中了这招的国家都陷入动荡分裂民不聊生中。而且发明这套东西的西方阵营自己也不用啊，他们连原罪都不承认不改过不弥补你还能指望他们是圣人？”
子豪无言以对，可怜巴巴地望着我酝酿着反击。
我指出重点：“明白了吧，西方列强入侵我中华一百多年，不是用的人权民主自由平等，而是用的飞机大炮火枪军舰。这是工业国对落后的农业国的侵夺。你想想，如果二百年前我们也是工业国，我们也有这飞机大炮火枪军舰，我们也有现代科技也有工业品的生产力创造力；那西方列强包括那个东方列强有没有胆子到我们这里烧杀抢掠呢？
看看现在吧，我们已经工业化了五十年了，我们进展神速啊，我们一直在改变，把落后的小农制度发展成现代工业制度，把落后的生产力一点点提高上去。虽然现在我们并不是地球上工业化最强国，但凭我们先有的这些成就，谁要来入侵我们不得好好估量一下后果吗？”
“那还是要用西方的文明来改变我们吧？”他找到一个自以为是的突破口。
“我中华文明是水属性文明啊，上善若水任方圆，善变能融是我们的强项。我中华文明本就是融会贯通、兼容并蓄、好学不倦的文明。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例如生活中所有带‘胡’字的东西，像是胡萝卜、胡瓜、胡服骑射、胡琴、胡床等等都是我们过去从西边学来的。我们甚至改变了自己的饮食起居习惯，唐以前我们是席地而坐睡地板的，明以前我们是举案齐眉吃份饭的，可现在我们桌椅板凳都有了也从分餐改聚餐了。只要是好的，是适合我们国情的，我们拿来就用进行中国化的改造那就是我中华文明的一部分了。
因为我中华文明的根是讲科学讲道理讲人情世故讲文明发展的。我们没有宗教式的排外、没有民族式的排斥、没有种族式的排除，我中华文明能把任何文明中好的东西都吸收进来融入发展成一体。就像是西方列强文明这样的对整个人类犯下滔天大罪的文明，我们也能吸收他们中工业化科学化现代化生产力发展等等好的方面。
当然他们中不好的方面我们不去学，我们不能跟他们一样吧，等工业能力超越了西方列强后，我们就去入侵他们的国家，把他们变成殖民地，屠杀他们的人民，掠夺他们的财富，把他们变成白奴压榨买卖，用他们的种族理论把他们变成下等人种驱赶到几块荒地上任他们自生自灭，或是干脆当成猎物去悬赏猎杀，或是干脆搞个集中营搞大规模灭绝，或是把病毒扩散到他们中去让自然淘汰他们，要不就控制他们的思想左右他们的政府让他们自相残杀我们从中渔利——这些我们都不能学不能做，我们的根我们的文明不允许我们这么做。”
“为什么我们不能这么做？”他想不明白。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听过吧？”
“听过。”
“这就是我们文明的表现力，中华文明是通过口语、俗语、谚语、成语、四书五经、民间故事、说学逗唱等等各种形式表现出来，从高到低从里到外我们都身处中华文明的影响中。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文明的一部分，都是这文明的发展传播的一部分。通过几千年的千锤百炼去伪存真，我们的文明具有很高的科学性辩证性哲学性，这些是我们的文明内核。
例如我刚说的这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第一句讲的是你不要去当一个坏人，第二句讲的是你不要去当一个傻子。这句话就包含了极高的哲理富含辩证有很强的实用和科学性。不信你反过来试试，害人之心可以有、防人之心可以无，谁能这样做？这样做不就自取灭亡了嘛。为什么害人之心不可有？因为我们几千年文明发展下来，凡是害人的事最后总会落个害人终害己，这种例子多到数不胜数，于是先贤们就从现实中得出这个论据并传播下来。
为什么防人之心不可无？还不是我们几千年经过了，我们对人性的把握充足了。别人害你并不是他天生就是一个坏人，而是利益之争，为了利益别人可以害你可以当坏人。所以我们就不能太天真地认为别人都是好人，好坏是相对的，为了利益，好人可以转化为坏人。所以我们要时刻保持警惕，仔细观察利害关系，因为世人无好坏之分只有利害之争。
你看，就是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俗语，就是在反复辩证的科学的理论基础上精炼而成。这就是我们的文明内核，每个成果都是一个故事一种透彻一段历史一场辩证一片领悟。把中华文明用四个字简单概括就是——实用科学，这四个字就能说明了。”
“什么叫实用科学？”
“实用就是要来用的，我们的文明就是吃穿住行生老病死建功立业生产经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实用主义哲学，哪个好用用哪个。所以我们的文明能融合能吸收善学习好发展不中断。因为以实用为最高原则，以生存发展为准绳，以更好更善为目标。
至于科学嘛，既然要实用，那就必须科学。形而上学可以夸夸其谈可以不切实际，但我们是要用的啊，你不能指鹿为马缘木求鱼，你必须以事实为依据以结果为导向。”
“那这个实用科学就是平白无故来的吗？你是不是太高抬我们的文明了，你是不是在胡编乱造啊。”
“第一，我们的文明都有记录，不曾中断。这实用科学的来历就明明白白地记录下来了。第二，实用科学既不妄自菲薄也不妄自尊大，那就不是实用科学了。”
“那你说这实用科学的来历。”
“话说三皇五帝后夏商周三朝更替。这商朝崇鬼神好活人祭祀，实行奴隶制四处攻伐。就是说这商朝信鬼信神的，天上有天神地上有地神水里有水神火中有火神，就是原始多神教。商朝能建立是因为商人的青铜技术发展的好，就现在出土的青铜器都是商代的精美。青铜能造工具、器皿还有武器，人家拿青铜兵器穿戴青铜甲你拿石头木棒肯定打不过，也就是说商朝科技力量高生产力高武力值高，所以才能建国的。于是商朝就攻打四周的小部落，抓到的人去干活当奴隶，有事没事就杀几批人来祭祀鬼神，感谢鬼神让他们打了胜仗，其实你能打胜仗是你科技水平高武功高强没鬼神什么事；可那时人都混原始部落的，没这个脑子。商朝就按这个模式一直发展着，造兵器造工具四处经商，四处攻打别人的部落，抓到人就去当奴隶再就是杀人祭祀鬼神，一直发展壮大了几百年。
你想想，这种模式不招人恨啊。杀了我的人灭了我的族，让我去当奴隶压榨致死，还动不动就开膛破肚地当祭品。谁赶上这种生活都要反抗的。于是周部落就开始活动了。周是农耕部落，跟商仇大了去了，首领文王都被商关过好多年，年年上供交粮食，王子都被抓去祭祀鬼神了，人民朝不保夕战战兢兢地活着。那就计划着造反吧，历经两代首领的活动，到武王时终于结成了反商部落大联盟。驻扎在商都朝歌的探子带来了好消息，商朝的大军去山东那边打小部落抓奴隶去了，首都就一帮老弱病残守着。
OK，敌弱我强，开打。武王带着部落联盟大军直攻朝歌。商王纣一看什么玩意，奴隶部落们造反了，打，带着老弱病残去迎敌，一下就战败了。跑回首都，没兵了怎么办？你说这纣王估计是太痴迷于鬼神了，想出个歪招，这不首都还有几十万奴隶嘛，给奴隶们发武器，让他们去打造反派。纣王压根就没想到奴隶们其实是不愿当奴隶不愿当祭品的，他以为这些奴隶天经地义就是奴隶命呢。
奴隶们被摘了手铐脚镣拿着武器组成几十万奴隶大军上了战场，那场面，壮观啊。武王一看就乐了，在阵前大喊：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解放奴隶，还我自由！大家打垮商纣王这个暴君吧，都不当奴隶不当祭品。
奴隶大军立马调转方向猛攻朝歌。纣王一看大势已去，点火自焚吧，成为商朝的最后一个祭品吧。
胜利了，商朝垮了，接下来是——怎么办？
我们用什么制度来替换商朝的制度，还是继续使用商朝的制度？那肯定不能用商的制度，我们就是为了反抗他的制度才造反的。那要建立什么制度？开民主大会讨论吧，各联盟部落的头头脑脑的都聚在一起，决定中华命运的大会召开了。
特别要介绍的是以周公为首的这么一小批实用唯物主义哲学家的参与，他们是真正建立中华文明内核的科学家。
大会开始了，有人提议这个鬼神崇拜不能丢弃，我们还是应当信鬼信神。马上就有人反对：你见过鬼啊？你遇到过神啊？这边说：那天上的闪电就是神在发火，这地在震动就是神在发怒，这些要不是神在发火发怒那是什么？你给我说清楚。公元两千年前的原始部落啊，人类到现在才在一百年内刚能把这些解释清楚了，还有好多没解释清楚的呢。几千年前的人哪能说的清，这不两派人就吵起来了，说不服就准备干仗了。
这时周公这一派的实用唯物主义哲学家出场了。他说：对，谁也没见过鬼神，但是谁也不能证明没有鬼神。你们这样争下去只能是浪费时间伤害感情，我们是要解决事情的，不能增加矛盾，我们应当搁置争议、求同存异、达成共识、互利共赢。这信不信鬼神先放起来，我们找一个大家都能接受都能信服的东西来当作我们的信仰吧。
大家就问了：那什么东西是我们都能接受都能信服的啊，有吗？
有啊。周公微笑道：大家都有的共同点是，大家都是人，大家都有父母，大家都有祖宗八辈。我们可以崇拜人嘛，我们可以信服圣贤嘛。
大家愣了：这倒稀罕，我们如何崇拜自己呢？我们看不出自己有多么伟大多么神奇啊。跟这个世界一比我们太渺小太不值得一提了。
错。周公肯定道：正因为我们渺小，所以我们的所作所为才值得称道。比如轩辕部落的人，我们的老祖宗黄帝可是我们这一带最早的发明家和军事家啊。黄帝和炎帝联合打败了蚩尤，黄帝还发明了马拉车，这可是高科技啊。以前大家搬个家运个东西只能肩扛手提的，效率不高累都累死了，可有了这车，车载斗量的，运输量大大提高劳动强度大大降低，生产力一下提高了多少多少倍呢。难道这黄帝老祖宗不神奇不值得我们这些后人去崇拜？
轩辕部落的头头脑脑们都点头称是：对啊，我们的老祖宗牛啊，他对所有人的贡献是大大的。没有他，我们都被蚩尤灭了啊，没有他，我们现在搞运输还靠肩扛手提呢。我们的老祖宗黄帝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啊。
周公对着神农部落的头头脑脑们下迷药了：你们的老祖宗神农可是太了不起了。他发展了农耕技术，没有他我们就吃不上这小米高粱。有了他，我们才能种植收获储存这粮食，我们抵抗天灾的能力大大提高了，我们才能繁衍这么多人口。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神农才是我们的农业神啊。
神农部落的头头脑脑们脸上大放异彩。对啊，别人夸你祖宗好承认你祖宗的贡献总比骂你祖宗八代的要好吧。虽说这农业发明是一代一代人发展起来的，但最开始确实是老祖宗那一代搞起来的，这老祖宗的功劳最大也是对的。
周公又转向燧人氏部落的人了：你们的老祖宗燧人氏可以说是火神的化身啊。别看他是人，但他发明了点火技术，两块木头一摩擦就能冒火星子，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从此大家再也不为这火种的事发愁了，极大地提高了人们生活的便利性。火神，燧人氏是火神。
燧人氏的头头脑脑们能说什么呢，能说自己的老祖宗不是东西，能说自己的老祖宗无足轻重，能说自己的老祖宗招摇撞骗——不能啊，那这样自己的生存合法性都没了。
接下来周公又夸了有巢氏搞房地产开发的老祖宗，嫘祖搞时尚服装产业的老祖宗等等一系列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各种圣贤们。圣贤，就是对人类做出巨大贡献的人。某个人只要在精神上或物质上对人类做出巨大贡献，我们就崇拜他、信仰他、封他为圣贤。我们向圣贤学习，让圣贤做我们的精神支柱。毕竟圣贤都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人，是我们的祖先，从人的角度从部族的角度从血缘的角度来说，他们会保佑我们这些后代的。
然后，周公又叙述了祖先对在座的每个人的重要性：我们每个人都有血脉一脉流传的祖先。没有祖先就没有我们每个人，没有父母就没有我们个人的存在。我们每个人都是承上启下的关键，对上我们要认祖归宗，我们要记的我们祖先我们的父母养育我们所付出的辛劳。对下，我们就成了祖先成了父母，我们要对自己的子孙后代负责，要尽我们所能来抚养他们教导他们。只有我们每一代人都这样上尊老下爱幼，我们的血脉才会永不断绝蓬勃发展。
每个人都点头称是，谁也不能反过来做的，上不尊老下不爱幼，这样马上不就成孤家寡人一个了嘛。你不尊老就是忘恩忘本，当你老了那你的子孙后代就有样学样无恩无义地对付你呗，你自己的利益就完了呗。你不爱幼，自己的后代不管不顾自生自灭，那就没有后代了呗，一代而终。看来这各自的祖先各自必须要拜，这是凝聚家族力量传承万代的精神力量。
周公又说到亲人的重要性：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大家都是依靠集体力量才活下来的。跟你的血缘关系越亲近的人对你的帮助就越大，就越能维护你的利益。最近的血缘关系当然是父母子女了，父母生了养育了我们，我们生了养育了子女，这是最大的最根本的利益所在。打虎兄弟将，上阵父子兵，这兄弟姐妹也都是一个血脉的传人，一起生活一起生产一起战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家也有一定的相同的利益，也都会互相维护一定的利益。这利益关系是随着血缘关系的远近变化着的。最大最直接的是父母子女，父母无条件地养育我们，我们无条件地养育子女。兄弟姐妹们有兄弟姐妹们的利益关系，比父母子女的利益要小但比其他人的要大。所以我们要友爱兄弟姐妹，要不关键时刻连个搭把手帮帮忙的人都没有，那不就光棍一个了嘛。这血缘关系越远这利益关系就越小，到族人层次上就只有部族关系和部族利益了，再往外就是国人关系国人利益了，再往外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利益了。所以，我们来制定个五服制度，根据血缘关系来确定利益关系，大家根据血缘关系的层次来确定不同的利益层次。毕竟这关系到财产分配权力继承等一系列重大问题。
大家都没意见，因为周公说的有道理很实际很实用很科学，谁也不能反着去做，你只能顺应天性按天道来做。不信你想想，你不能说我要灭祖杀子吧，你不能说我放着自己的父母子女兄弟姐妹家人族人们不依靠不照顾而去依靠照顾跟自己没任何关系的外国人去吧。
最后大家达成了共识：鬼神这东西先放一边吧，毕竟谁也说不清有没有。但祖宗大家都有，祖先大家都有，家人大家都有，那就搞出个新思维——尊崇祖先、圣贤崇拜、礼教制度。
接下来活人祭祀这个问题也就解决了，哪个祖宗能用自己的后代来祭祀自己？这不断子绝孙嘛，子孙都没了谁来祭祀祖宗啊。以后就是猪头三牲的意思意思就行了。大家都靠老祖宗给口饭吃嘛，都身上流着老祖宗的血脉嘛。
奴隶问题是必须要解决的了，那几十万奴隶大军还在外边等着呢，目前他们的势力最大谁都惹不起。那就把奴隶制度废除了吧，毕竟大家就是因为不想当商的奴隶才造反的。那些奴隶里有各个部落的人就回各自部落去吧，没有部落的就看着哪个部落顺眼就加入哪个部落吧。
接下来就是体制问题了，商这种一家独大虐待万家的万恶制度是必须要废除的。大家把战时的部落联盟转化为和平时的国家联盟吧——简称国联。周部落最强功劳最大，就当周天子吧，天命所归。商虽信鬼神，但作恶多端鬼神不保佑，被众人合力推翻，天命就是人心，你对众人作恶，人心就不服就要推翻你。天命就要改朝换代，天命取代鬼神，人本取代神本——这就是周公这些实用唯物主义哲学家提出的新思想。
然后就是封土建国了，简称封建。那时地广人稀，到处都是洪水猛兽荒地深泽，大片的土地等着人去占领。同姓国、异姓国封了一个又一个，去吧，领着你的人种好你的地，去发展生产吧去繁衍人口吧。
就这样，以农耕文明为主要经济活动以周的礼教文化为意识核心以实用唯物主义哲学为指导思想以圣贤崇拜为信仰以宗族制度为纽带以五服制度别亲疏的中华文明就在这片大地上蓬勃发展起来了。哪怕是八百年后，秦一统天下进入帝国时代，但这文明的内核——实用科学是一直发展下去了。我中华文明就是由周人文化一直发展壮大来的。”
他摇摇头：“是这样吗？我们的文明有这么先进？”
“不是先进，是实用科学。我们现在还按着两千年前的调调来行动呢。比如我们对各种宗教信仰都敬而远之，但是我们都对诸如孔子、岳飞、关公等等的圣贤顶礼膜拜。我们都对自己的祖先很依靠很自豪，我们都有一大堆的远近亲戚——”
“不对！”他抓住了什么：“谁说中国人没宗教信仰的？你看那些寺庙里香火不断，磕头拜佛的人海了去了。”
“那不是宗教信仰，那是利益交换，那是实用思维的体现。中国人去拜神求佛不是因为信服，而是为了获取利益，为了获取精神胜利。比如这个小故事，有个庙，庙里有个小和尚。小和尚见一位老婆婆天天来烧香祷告，天天对佛像说：我年岁大了，您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接我去西方极乐世界。小和尚就作弄她，在佛像背后说：那你今天晚上来吧。噗通一声，小和尚出来一看，老婆婆躺地上吓死了。
这能是信仰啊？真正的信徒要看到佛祖显灵了不心花怒放才怪，能是吓死的反应啊。不信你试试在寺庙门口放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佛祖老师是哲学家，不保佑任何人，只教育任何人。要信佛祖老师就去学习佛法哲学，别跟佛祖老师搞金钱交易。你交点钱让佛祖老师给你想要的利益，佛祖老师没这个功能。
你看人们还磕头烧香吗？人们肯定去别的寺庙磕头烧香掏香火钱，他们就是需要做交易不是真信什么宗教。但是人们对自己的祖宗八辈可是真心维护的，不信你去街上随便骂一个人的祖宗父母，那后果可比你骂他本人要严重的多。”
子豪呲着牙吸着冷气：“没这么玄吧，我们的文明没这么伟大吧？”
“不是玄，不是伟大，是实用科学。我们的文明几千年的锤炼，三千年前我们就搁置宗教迷信了，西方三百年前才刚从宗教的桎梏中挣脱开来。但各有各的强项，西方这三百年在工业化科技化道路上的发展那是空前的进步，相比下我们这三百年是闭关锁国妄自尊大起来，所以落后就会挨打，所以我们才奋起直追。正因为我们文明内核的实用性科学性融合性善变性，我们可以很快很好地吸收西方世界的强项。我们工业化的速度可是以一当十的，我们科技化的程度可以超过老师的。
但我们要辩证地学习，有选择地吸收，对好的我们要学要变，对不好的我们不学不用。
选择的态度是不能洗澡水和孩子一起倒掉，学习的态度是不能精华和糟粕一起都学过来。比如我们学西方发展出来的工业革命、产业化、哲学思想体系特别是马克思哲学体系、科学体系。但我们不能学他们的殖民主义、帝国主义、种族主义、奴隶制度、垄断金融、扩张主义、侵略战争、吸血剪羊毛之类的吧。就是他们最近发明的人权平等自由民主这一套也要辩证地看实用地学科学地分。
其实他们的这套说辞在我看来非常肤浅非常不科学基本不实用，只是一些大而不当别有用心的词语的叠加，满口的仁义道德满腔的男盗女娼，根本无法实施。”
“不是吧，这人权平等民主自由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最高道德吗？难道你不要人权民主平等自由了？”
“是你首先就不想要。我不是说过他们刚发明的这套说辞未经验证浅薄难行别有用心嘛。
比如、比如其中的一项平等吧。这东西在我们的文明内核中是不用的，因为不实用不科学，我们用的是对等。
对等，明白是什么意思吧？不明白？那对不起这三个字说过吧，对不起就是因为不对等了所以才跟对应的人道歉的一句常用语。
什么叫对等？就是你对我怎么样我就对你怎么样，两边相等相对应。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明白吧；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敌寇，明白吧。就是你对我有多好，我就对你有多好；你对我有多坏，我就按你坏的程度对待你。这是最可行最实用最科学最符合利益与人性的了，不信你反过来试试——以德报怨以怨报德，三两下你的小命不就完蛋了。
这对等不但体现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上，还是人与世界人与社会的关系；处处要讲对等，不对等的事物不会长久存在。你没有圣贤的功业和模范作用，人们会把你抬到圣贤的地位上吗？你没有带兵打仗的功劳，人们能称呼你为总司令吗？你没有开办好的产业没有生产热销的产品，人们能把钱送进你的口袋吗？你没有扶老爱幼修路修桥发展公益事业，人们能尊你为道德楷模慈善大家吗？你抢掠杀戮，人们能从心眼里仰慕你吗？你贫困潦倒自暴自弃，人们能学习你吗？付出多少得到多少，这叫对等。得到多少就付出多少，这也是对等。
那所谓平等的理念是什么？不付出也得到？大家一样多？那不就是社会主义大锅饭了嘛，西方搞来搞去搞成了空想社会主义？这大锅饭我们自己都砸了不用了，因为不实用不科学，那西方提出这种平等是什么想法有何居心？
这对等还体现在发展变化中，在变化中求对等在发展中求对等。咱们就用你来做个比喻吧：你生下来是个婴儿，那我只能用对待婴儿的态度来对待你，保护你温暖你喂你吃喂你喝。肯定不能平等地对待你，要用对待成年人的态度来对待你的话，人类不就绝后了嘛。你长大些了，那就用对待小孩子的态度对待你，你要去跑去跳去成长，肯定不能平等地对待你，不能让你跟成年人一样去挖矿，那不就是虐待儿童了嘛。你长的更大了，到了求学的时候，那就用对待青少年的态度来对待你，你要去学知识学本领去成长，肯定不能平等地对待你，不能让你跟成年人一样去负担家庭的重担，那不就是摧残祖国的花朵嘛。你成人了，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那就用对待成年人的态度对待你，你要去养家糊口去建功立业去成就理想去建设家园去养育子女，肯定不能平等的对待你，不能让你跟老年人一样去养老放松，那谁来维持人类的发展与生存呢。你老了，到了年老体衰的时候，那就用对待老年人的态度来对待你，你要干些力所能及的事你要享受自己前半生创造的劳动果实你要享受天伦之乐，肯定不能平等的对待你，不能让你跟成年人一样去扛大活，那不就是在摧残人性嘛。
你自己想想吧，你是想活在对等的世界中呢，还是活在所谓平等的世界中。说想要平等的这些人无非是想沾便宜，因为我是人，是人就平等都有一样的权利都有同样的利益。可笑，这权力这利益是要用自己的付出来交换的。你坐在那，等谁来施舍？画饼能充饥吗？吹出来的平等能实现吗？你不会天真的认为只要信了西方世界吹出来的平等，只要你到他们那儿投靠他们了，他们就会把权利和利益平等地分给你吧？那样这世上所有的人不都去他们那儿张大嘴等着了，那他们马上就没有任何权利和利益了啊；因为没人去生产权利和利益了，大家都等着不就好了。
你不会真这么天真幼稚活泼可爱吧？”
子豪的汗开始汗流浃背了。
我笑道：“你无非是感受到了自身所处的这个社会的不公正不平等不如意不顺利，就把一切都归咎于身外。点背怨社会，命苦怪政府，一切都是别人的错，社会不好政府不好体制不好同学不好同事不好领导不好中国人都不好，只有我好只有西方宣传的好。反正你是目前体会不到，等你真到了那边去生存的话——
我想起了个笑话：某人死后，来到地府办事处报到。办事处的天使给他放了个介绍片，介绍天堂和地狱的情况，只见天堂庄严肃穆井井有条就是太压抑了，反倒是地狱一派繁华香车美女海滩泳装烈火烹油的真叫人向往。于是他毫不犹豫地选了去地狱。等他掉进地狱了，起身才发现四周泥泞肮脏血雨腥风凶神恶煞酷刑折磨的，他对着上空大喊：错了吧！这怎么跟我看到的不一样啊？天使出现微笑道：亲爱的顾客，您刚才看到的是广告。
最后送你一句忠告——别看广告，看疗效。”
“那、那我们这里就是天堂了？”他不服大叫：“怎么我看到听到经历过的都是坏事情！”
“没错，正是因为你看到听到经历过的都是坏事情你才感到这社会的残酷黑暗。你只能看到这些，因为你看不到别的，你看不到我们身处的这个社会的好也看不到外面社会的坏。你极端地看着自己家园的阴暗面，你天真地听着别人家园的虚假面，那你看这个世界的资料错误，你计算这个世界的大脑混沌。其实你只要用实用唯物科学的态度，用我们圣贤祖先的智慧去归纳整理认识这个世界就能得到这个世界的真正的模样。可惜你偏听偏信盲目自信，眼看着自己走上歧路而不能自拔——”
他更加不服气了：“那你就知道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了？”
“嗯。”我肯定道：“知道一点，不多，但够用了。”
“哼哼，那你说。”
“这个世界是大海，我们都是船员，国家就是我们的船。
首先，我们的外部世界就像这个大海一样，有时波涛汹涌有时电闪雷鸣有时翻天覆地有时风平雨顺有时阳光普照有时乌云压城。单个的人，一个微小的个体，面对这个庞大的世界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如同蚁蝼。你可以想象一下自己一个人落在茫茫大海中的情景，只能随波逐流虚弱无力地对抗着扑面而来的滔天巨浪奋力求生而已。
但是你看到了一条船，一条老大老大的船，你爬上了这条船，这船就是你的国家。这船是由无数的船员和构成这船的材料组成的，你上了船加入了这条船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也仅仅是有了一席之地而已。这是这条船给你的最基本的权利，对等的义务是你不能拆船，如果你错了，其他人们会把你扔下去的——自己游去吧。
你睁大眼睛看这条船上的人们都在干什么，干什么的都有。有做工的有务农的有经商的有建设的有发明的有犯罪的有执法的有保卫的有指挥的有表演的有当富二代享受的有当穷三代受苦的有当富一代拼搏的有当贪官污吏拆船的有当清官能吏造船的。这条船是一个互相协助互相关联互相制约互相影响互相作用的船员的世界。这条船是船上所有船员的安身立命之所，失去了这条船，所有的人都要掉到大海里去喂王八。
可这大海上还有其他的船哦，每条船上都有一群一群的船员。有的船比你的小，有的船比你的大，有的船比你的快，有的船比你的慢，有的船比你的好，有的船比你的差。还有海盗船来杀人越货，有贸易船来互通有无，有幽灵船来骚扰恐吓，还有战舰来火力对峙，有间谍船来偷东偷西搞破坏，也有友好船来互帮互助；还有宣传船来支起大喇叭狂喊：对面船上的人听好了！你们的船破，你们的船制度烂，你们的船长是暴君，你们被压迫被奴役，你们过着惨无人道的生活。我们的船好，我们的制度棒，我们的人都是天使，我们的船上都是金子铺的马路。你们要造反，你们要把你们的船长轰下台，你们要拆了自己的船把自己的船凿沉——
这时船上就有一些不得意有委屈的傻子和一些拿人钱财自私自利的叛徒纷纷出来摇旗呐喊了：对，我们要造反，我们要把船长轰下台，我们要拆了我们的船把它弄沉——
然后呢？然后，然后，我们按人家船的样子把我们的船建成天堂，大家都享受人权平等自由，大家都在天堂里金子铺成的马路上闲逛吧。
可真要你自己傻到把自己的船凿沉了，你就会发现，对面的宣传船一闪，露出一大群海盗船、幽灵船、战舰来了。然后你惨无人道的日子才真正开始了。因为你已经没有自己的船来保护自己了，你就是案板上的鱼，张着大嘴念叨着：说好的人权民主自由平等呢？渴死了，谁来救我？
那人拿着刀对你温柔道：你别乱动，保持姿势，我这就给你动手术来救你。好，人权、民主、自由、平等，砰！一刀下去。哗！你成了炸鱼排了。好一道菜。
这么傻的船员，这么悲惨的船有没有呢？
有啊，多了。您往航海图的中东部去看，不少船都破破烂烂地搁浅着呢。要问这些船多会能再次抖擞精神乘风破浪再次出发，那就看他们能不能赶上好机会能不能产生好船长了。别不信，我前面说过，杀光你的人霸占你的船这种事某些人都能干的不亦乐乎，这点悲惨算什么呀。
不过用嘴炮先把别人的船搞得迷失方向把别人的船员搞得挥刀自宫，再一拥而上用各种手段瓜分抢劫让他们永不瞑目永不得翻身——这倒是西方列船发明的新玩意。
咱不忙着夸奖他们，咱先来说一说这船的常识。
船是由建设船的物质材料和船上的人一同组成的，一般我们称之为国家。这国家其实就是一个生命体，一个由无数生命体组成的生命体。这个生命体为了生存不停地前进为了发展不停地壮大。我们每个人都是这生命体上的一个细胞，这些细胞分别去构成这个生命体所需的各种器官。有去构成重要器官的，比如手、腿、眼、嘴、耳，有去构成核心器官的，比如心、肝、肺、脑，有去构成普通器官的，比如血、皮、脂，最多的就是普通细胞，这些组成部分都有各自的功用。这个生命体依靠这些器官和所有的细胞活着，缺少哪一个器官都活不好甚至不能活下去；但缺少某一个普通细胞对这个庞大的生命体是无足轻重的。
就像你，你头上掉了一片头屑对你可以说毫无影响，你身上长了一个脓胞破掉了对你来说也是无关紧要的。哪什么对你有威胁呢？答案是两种情况——你的重要器官出现重大问题，或者你的普通细胞大面积出现问题。
对于国家这个生命体来说，也是如此。什么能威胁到一个国家呢？就是这两种情况，国家的重要机构出现重大问题或者国家的普通民众大面积出现问题。
我们几千年的经历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但凡一个政权行将就木时必然会出现文恬武嬉、群盗蜂起这样的局面。文恬武嬉就是说文官不要脸武将瞎胡闹，文官是官僚系统传达系统反馈系统执行系统等等这几大重要机构的总和；武将是防御系统进攻系统武力系统稳定系统等等重大系统的总称。这几个重要机构出现重大问题，就像你的心肝肺手眼足都同时出现重大问题，你的小命眼见不保了。群盗蜂起说的就是大量普通民众变质为大规模破坏性力量。一个普通民众就是一个政权的最微小的一个营养细胞，虽然一个普通细胞提供的养分很少，但大量的普通细胞就能提供充足的养分给这个政权，政权其实是依靠这些养分来生存发展的。就像你的身体，如果有一个或者一小部分普通细胞发生问题了那只是癣疥之患，对你本身没什么危险的。但如果你不管不顾任其发展到了一定的比例，比如达到你全身所有普通细胞的5%，那就是大病了。因为你不但得不到这5%的细胞所提供的养分，还要消耗大量的营养来对抗这些细胞产生的破坏。这时你的身体就会虚弱无力易受外敌入侵。如果这一比例继续增长，你的身体继续恶化，内外交困之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什么大脑中枢、心肝肺手足眼、细胞脓胞统统一起完蛋就是了。”
子豪猛点头：“对、对、对，所以说不能让任何一个普通群众感到失望，所以要讲民主讲人权讲自由——”
我大笑：“你还是没听明白。国家和构成国家的一个最小单位人的关系就是全体和个体的关系。全体利益包括个体利益，个体利益无法超越全体利益，全体利益要发展壮大只能依靠个体利益的发展壮大，个体利益要生存要发展更要依靠全体利益的生存和发展。个体依靠全体生存，个体要顺应全体的利益。个体不能损害全体利益，如果一个个体通过损害全体来获利，哪这个个体就是病，要打针动刀把这个脓胞挤出去的。如果一个个体通过自己的努力使得全体都收益，那这个个体就是全体的‘宝’。如果全体利益不考虑个体利益去损害个体利益，这就是在自杀，杀到一定比例全体就会失去个体利益的支撑而崩溃。如果全体能帮助个体利益的大发展，那全体也必然壮大。所以，全体必须制定规则来规定个体的获利原则，必须引导个体利益的分配，必须保障个体的利益的发展，必须促进个体利益的发展；全体只能通过个体利益的发展壮大而发展壮大。”
我看着他迷迷糊糊似懂非懂的样子，只能化简为繁道：“这就像你和你身上的一个细胞之间的关系。这个细胞要造反要给你捣乱你会怎么办？你无缘无故损害自己的细胞会导致什么后果？你要怎样对待组成自己的每一个细胞呢？
作为一个人的中枢——大脑，你要做的无非是生存和发展。为了这个目标你要指挥着全体的器官和细胞去奋斗。你要保障各个器官的健康，你要保证大部分细胞的存活。器官生了病，你要治病救人，让器官能发挥自己的功能。细胞生了病，你还是要治病救人，让细胞发挥自己的功能。如果你的某个器官已经腐烂变质腐败化脓，任其发展只能影响其他的器官，你要截肢断臂要刮骨疗毒，你要保证全体的安危。如果你体内有一个细胞活的骄奢淫傲垄断自肥，已经蜕变成癌细胞了，如果任其发展只能让更多的细胞癌变，你会马上化疗毒杀马上切割抛弃，你还是要保证全体的安危。
如果你来不及修理你的器官，让腐烂变质的器官占据了你的大部分躯体，那你就算寿终正寝了。如果你来不及治疗你的细胞，让癌变的细胞占据了你的大部分躯体，那你就算死路一条了。如果你没有对抗外界病毒的免疫力，导致自身器官和细胞的大面积病变，那你就算死到临头了。如果你没有对抗外界伤害的能力，让自己的器官和细胞受到严重损伤，那你是九死一生。如果你没有能力去生产足够的养分满足自己的器官和细胞，那你只能冻饿而死。如果你没有能力去创造足够健康的环境来满足自己身体的需要，那你只会被污染毒害。如果你失去平衡自己体内器官和细胞的能力，让养分分配不合理，那你就会畸形发育衰竭而死。如果你的大脑出现病变，虐待残害自己的器官和细胞，那就是自残致死。如果你的大脑出现失误，导致自己的器官和细胞出现严重故障，那就看你能不能及时调整改正了，如果不能，你早晚会衰竭而死的。你看看，要想好好活着是一件多么难的事啊。
你要如何管理自己的器官和细胞呢？依靠规则——自然规则、作息规则、新陈代谢规则、物质转换规则、平衡规则等等一系列的规则来维持你自身的运转来分配营养来修复损伤来抵抗病毒来获取养分来创造环境。组成你的各种器官和细胞各有功用、各司其职、各取其利。你的手不能代替眼的功能也不能消耗不属于手的能量，否则你的就会入不敷出影响各种器官的工作。你的某个细胞也不能占有不属于这个细胞的应得利益，否则各个细胞都强占强夺了你的身体四分五裂是分分钟的事。这要注意上限和下限的限制，对全体而言，个体既有上限也有下限，过少会带来损伤过多也会带来损伤。例如过胖或者过瘦都对人体是不健康的，都是病态，都要不断来调整到最佳状态的。对国家也是如此，某些机构或个体利益过多或过少或者根本就没有上下限都是不正常的，不调整早晚会出事。还要注意有利和无利的关系，组成自己的器官和细胞必须对自己有利，要是无利了就是废物，要是有害了就是病态，都必须调整的。无利了就必须用各种手段让这个器官或细胞创造利益，有害了就必须用各种手段让这个器官或细胞去变害为利，要是不能变害为利就必须判死刑将其剔出身体。反正没有养着几个病痛在自己身上玩的人吧，那是追求什么呢？
你是不会特别在乎身上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胞变质的，你只会马上把这个隐患消除，你只会在意重要器官的病变和普通细胞大面积的病变。所以，你身上的一个普通细胞最好要发挥自己的正常功能。如果想让自己变得重要获利加大，只能通过去组成重要器官或发展成重要细胞来获得重视。这里面就包含了人类的个体和个体的社会化生存的道理，就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觉得自己很重要和自己真的重要是两回事。除非你自己对这个社会真的很重要，否则，就老老实实当个普通的一员吧，去创造普通的价值，去享受普通的待遇，去过自己普普通通的一生吧。当然，大面积的普通人发生变质就表明这个社会有病了，必须马上治疗，不治疗等着恶化是要出人命的。
说了这么多，其实一个人和一个国家的构成方式和生存模式是一样的。个人是生命体，国家也是一个生命体。生命体就有生有死有好有坏有灾有难有得有失有进有退有兴有亡，但是兴亡有道生死有因得失有果好坏有方进退有得。这个生命体驾驶着这条船要驶向何方，能不能达成目标还是要看自我觉悟的——也就是想法和行动，决定这两点的当然是大脑喽。你的大脑要没能力不清醒无作为不努力你肯定会遇到海难的。咱们再回到这条船上。大海航行靠舵手，这条船不可能出现十亿个船长，不可能出现十亿条道路，只有一位船长可领路，只有一条道路可行，那就是生存与发展，长治和久安。
至于什么人权、民主、自由、平等之类的，如果它们能够促进全体与个体之间的平衡发展，能够促进全体和个体的利益发展，那就是人类的宝，反之，就是人类的害。”
“你这样光讲利益就不讲道义了吗？”他自以为抓住了我的七寸。
“道义就是利益！”我明明白白告诉他：“为何要有道义？为了保障人的生存。没有人就没有人的一切。没有人的道义有何意义？生存和发展是人类存在的基石，道义必须为人类的生存和发展负责，人类的道义必须为人类的利益负责。道义和利益是一体的。邦无道，谷，耻也；邦有道，不谷，亦耻。”
“嘛意思？”他弄不懂我的新编论语。
“一个国家，正处在暗无天日危机四伏民不聊生水深火热遍地哀嚎中，这时就你一个人高官厚禄肥肠满肚鱼肉乡里发国难财当大汉奸，这是最大的耻辱。一个国家，正处在欣欣向荣国泰民安奋发向上自力更生砥砺前行中，这时就你一个人萎靡不振牢骚满腹不学无术不干实事穷困潦倒，这更是最大的耻辱。——道义和利益的完美结合，个体和全体的对应关系，明白老祖宗的智慧了吗？”
他低头不语真思考，我张口便来讲道理：“认真看历史，仔细用大脑，逻辑要清醒，因果要明白。就像你跟风吹捧的这人权、自由、平等吧，你知道这些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来的，如何发展变化的吗？”
“这、这当然是美国从建国宣言中就开始有了的。”
“你真没看过历史啊？啧啧、你这样的史盲能活到今天真是奇迹啊。美国的建国史就是一部血腥历史，从屠杀2千万印第安人抢夺土地起，奴役压榨黑人，对外战争吞并土地，利用殖民扩张侵略战争用不平等条约来掠夺资源，哪一点体现出人权平等民主自由了？
你现在所说的人权平等自由这些观念其实发源于美国越战后期，这都70年代了，70年代前美国还有排华法案呢，根本就没什么人权。这是美国底层人民的抗争，一是抗议越战这样的侵略他国的非正义战争，二是以马丁.路德金为首的黑人争取平等权益的斗争。
为什么美国老百姓要喊着争取人权平等自由？因为美国没有人权平等自由，所以他们才要争取，这是明显的逻辑吧。抗争期间美国政府有过多少暴力镇压的行为你自己去看历史书。就是到了今天，这人权平等自由也只是一个幌子，因为印第安人的后代还在保留地里蹲监狱呢，根本就没有给予他们相应的人权和平等；因为少数族裔的权利还受到各种或明或暗的压制，因为美国还是为了利益集团的利益而发动对外侵略战争，这些根本没什么人权自由平等。
人权自由平等堕落为了西方列强干涉他国内政，对敌对政权搞颠覆策反的工具罢了。他们自己国内根本就没什么人权平等自由的。”
子豪无言以对中，我问他：“你现在明白我刚才说过的，我们不可能向西方列强一样去殖民去侵略去屠杀去掠夺了吧。”
“为什么不能？”
“因为我们都经过了，我们知道结果了，我们都反思过了，我们知道该怎么办了。而西方列强刚刚尝到因果关系，对他们来说这才刚刚是个开始。”
“你这话有何依据？”
“你以为我们这几千年的历史是白过的？我们这几千年来横死的人加起来比西方列强这五百年来屠杀的人还多呢！别不信，这都是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周灭商死多少人不清楚，那长平一战坑杀四十万人，秦统六国要死多少人？秦二世而亡要死多少人？项羽可是坑杀二十万降卒的，楚汉争霸要死多少人？西汉建立平叛抗匈要死多少人？王莽篡汉绿林赤眉又有多少人枉死？东汉建立东征西讨要死多少人？东汉大乱黄巾三国到西晋，人口从五千万发展到七百万，这四千万人去哪了？西晋内乱东晋南迁五胡乱华十六国南北朝这三百年究竟要枉死多少人？隋唐演义各路反王混战究竟要死多少人？安史之乱又要死多少人？黄巢起义到了以人为食的地步，藩镇割据人尸为军粮，究竟有多少人白白死去？五代十国杀戮无度死人也无数。宋辽金夏元，这后三国大战三百年间枉死多少人？元灭明兴，中原几空，山西大移民，究竟什么叫几空？人都哪去了？明亡清兴，闯王造反献忠屠川南明抗清扬州一日嘉定三屠又有多少人枉死？清末鸦片八国甲午白莲天国多少人遇难？民国军阀混战抗日战争南京屠杀轰炸重庆敌后抗战又有多少无辜的人牺牲？我们这几千年的历史可以说是血雨腥风，要是我们还从中得不到真正的历史教训，那这些我们的祖先真是白白死去了。”
“这个，这个宝贵的历史教训是什么？”
“这能白告诉你啊，这个教训值几亿条人命呢。”我卖着关子。
“这个、钱老师，来、来抽根烟。”他掏出一包揉皱了的香烟来。
“谢谢，不会。呵呵，我跟你开玩笑呢，也就八个字，挺简单的——以正治国、以奇用兵。”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这、这就是值几亿条人命的宝贵教训？”
“对，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怎么觉得字少啊？”
“是啊，就这八个字能有那么大的价值啊？”
“字少但是信息量巨大啊。你要是会解读的话，这八个字能扩展出几百万字以上的论文集呢。不信啊，我随便给你扩展一点小意思你自己听听。
就说这以正治国吧。嗯，先反着定义一下，以不正治国会怎样？对，不正，就是不正确。用不正确来治理一个国家会怎样？首先，不正确会得到什么结果？是正确的结果还是不正确的结果？当然是正得正，负得负，不正确只能导致不正确了。例如西方列强这五百年来的起落，用杀戮掠夺殖民侵略战争来发展壮大会导致什么结果？会导致长治久安繁荣富强吗？不会的，杀戮掠夺殖民侵略战争只会导致杀戮掠夺殖民侵略战争的。你看他们一个个兴起又一个个垮台，不都是这么回事嘛。西班牙依靠杀戮掠夺战争殖民兴起，又沦落于杀戮掠夺殖民战争。德国依靠侵略战争争霸世界，又因为侵略战争争霸而败。英国依靠殖民侵略战争成为日不落帝国，同样这日不落帝国还是在殖民侵略战争中成为昨日黄花。日本这个东方列强也想通过学习西方列强而起，学了一身横行霸道杀戮侵略，最后得到的就是横行霸道杀戮侵略的结果。这一个个前仆后继的以不正治国的例子还不能说明点问题吗。
做正确的事得到正确的结果，这是每个人应有的安身立命的信条。
做正确的事得到正确的结果，这是每个人类组织生存发展的关键。
那什么叫正确，什么叫不正确，如何保证正确，如何消除不正确，正确的标准是什么，不正确的表现是什么，在发展变化中正确会变化吗------等等这些由‘以正治国’这四个字能引发出来的论文最少能写一百万字以上。我就不光费自己的吐沫星子不费你的脑子了，你自己去想吧。”
他摇晃着脑袋：“确实啊，这确实能扩展出几百万字呢。不过、不过，我想这么多干嘛？”
“干嘛！？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前景嘛，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嘛，你不是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奋斗嘛，你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嘛。不想怎么能明白呢？不想怎么能知道如何去做呢？就凭你写的那首淫诗，我就知道你是净想着天上掉馅饼、净白日做春秋大梦、净别人一忽悠你就上贼船还帮别人数钱，这都是在糟蹋自己的人生。最后你还不是成为那样的一个傻子。”我想起他上一轮的惨样心有余悸道：“咱们虽然是普通人，但要努力发挥自己普通人的作用，过好自己普通人的生活，享受自己普通人的权益。当然你也可以成为一个不普通的人，那就看你自己的付出了。千万别变成一个精神病人，根本没有什么付出就自以为自己不普通，那还是一个精神病人。
最后，送你一句老祖宗的大白话——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好自为之吧。”
看着他魂不守舍高一脚低一脚地远去——我想：我虽然扯的有些过于宏大了，扯的有些过于深入了，扯的有些过于直白了。但是，对沙子豪这样不学习不思考只知道只相信魅国之音发出的噪音的同学；告诉他们这个世界的真实面容，告诉他们这些虚伪背后的血腥，告诉他们这个事物运行的真理，总比他们把自己的脑子弄的疯疯癫癫了不通人情世故了变成一个彻底的傻子要好。

正版蒙面人

三十三、有谁能虐待我，把贱骨头升级，人们只想着如何虐待我，却没人问过我，是否需要多下贱



  “什么情况啊。”我被一阵阵急促的嘟嘟声弄醒了。这半夜三更的，谁没事狂呼我？
  我看着BB机上这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心中运算着：还不到电信诈骗元年呢，因为还没到手机普及元年，现在只是BB机普及末期了。BB机从刚兴起时的高大上已经发展成低小下了，现在已经是人手一个了，满世界都可以看到捂着腰间满大街找公用电话的人们。虽说狂呼你的人不见的有什么正常事，但那个号码后一定有一个等待你回呼的人。唉，机风要正，再晚再难也要回呼啊。我匆匆穿上衣服跑出了宿舍，奔向校外小卖部放着公用电话的那张桌子。
  “喂，谁呼我啊？”我拨通了那个陌生的号码。
  “唏唏、小哥哥，我，我是冰冰，我在哪哪哪等你。”她哭着说了一个地址就挂了。
  我能怎么办？我可是有药物反应的人，立马就心情沉重起来。速度，骑上车子就开始半夜飙车了。
  在几条街外的另一个公用电话点，我见到了面色惨白双眼红肿的冰冰。
  “我离开家了，再也不回去了！”她咬牙切齿道。
  “跟苗叔叔发生了争执了吧。”
  “对，你怎么知道？”
  “看你脸上的这个手印子比较像苗叔叔的大手大脚嘛，呵呵，破天荒第一次挨打的滋味怎么样？哎、哎、别走啊。我错了行不，我说错话了，好妹妹，给一个补过的机会呗。好好好，不哭不哭，上车吧，先到我那儿歇一歇，咱们从长计议。好好，咱们一起痛诉家暴痛骂你爸，行了吧。”
  “你就住这啊，这么寒酸？”她进了我的单身宿舍，看到了一大堆惨不忍睹的破烂就捏着鼻子发出感慨。
  “你这来的太突然，不给单身男士一点突击装备的时间，你当然见不到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了。好了，坐、坐。”我把一堆东西踢到床下，给她腾出了一个能坐下的地方。
  “说吧。”她一坐下来，我就掏出笔和纸低着头做好记录的准备。
  “说什么呀？”她端着一杯水边喝边四下看着。
  “痛诉革命家史，说说自己的小委屈，谈谈自己的小心思。说吧。”
  “嗯，唏唏，我爸他变了，变坏了。今天他非要我去上补习班。我说我不想去。他说你不去不行，说我必须要考上名牌大学。我说那你不也没上过大学嘛。他说时代不同了，他那时大部分人没上过大学，矬子群里拔将军，谁敢干能干就能出人头地；现在条件好了，大部分人都会上大学，还是矬子群里拔将军，谁学的好干得好谁能出人头地。我说我不用去学去干的，家里不是都干出来了嘛。他发了脾气，非说我是败家子，吃他的喝他的就不琢磨琢磨学他的。哼、谁稀罕他的说教啊，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继续看我的小说不理他。谁知，他、他跟疯了一样上来就撕我的书，我就跟他撕打起来。呜呜、他就一个巴掌打我脸上。我头跟炸了一样，起来就往外跑。他、他还拦着我妈，不叫她找我，大喊大叫让我去死——哇哇哇哇——恨死我了，呜呜呜——我不认这个爸了——呜呜呜——我不回这个家了，呜呜呜——”
  “写完了，你看一下。”我把写好的东西递给她。
  她泪眼模糊地接过来：“这是什么呀？道歉信？亲爱的爸爸，我错了。我根本没了解你的苦心，还跟你大吵大闹的，是我的不对。我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我要上进，要不辜负你的培养。我要头悬梁锥刺股发愤图强考上国内名校，我会把小姐脾气都改正的，对他人都会发自内心的尊重，我会珍惜你的劳动果实，会养成艰苦朴素爱惜一针一线的优良品质。我会改掉好吃懒做的习惯，培养自己健康的生活习惯，多运动多劳动多学习，把自己培养成社会主义的四有新人。
  我保证做到这些。如果我做不到，希望父亲母亲帮助我，帮我制定可行的改正计划，一步步地监督帮助我实现这些计划。希望你们有耐心有毅力来帮我获得耐心和毅力。如果我有反复后退的表现，请你们谅解，因为我现在还很脆弱无知，但我会努力成长为一个坚强有力的人的。请你们一定不要再溺爱我，再给我过多的物质和过多的精神依赖。该对我狠时一定要狠些，该磨练我时一定要磨练到位——”她再也念不下去了，愤怒地把这封信一撕两半，对我大吼道：“你有没有搞错！我爸他打我！”
  “打的对啊。”我不紧不慢道：“长辈跟你说话时不理不睬的没礼貌，不挨打难道还要给你发一个大大的奖杯？”
  “谁让他没事对我说教，都是老生常谈。”
  “子不教、父之过。父亲不教育子女才要谴责呢，你父亲督促你学好是为人父母的榜样啊，要表扬的。”
  “他凭什么要我去考上名牌大学？”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你吃你爸花你爸的，你凭什么不听你爸的话？你见过谁吃人家花人家依靠着人家还趾高气昂地当别人的老子？再说你爸是要求你去学坏吗？你爸要你上进要你学好是对的吧，你不学好是你的不对吧？”
  “我、我、我就不学好怎么了！我就不能不学好吗？”
  “不能！！！你非你，你不但是你自己，你同时还是你父母的孩子，你也是我的小妹妹，你也是其他同学的同学，你也会是你丈夫的妻子，你也会是你孩子的母亲。你是人类的一部分，你如果不学好就会影响与你相关的其他人类。与你关系越近越亲密的你就会影响的越多越深远。你学好，会有好的影响；你不学好，会有不好的影响。好的影响会带来好的结果，最后是你和与你亲密的有关的人都会得到好处，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坏的影响会带来坏的结果，最后是你和与你亲密的有关的人都会得到坏处，大家坏才是真的坏嘛。所以，为了你自己和与你关系亲密的人，要努力向好啊。”
  “我不学好那又怎么样！！！！”她丧失理智地大喊大叫：“我不学好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我爸也管不着，你们都管不着！！我、我、啊——、我恨死你们了！”
  我猛地给了她一个耳光，她捂着脸惊恐地看着我：“你、你打我！？”
  “对。你缺虐待了，我缺克制了。你得到了虐待，我突破了克制。你要用理智好好想一想为人处世之道了，要不——”
  她猛扑上来对我又抓又打：“你打我！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打死你、打死你——”
  她几下就把不能反抗的我打翻在地，一顿拳打脚踢后，我狼狈地躺在一堆垃圾中装垃圾——拳怕少壮、人怕娇纵，这真是治世名言啊。
  她怔怔地站着，手足无措，目光呆呆地不知想些什么。
  “唉——”我叹口气抹了把鼻血道：“冰冰，你还等什么呢？是等着我请你吃宵夜还是哭着求我原谅你呢？你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来对应自己的行为呢？你这样的态度是来求我帮助的吗？不要觉的自己是天之骄子，会想当然地得到一切。你的一切都是你身边的人尤其是你父母给你的。你最好想想这一切靠你自己能不能去挣到。你最好去想想你父母对你提出的要求是为了什么。你最好——”
  “我不听，我不听，你们都是在害我！！！我、我不求你，我不用你帮！”冰冰捂着耳朵猛烈地摇着头，突地打开门跑了。
  面前的道路忽明忽暗，嘴里的味道一甜一咸，我不知自己要跑向哪里也不知自己会跑向哪里。我停下来，弯了腰大口喘气。这世界怎么了？从来百依百顺的老爸变成了凶神恶煞，向来唯唯诺诺的老妈变成了漠不关心，就是那个幽默有趣的小哥哥也变成了不近人情。不、我会让你们后悔的，我离了你们一样能活，一样能活的更好。我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长途车站，漫无目的的走了进去。
  “走了！走了！D市D市，马上就走了！没上车的快上车啊！”一个模糊的人在一辆模糊的大汽车旁喊着模糊的话。
  我抹去了眼泪，模模糊糊地上了车，模模糊糊地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爱去哪去哪儿吧，只要远离这个让我难受的地方远离这些让我难受的人。
  我睡了，带着怨恨睡了。我梦到了从前，梦到了逝去的那些笑声，可恶，怎么这世界突然就变了。
  “喂，姑娘，到了，下车了。”
  我晕头晕脑地下了车。这里是哪儿？我又在哪儿？望着这个陌生的可怕的世界，我想找一根救命的稻草，可却找不到。
  第三天了，我走过一个小饭店的窗子，一桌一桌的人在热腾腾地吃着饭菜。我咽了一口吐沫，又重新路过这个小饭店一次。彻底没钱了，身上的这点钱连第三天都撑不过去。我就这样在那个小旅馆里发了两天呆，不知要干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躺着胡思乱想，总想着下一秒爸爸妈妈他们就会推门进来抱着我哭着求我回去。可这没有发生，只有那个可恶的旅馆老板催我交房租催我走人的下作嘴脸。
  饿啊——我已经是第十次路过这个小饭店了，一股股的白菜粉条炖肉的香味只往我的鼻孔里钻。可我身上就是没有这招牌上写的一块钱一大碗的一块钱。一块钱，我从来没想过一块钱是这么珍贵。我好像以前从来没有买过一块钱的东西，我的生活以前最低都是十块钱起步的。一块钱——
  我坐下来装模作样：“来一碗菜，再来，再来一个烧饼。”从来不知道一块钱就可以吃上这么美味的食物，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这顿饭菜的滋味。
  终于等到了一个空挡，我终于等到了这饭店里的所有人都不注意我的空挡，一闪出门我拔腿就跑，身后却响起：“哎、你还没付钱呢！哎、你怎么跑了，抓住她！抓住这个吃白食的！！！！”
  我想我不能再快了，我的心要跳出来我的血在沸腾，我觉的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好慢好慢，慢到我看到面前伸出的一条腿都躲不过去。
  我狠狠地摔在地上，这石板路真硬啊，我身上所有的组件都在疼。可马上有几双腿在狠狠的踢我：“叫你吃白食！”“打死这个吃白食的！”“打死她！”我蜷缩成一团，让他们拳打脚踢，心里默念——打死我吧，打死我吧，这个可恨的世界，可恨的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要抛弃我，你们为什么不保护我，要我受这种折磨，让我死去吧！
  “好了、好了，也就一块钱，别真把人打死了。小贼，记着，天下没有白吃的白食！散了、散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发出一声哀嚎，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忍着剧痛慢慢走。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但是能到哪里呢？
  “吃吧，饿了吧。”一个馒头出现在我眼皮底下。我抬头看去，一张狡黠的老脸露出黑黄的门牙看着我。我抹了一把鼻血，不管不顾地接过这个馒头大口嚼了起来。
  “嗨，这帮人下手也太狠了，不就一顿霸王餐嘛。这么对待一个小姑娘，太可恨了。孩子，你哪人？叫什么？到这儿干什么来？”
  我不说话，只慢慢嚼这个馒头。我不想提起那些可恶的亲人，是他们这样对待我，才让我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的。
  “好、好，不说也没事，谁都有难过的事嘛。这个、孩子——”那老头露出慈祥凑过来：“想不想报仇？”
  我看着他，他嘿嘿一笑：“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这些人这么对待你，你不让他们付出代价就太对不起自己了。说实话，我盯着这几家店有时间了，本打算最近就动手的。这不巧了嘛，算上你一个，今天晚上咱们就收了这几家店。你拜我为师，我带你入行，跟着我干保你混的风生水起要吃有吃要穿有穿的，怎么样？”
  我默默地嚼完这个馒头，一股恨意占据了我的内心和大脑：“好，就干他们的！”我把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三更半夜，直到万籁俱寂时，街头出现了躲躲闪闪的两个人。
  我心惊胆战地跟着老头子，他停在这几家店外站了好久，一直在听着什么。
  “来，这铁门上有个狗洞，我看准了好长时间了，你这身子板刚好能钻过去。过去了摸黑顺着墙向左走，摸到第一个门就进去，钱箱子就在桌子上。你拿了箱子就顺原路回来，我在狗洞这儿接应你。”
  怎么？刚入行就要单干啊，我打着退堂鼓：“这个、我、我怕。”
  “怕什么！”他小声训斥我：“你忘了这些人是怎么打你的？跟打一条狗似的，这个仇你不报了？”
  “报！”我咬着嘴唇咬出了血，一猫腰就钻进去了，终于战战兢兢地进了这个房间摸到了那张桌子，找到了那个钱箱子，又抱着箱子原路退回，意外地顺利。
  见鬼，这个钱箱子比狗洞大，怎么也塞不出去，我急的快哭了。“你把箱子从大门上扔过来，我接着。”老头子低声道。
  我使足了吃奶的劲把箱子扔出了1米5的高度——咣当——箱子重重地摔在地上，这声音在我听来就像放了十二万个响雷一样。
  “谁！”院子里房屋里的灯都亮了，我慌得顾不上这个箱子只顾从这狗洞往外钻，可是、可是、卡住了。
  “师傅，救我！”我哭喊着向老头子伸出手。
  “笨、笨蛋一个，你被开除了！”老头子一跺脚就溜之大吉了。
  “队长，这小贼什么都不说，我们已经把她打的像条狗一样了，她连叫都不叫，别是个哑巴吧。”
  “那怎么立案啊，什么都不知道。算了，也没丢什么东西，联系一下救助站吧，把这个麻烦交给他们。”
  “什么人都送我们这儿！这一个又是什么情况？哑巴、有暴力倾向、精神不正常、没人认领也不知道姓名住址，这都什么人啊。好了，扔上车吧。”
  “老黑，给你送来一个劳力。哎、别不要啊，也不要你多少钱，能干多少就干多少吧，你就当条狗养着，哎，过一段时间多给你弄几个壮劳力。”
  “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反正在我这儿不干活就没吃的，你也别想逃，把那条铁链子给她锁上，对，还锁那个小黑屋边上。还是老规矩，装完三十三车砖头给三个窝头。怎么，还想咬人啊，饿上两天就都明白事理了——”
  我趴在砖头堆上，看着这个罪恶的世界。来了多少天了？我不知道，只知道这小黑屋里冬天要冻死人、夏天要热死人。冬天到了就多搬几车砖头暖暖身子，夏天到了就半夜三更搬砖头来避避署。我为什么还要活下去？不知道。我想我就是死在这里也就像死条狗一样。我不想这样，好歹我还有一些过去的回忆来支撑我活下去。
  那是、那是、那是谁！？大门口走进来三个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那个是、那是、是爸爸、妈妈、小哥哥。我、我在这儿！！！！！我拼命站起来吼着跳着，把铁链子绷的哗哗响。求求你们，你们看这儿啊！我是冰冰！冰冰！爸爸！妈妈！看这儿啊！！！！！
  冰冰猛地坐起来，嚎啕大哭着：“不要啊，别不要我啊！我是冰冰，爸爸、妈妈、小哥哥，你们看看我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冰冰，爸爸在呢。”苗叔叔坐在床边老泪纵横地。
  “爸爸！”冰冰睁大了眼一头扎进他怀里呜呜哭着：“你好狠心啊，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呜呜呜——”
  “爸爸没有不要你，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打了你是爸爸的不对，爸爸后悔了。乖宝宝，爸爸向你认错，爸爸一直跟着你啊——”
  “爸爸，是我错了，我错了，我都改，我都改，我不要过那种生活——呜呜呜呜——”
  这父女两人哭的感天动地的，把我也弄的伤感起来。我是不是过分了，对冰冰用这‘迷神幻境大法’，把她的作死版人生编的过于凄惨了？不过变态就怕凄惨的，想到冰冰的变态会被这凄惨给医治好，我就自我释放了。
  苗总父女回去了，冰冰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苗叔叔不放，生怕一放手老爸就跑没影了。疗效是不是有点过头啦？看来明天一早还得过去补一刀。
  “小立啊，你到底是怎么教育冰冰的？好嘛，昨天一晚上她都要睡在我和你阿姨中间，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们，你是不是给她讲鬼故事了？”
  “鬼故事哪有现实故事可怕呢？我只是顺着她的思路发展了一下情节，提前让她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结果。结果她就被自己给吓住了。好了，我去给她讲一下因果。放心，她这么聪明，一定会自己战胜自己的。”
  看到我进来了，艾阿姨高兴地站起来：“呦、小立来了。好了，冰冰，你先放开我，我要去准备早饭了。让你小哥哥陪你好嘛，好，乖，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好、好、妈不走，妈能去哪呢？妈不离开家，妈去做早饭。”
  “小哥哥。”冰冰抓住我的衣服：“你、你还生我气吧，我不该打了你，我向你道歉。”
  “就算扯平了，我也不对，我先打了你，咱们两个互殴都不对。”
  “嗯、嗯、小哥哥，昨天那个噩梦真可怕，到现在我都忘不了，就跟真的一样。你说说，你见我做噩梦了吗？”
  “呵呵，说实话你以前的生活就跟做梦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做的都是傻白甜的梦。脱离现实太久人就会变得不真实，当你用不真实的态度来对付这个真实的世界时，可怕又可恶的事情就会降临到你头上。
  你现在是一天天长大了，你的父母不可能让你去当一辈子的小女孩，你也不能去装一辈子的小女孩。如果那样做了，大灰狼会百分百找上门来吞噬你的。所以你的父母希望你长出本事，能对付你生命中大灰狼的本事。你愿不愿意去长本事这是你的事，但你生命中的大灰狼可是迟早会来找你的，它可不管你有没有本事，它只会吞噬没有本事战胜它的人。
  现在还不算晚，你要觉醒，你要面对现实世界，你要面对真实的人生，你要去磨练自己的能力。当你有一天突然觉的自己对这个世界已知和未知的部分都心领神会时，那时你就会没有恐惧，也无谓恐惧了。”
  她渐渐放松了手：“那、那、我好像，好像明白一些你这话里的意思了。不过，要如何去办到啊？”
  “慢的方法是格物致知，快的方法是拜师学艺。”
  “我选快的——拜师学艺。小哥哥，你要认真教我哦。”
“呵呵，你放着家里现成的最好的老师不去拜，却要跟一般的老师学，这不舍近求远嘛。”
“你是说——”
“对，你父母就是你最好的老师，对你有耐心又不图名不图利，只会掏心窝子地把一切好的都给你。而且你爸可不是个一般人，要没两把刷子也不会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脱颖而出。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功的，成功的人必有其过人之处。我看你要学成你爸的一成功力那就足以笑傲江湖称霸一方了。”
“那要如何学啊？要学什么呢？”她精神大振。
“先说要学什么，要学道理，万事万物都有其道理。成功有成功的道理，失败有失败的道理，无知有无知的道理，有识有有识的道理，为人有为人的道理，做事有做事的道理。明白了道理，明白为什么成功明白为什么失败，这个世界就是透明的了，就根本没有什么可恐惧的了。
再说怎么去学。因为你的父亲有很多成功也有很多的失败，他每天有无数的事来做，也就是每天要有无数的选择要决定。你最好带上手和脚、眼和嘴、耳朵和大脑去跟随你爸去身临其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看你爸会怎样面对生活中的每一项选择，问你爸为何要这么选择，听你爸解释为何要这样选择，想你爸这样选择的对与错，最后用事实来验证自己的想法；巩固对的改正错的，直到在你脑中形成一套基本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体系。到这时，也就可以说你已经登堂入室了，可以出徒了，可以继续在这个世界中修炼了。”
“对哦，谢谢你小哥哥！”她蹦起来拥抱了我一下就跑了出去：“爸爸、妈妈，我好了。爸，我今天跟你去上班，我去当你的小秘书，嗯——不是去捣乱，我帮你端茶倒水，好不好——对了，我可以帮你抄抄写写的，跑个腿也没问题啊。好爸爸，你就带上我吧——我要向你学习，真的，好啊，好啦，不是一时兴起，我要、我要当到、当到我没有恐惧感为止——”
我心情愉悦地往学校走——这不就解决了，苗总惯坏的好孩子，当然要苗总自己去教育喽。知子莫若父嘛，要连苗总也对付不了，那冰冰不就毫无希望了嘛。

正版蒙面人

三十四、一切都在犯贱，当生活变成虐待，谁还记的它本来的下贱，就买一个房贷，娶一位傲娇，生一个熊当作希望


  小黛儿又没来上学。我的头疼，真的是隐隐作痛，看来她的问题就是头疼，没准她是最难解决的一个呢。
  我要帮她，先得找到她吧，找到她的问题所在吧。
  但是谁也不知道她的踪影，也不知道她的住所。我想起了她家的那个老鼠洞，还有她洞里那些难对付的妖魔鬼怪们。俗话说，什么环境养什么人，什么人玩什么鸟，什么鸟唱什么歌。小黛儿不是无缘无故就让人头疼的，必然是有缘有故才让人头疼的。只要找到了这个缘故，再对症下药，只要治好了她的病，我就会功德圆满地治好了自己的病了。唉——这一轮药物反应的人生啊，真是没有一丁点的浪费。
  这都骑到哪了？我凭着上一轮的一点印象在郊区乱转了好几天，没有找到她家那个老鼠洞的一点蛛丝马迹，隐藏的太深了吧。
  今天又是无功而返，回去的路上，经过一片熟悉的街道，老远看着那个熟悉的招牌《猫尿商店33号》，我想起了那些一起战斗过的斗友们——年姐、曹总、各种VIP们，几年没见了，不知他们过的咋样，是不是斗志昂扬，有没有斗志饱满。反正人活着总要战斗，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与敌人斗与自己人斗，与命斗与不要命斗，与钱斗与没有钱斗，与一切斗，斗智斗勇斗狠斗贱斗对斗错。
  我进了店门，年姐站在柜台后正在与一位顾客在战斗。
  这位顾客正在香烟柜台前眺望着，始终拿不定主意用哪个牌子的烟草来毒害自己。
  年姐黑个脸突然蹦出一句：“看好了呗，快点定。”
  那顾客惊了，扬着脸道：“怎么？这还有时间限制？”
  “对！时间宝贵，浪费时间可耻，节约时间光荣，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不爱惜时间呢？这么点子事就拿不定个主意，还能干成什么大事。不就抽口烟嘛，不都一样冒股子烟嘛，你就看自己兜里有多少钱，你能糟多少钱，你看那个够你兜里的钱就痛快地掏钱拿烟走人不就完了。在这儿晃来晃去的，摇头晃脑的，晃的我都晕了！”年姐利人利口地利害了一把，把店里的人都镇住了。
  她必然是心中有事，还是特别特别麻烦的事，要不她不可能随便抓着面前的人就开始战斗的。
  那顾客急着反击道：“你这什么态度？我来买东西最起码也要宾至如归吧。”
  “你又不买态度，你只是买烟的，我们这没有《宾至如归》这个牌子的烟。”
  那顾客快蹦了：“你、你、我要告你去！！”
  “告什么？告我打你了还是骂你了？快去告吧，出门向左转100米再向前走十万八千里就到中央了，快去吧，去晚了下班关门了你还得明天再去！”
  “你——”这顾客明显词汇量不够开始人身攻击了：“瞧你这个泼妇样，没人要的丑八怪，我惹你了你就找事，今天我不走了，一定要找你们经理——”
  “哇————”年姐惊天动地的哭了出来，鼻涕眼泪地糊了一脸：“你、你、哇哇——你侮辱我——哇哇哇——我今天跟你拼了——”说着就窜出柜台低头摆出巡海夜叉的架势练着铁头功一头一头地撞过来。
  我忙拉开那个顾客，叫着：“还不快走！她失心疯了，快走，我顶着，你撤退！”
  “谢、谢谢。”那顾客踉踉跄跄跑出了门，骑上车子一溜烟地跑了。
  “好了、好了，年姐，别闹了，那小子跑了，是我，我是小钱。”
  “那个王八羔子呢，跑了——呜呜呜——他跑了，我要跟他同归于尽，他敢骂我丑，说我没人要，我跟他拼了——呜呜呜——”
  “好了好了，年姐，人都跑了还闹什么。下次他再来咱们先关了门再跟他练，好不好。给，擦擦脸，去后面吧，去厕所洗洗脸好吧，我帮你看店。”
  我正琢磨是什么原因让年姐如此疯狂如此失态，门口一响，一大一小两个人进来了。
  “呦、白大哥，你来了。呦，这是小白杨吧，几年不见上学了，这孩子，长得好。嗯、这模样，不像你也不像年姐的，吸收了你们两个人的精华——哈哈哈——”
  “呵呵，小钱，几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哎，你年姐呢？”
  “在厕所呢，我这不帮她看下店嘛。”厕所门一响，年姐冲了出来。
  “妈妈。”小白杨扑到她怀里撒着娇拿着一张卷子：“看，我得了一百分。”
  “好，好孩子，去做作业吧。到仓库里，来，坐这，好好写。”年姐安顿好了孩子关了门走出来。
  “嗯，那个，孩子接回来了。我、我去买点菜，晚上咱们吃什么？”老白殷勤道。
  “吃个屁！”年姐一句话就把话说绝了。
  老白阴下了脸，我看着大事不妙想要抽身而逃，已经晚了，年姐把大门一关，形成了关门打狗之势。可为什么把我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呢？
  “你这怎么了，又犯什么病了？”老白问道，就听当啷一声，一个黑乎乎的方块被年姐扔在柜台上。
  “哎，这不是我的汉显嘛，我说我怎么找不着了，我还以为落家里了，没想到落你这儿了。”老白伸手就想拿。
  年姐一把抄到手里：“哼哼，这是你的罪证！”
  “我又有什么罪了？一天到晚的给我找茬，你还想好好过日子呗。”
  “呦，好好过日子？自从嫁了你我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又穷又没出息，当个破保安挣那个仨瓜俩枣的，连套房子都没有，跟着你四处飘荡租房子住，现在倒是弄了套廉租房——七环以外，每天上个班跟长征似的。我算是上了你的当，当初结婚时要知道是现在这个样子就不该嫁给你——”
  老白红了眼：“爱嫁不嫁！过不了日子就不过。我穷是穷，可我对得起这个家，你就会发牢骚，没钱咱自己挣呗！”
  “哼！你对得起这个家？”年姐一扬脖拿着汉显念着：“白大哥，你今天下班时等我一下，咱们一起去我家——丽丽。哼哼，这个丽丽是不是你们银行网点那个大厅经理？那个骚狐狸！你个穷的叮当响的，还有心思去勾搭骚狐狸？家里都吃不上喝不上了，就买个新衣服也得掂量掂量，你倒好，贴着钱去搞骚狐狸，呜呜呜呜——不过了——唔唔唔唔——就是不过了——”
  “这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人家能看上我啊？我一个穷保安，人家好歹是个正式工，人家就是勾搭也不能勾搭我啊，人家勾搭的是经理好不好。”老白申辩着。
  “那你还插一腿，你色迷心窍了连经理的人都敢打主意，又穷又色的早晚是个流氓犯强奸犯杀人犯！”
  “我哪有那个胆子啊，不就是她家里要搬几件重家具，用我过去当个劳力，咱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啊。”
  “哼，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你，更不是好东西。当年没娶我时花言巧语的，娶到手后就不管不顾了——”
  “不是吧，我工资都上交了，家里财政大权你都把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满意的多了！就你挣的这两钱，是够用是够花啊？”
  “我不是还接送孩子嘛，再说家里——”
  “你也就接送个孩子，家里头里里外外的的活不都是我干嘛，你个又穷又懒的甩手不管了，跟你过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就你好，你好你不找个有钱又勤快的——”
  “要不我后悔呢，就说当年我那些姐妹们，就我嫁的最惨，是个人就过的比我好，就不说那些穿金戴银出国旅游的，最次也得有房有车吧。”
  “咱们不是有房住了嘛。”
  “哦，骑自行车住廉租房这叫有车有房啊？我当年就是瞎了眼才选了你，当年追我的人多了，就是随便挑一个也比你强上一百倍！”
  “你还有机会！”老白气急了道：“我不阻拦你去追求幸福，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说着就气呼呼地一坐。
  “你倒是想拦着我去追求幸福呢！就你这个又穷又没本事的样子，挣钱不多脾气挺大，呜呜呜，不过了，不过了，真是过不下去了，离开你我会更好，呜呜呜——”年姐眼泪哗哗地哭嚎上了。
  我看着这对贫贱夫妻百日哀的样子，心想着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的道理，又看到了仓库门打开的一条缝，小白杨那惊恐的眼睛满含着害怕和无助的目光，就决定必须要说几句公道话了。
  “年姐，我有一个问题。”我对着老年发问。
  “说吧，别指着撮合我俩，我实在是受够了，这种人我看透了，这种日子没法过了。”
  “谁想过啊！”那边老白有一句没一句地接着话茬。
  “好了好了，我问完了你们再吵。”我忙岔开话问道：“年姐，你为什么结婚？”
  “为什么结婚？”她愣了眨着眼。
  “对啊，你肯定不是一生下来就结婚了，而是到了成年后，自己选择去结婚的。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结婚？”
  “为什么？为什么呢——嗯，该结婚就结婚了呗。”
  “该结婚就结婚了？这是理由吗？结婚这么大的事让你说的跟玩似的，该玩就玩了，该结婚就结婚了？”
  “那，那是看别人都结婚了，自己也就结婚呗。”
  “哦，别人结婚，你就跟着凑热闹去结婚了，是这样吗？结婚是
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啊？白大哥，你来说你为什么要结婚？”
  “不知道！谁知道为什么啊，结错了呗。”
  “呦，你还结错了？我嫁错了才是真的！”
  “停！！！！，错不错的先放一边，先回答为什么要去结婚，别告
诉我你们俩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自己当年为什么要去结婚的吧？你们如果连一件事的目的都不清楚的话——那这件事的行为和结果要靠什么来保证呢？”
  这俩人吭吭哧哧的就是说不出为什么要结婚，我叹了口气，看来无目的婚姻也是一大公害啊。
  “好了，你们可以说不出也可能从没去深入地想一想，但你们肯定心里有数，行为和结果都要跟目的相吻合了才能达成一致。要是不一致了，必然是破裂的婚姻。人之所以要结婚，只有一个目的——”我看着他们都支起耳朵才说道：“人之所以要结婚，就是为了要过上比结婚前更好的生活。”
  “是吗？”他俩都开动脑筋思考起来。
  “是的，人类行为的所有目的都是趋利避害这档子事。谁也不会对自己去干损利得害的事，婚姻也是如此。婚姻可以说是人生的一道分水岭，婚前的生活是一个人过，婚后的生活是两个人一起过。人之所以结婚就是为了发挥1+1>2的效果，让自己过上比结婚前更好的生活。当然这好有两个方面，一是物质，二是精神。要让自己的婚后生活过的物质上更丰富精神上更愉悦这才是婚姻的目的。
  谁也没抱着这样的目的去结婚的吧——我要结婚，我要过上比结婚前更穷更惨的生活，我要嫁给一个垃圾或者我要娶一个祸害，我要把自己也弄成一个垃圾或者一个祸害。
  所以说婚姻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过上比结婚前更好的生活，不管是在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更好的生活。
  那要通过什么样的行为来达成这一目标呢——合作共赢！婚姻就是合作关系，这婚姻中的两个人是世界上血缘关系最远而共生关系最近的两个人。通过合作共赢，这两个人要发挥1+1>2的效果，要在物质和精神生活上过的比没合作前收获更大。然后就是生孩子传宗接代这回事了，这次是要发挥1+1+1>3的效果，要在物质和精神生活上得到比没孩子前更多更好的果实。”
  “合作？”年姐看着老白。
  “共赢？”老白看着年姐。
  “对！合作共赢是婚姻幸福的唯一方式。不可能存在一方幸福一方不幸的美满姻缘。只有双方都觉得婚后的精神生活更多姿了物质生活更多彩了，这才是美满的婚姻。
  当然不幸的婚姻也多了去了。既然是合作，那就表明对方并不受自己的控制，对方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如果合作伙伴选择错了，那这就是个不合格的合作，必然会带来单方面利益受损或双方面利益都受损，最终导致合作无法进行下去。”
  “你看，我就说我嫁错了吧！”年姐自以为找到了真相。
  “你！”老白怒目而视。
  “错不错咱们分析一下就知道了。”我拿出科学运算的架势：“合作的结果对其中一方来说无非就这三种情况：1+1>2,1+1=2,1+1<2。每个人都可以看作是1。1+1>2是最好的合作结果，因为结果是增值的。1+1=2也是不好的合作结果，因为它不增值就是浪费了合作机会。1+1<2是最糟糕的合作结果，是付出了得到减值的情况。
  现在，年姐，请凭良心说一句，你结婚后的物质生活跟结婚前的物质生活相比，是增值了还是减值了呢？”
  “嗯——”她沉吟着：“是，两个人挣钱三个人花，当然不如一个人挣钱一个人花了。不过要说起来，应当是两个人挣钱两个人花要比一个人挣钱一个人花要富裕一些。不过我那些姐妹们过的更富裕，人家嫁的老公那都是挣大钱的，哪像他这样一个小保安，挣一个月的钱还不如人家挣一天的钱——”
  “那你就能耐了啊，光指着我挣钱啊——”老白马上反击。
  “停！年姐你说的是关于合作对象选择的问题，咱们等一下在分析。咱们还是说这个问题，年姐你还是凭良心说，你结婚后的精神生活跟结婚前的精神生活相比，是增值了还是减值了？”
  “这——”她嘴里的嘟嘟囔囔的：“那是那是，他，他关心我是有这么一些，可他比别人老公差远了。我那些姐妹们的老公那真是无微不至，天天给买这个买那个的，天天车接车送的，天天过生日送礼物的——”
  “我得有这个钱吧，你不能这样要求——”
  “我要求过分了？你就不能像别人家老公一样多疼疼我？”
  “好，停！年姐你等一下咱们再分析这个问题。现在还是说这个问题。年姐你回答完了，根据你的回答，你认为目前的婚姻是1+1>2的。也就是说你婚后的物质和精神生活都要大于婚前的生活，是不是这样？”
  “是。但是，跟别人一比这也叫大于？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不过增加了一点点，这简直是——”
  “好，咱们说说这第二个问题，合作伙伴的选择问题。
  第一、你是你，你不别人。别人的合作伙伴未必就能成为你的合作伙伴。
第二、你还是你。你想要的合作伙伴未必就想成为你的合作伙伴。
第三、你就是你。你的合作伙伴是你的合作伙伴，你的合作伙伴超不出你的选择范围，你的合作伙伴只能根据你的合作条件来选定。”
“嘛意思？”年姐不淡定了。
“龙配龙凤配凤，王八绿豆看对眼。你如果选择条件比你好的合作伙伴，就表明对方要多付出。你如果选择条件比你低的合作伙伴，就表明你要多付出。只有你选择条件跟你相当的合作伙伴才是1比1对等了。当然这是最理性的选择，但是这世上这么多的不幸婚姻就表明这世上有这么多的不理性选择。
不理性选择产生条件只有这么两种：一、高估自己低估他人。二、高估他人低估自己。总之，就是不能清楚认识自己和他人。这个问题是自己的问题。当然你可以说对方搞诈骗对方伪装自己，但你识别不出来当然还是你的问题，谁让你没经验不能认清骗子的伎俩呢，谁让你不谨慎不思考踏入骗子的圈套呢，谁让你不吸取教训不反思不正确衡量自己的斤两呢。
现在咱们来分析一下年姐你的合作伙伴选择问题。你当初跟白大哥结婚前是不是认真地考虑过白大哥各方面的条件了呢？”
“这、这个。”年姐吭吭哧哧的：“当时他甜言蜜语的，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结婚后可不是那样了——”
“哪样啊！？”老白继续不服气：“我怎么你了？我家暴了？我不挣钱养家了？我对不起你啊？”
“停！理性、理智！年姐，你就告诉我你当初有没有认真思考做出决定。”
“有，我当初是想来想去嫁给他的，可是结婚后那就变——”
“好，下一个问题咱们马上接着说。现在这个问题也有答案了，这个合作伙伴确实是你自己决定的，你自己思考过的，这确实是你的选择。那这个选择必然有其诞生的合理性：一是你当时只能选择白大哥这种条件的，你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你的条件跟他的条件相当。二是你当时高估了白大哥低估了自己，你当时有更好的选择但你没选，你吃亏了。三是你当时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白大哥，你当时的条件配不上白大哥，白大哥选错了，你沾光了。
这三种情况，三种选择，你是哪一种？”
“那、那当时是第一种吧，可现在——”
“那就是说当时你的选择是理智的，不吃亏不沾光。当然现在是现在过去是过去，人是变化的，条件也是变化的。当时合适如果现在人变化了条件变化了那就会变化为不合适。当时不合适了，如果人变化条件变化那就会变成合适。
那就要问问年姐了，你现在跟白大哥相比，是你进步了还是他退步了，还是他进步了你退步了，或者是你们都进步了但你进步比他多还是少，还是你们都退步了你退步的比他少还是多？”
“嗯——”年姐凭着满腔热血道：“都、都差不多吧，都没什么大进步，结婚前他什么德行挣几个钱结婚后基本上有些进步。我、我也差不多，没多大变化。”
“好，这就是说，你当初结婚的选择是理性的，白大哥是你比较合适的合作伙伴。婚后到现在，你们的个人条件都没发生大的变化，那你们还是比较合适的合作伙伴，而你承认物质和精神上比结婚前要有提高的，那你现在的这满腔牢骚从何而来？是不是无理取闹呢？”
“谁无理取闹啊！”年姐急道：“这种穷日子有什么可高兴的？谁过这种紧巴巴的日子还能开开心心的，我不怨他还能怨谁，要当初我好歹多想想，就因为选了他——”
“你选了谁也是一样的。”我笑道：“因为你的条件没有大的变化，你怎么可能通过无变化来达到有变化呢？或者你是想通过沾别人的光来提高自己，那1≠1的合作伙伴不好找啊，要别人高估你低估自己才能达成的，应当是谁也不想干的傻事吧。或者你去诈骗去伪装自己，但是这能伪装多久呢？合作伙伴可是要一起合作奋斗的啊，早晚会知根知底的。
其实你的问题就是合作方式的不理智。合作伙伴找到了，但要用何种合作方式去合作来达到更大更好的结果呢？”
这两人都开始仔细听了，我笑笑道：“其实这跟合伙做生意的道理是一样的。例如你自己一个人生活时是1，你挣1消耗0.5，你的物质财富为0.5。你结婚后，两个人一起生活，都挣1，各自消耗0.5，那共同财富为1，对个人而言，物质财富还是0.5，这个合作没增值没减值。
例如你自己一个人生活时是1，你挣1消耗1，你的物质财富为0。你结婚后，两个人都挣1，你消耗1，对方消耗0.5，那共同财富为0.5，你赚了白得了0.25，对方亏了从0.5降为0.25，这个合作一方不满意这事要黄。
再比如你自己一个人时挣1消耗2，你的物质财富为-1。你结婚后，都挣1你消耗2对方消耗0.5，那共同财富为-0.5.你赚大发了，你从-1升为-0.25了，对方亏大了从0.5降为-0.25了，这事最后恐怕要动刀子才能解决了。
再比如，你一个人生活时，挣1消耗0.5，两人合伙后，能配合干的事就增加了，两个人要比一个人干的多两倍以上，两人可以干到3了，各自消耗0.5，那共同财富为2，对个人而言那就是大利好了，都从0.5上升到1了，这就是最佳的婚姻状态了。”
年姐突然问道：“那精神生活上怎么算？”
“对，精神生活上是另一种算法。”我比划着：“一个人生活时精神财富为1，因为只有你自己关爱你自己，自己爱自己是1。两个人一起生活时，自己关爱自己为1，只要对方关爱你0.5，那你的精神财富就上升为1.5了。不管双方如何相互给予，对双方来说都是精神财富的增值。
但是，如果你给对方伤害呢？你给对方-0.5的伤害，那对方的精神财富就降为0.5了，如果对方回报你-0.5的伤害，那你的精神财富也就降为0.5了。这时就看出这精神财富可比两人合伙前都要减值了。
如果恶性循环下去，双方给予对方的伤害越来越大，精神财富损失越来越多，那这段合作必然有血光之灾啦。
那理性的做法就是关爱对方，给对方增加精神财富。只要对方还是个理智的人必然会以精神财富回报的。这样双方的精神财富都会增长而感到幸福的。
你们两位明白关爱和伤害的区别吧？不明白？很简单的，就是有促进的温暖的有增益的有吸引力的有趣的有笑的有情的行为和言词都是关爱。反之恶意的退后的冰冷的排斥的无趣的有恨的有泪的无情的行为和言词都是伤害。
两位现在可以好好想一想自己在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上的所作所为了。如果不明白这些道理，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增加自己的财富，就算你换了无数个合作伙伴最后还是会以失败告终的。”
年姐和老白都低头开始算账了，我又趁热打铁道：“现在两位有了孩子，有了下一代，家庭模式从1+1进化到1+1+1了。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因为下一代的这个1是两位共同给予的，是两位共同培养的。如果培养的好，给予的够，那孩子就有可能从1进步到100甚至10000。就算培育成普通人，那孩子也还是会踏踏实实成为1。但如果不好好培养不付出不给予，孩子堕落为-1、-10到-100都是有可能的。
精神上也是一样的，两位如果都增加孩子的精神财富，那只要培养正常了孩子也会回报精神财富给两位的。那这样三个人的精神财富都会增长，都会增加人生的幸福。但如果你伤害孩子，降低孩子的精神财富，那孩子再回报给家长伤害，三方都会降低直至成为负值。那这个家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养孩子养成仇人都是因为有这么一对非常不合格又不知道悔改的合伙人造成的。这种人就是害人害己，如果不好好反思不好好改正的话，这种人还是不要步入婚姻殿堂，不配拥有下一代的好。自己一个人祸害自己呗，何苦还要搭上别人。除非、除非是存心害人。这世上骗婚骗钱骗感情的骗子还是大有人在的。唉，骗感情，这感情能骗吗？还不是通过骗感情来骗钱。
所以说，不成功的婚姻就是两个人的合伙关系不合适，原因就这么几种：一、没选择好，利益不对等，门不当户不对就是这个意思。二、遇到诈骗，对方存心诈骗合伙人。三、变化，时代没跟上变化，一方变了但一方没变或变糟导致付出获得不对等。还有一种就是你们这一对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生孩子，光凭着一腔热血和懵懵懂懂去结婚生子，一旦遇到问题了连原因都不明白如何去解决呢？
年姐，你现在对婚姻不满。但你究竟是对哪一方面不满呢？是合作伙伴没选择好自己吃亏了，还是对方存心诈骗坑害于你，还是自己要求过高超出利益对等了，还是自己或对方没有在物质和精神财富的增值上尽到合伙人的职责呢？
既然是合伙人嘛，就要按合伙规矩办事，合作共赢、利益共享。就要有得有失，有先有后。失去自己的一部分利益，得到共同的大利益；先照顾集体利益，后考虑个人利益。就是说既然成了家，那就要把家庭的利益放在个人利益之上。当然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认为自己的个人利益要大于自己的家庭利益，那你就需要找一位自愿牺牲的合伙人来当你的奴仆，你不用考虑对方的利益和共同利益只用最大程度的满足自己就成。不过这种人不好找，其实正常点来说是绝对找不到，除非对方有病或自己能骗。还是正常说吧，如果你做不到把家庭利益放在个人利益之上，那你就不需要家庭；如果你做不到把合伙人的利益放在与自身利益一起考虑的程度，那你就不需要合伙人；如果你做不到把子孙后代的利益纳入全体利益一起承担的话，那你就不需要子孙后代；你只需要一个人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活成老光棍就好。当然你要不想这样活，非要有家庭夫妻孩子之类的，那就要按规矩办事。
再强调一遍，合作共赢、利益共享，最好的夫妻关系就是这一句话。双方不合作就无法携手并肩一起前行，只能分道扬镳破镜难圆；双方不共赢就无法达成共识共同致富，只能勾心斗角同床异梦。对方吃独食你饿肚皮你必然造反起义，对方吃大餐你啃窝窝头你必然还是要造反起义。你们现在真的要好好想一想如何合作共赢利益共享了。给这个共同的家定一些前进的目标，全家人一起去实现目标一起去成长一起去经历一起去获得一起去分享，这才是家庭存在的意义吧！”
年姐低着头不说话，老白抖动着严肃地表了态：“小钱说的有理。这家庭不合婚姻不幸有我一半的责任。”他看着年姐：“那个，小青，是我平时对你关心不够，委屈你了。我挣得不多，让你平时为了家计发愁了。我要多努力多挣钱，我想过了，明天我就去多打一份钟点工，咱们多攒点钱。现在咱们没自己的房子又住的那么远，对工作学习生活都不方便，咱们自己买房，咱们攒钱怎么也能买到自己的房子。这是一件大事，还有就是小白杨，咱们要尽到父母的责任，在学业上该花多少钱咱们决不抱怨，只要小白杨能学出个样来，能有个好工作好前程。咱们俩学历都低，也没个好机会，咱们不能让孩子也这么凑合着过一辈子，咱们努力让孩子有出息。”他擦了擦眼角又说道：“小青，对你也是。我没有特别关心你，生活的艰难让我忘了咱们曾经许下的美好愿景。说实话，我有些泄气了，觉得这辈子就这样了，得过且过吧。但是现在我醒悟了，这辈子也就一辈子，我就有这一辈子，我要努力去过我想要的一辈子。虽然难，但我还是要跟你过这一辈子的，咱们好好地去过这一辈子行吗？”
小白杨突然奔了出来，扑在年姐的怀里：“妈妈，你不要生气了，不要生爸爸的气了。我也会好好的，嗯，家里的活我以后抢着干，嗯，我的功课我都要得一百分，嗯，你们现在缺钱的话就花我的钱吧。”说着把手里攥着的一个小钱包放在年姐的手里。
我心里感慨着——小白杨这孩子真是——别看她小，有时比有些大人还懂事呢。懂事的孩子是个宝啊，别总说父母是孩子的老师。这懂事的孩子更是不懂事的父母的老师呢，有时就靠这一个懂事的孩子就能挽救两个不懂事的父母呢。
年姐已经融化的一塌糊涂了：“我、我、哇哇哇——妈不生气，好孩子，妈是高兴的哭，好好，我不哭，我也有不对，我、我老是怨这个怨那个的，其实最该怨的是自己。老白，对不起了，我老对你发作对你不满，其实我的表现也强不到哪去。好孩子，委屈你了，爸爸妈妈吵架吓着你了吧，爸爸妈妈以后不吵架了，爸爸妈妈以后要一起努力建设这个家。对，你也是家的重要的一份子，咱们三个一起把这个家建设的漂漂亮亮的。我也会提高收入，我也不抱怨了，我要努力当上店长，这样工资会提高不少的。我以后也不跟别人比吃比穿比花销了，咱们家就按老白说的把房子和孩子这两件大事办好——”
他们一家三口在制定人生的计划，讨论行动的步骤，描绘美好的明天；而我悄悄开了门，吸了一大口新鲜的空气就走了——是啊，说一千道一万，没有付出哪来收获，别妄想要实干真干。家里要蹲着两个只会推诿扯皮互相抱怨互相拆台别有用心的合伙人的话，那这买卖决好不了，还会活活害了投错胎到你家里的亲亲的下一代。唯有合作共赢才是一个家的唯一选择啊。

正版蒙面人

三十五、反正你也要虐待，管我下贱不下贱，贱骨头一块钱两个，她说虐待也是爱，贱中做虐，虐中犯贱，每天犯贱也不限量，耶——

  “哗——”一个寒颤，我醒了。这盆冰水好啊，好就好在透心凉，一下我就清醒过来。
  昏暗中，几个身影围着我，而我被吊在半空中上不能上下不能下，这滋味——似曾相识燕归来，这个地方是——
  “爸，他醒了。”
  “哦，小子，你说，你是什么人？是不是公安局派来的探子？在我这块地盘上探头探脑的找什么呢？”一个苍老带着恶狠狠的声音问我。
  “在下姓钱名立，乃是一名老师，为了一名问题学生特地来家访的——”
  “胡扯！”一个人上来就给了我一嘴巴子：“这荒郊野外的，你到这找什么学生？明明是公安局的探子，我看到你四下扒拉来扒拉去的，明明就是在找我家的暗道大门。爸，这小子就是个探子，想把咱们家一网打尽啊。”
  一个冰冷的东西抵在我喉咙上：“小子，再不说实话我可就对不住你了，阎王爷今天可就又多收一个孤魂野鬼了，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到底是干嘛的？”
  “请把时黛儿同学找来，她就是我的问题学生，我就是来找她的。”我大义凛然。
  “小黛儿？”这声音愣了：“小黛儿怎么了？小黛儿没去上学吗？小黛儿不是上了全市最好的学校了吗？小黛儿不是说在学校里表现的很好吗？小黛儿不是门门功课都100分吗？怎么就成了问题学生？老三，你说是怎么回事！？不是你天天负责接送小黛儿上下学的吗？”
  “嗯、嗯、爸，这小子是在骗咱们呢。小黛儿好着呢，小黛儿上学去了。这小子不知从哪里知道咱们家的情况到这儿来招摇撞骗，您别上他的当，我看咱们把祖传的酷刑都拿出来给他施展一下，就不信他不说实话！”
  “三胖子啊、三胖子，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和小黛儿串通一气欺骗你爸是不对的。你应当把小黛儿的真实情况告诉你爸，别等情况发展到不可收拾了捂都捂不住了才让你爸知道，那样不就真是害了自己的妹妹和老爸了嘛。”我指出老三的错误。
  “哎——你怎么知道我的绰号的？看来你对我们家下了不少心思啊，看来必须给你来点硬的了，要不——”
  “老三。”这个声音突然发话了：“你给我说说，小黛儿究竟上没上课去？她到底在学校的表现怎么样？你说实话，你要敢骗我一个字，我一定亲手骟了你。”
  “爸！你看你还不信我了——好、好吧、小黛儿没、没去上学，她、她去练功了。”
  “什么！！！！！！！！”这个声音暴怒了：“我的话你们都敢不听了？我是怎么安排的？我让小黛儿去上学去学成人能在阳光下光明正大地生活，她不用像咱们跟老鼠一样躲在地底下活一辈子，你干什么吃的，让你负责你妹妹的学业，你怎么这么干呢——你、你这不争气的东西，看我不——”
  “爸——”三胖子哭了：“我也是被迫的啊，都是小妹她，她威胁我，我只能帮着她骗您，我真的是冤枉的啊——啊啊啊啊——”
  “她威胁你什么了？你有什么把柄落她手里了？能帮她骗我，这个把柄小不了。”
  “这个、这个、爸，也就是、也就是，我、我偷偷跟小丽结婚的事——”
  “好啊，不告而娶，这个帐以后再跟你细算。你去把你妹找来，快，这儿还绑着她班主任呢，快放下来，快！”
  一下明亮起来，我眯了眼看身处的险地，还是这个阴风阵阵的刑堂，还是这些血迹斑斑的家伙，还是这些凶神恶煞的打手。
  “嘿嘿，小黛儿的班主任，对不起了，都是一场误会、误会，您别往心里去，来，坐、坐，还不看茶。”时老伯堆着满脸的笑亲自扶我下来，又搬来一把椅子，不由分说把我按住坐下。
  “这个、应当的，都是为了时黛儿好嘛，为了学生的学习进步就是多挨几次刑讯逼供也是值得的，这都是新时期班主任应当做的事嘛——”
  “好——您还真是认真负责敢于担当啊，不知尊姓大名？”
  “在下姓钱，钱立。时老伯叫我小钱就行了。”
  “呵呵，钱老师，佩服佩服啊。这么年轻就能生死置之度外，一心一意为了学生的学业，呵呵，小黛儿能当上您的学生真是三生有幸啊。”
  “惭愧啊，我刚接手这个班没几个月，对小黛儿同学的情况也不是特别了解，但是她这几个月一共就来过一回，我有些担心她误入歧途，所以就打听着来找她，还终于找到了，这才是——哎，时老伯，您别生气，别抄家伙，有话好好说，尤其是在教育孩子的时候。如果你的情绪过于激动了，那孩子肯定只能记住你的情绪而忘了自己的错误，这样教育就会适得其反了。您越冷静地教育孩子把道理讲通讲透，孩子就越能冷静地感觉到自己的错误，就越能明白道理。您克制自己才能讲好道理，你不克制就只有情绪了，这是教育的关键。好、好、心情放缓，把手里的三节棍放下，好、好，面色从容，从容才能就义嘛。来、坐下，喝口茶，清醒一下大脑，把负面情绪排出，好、笑一笑，对——”
  小黛儿阴着脸进来了，不屑了我一眼，跪下转脸对着时老伯：“爸，要打要罚随你，反正我是不打算去上学了。你这次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去上学了。”
  时老伯一个激动，我马上按住他的手，在他耳边小声灌输：“笑、笑着说话，先别反对，先听听她的想法。”
  “嗯——嘿嘿嘿嘿嘿——你、你不上学就不上学吧。”时老伯强笑着说了这两句话，一下就把下面跪着的小黛儿和三胖子震惊了。
  “爸，你、你怎么了？”小黛儿有点慌乱。
  “嘿嘿嘿，你为什么不去上学？”时老伯又强笑道。
  “为什么？”小黛儿愣了一下：“因为上学没用，上学有什么用？咱们家世代都是侠盗，练好功就行了呗，还用去学什么数理化语政外历史地理什么的，根本就没用嘛。”她振振有词。
  “我是这么安排的吗！！！！！”时老伯振臂而起，又被我一把抓住：“克制、克制、微笑、微笑。”我又小声提醒。
  他坐下喘了三大口气又强摆出笑脸：“嘿嘿嘿，你错了，我的安排是你不用去当什么侠盗，你去当一个正常人，就是去学好数理化语政外历史地理什么的，考上大学，融入外面的社会，当一个有用的人。可你、可你为什么不听从安排呢，你！——嘿嘿嘿嘿、你不听从安排是错误的，你这样——”
  “我没错。”
  “你！！！嘿嘿嘿、你错了。”
  “我没错。”
  “你，嘿嘿嘿，你真错了。”
  “我就是没错！”
  “嘿嘿嘿嘿，你就是错了。”
  “我哪里有错？我按家规办事，去练功去当侠盗有什么错？”
  “你————”“老伯，机会，把自己的心里话讲一讲，讲出道理来。”我提醒他。
  “嗨——你现在也大了，有些事我想还是跟你们这些孩子们多交流一下也是好的。嘿嘿、可能是我平时说的少比较缺乏沟通，今天，嘿嘿嘿，我就把自己的想法和安排都说出来，你们也都自己听一听想一想，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好了，都起来坐着听吧。老大、老二、老四、老五，你们几个也进来听。”一堆人都从门缝里进来了，排好坐好，静等着时老伯发飙。
  时老伯环视着堂前这一排子弟，叹着气，酝酿着培育着感情，一会就老泪纵横道：“你们这些孩子，都是在蜜罐里长大的，根本就没经过苦难，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苦难——”
  我看着以小黛儿为首的那么几个人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忙按住时老伯那青筋暴露的手，小声提醒：“情绪、克制。”
  时老伯闭着眼定了定神又道：“我说你们可能不信，但你们真的没经历过苦难。我问你们，咱们家最苦难的时代是什么时候？你们能说上来吗？”
  “当然是旧社会了，解放前呗，一说不就是苦难的旧社会嘛，那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旧社会，谁能不苦难呢？”小黛儿抢答着露出得意。
  “错。”时老伯笑道：“嘿嘿嘿，我说的是咱们家最苦难的时候，不是大多数人最苦难的时候。”
  “这有什么不同？”小黛儿愣了。
  “大大的不同。咱们家是干什么的？侠盗时家，祖上有训，咱们家只能干这劫富济贫的事业。那我问你们，咱们家自己的贫要怎么解决？对，咱们家也得吃喝也得花用啊，天上又不掉金元宝，怎么办？对了，咱们家自己的贫也得通过这劫富济贫来解决，通常是十取其一，劫了富咱们家自己留上这个十分之一，其余的就济大家的贫了。所以说，自有咱们家以来，这贪官污吏为富不仁的人就与咱们家是天生的仇敌，家史里记录着好多次明的暗的对咱们家的围剿。一是因为咱们家机智有功夫。二是因为咱们家有人望大多数受了咱们家好处的穷老百姓护着咱们家。所以这些都对咱们家构不成多大伤害，咱们家在这一千年里一直高高兴兴干着这劫富济贫的买卖——一直到，直到这苦难时代的到来——唉——”他抹了一把泪：“对咱们家来说这个苦难的时代不是什么万恶的旧社会，不是什么解放前，而是光明的新社会，是解放后。你们别惊讶，你们听我解释。咱们家是靠这劫富济贫过日子的，所以说，这世上的贪官污吏为富不仁的人才是咱们家的饭碗，老祖宗可是禁止咱们去抢劫穷人的。但如果这世上的贪官污吏为富不仁的人消失了咱们家要怎么办，你们想过吗？”
  “怎么办？”小黛儿他们面面相觑。
  “对，怎么办？按说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但却偏偏发生了，在毛主席领导的那些年里，这种事竟然发生了，没有贪官污吏没有为富不仁，所有的人都一样穷一样富。当年你爷爷带着我为了找到一个符合劫富条件的人那是跑遍了大江南北啊。那些所谓的地主老财穷的跟过去的贫下中农一样，那些所谓的资本家穷的就是过去的社会渣子一样，那些官员跟普通群众就没什么两样嘛。说实话，你爷爷带着我都摸到中央了，可咱们的领导人不也一样衣服裤子补丁摞补丁的跟大家一样穷富，这可怎么办？
咱们家只有这劫富济贫的手艺，连个户口都没有一直在地下活动，就是想不干这劫富济贫的买卖了都无法转正。你爷爷总不能带着一家老小去革委会投案自首吧——咱们家干这劫富济贫都一千年了，到了这个贫富均等的时代终于没活路了。咱们家去转行去重新做人？不能啊，一是这传承了千年的时家精神时家功夫不能在你爷爷手里断送了吧。二是那个时代对这违法犯罪打击不是一般的轻，咱们家怎么说也是偷了一千年了，这要真按法定罪——咱不能把自己家弄绝了。可是咱们家要怎么活下去？对，怎么办！小黛儿，你说怎么办。”
小黛儿迷茫犹豫着：“那、那咱们家去种地。”
“没有地，土地是国有的了，按户口分配给农民耕种。咱们家没有户口，就没有地，没法混成农民。”
“那、那去当工人。”
“还是没户口，城镇经济都统一管理了，所有的工厂商业都是国有的，你没有城镇户口无法在城镇就业。”
“那去当兵当官。”
“嘿嘿嘿，你是不知道那个时代的政审是多么严，能把你祖宗十八代的都刨出来细细的捋一捋，就咱们家这一千年的地下活动，经不起曝光的，继续钻地洞吧。”
“那、那、那爸，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怎么活过来——唉——”时老伯一声长叹道尽无数人间疾苦：“咱们没法偷了，天下一样穷富你叫我去偷谁？祖训不能违，咱又不能去偷穷人，不能务农不能务工不能当兵不能当官，就去当要饭的也得小心被政府救济改造了。怎么办，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那些年，你爷爷带着我四处漂泊卖艺卖苦力躲着藏着混口饭吃，那日子过的，真是寄人篱下受尽凌辱啊。你说毛主席怎么想的？这世上有穷有富有好有坏的不好吗，非要弄成一样穷富一样好坏的平均世界。你说这世上有饿死的有撑死的不好吗，非要弄成一锅饭让大家都饿不死也撑不死这么胡混着。你说这世上有贪有清有正有反的不热闹吗，非要弄成上上下下铁板一块一个追求一个理想一个德行的不累人嘛。那些年，唉，咱们家的苦难一言难尽啊。
还是邓主席好，邓主席搞改革开放，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一下就挽救了咱们家啊。当然我不是说邓主席纵容贪腐纵容人们去发昧心财，只是你一给人们这个犯罪的机会那就必然有人去犯罪，你一给人们贪腐的机会那就必然有人去贪腐，你一给人们发昧心财国难财的机会那就必然有人去发昧心财国难财。毛主席那就叫不给机会了，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一点贪腐发昧心财国难财的机会都没有。咱们家又必须靠这贪官污吏为富不仁的这些人活着，这一弄，活活地把咱们家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邓主席给机会了，机会大大地有，各种贪腐犯罪活动层出不穷，大大小小的贪官污吏违法犯罪随便一抓一大把，咱们家的日子立刻好转了。从改革开放的那天起，咱们家南征北战的跟着改革开放的步伐转战各地无往不利，咱们家的生活水平是年年提高。改革开放的第二年我就娶了你们的妈，这要在毛主席那个时代别说娶老婆了自己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还是改革比文革好啊，吃饱饭才能家族人丁兴旺嘛，马上就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地一直生到了了你。咱们家从面临灭绝都一下发展了这么多，我都在咱们家祠堂里多供奉了一位伟人，咱们家要永远感激这个改革开放。”时老伯说的天花乱坠神采飞扬跋扈了。
“那为何不趁着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迅猛发展家族事业，苦练功多行侠广积粮不称霸，为什么你要逼我去上学不让我去继承祖业，为什么？爸，你为什么这么矛盾？”小黛儿不解。
“居安思危！居安思危！居安思危啊！”时老伯把重要的话说了三遍。
“哪有什么危险？爸，咱们家兴旺着呢。除了，除了这个公安局的探子有可能把咱们家一网打尽，爸——”三胖子念念不忘地针对着我。
“老三，怎么说话呢？还不跟钱老师道歉。钱老师别见怪，我们家这几个孩子里就小黛儿脑瓜子还灵活些，别见怪啊。小黛儿，你明白我的苦心了吧。”
“不明白——”
“嗯？！你！哦，嘿嘿、嘿嘿。居安思危嘛，就是说在日子好过的时候要想到日子难过的时候，提前准备好，到日子难过的时候不就能过去了嘛。咱们家一直是当侠盗的，只有一个本事，这要再有个时局变动青黄不接那不就一窝端了嘛，连个救济都没有。想想小时候我跟你爷爷过的那种苦日子，唉，呜呜，差一点咱们家就断绝了。我琢磨来琢磨去，得多准备一手，不能在一根绳上吊死；必须得狡兔三窟地在两根绳上吊死。小黛儿，你们这一辈人里就你脑瓜子灵活。我寻思就你好培养成才，让你去融入外面的世界不用去摆弄祖传手艺不去当侠盗在地洞里闷一辈子。你去当一个普通人。这样的话，一旦时局有变，这世上又没有了贪官污吏为富不仁之辈时，咱们家的子弟们也能依靠着你有口饭吃，不至于全家覆灭啊。”
时老伯的这一番语重心长马上获得了支持——对啊，爸说的对——是、是得准备一条救济之路，这事就怕万一——不谋一世者不足谋一时，姜还是属爸辣——嘿嘿，我是错误地理解了爸了，现在是明白了，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不！！！一个声音大声响起，是小黛儿的反抗：“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去当这普通人？为什么你们都躲在洞里当侠盗去行侠仗义，我去外面的世界当这个贱人去为富不仁？我不要当这个普通人，我不要去当这些为富不仁的贱人。我生是时家人死是时家侠！你们另外找人去当这个为富不仁的贱人去吧，反正我不当！”
听了这么有追求的话大家立刻安静下来，等啊等，等到时老伯终于语重心长道：“小黛儿啊，爸理解你的心情，爸也明白你为这个家做出的牺牲。为了这个家庭，总要有一个人做出牺牲的，不是我偏袒你这几个哥哥，实在是他们几个不成器，他们要是脑瓜子灵了我早送他们去上学了。现在家里就指望你一个人了，小黛儿，你可不能让全家失望啊。”
“呜呜呜、我就知道爸重女轻男，唏唏，大家都欺负我，哇哇——”小黛儿嚎啕大哭着。
“小黛儿，爸最疼你了，你这几个哥哥也最疼你了，大家都这么疼你，你就不能为大家牺牲一点嘛。难道你还要爸跪下来求你吗？”时老伯说着一使眼色，那哥几个都跪下来大哭着：“好妹妹，哥哥们对不起你啊，你就多为家里着想吧。”“妹妹啊，哥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在外面受了屈回来给哥说，哥一定让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妹妹你放心，就算你不能行侠仗义了，这家里的功劳都有你的份，侠义簿上还是有你的名字的。”“妹妹，大哥最疼你了，你要什么大哥不是巴巴地给你弄来，你就大胆地去外边为富不仁吧，有哥哥们罩着你，你不会有事的。”“小妹，你就听三哥一句话吧，只要你替哥哥们去当这个贱人，那我马上就把小丽给踢了，你看怎么样？”
小黛儿含着热泪看着这几个哥哥，气的一跺脚：“好！我就为你们牺牲了，我看你们能心安理得的去当侠盗吗？”
“哎呀，还是妹妹深明大义啊。”“就是，小妹是咱们的榜样啊，我去订制一个大大的锦旗，一定要好好表扬表扬小妹。”“小妹就是家里的恩人啊，回头祠堂里要单设一个雅间给小妹供奉上。”“你们说的都对，小妹的功劳太大了，不但要上祠堂进雅间，还要把小妹载入家史，大大地浓墨艳彩地歌颂一番。”“对，像小妹这样勇于自我牺牲自我超越的人就是人世间的楷模，感动时家年度人物啊。”
小黛儿撇下一个重重的‘哼’字，带着一串哭声就跑了。哥几个你看我我看你的，时老伯一声叹息：“这样是对不起你们的妹妹啊，她心里难过必然的。嗯，钱老师，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小黛儿她也答应去上学了，那这以后的思想工作，就——”
“好，我去跟小黛儿聊聊天，能化开她多少思想疙瘩就化开多少。”
我轻轻敲了敲门，只有细细的哭声传出来，我硬着头皮推开了门，小黛儿趴在床上把头埋在被子里抽动着。
我搬把椅子坐她床头细语着：“小黛儿啊，别这么难过。这学习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只要你有耐心有毅力，就能一点一滴的进步。你放心，老师会全心全意帮你学业进步的，你到时候肯定能门门功课拿上100分的，你会考上满意的大学的——”
“我不是怕难不爱学习才不去学校的。”小黛儿坐起来红着眼：“我就是不想融入外面的世界才不去学校的。这回好了，被逼上梁山了，当不成侠盗了，都怪你多管闲事，用得着你来管我的事情啊。你、你赔我的侠盗人生！”
“当侠盗也好不当侠盗也好，都是你的一生。谁也不欠你的，你也不欠谁的，怎么做都是自己选的，选好做好就是了。你也没必要对外面的世界这么抵触，这外面的世界到底怎么你了，你这么大的反感？”
“这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的，虚伪、肮脏、下流、罪恶、错误，难道你感觉不到吗？你难道不反感这样的世界吗？”
“对，诚如你所说，这外面的世界就是充满了虚伪、肮脏、下流、罪恶、错误。但你没必要对这样的世界排斥啊，因为这就是世界本来的面貌啊，你要学会面对真实才能真实地活着嘛。”
“可我到现在为止学的这些东西都不是真实的，这些学校里书本上电视上人们的嘴上给我灌输的都是要真诚、纯洁、高尚、美好、正确，说的都是呱呱叫。可现实里的世界一点也不是这个样子，人们都只是说说，做做都是反面。我很失望，我宁愿在地洞里做一辈子侠盗也不愿去这个两面三刀的世界苟且营生。”
“你说的太好了，你的悟性可真好。这个问题抓的太准了，但只要你明白了这个问题，你基本上就明白了这个世界。”我夸她。
她眨着眼：“什么问题？我抓住了什么问题？”
“基本问题，所有人都要面对的问题——教育和现实、语言和行动不相符的问题。这个问题要弄懂了就没有迷惑了，就会明明白白地在这个世界痛痛快快地活着了。”
“那这个问题的答案是——”
“走吧，老在床上躺着依靠想象是无法好好地理解这个世界的，咱们出去透透风，好好看看这个世界，边看边琢磨你就明白了。”
我们在一条小街道的十字路口边上的马路牙子上坐着，好一会，小黛儿转头问我：“在这儿能看什么呀？不就一个街道嘛，这有什么看的？”
“看。仔细地看，看看有什么让你想不通的地方，找出这些问题再解决这些问题。”
她不说话了，继续坐在马路牙子上，支着腮帮子看着马路发呆。
“唔，对了，怎么这些人都——怪了，嗯，你说这些人怎么都爱闯红灯啊？”她看到了一些现象发问道。
“呵呵，你看到问题了，对，这些人的行动跟这红绿灯毫无关系是不是。好，咱们换下一个观测地点，再看看有什么问题。”我带着她到了下一个大街上的十字路口，找了一个台阶坐着看。
“嗯——还真是，对了，怎么在这儿就没有闯红灯的人了呢？”小黛儿问我。
“那肯定是有区别才导致结果不一样的。你把区别找出来，这两个路口的区别是——”
“这两个路口，嗯，一个是小路口一个是大路口，一个有交警一个没交警——”
“对。这就是区别。通过这两个路口的人都是一样的，可在这两个路口表现出来的行为是不一样的。在小路口大部分人无视交通规则，在大路口大部分人遵守交通规则。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小路口没交警管，大路口有交警管啊。”
“对，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违规的后果不同。在小路口人们违规肯定不会受到处罚，在大路口违规人们可能会受到处罚，所以人们的行为就不同。但是你继续看，现在交警下班了走了，你看有什么变化。”
“嗯，怪了，现在没交警了，为什么人们还是不闯红灯呢？”
“为什么呢？”我反问她。
“因为、因为——”她思索着：“因为人们已经习惯在大路口遵守交通规则了吧，你看没有人闯红灯，哎，你看那个人左顾右盼地看着试探着，哎，那个人闯红灯了，你看，后面马上跟着有几个人也闯了。”她叫道。
“对，违规的机会问题。有违规的机会才会有违规的现象。人多是机会主义者。再有就是带队效应，有人带头违规又没受到处罚的话，那就会有人效仿着违规。不过你发现没有，这违规的普遍都是骑自行车的，为什么开汽车的不普遍违规呢？”
“嗯——”她苦苦思索：“对了，这开汽车的闯红灯处罚重，而骑自行车的闯红灯处罚轻——”
“对，违规的成本问题。一个是违规处罚的成本高，让人心痛好半天，另一个是违规处罚的成本低，让人心痛一小会。所以，在要不要违规的问题上，成本高的就会谨慎，成本低的就会大胆。好了，说了这么多，说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吧，人为什么要违规？”
“为什么要违规？”
“对，这些人为什么要闯红灯，这原因是——”
她自信道：“那当然是这些人没有法律观念，所以才有这种现象。”
“是这个原因吗？”我笑道：“那我们来调查一下吧。”我伸手拦住一位刚闯过来的学生：“同学，问你个事。”
“嗯？”他停下来。
“你知道交通法规吧？”
“什么？”
“就是红灯停绿灯行，这个知道吧？”
“啊，知道。”
“那这个红灯停绿灯行是不是保护所有人的交通安全的呢？”
“啊，是啊。”
“那你刚才为什么闯红灯呢？你不怕自身不安全吗？”
“那——”他红了脸：“我，我没看灯，跟着前面的人就骑过来了。”他蹬着车子就跑了。
我又伸手拦下一位青壮年：“先生，问你个事。”
“怎么了？”他停下车。
“你知道交通法规吧？”
“啊，知道，知道。”他有点紧张起来：“我这不有急事嘛，着急啊。”
“着急就闯红灯啊？这红绿灯是用来保护大家交通安全的，你闯红灯就不怕自己不安全吗？”
“这个，我也是看着没车才过来的——哎、你、你不是交警吧？”
“不是。”
“你是辅警？”
“不是。”
“那你多管什么闲事！”他怒吼着：“吓我一跳，你个精神病！滚！”他冲我比划着拳头飞快地跑了。
我摇了摇头，又伸手拦住一位慢慢骑过来的老大爷：“大爷，问你个事。”
“啊？”他停下来。
“您知道交通法规吧？”
“啊——知道，这个、这个——”
“那您闯红灯不怕自己遇到意外事故吗？”
“呵呵，这个、这个，不怕，谁没事撞我啊。他们要敢撞上我，那他们就得把我送到医院好好检查了，他们才要小心为好，呵呵、呵呵。”
“那，您有孙子孙女了吧？”
“有，我的小孙子可好了，刚上小学，我这就是去接他的。”
“那您平时怎么教育自己的孩子注意交通安全的？是红灯停绿灯行，还是别管什么红绿灯就大胆地闯过去？”
“这个、呵呵，当然是红灯停绿灯行了。”
“那您不以身作则？就不怕您的小孙子跟您学出意外？”
“你怎么说话的！”他变了脸色：“你敢咒我孙子，你这人可够缺德的。”
“说话不会造成安全事故，违规才会造成安全事故。”我解释着：“我这么说完全是提醒您注意言教和身教相结合相符合，这样才能达到教育的最好结果。”
“你管着了！”他倚老卖老着：“我家的教育用你来插嘴啊！你算老几，什么东西——”他骂骂咧咧地走了。
“你看。”我转头对着小黛儿：“他们可都不是没有法律观念，他们都明白自己在违反交通法规，他们都在明知故犯。他们违规的真正原因是——”
“是、是、难道他们就是喜欢犯规，非要突破法律界限？”小黛儿想了又想。
“你还记的我给你讲过的‘欲利知识’这四个字吧？”
“嗯。”
“欲和利是人们行动的本源，趋利避害是人类行为的唯一目的。人们违规去闯红灯是因为贪图那几分钟或者几秒钟的便利而已。人们不是因为要遵守法规才去遵守法规，而是因为会受到处罚会损利折欲才遵守法规的。要是违规不会受到处罚，那人们就会毫无法律观念。”
“那闯红灯万一遇到交通事故了不就会让人们的利益受损吗？人们会为了那几分几秒的便利而冒着巨大的风险去违规？”她问道。
“是的，因为人是一种机会主义动物，机会总是不考虑风险的，因为你一旦富有知识能理智思考而且能控制自己的行为的话——就只会追求几率而不是机会。恰恰绝大多数人只是短视的机会主义者，那就大胆地去违规赌运气啦。只要遇到一个机会人就敢大胆地闯怕损失了这个机会，根本就不会考虑几率胜算规则自律等等的问题。
但是，利有大利小利远利近利总利分利高利低利之分。违规闯红灯这种行为只能满足个人的小利近利分利低利，总有几率损害所有人的大利远利总利高利。要让人们为了大利远利总利高利而对自己的小利近利分利低利做出限制只有两种方式，一是外界限制，二是自我限制。外界限制就是规则了，强制着压制着个人的小利近利分利低利来保证所有人的大利远利总利高利。自我限制就是知识了，就是有知有识能明白道理又能控制自己的人通过自我限制来保证所有人的利益。
可是，这世上有知有识的人总比无知无识的人要少的多，能控制自己的人比不能控制自己的人要少的多，为大利远利总利高利而付出的人总比为小利近利分利低利而贪婪的人要少得多。这世上的大部分问题就是从这儿引发来的。”
“哼，所以我才不想堕入这个肮脏的世界。我清清白白地在我的洞里当我的侠盗多好，非要被逼着踏入风尘当这些个贱人，哼，气死我了！”
“别看不起贱人嘛。”我安慰她：“大家都是贱人嘛。这世上没有能完全地控制自己的人类，人类虽然是一种明知故犯的生物，但人类也还是有巨大成就的。我们的真正财富就存在于我们的教育当中，所有的科学文化道德思想都是人类真正的财富，所以你要好好学——”
“太虚伪了。”小黛儿抢了我一嘴话道：“人们连过个马路遵守个红绿灯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教育。我看这教育就是没用的谎话，就是教育了一辈子，人们也还是该怎么干就怎么干！”
“错。人们做不做的到是一回事，人们知不知道是另一回事。人们遵守不遵守红绿灯是一回事，人们发明不发明红绿灯是另一回事。人们肯定知道红绿灯是有利有益的才发明了它，人们肯定知道这科学文化道德思想是有利有益的才一步步积攒着并一代代地教育下去。人们做不到是因为自身的缺陷，但人们能发现这些科学文化道德思想是人类真正的财富是因为自身的优点。你要学会看出人类是进步与落后、文明与愚昧、偏执与理智、高尚与下贱的混合体。人们做不到是因为他们落后愚昧偏执下贱，人们能做到是因为他们进步文明理智高尚。人的一生应当是不断地改正自己错误的一面并不断进化自己正确的一面的一个过程。人类的社会、国家也应当如此，要与自身的错误做斗争通过扩大正确的胜利果实来获得进步。”
“哼哼。”小黛儿不屑道：“反正我看不出现在这个社会这个国家有什么好的，黑暗面太多了，阴暗面太冷了，遍地的贪污腐化男盗女娼，现在的人们都是两眼向钱看、笑贫不笑娼的。别忘了，我是干侠盗的，这几年我偷过的贪官污吏黑心老板们海了去了。你们现在在课堂上讲什么思想道德的，在我看来就是苍白无力的胡扯，现实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们都是口是心非地一边标榜自己的道德一边把坏事都干绝的。”
“教育讲的不是现在，而是未来。”我点评道：“学校拿来教育学生的都是人类的财富。学校总不能把人类的错误拿来教育学生吧？总不能教育学生们去偷去抢去贪腐去作恶去杀人放火，那不就没有人类存在了嘛。教育教的就是人类的好，虽然人类并不能完全做到好，但不能否认教育的好。就像这个世界展现给你看的一样，人们顶多明知故犯偷偷摸摸地犯错误，如果人们开始光明正大明火执仗地犯错误了，那肯定是人类的绝路，不更正是要灭亡的。”
“那人类就不能不犯错误吗？我讨厌这个错误的世界，到处都是藏污纳垢，放眼看去，这个社会这个国家到处都是肮脏的人在干肮脏的事，这根本就没什么希望吧。”
“你是思想洁癖啦。我可算找到你的病根了。可能人都从这个纯洁无暇的年龄过来，只是你的生活环境让你接触这个社会的角度太特殊了，而且你很敏感，眼里揉不下沙子，对人类的错误反感到了极致。嗯，这也对你不太好的，这样你会走入偏执的。你要明白，人类犯错是必然的，因为人是人不是神。这个世界、这个社会、这个国家到处都是错误也是必然的，因为是人类组成的社会和国家，而不是神建造的理想国。但是，你一定要清楚错误的道理，弄清错误的来龙去脉，这样你才能培养正确的世界观，才能正确地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错误还有道理了？”
“有。万事万物皆有其道理。错误是什么。错误就是不正确。我们可以从结果来判断错误和正确。错误究竟是如何开始的呢？就用我们所处的这个现在来说明吧。
嗯，我们都知道我们这个国家为什么要改革开放，就是为了极大的快速地提高社会总生产力。因为在我们改革开放前，我国的生产力已经进入瓶颈期了，生产力一直不能高速发展。除了外部敌对势力的封锁和破坏这些外因，造成这种现状的就是内部体制不活跃的内因了。大锅饭求的是稳，当然缺乏增长动力了，而依靠这个国家的大部分人的自觉性来发展生产力又是一种不可能的任务。因为你也看到了，大部分的人的自觉性连红灯停绿灯行这种最简单的公益公法都做不到，你还能指着人们去为了总体利益远大理想去奋斗去奉献？能为了国家为人类全体去奉献去奋斗的必定是极少数的人，大部分人只是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而活着的。
所以，依靠人类的自觉性还不如去利用他们的积极性。所以邓主席抓住了人类最本质的特点，所以我们要改革开放，所以我们才砸了大锅饭逼人们去奋斗，所以我们不再抑制人们追求个人财富的私利而是要利用这种本能去提高社会总生产力。所以我们改革开放以来，农业工业商业这些领域的生产力是突飞猛进快速发展，物质生产越多越快越好。改革前我们的电视冰箱等工业品可都是要进口而现在我们是出口的，改革前我们的粮食生产必须定量供给都要用粮票的，现在谁还用粮票都要宣传浪费可耻了。
但是有正确就有错误，我们改革开放的目的是极大地快速地提高社会总生产力，所以我们放开了人性中趋利避害的本能来让人们在满足自身欲利的同时提高社会总生产力。但是，人们满足自身欲利可不是只有提高社会总生产力这一个方法的；人们还可以用破坏社会总生产力的方法来满足自身的欲利需求的。比方说，人可以通过遵纪守法勤劳致富来满足自身欲利，但也可以通过违法乱纪剥削掠夺来满足自身欲利。比方说人可以通过勤政为民合理报酬来满足自身欲利，但也可以通过贪污腐化黑色收入来满足自身欲利。比方说人可以通过创新创造发展生产来满足自身欲利，但也可以通过假冒伪劣坑蒙拐骗来满足自身欲利。比方说人可以通过爱国奋斗砥砺奋进来满足自身欲利，也可以通过卖国求荣甘当汉奸来满足自身欲利。而且，往往是通过破坏社会总生产力获利要比增加社会总生产力获利来的快来的多来的猛。
这就需要规则的限制了，必须有禁止通过破坏社会总生产力来获利的规则来保障这个社会这个国家的生产力的高速发展。而我们现在的改革开放在这一方面做的很差，我们在保障方面的工作大大滞后于改革开放的程度了。我们亲身体会到了这些错误的萌芽、发展、壮大。比如说某些官员以权谋私来贪腐来获取黑色收入满足自己的欲利，这就好比那些没有交警管理的小路口，你不可能指望人们的自觉性来遵守交通法规，只要有利可图无人监管人们必然会违规违法的。接下来的发展就像那些大路口，一旦交警的监管力量空设了，马上就有人尝试着违法违规，一旦这些人违法违规成功马上就会发展成带队效应。你看上面当官的都贪了腐了没事，那咱们这些下级就弄个小贪小腐的有什么可犹豫的。接下来带队效应就马上扩展到下一级，一级一级扩大下去，连底层的小老百姓都不以贪腐为耻了还向往着贪腐发财呢。于是错误就会蔓延到整个社会，人们都以破坏社会总生产力为发家致富的不二选择，因为这样获利多、快、好、省嘛。如果就这样一味错误下去发展一段时间我们就会看到当官的贪污腐化卖官弼爵，为吏的横行霸道敲诈勒索，经商的坑蒙拐骗为富不仁，做工的假冒伪劣以次充好，务农的施毒放毒昧心求财，开矿的侵吞国资破坏环境，当兵的不务正业一心向钱，公知分子卖国求荣颠覆祖国，小老百姓无知无耻贪婪堕落——社会的整体错误化就形成了，国家的整体劣化就固定了，这样的结果根本是与改革开放的目的背道而驰的，别说社会总生产力的发展了，亡国亡种是必然的结果。”
“唉——那就、那就没办法了吧，所以我不想——”
“当然有办法了。有错误就有正确，用正确来消除错误就可以了。改革开放是一场自上而下的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的运动，那就必须有一场自上而下的纠正错误摆正道路的运动来消除一切破坏社会总生产力的行动，并为发展社会总生产力继续保驾护航引领道路提供动力。我们等着国家的纠偏动作就是了。”
“能吗？”小黛儿疑问：“我们的国家有能力纠正吗？怎么我觉得周围黑漆漆灰蒙蒙的看不到光明与目标呢？为什么我们的国家就不能避免错误的发生呢？”
“因为我们是人，是人组成的组织。我们是人不是神当然会犯错误。要不然你想想这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有没有没犯过错误的人和国家吗？有吗？没有吧。理论上说，人或人类组织犯错误只有两种原因，一种是明知故犯，一种是探索求解。明知故犯就是知错犯错了，做错了结果自然是错误的。探索求解就是不知道行为的结果是对是错，只能探索着行动来得到结果，结果对那就是正确，结果错那就是错误。现在我们国家的大政方针是不是去明知故犯呢？知道改革开放是错误的还去做它，这样的事有吗？没有吧。我们国家的大政方针就是在探索求解，设想着正确去行动，等结果出来了才能知道是正确还是错误。当然我们现在已经看到正确和错误了，看到正确当然是继续坚持，看到错误，看到错误要怎么办呢？
这就要说到人和错误的三种模式了。
一、先知先觉、无错无过。
二、谨慎试错、有错就改。
三、永不悔改、错上加错。
  第一种是最理想的了，我们能预知所有事物的结果，我们能不犯任何错误，我们的选择都是正确的。第二种是最优选的，我们不能预知所有事物的结果，但我们有准备犯错的觉悟，有对错误的快速反应，一旦有了错误我们会马上改正。第三种是最糟糕的了，我们既不能预知所有事物的结果来选择不犯错的解决办法，我们还不对已发生的错误进行改正。我们要么掩耳盗铃当这些错误没发生，要么就用另一个错误去掩盖上一个错误，直到这些错误越攒越多越来越大，直到这些错误把我们压垮为止。
现在，我问你，你能做到先知先觉无过无错吗？你有这样神奇的能力吗？你能前知五万年后知五万年吗？答案是肯定不能，因为大家都是普通人谁也没有特异功能。可能你说有能凭着能力经验思想把某些事情的发展轨迹道路结果计算清楚的人，但谁可能做到未卜先知把所有的事物所有的结果都计算的一丝一毫不差？能认清大方向顺应大潮流就是站得高看得远了，这已经是了不起大战略思维了。所以说，这先知先觉无过无错对人类来说是不可能做到的，也就意味着人类是必然会犯错误的。
那就说到第二种模式：谨慎试错、有错就改。这是最优选择的方法，既然错误是不可避免要发生的，那重点就是一是要少犯错、犯小错。二是有错就改，改正的速度越快损失越小。这两点大部分人是能做到的，做事小心谨慎，实验着做事、提防着做事、准备着做事，一旦发生错误了，就马上吸取教训改正错误；不断修正着达到最好的结果。
第三种模式就是最糟糕的选择了。犯错后不能改正，无视或掩盖，用犯更大的错误的方法来对待错误。无视就是当错误没发生，让错误自由发展壮大。掩盖就是用更大的一个错误来纠正上一个错误。这两种方法都是把错误放大的方法，结果就是错越来越多，错越改越大越难改，越难改错就越用错误来对待错误，最后错到离谱、无法改错的地步，就是灭亡崩溃了。一个人要发展到永不悔改错上加错那就无可救药了，一个国家也是一样的。
最好的是先知先觉无过无错，但每个人都不能做到，那由人组成的国家自然也做不到这个了。但可以在人类现有能力上选最优的模式，谨慎试错有错就改。国家的政策方针必须小心谨慎，用试错的方法找出错误，对付错误要用最快的改正来回到正确。当然所有灭亡崩溃的政权都是第三种模式的自作自受者。犯了错不能改正，还必须把错误越犯越大来让自己快点崩溃灭亡。
对人类来说最好的政权是哪一种？不言而喻，是拥有谨慎试错有错就改的能力的政权。先知先觉无错无过是幻想，而永不悔改错上加错是噩梦，真正现实可行的道路就是谨慎试错有错就改。
那么，我们的国家有没有这种最优的能力呢？”
“嗯，不知道。”
“有没有让我们来分析一下。第一，我们的国家是由共产党领导的，党的执政能力自然是关键了。从历史上说，从建党的那一天起，我们这个党一路发展着犯了无数的大错小错，有些错误都危及到了整个党的生存发展了。但是，这个党把这些错误都改正了，所以才发展壮大到今天执政整个中国，这个党有自我纠错的能力。
第二，我们国家现在进行改革开放的目的，是为了犯错误吗？我们国家进行改革开放的目的是为了极大地快速地发展社会总生产力，这是最正确的人类道路了，这就不存在明知故犯的问题。真正的问题是我们在探索求解的过程中没有及时对通过破坏社会总生产力来获私利的行为进行彻底的打击清算而已，政策的宽容过头了，宽容在不应宽容的地方上了。
我们真正该鼓励的是通过提高社会总生产力来获得私利的行为，我们必须打击的是通过破坏社会总生产力来获得私利的行为。
我们不惧怕个人获得财富，只要这个财富是通过提高整个人类社会的生产力来获得的，这是双赢。我们还要鼓励人们多创造这样的财富，越多越好，这样人类才能通过积累人类财富来实现人类的终极目标。
我们要警惕一切通过破坏社会总生产力通过掠夺他人的生产力来获利的个人或小团体。这些破坏者才是真正的人类公敌，这些破坏者才是造成人类社会退步的根源，这些破坏者才是造成人类悲剧的病毒。我们要消灭通过破坏整个人类社会生产力来获利的私人私利，这才是人类能真正发展的保障。”
“唉。”小黛儿叹了口气：“听你说的好像振振有词似的，我好像也看明白点了这个社会了。看来人要犯错误是难免的了，嗯，对，是人必须要犯错误是吧。嗯——那我的心里也有点底了，我也，我也不要求这个社会必须从头到尾都清清白白了，我也不再因为到处都是不公平不公正的现象而对这个社会不满了，我、我、我，唉，我虽然非常不喜欢这样，但是我必须要接受现实是不是呢？”
“对，你自己想明白了最宝贵。”我沉吟着给小黛儿几句逆耳忠言：“心理洁癖、嗯、这种病算纯真幼稚病啦。鲜花人人爱、狗屎人人恨。但是鲜花和狗屎是这个世界上真实存在的事物。它们并不随着任何人感情的爱憎而存在或毁灭。
你不应当看到这世上有鲜花就忘了狗屎的存在而粗心大意地狠狠踩上一脚，你也不应当看到鞋上有狗屎就痛不欲生要死要活地自绝于这个世界。你活着是为了活的更好，今天比昨天好，今年比去年好。怎样活的更好呢？在于自己的选择。对，因为无论怎样如何人都有选择权。
因为人有选择权，你可以选择去当鲜花也可以选择去当狗屎。你可以活的像花一样，或者争奇斗艳或者孤芳自赏或者一枝独秀或者万紫千红或者大放异彩或者冰清玉洁或者含苞待放或者暗香扑鼻。你也可以活的像狗屎一样，默默地埋伏在某个角落等某人粗心大意地来结结实实地踩上一脚好好恶心死他。我命由我不由天，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因为你不能决定世界，不能决定现实，不能决定别人，甚至不能决定这个世上有没有鲜花或者狗屎，但你唯一能决定的就只有自己了。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利用这世上现有的鲜花和狗屎来创造——创造、或者创造一个用狗屎当营养的花园或者创造一个用鲜花腐化成狗屎的垃圾堆，看自己啦——”
小黛儿一直低头思索，听了我这一大套，她抬起头，一双眼睛明亮又坚定：“嗯，谢谢你。我现在看这个世界明亮了许多也真实了许多。我明白了，我会去好好上学的。我要做一个学霸型的侠盗，我以后白天当学霸，晚上当侠盗，责任兴趣一肩挑——”
望着她坚定远去的步伐，我苦苦思索——她真明白了？她没明白？她明白错了？她明白对了？她到底明不明白啊！不过，这世间有几个明白人呢？只怕你我都是只明白自己的明白的明白人吧。算了，反正我也把我所有的明白都对她叨叨了一遍了。师父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剩下就看她自己的了。

正版蒙面人

三十六、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在享受虐待，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就像在哀求被虐，贱让我产生最嗨的痛觉，你让我见识最高级的下贱
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我的心情从来没这么好过。这是自打我被逼着服药穿越着来助人幸福以来，感到身心放松毫无压力的一天。
我弄了几个小菜两捆啤酒，在自己那自由不干净的单身宿舍里摆上一桌庆功宴。喝了几口酒吃了几口菜，我又把那一沓子信拿出来又温习了一遍。
比如这一封——小立哥，还记的刚上大学报专业时我问过你的意见吗？你当时说要学就学人工智能，还说这是人类最后一项科学突破了。人工智能以后无科研——这是你说过的话。
当然我就不理解了。我记的你是这么告诉我的：你说，人类的一切科学行为都是在极大地提高和增加人类的能力。例如汽车火车提高了人类的运输力和速度，轮船潜艇提高了人类的水中水上的能力，飞机飞艇增加了人类的空中能力，宇航器火箭增加了人类的宇宙能力，农牧渔业提高了人类的生存能力，医药业提高了人类的繁衍能力----
但是人类的终极能力——大脑的能力要如何极大的提高呢？
人类是依靠脑子才占领了地球霸主之位的，没有脑子人类就是野兽。人类大脑的能力主要是运算、推理、想像、存储等能力组成。你看人类所有的科研探索过程都是一种模式的，制定目标——寻找资料——计算运算——规划假说——实验试错——修正补强——成功定型。而在这个过程中人类的成果受到自身能力上限控制的，人的记忆力有限、人的运算速度精度有限、人的生命体力时间有限。一个人或一个团队要完成一项科学目标不知要去寻找多少科研资料，不知要规划多少种假说程序，不知要运算计算多少数据数字，不知要做多少次失败成功的实验，最后得到一个结果，还不一定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人类真是在自身的能力限制下举步维艰地前进啊。
但是，试想一下，如果我们能在我们的终极能力——人类智能方面突破限制了呢？比如我们可以在几秒内把全世界的资料都寻找一遍来找出可用资料，比如我们可以在几秒内提出所有可能的规划假设并在几秒内都运算计算完毕选出所有可进行的实验方案，比如这些实验我们能在一个全自动的实验室内以最快最精准的方式完成——那这就是人类智能极大放大器——人工智能。这就是突破了人类在脑力使用上的限制，这是人类的终极突破，人类的最后发明。因为以后的人类的发明创造探索之路都将由人工智能来进行了。就好比人类发明了车辆以后就没人再用双腿与车辆竞争是一个道理。人类只用制定目标，剩下的将由人工智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人类的财富增加速度将达到新的量级，人类的终极进化指日可待。
当时我还跟你讨论了半天，人工智能将如何改变人类？我记的你举了一个例子：你说光是人工智能的初级阶段就能给人类带来大变革。比如医药这个影响人类生活的重要领域。现在我们去医院看病，看的往往是运气。你不知道给你看病的医生能不能治好你，你也不知道医生用的治疗方案对不对。往往是一个医生一个样、一个医生一个方，你只能先假设着相信医生，用这个医生给的方案来实验着治疗自己。治好了皆大欢喜，治不好你能怎么办，你可能没机会治疗下去了。所以人们都想要找名医找有经验的医生来给自己治疗来提高治愈的几率，但名医也有自身局限也有数量和时间的限制，你得往大城市大医院跑花大钱买黄牛号才有可能偶遇。就算是名医给你治疗，你还是不知道这名医的方案是不是对症下药，也还是有几率治不好的，你也可能得的就是这个名医根本治不了的病，也可能就是目前人类无法治疗的病。你只能试验着来碰碰运气，而那些在边远地区又没钱的人更是生死看命了。
但是人工智能就能完全改变这一切。以后所有的医生都使用一种人工智能助手。这个助手是连接在超大型医疗信息中心的，这个中心里有全世界所有已知的人类医学成果，包括医药技术、医疗技术、全世界所有人的医案。当某个人患了病，到医院在医生指导下进行一系列的检查和诊断，然后把这些资料输入助手，通过信息中心的超强人工智能进行运算，在浩如烟海的人类医学知识中找出几种最佳的治疗方案，这个人再按方治疗。这样的医学上的人工智能，相当于集结了全世界的医药博士和医生专家来为这一个患者服务，这样的话这个人治愈的几率是不是最高呢。就算是得了人类从没见过或攻克过的疑难杂症，这个人工智能也会自动进行研究和实验，一定会找出治疗方案的，根本就不用人类再进行低效率的研究突破了。
我当时听了你的这种描述就被深深吸引了，确实如你所说人工智能是人类最后一个大突破了，人工智能时代的人类科学技术上的突破都应当是人工智能的突破了。不过我也有疑虑，就是人工智能如此强大会不会取代人类呢？
你说不会地。因为这个世界是个不断进化的世界，从来没有停滞不前过。当人类从猿人进化为智人的时候，就不会存在智人取代猿人这个问题，因为猿人已经消失，智人时代来临。同理，当人类因为人工智能而进化为更高物种时，人类会消失，新时代来临。这世界不会因为人类患得患失而停止运转，这世界不会因为人类朝三暮四而倒施逆行，这世界不会因为人类追悔莫及而从头来过，这世界不会因为人类鸡毛蒜皮而小心翼翼，世界自有其运行规律；人类要做的就是按规矩办事。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就是规律。那些顽固地认为找一个封闭的小水洼泡着当一辈子小青蛙过一辈子安稳人生的人除了泡到发霉发臭外还能有什么结果。人生而为人，人有能力变，有能力造，那就去用好自己的天赋吧。该造造、该变变，别白白浪费了做人的基本才能。
人工智能不会取代人类的真相只有两个：一、人工智能是工具。人类之所以创造工具是因为人类的需求和欲望。而工具无需求和欲望，工具不会去创造工具来满足自己的需求和欲望。就像人造车是为了自己的方便，你绝对不会看到你造的小汽车去造另一个小汽车来给自己方便的。二、如果人工智能产生了需求和欲望呢？那就是另外一个话题了。如果两个人或两个物种之间的需求和欲望有冲突的话就会产生竞争，达到一定程度就是你死我活的生存竞争了。但是你跟一块石头产生冲突的可能性极小，因为你和石头的需求和欲望是差异非常大的。同理，如果人工智能产生的需求和欲望跟人类的需求和欲望非常接近甚至严重重合时，那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严重冲突乃至发展为生存竞争。关键是人工智能跟人类的需求和欲望是一种东西吗？人需要吃喝拉撒睡来生存下去，人工智能需要这些？人有七情六欲要传宗接代，人工智能需要这个？人需要亲嘴泡妞挣钱花钱结婚离婚养家糊口贪污腐化违法犯罪打家劫舍杀人灭口，人工智能需要这些？
所以，放心吧。人工智能要是比人类能力强的话，它绝对不会产生跟人类一样的需求和欲望。就像人类绝对不会去模仿猴子的生活一样，谁也不想去光着屁股满世界扒拉一些树叶果子昆虫之类的过一生的；那是动物，而我们是人类。反正人类创造的人工智能肯定不是靠吃人来运转的——哦，你说万一有一个疯狂的科学家要毁灭整个人类——那、那也只是人类要消灭人类，跟人工智能无关。就像人造出原子弹炸人一样，不是原子弹要炸人，是人要炸人而已。只能说是人类要自我毁灭，只能说是人类的进化之路到头了，茫茫宇宙中又一个文明的星星之火熄灭了------
好了，不回想这么多了，反正目前学校没这个专业，我也只能去有些关联的计算机专业去学习------
这封信有点长，所以我喝了好几口酒才对付下去，接着的几封信就短小精悍多了，这明显地说明了一个人越忙就会越不会把时间消耗在闲扯淡上。
我翻出了一封重要点的信：小立哥，又是一年春光无限好的时候了。这是我进入这知识的殿堂的第二年了。这么快，每天沉浸在忙碌的学业中，我都忘了时间的存在。或者说，时间对于我来说是不存在的，我总是在别人的提醒中才发觉又换了季节了。但是我过的很充实，充实到我只想这样一直忙忙碌碌的过下去。
又要说到我的终身大事了。这个，哎，爸爸妈妈也问我好几次了，我一直也没费心，随缘吧。
不过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我想不到你也想不到的人。还记得初中时一个班的铁头青吧，就是那个与你发生了一场不愉快的落后生，后来又神奇地前进到了第一名的那位同学。我在图书馆里遇到了他，一开始我也认不出他，他的变化挺大的，也戴上眼镜了也瘦了也高了。后来我看到他的借书证才知道是他，他也进了这所大学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我从没见过这么刻苦的人，我基本上没见过他忙过学习以外的事情；他总是在实验室要么在图书馆，要么就是在去实验室和图书馆的路上。
终于有一天我拦住他跟他说话，他一开始很茫然无措，后来认出了是我就很高兴。我们经常在图书馆见面，学累了我就找他聊天。一天我们聊到他为什么这么拼命学习的缘故，他说这都拜你所赐，是你改变了他的命运。他本来是打算去卖茶叶蛋的，但是现在必须踏上造原子弹的道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改变他的，但我问了他好多次，他脸上都露出很痛苦的样子，说往事不堪回首也不能回首更不敢回首，要他去回想这段人生噩梦还不如马上去攻克几个技术难题。他说只有当他站在原子技术的巅峰上时才能对经常在梦中压迫他的那些茶叶蛋嗤之以鼻才能坦然地回想这段噩梦。他的目标就是最后到八十一所去攻克最先进的原子技术成为世界顶尖的原子科学家，等到了那一天他才可以把你对他做了什么告诉我。
我都好奇死了，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才能让他变成这个样子啊？好哥哥，告诉我吧，盼你来信。
我喝了一大口，给铁头青同学下的猛药是不是过于猛烈了？怎么一直逼他进了一流大学还在用最锋利的刀尖逼他向前进。可能是个体差异吧，也就铁头青同学对生活的压迫这么敏感；其他的贱人们就算被生活捅上几刀子还能无知无觉自得其乐自欺欺人自我放纵自我原谅自我麻痹呢。铁同学，加油吧，多造点原子弹，到时把贱人们轰个杠上开花七零八落的，让他们再也贱不起来。
我又摸出了一封信来下酒——小立哥，今年的盛夏来的太突然了，昨天还微风中带些凉意呢，今天就日头火辣辣地暴烤着大地了。你生活的还如意吧？孤零零一个人在外打拼，记的要照顾自己哦。你的终身大事也有着落了吧，下次给我说说你的意中人的情况哦。
嗯，我的意中人已经有了。你猜得到的，对，就是那个铁头青同学。这几个月我们的感情升华的很快，因为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聊，聊学业聊难题聊道路还聊到你。
我觉得他很简单，是那种追求简简单单生活的人。我也很喜欢这种生活态度，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简单就好，对生活没那么多的索求只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可能是我对这世上的物质生活没有什么太大的惊喜了吧，我只对自己的精神世界充满了好奇。他也是这个样子的，总是那一身衣服，总是那几样饭菜，总是那个貌不惊人土里土气的样子。但是，一聊到他的专业他喜欢的书和人，他就会眼中有光话中有神，跟他聊是一种享受。其实还有很多很多的感受，这个，我不想说那么多了。祝一切安好，你的老妹。
我又灌了一大口：简单啊，简单是种境界。没想到铁头青同学已经到了化繁为简的境界了。其实简单就是在繁华的世界中抓住了自己重点的行为，与其胡子眉毛一把抓还不如拈一枝花对这个世界露出微笑呢。不过这个动作太难了，极少数人才能做到简简单单渡过自己精彩的一生，而大多数人都是忙忙碌碌的地忙完自己那干扁的一生的。一个简单的人能遇到另外一个简单的人那可是天大的福分，因为你或他的简单都不会在对方的简单中变的烦俗，而只会把你或他的简单提炼的更加简约。
我带着十二万分的喜庆又翻开今天刚到的这封信：祝福我吧，小立哥，我今天答应了他的求婚------
我真的体会到了心情的重量，自打服药穿越以来一直有五人份的怨念趴在我的心头让我惶惶不可终日。现在心头突然消失了一份怨念，心情自然开朗多了。
我举起杯子，对远在天边的铁同学敬了一大口，嘴里念念自语：“有得有失、患得患失、我失你得、你得我失、我减你加、你多我去。从此后，好坏都与你，从此后，好自你为之，付出你能付出的，得到你能得到的，体会你能体会的，成长你能成长的，谢谢啊——
人嘛，都这样，责任过多过重难免心情压抑沉甸甸，责任过少过轻难免心情放纵轻飘飘。当然最好是学会自我加压和自我减压，压力不够时加点压有量，压力过大时减点压有度；调整到平衡状态才能越活越精神嘛。
不过像我这种被强制加压的除外，这种滋味——唉、折寿啊。不过现在突然减去一道压力，我不但轻松了许多还看到了希望。如果这些压力都背到别人背上——嘿嘿、从此后，都与我无关，从此后，飘飘过一生，从此后，你演我来看，从此后，心中无一物。
干！——铁总，一定要干——干——
眼前一亮，世界重新聚焦，五双焦急的眼神盯着我。
我摸索着坐起来，头好痛——五双急迫的眼神幻化为五张脸——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吃饭，专吃大坏蛋。这不我那五位追魂索命的傲娇老婆嘛。这是什么状况？我做了南柯一梦，还是黄粱一梦，还是浮生一梦，我不是吃了药嘛，不是正在努力为了别人的幸福而自我奉献着嘛——怎么、怎么、我下决心狠掐了自己一把，这种血淋淋的痛肯定不是梦呦。这么说，我穿回来了？
回来也好，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我忽地想起老妈，老妈接下来要面对非法拆迁元年、非法集资元年、非典元年、非奸即盗保健品大骗局元年、非理性屯盐元年、非旅游真坑人元年、打虎拍蝇元年、巡视利剑元年、一带一路元年、中美贸易战元年等等等等一大批元年；不能与老妈同喜同悲同感同行——我深度遗憾中。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你看我就说吧，没事的，顶多是药物过敏性昏厥，挺一下就好了。”
“挺的时间长了吧，一挺就挺了三天，这要真醒不过来——”
“就是，你那个小白鼠实验到底对不对？”
“对啊，小白鼠一家子确实幸福着呢，不信你们可以自己去看嘛。”
“不对。”我插了一嘴：“小白鼠只用负责一份的幸福，而我要负责五份的幸福。俗话说量变导致质变，一件事物达到一定量后会变成另一件事物的。例如你从饿的要死变成撑的要死是因为大量进食导致了量的变化，虽然都是死，但死的感觉可不一样，宁做撑死鬼不做饿死鬼嘛。小白鼠目前吃一份药对付一份责任还能挺的住，可如果你给小白鼠吃五份药负担五份责任，它能不能挺的住能不能变化为死小白鼠这就有待观察了。”
“你的意思是——”五双眼睛盯着我乱转。
“我确实去负责了，对你们的幸福负责了。”我认真道：“只是这个药效过于、过于追求完美了。我愣是被送回了你们开始产生不幸福感的开端去拯救你们。我从小学四年级起一直奋斗到了踏入社会参加工作许多年才勉强让这份责任有了进入正轨的前提条件。要真的完成这份任务——我想，我想也只有等到任务主体不再产生任务需求为止。”
“说人话！！！！”五人异口同声要求我。
“人会饿，饿了就需要吃。吃饱了过上一段时间，消耗到了一定程度，人又会饿了，那就又需要吃。在目前的现实条件下，人怎么才能不饿不吃呢？答案显然是人不产生消耗后就不会饥饿就不需要进食。人如何不产生消耗呢？答案是人所有的消耗机能都停止就行了。当然人的消耗机能都停止就意味着人产生了质的变化，就是说从活人变成了死人。”
“你胡扯这个咸淡有什么用？这跟我们的幸福有关系？”有人疑问。
“当然有关系，你们明明知道我都躺了三天了就是没人想起问问我需不需要进膳一下，你们真想饿死我啊？我死了你们的幸福要让谁去负责？”我气呼呼的。
“哦，对哦。是我们一着急忘了。走、走、走，快端上来，你等一下就好——”一阵手忙脚乱乒乒乓乓中。
吃饱喝足了，我抹着嘴继续刚才的对话：“道理是一样的。人会不幸福，人需要幸福。幸福也是消耗品，人会经常不幸福，那就需要经常创造幸福。人如何不需要幸福呢？答案是人停止消耗幸福后就不需要幸福了。当然人停止消耗幸福就意味着人产生了质的飞跃，就是从需要幸福的人变为不需要幸福的人，也就是说变成死人就不需要幸福了。”我尽量婉转千回地说。
“哦，感情现在就开始咒我们死了，你个没良心的——呜呜呜——”有人开始哭诉了。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我哪敢咒你们死呢；我只是对自己的肚量和能力感到不足罢了。再说骗归骗做归做，你们不能强求所有的善意或者恶意的谎言都能实现，那样人类还如何有事没事地扯几个谎来奋勇前进呢？当然，说要给你们幸福这确实是我的口误——不不不，不是说我有能力给你们幸福而不给，而是你们的幸福是由你们自身产生的，我强加给你们的幸福未必是你们需要的幸福。我可以给你们各种物质和精神上的帮助，但我确实不能代替你们产生自己的幸福。唉、幸福、幸福、怎么说呢——幸福是一种人生感悟，一种阶段总结，是你经过了某一段人生后的物质和精神的结果。你必须自己去参与了才能得到这段人生的幸福，就像你要感到吃饱了就必须自己去吃点东西一样，你光看别人吃自己是不会感到饱了的。
所以！我一个人吃了五人份的大餐，而你们就看着我吃自己不吃是不会吃饱地！”
她们面面相觑，看来我已经成功打动了五位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我的胃口之上的女性了。
“哪、哪你说我们要怎么做？”
“一起吃。”
“一起吃？”
“对。”我鼓舞道：“大家一起吃饭才能体会到一起吃饭的乐趣，大家一起挨饿才能体会到一起挨饿的滋味。那么大家一起吃这个幸福大力丸才有可能一起进入幸福的高速通道。大家一起吃吧，美丽，把这个罪恶的药丸分成六份。对，谁也别多谁也别少，谁也别贪污谁也别浪费。再准备六杯水，对，这个药有点噎嗓子，用水顺一顺就好，大家准备，一手药一手水，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吃，千万别把自己一个人落下了。要是谁得不到幸福了别怪我没提醒，好，准备——”
集体服药是一种美德啊——我打心底赞美着看着大家的反映，有捧着药不知所措的，有捧着药怀疑人生的，有捧着药不屑一顾的，有捧着药暗自神伤的，有捧着药眨眼发愣的——太壮观了，一人捧着一个五颜六色的小药丸围成一圈在互相怀疑互相打气互相提防的氛围中准备集体嗑药真是一种难得的人生体验啊。
“那个，不吃行不行？”有人要打退堂鼓。
“这个，这个药没有副作用吧？”有人想到了人身安全。
“让老婆幸福不是老公的责任吗？你一个人吃不就行了？”有人想推卸责任。
“就是，你一个人吃不就行了，为什么让我们也一起吃？你耍什么花招？”有人终于回过味了。
“是啊，我研发的这个药是用来帮助人幸福的，你让我们也吃这个药不太符合药理作用嘛。你、你难道吃这个药量过大把脑子烧坏了？”有人对我进行了科学分析。
“当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做出高姿态：“我不是怕这个怕那个才让你们一起服药的，正是为了让这药的效果发挥出来我才提议大家集体服药的。等等，等等，你们先别吵，我来告诉你们为了追求幸福就必须集体嗑药的这个道理。
这个道理，高雅点说就是鱼跃龙门，低俗点说就是贼翻墙头，表现不一样，道理都一样。
这个鱼跃龙门，大家都见过这个画面，一条咸鱼从水里蹦出来要跳高高。画面里必然有鱼、龙门、水、浪这几个元素。如果这画面里去掉水和浪，那是什么呢，是鱼在干地上垂死挣扎吧。鱼要借助水势和浪潮来完成跃龙门，没有水和浪就不是跃龙门而是晒鱼干了。但是，最主要的还是这鱼要自己跃，如果鱼不跃那就是水上浮尸了。
这贼翻墙头嘛，大家都想想这个画面，夜黑风高，一个贼翻上墙头准备作案。画面里必然有贼、墙头、还有当人梯的另外一个贼。要没有甘做人梯的另一个贼，那墙头是那么好翻的吗？但就是翻上了墙头，这个贼也要下定决心跳到墙那边。是吧，如果不跳一直趴在墙头上，那结果除了天亮后被人发现扭打一顿送官就没别的后果了。所以贼翻墙头除了别人把你送上墙头外，重要的是贼要必须自己翻过去啊。如果贼自己不动，那就是趴在墙头上晒人干玩呢。
我要说的就这么一个道理，大家明白了吧，明白了就准备吃药吧。”
有悟性高的什么也不说了，主动去倒水刷牙漱口的准备吃药了。有悟性低的捧着药苦苦思索想这都哪和哪啊。有毫无悟性的还跟我侥幸着：“说的这都什么啊，到底凭什么要我吃着药啊？这药到底苦不苦啊，吃了会不会闹肚子啊？”
“唉，你们就好比这鱼和贼，我就好比这浪和梯。我就算把你们送上这幸福的二股道了，你们也要自己在这路上走两步才能到达幸福的节点嘛，求人不如求己，人助不如自助。幸福真不是别人能给的，自己付出后得到的才是自己的幸福；别人付出后你们得到的不是幸福是幸运而已。我已经吃过这药了，我被强大的外力送到了你们产生不幸的时代，然后我就费心费力的想方设法地让你们幸福。可以说我用尽了三十年的时光也只是把你们送上了幸福之路的开始部分。如果你们不自己走，我就是一个人推啊推地榨干了自己用光了寿命只怕你们还是进二退一原地踏步半途而废之类的。所以——”我大声疾呼：“要幸福就吃药！要幸福就付出！要幸福就行动！自己吃药自己帮自己是最低的幸福要求了，你们想再指着我吃药你们获得幸福这在理论和现实中都是穷途末路了。所以，这次大家一起吃药，一起行动，一起来把握自己的幸福之路吧。如果谁要不吃药不行动，那好，那就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奇迹发生吧。也许这世上有奇迹，也许这奇迹会发生在你身上，也许这只是你做的梦而已；是等奇迹发生还是自己去创造奇迹，你们自己选。”
连傻子这时都看出不吃药是过不了今天这一关了。大家都吃药就你一个人不吃这是要闹个离群索居孤家寡人啊，再说这吃药不吃药的利害我已经说的这么透彻了，这药就是老鼠药估计大家都能欣然泪下乐而忘忧地吃下去。
“为了幸福，干杯！”大家互相碰了杯，在热闹微笑怀疑含泪麻痹苦涩甜蜜中咽下了自己的那份大力丸。
我闭上眼，在天旋地转中疾风暴雨般前进。这次不是我一个人在犯贱，是六个人集体在犯贱，我对这次的轮回充满了正能量的神之自信。
一定要幸福啊，贱人们！

正版蒙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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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小

的

尘

埃

胡思乱想。
酷爱胡思乱想。
从小就酷爱胡思乱想。
从小到大就酷爱胡思乱想。
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都是一些咸吃萝卜淡操心、不着边际瞎扯淡的闲事。
比如什么是人啊，这个世界有没有规律啊，宇宙有没有边界啊，我到底是谁啊，你们到底是什么啊，我活着为了什么啊，你们活着为了什么啊，我活着是不是为了犯贱啊，你们活着是不是也为了犯贱啊之类的；没一点正事全是没用的闲杂。
当然，这胡思乱想必然会产生正负两方面的作用的。说说好的吧，比如在文学创作这一领域，如果失去了想象的源泉，那就会变成一片荒漠。又比如在科学创造这个领域，如果人类失去了想象的能力，那我们现在还吊在树上摘果果吃呢，就根本没有我们这个人类文明的繁盛。
当然啦，想和做是必须要紧密结合在一起的，想只有通过做变成现实了才有想的价值。如果光想不做，那就是幻想、空想，这就不知要谋害多少人的生命不知要造成多大的悲剧了。
我突然醒来了。
我睁大眼看着周围的黑，但脑子里却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我很害怕，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谁，现在是什么年代，我到底在哪个星球上，我只是在用自己的大脑在盲目地思索自我的定义。
好在迷茫了一会后，我慢慢地想起了一些什么。哦、我曾经干过的蠢事，我接触过的各色人等，我的普通下贱的人生；这些慢慢地搭上了失去记忆的大脑。我终于想起来了，我还是我，曾经干过的傻事是我人生的泪点，曾经犯过的下贱是我的人生笑点，曾经受过的虐待是我的人生痛点，曾经悟过的反思是我的人生辣点。
我，是一个人，一个地球人，一个普通的地球人。
好险，差点我就不知道自己是那个谁谁谁了，差点就不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了，差点就把自己的渺小人生丢的干干净净了。
这、或许老年痴呆症就是这种滋味吧，把自己忘了把自己丢了，还是挺可怕的。
“得了吧，你这种渺小的人生有什么可怕失去的？”一个尖尖的声音对我说。
“你是？”我努力听这个模糊的声音。
“连我都忘了，我是你精神分裂3号人格啊。你个倒霉催的，我这么重要的反对派你都忘了？”
“是你小子！”我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会坏我的事，前怕狼后怕虎的，处处给我拉后腿。那个关键时刻在我耳边一直说不行不行的就是你！要没你，我早发达了，我早膨胀的不可理喻了。”
“你看看，就说你离不开我吧，连说话的语气都跟我一样一样的。没事，我早习惯咱俩有点事就推来推去的了，不管你推到哪里，反正最后一定是要坏事的。”
“你就不能不捣乱？我的人生已经渺小到这种地步了，你还要加把劲？看我失败你高兴？”我痛恨这自己的这个人格。
“别动感情，使用逻辑就行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失败是因为你达成了所有的失败的条件而出现的结果，渺小是因为你达成了所有的渺小的条件而出现的结果，他能扯你的后腿是因为你想让他扯你的后腿，你给他机会这个帐总是你自己来买单的。”
“你谁啊？”我辨别着这个不通人情专撕脸皮的家伙。
“我是你不通人情只讲人性的成果，我是你最后诞生的拯救自我的精神分裂第99号人格，纯理派。”
“纯理派？”我回想着，我什么时候创造出的这个冰冻贱人。
“那个，听我反对派说一句，纯理派就是在装B，你就听他的那一套也没用。因为你根本做不来，你不做你听他的有什么用？你还是省省心省省脑子的好。”
“对啦，随遇而安就好。渺小就渺小吧，世上又不是你一个人渺小；失败就失败吧，世上又不是你一个人失败；下贱就下贱吧，世上又不是你一个人下贱。人嘛，开心就好，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就好。”突然又冒出一个声音在进行自我安慰：“多说一句，我就是安乐派，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产生的自我麻痹自我满足的精神分裂人格。信安乐，得永生，耶！”
“耶个屁啊。”反对派阴着脸：“失败了有什么可开心的？渺小有什么可开心的？你这纯属强颜欢笑自欺欺人。”
“对，人生就是一个痛苦过后才感到轻松的过程。你必须经过人生的压榨后才会感到压榨释放后的快感。换句话说，为了感到轻松，你必须经受压榨。不要怕被压榨，要勇于经受压榨，压榨过后才是精华嘛。”纯理派又开始大放厥词了。
“就怕压榨过后不是精华是人干。”反对派酸酸道：“没人想被压榨地，因为压榨的滋味不是好受地，压榨的感觉不是好玩地，压榨是要出事地——”
“压榨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你能不能躲开的问题。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既然你怎么也躲不开，既然这世上所有的生命都要经过这考验，那就变被动为主动才是最佳选择。”纯理派劝我要自求多压。
“他就是欠压榨，等把他的屁滚尿流都压榨出来他才知道厉害——”
“哎呀，该躲就躲嘛，压榨来敲门了咱不在家不行吗？开心就好啦，躲一躲就过去了，你管他啦，反正你也没别的选择——”几个精神分裂人格都各抒己见极力怂恿我选边站。
“你们到底要我怎样！”我心潮涌动气不打一处来：“我被压榨着我一点也不开心，事事不顺心我很不高兴，处处得不到我很愤怒。告诉你们，谁要让我不高兴了我就让他不高兴，谁要让我不顺心了我就让他不顺心，谁要让我得不到了我就让他得不到！我要是愤怒起来我自己都怕的，你们怕不怕！！！”
“怕。主要是怕你干傻事，傻事干了就是干了，傻子当了就是当了，无法挽回。怎么，还真要说不过就动手啊？别用情绪指挥行为啊，要用理智指挥行为才是正道嘛。说你呢，把刺激针放下，别给这傻子加压了，出来吧，别躲了。你躲在这个傻子身后当我们看不见？”
我猛地一回头，与身后的一个黑影头碰头：“哎呦！”我摸着一个大鼓包：“你谁啊！你是哪路牛鬼蛇神？”
他讪讪着：“我、我是‘狂躁暴’啊，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的精神分裂人格第4号，专门在你感到无力无理时给你打一针鸡血让你爆发不讲理不计后果的行为的。当然一般我都是躲在你身后给你的大脑加压的，你基本上从没正脸见过我。”
我仔细看着他：“就是你让我爆发过后后悔的？就是你让我激动过后无奈的？就是你让我用丧失理智来对付无能为力的？好啊，今天我可算抓到你了，咱们好好算一算这些年发生的这些个烂账！”
“你光找我有什么用，我顶多是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他猛地从我身后又扽出一个黑影：“他才是坏了你大事的主儿，你就跟他算一算总账吧。”
这个黑影满脸苍白双眼布满血丝梦游一般：“狂躁暴，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各坏各的事，你现在把我拿出来顶缸是怎么回事？告诉你，你的坏事我不背。”
“那你又对我干了什么坏事？”我怀疑地瞅着他的精神不正常发问道。
“我嘛，一般的坏事我才不屑于干呢。”他自豪着：“当然了，说到坏事嘛，这世上只有我‘贪心妄’才能干的绝干的透。你想想，你倒过最大的霉，你上过最苦的当，你遭过最惨的罪，都是在我的推动下才成为现实的，呵呵呵呵——”
“贪心妄？我最大的霉、最苦的当、最惨的罪？你有这么厉害？”
“你还不清楚呢。”纯理派一股冷气喷到我脸上：“一个狂躁暴躁、一个贪心妄想，你有多少事都是坏在他们手里的。你早该认清他们的真面目，离他们越远越好。”
“他们的真面目是什么？”我发问：“狂躁暴躁不就是情绪化嘛，脾气谁都有嘛，发个脾气有什么大不了的？”
“发脾气是没什么，可发脾气的后果不是你想要的啊。狂躁暴躁只会带来狂躁暴躁的后果，情绪化的真面目就是失去了平和理智。你为何失去平和理智呢？当你对某件事充满把握胸有成竹时你一定是平和理智从容不迫的表现。反之，当你对某件事无能为力不知所措时你必然是乱了阵脚慌不择路，这时你就错误地使用情绪化来解决问题。你用狂躁暴躁来解决你对付不了的问题这是真相。可情绪是解决问题的真正办法吗？情绪化不但不能解决问题，还会扩大问题，把一个问题变成几个问题让你的损失扩大才是情绪化处理事情的结果。告诉你一个秘诀，当你摸不着头脑时当你找不到办法时，你可以暂停，去想去寻找解决之道。你要用平和理智来代替狂躁暴躁，当你真正能安下心来，往往问题的解决办法就会浮现出来。慢不怕，就怕你乱。”
“那，那这个贪心妄又是个什么鬼了？”
“你最大最深的病与悔不都是他造成的吗。贪心妄想，贪心就是不理智，妄想就是不真实。在虚妄的舞台上用不理智进行表演的人的下场必然是狠狠地摔一个大跟头，摔的头破血流，摔出人命也是在所难免的。”
“是啊。”我想到了那几个剥皮挖髓的痛那几个附骨之蛆的悔，冷汗直冒：“那要如何对付这个贪心妄呢？他太坏了，坏的毁灭人生啊。”
“第一要真实，不妄定好坏。在看到结果之前，不要用好的幻想来麻醉自己。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预设好的结果。当然要求稳健的话可以预设坏的结果来小心求证，这样就算是坏的结果发生也能把损失降到最小。
第二要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要知道自己的能力大小。如果自己要得到什么，必须要有与之相等的能力，要掌握获得财富的真理。”
“获得财富的真理是什么？”我着急上火地问。
“就一句话——你是因为做好了某件事才获得做这件事的财富的。这里面重要的不是财富而是把这件事做好。你不能通过把某件事做坏而获得这件事的财富，你也不能通过不做某件事来获得这件事的财富。财富不是你想要就能自动获得，财富只能通过完成某件事而获得这件事的财富。完成的越好收获越大，做的事越值钱越大自然收获也就越大，当然做的事越大就越有难度，要把事做的越好就越要付出。”
“这么简单？”
“道理简单，做起来难。比如你要去炒股发财，那你必须是把炒股这件事做好才能发财的吧，你要做坏了是要赔钱的吧。怎么算做好？你得懂股票吧，你得明白炒股的门道吧。不懂你就要去学，学好了你要去实践，实践中你要总结经验教训不断改正错误不断进步吧，这样你才能把这件事干好，干好了你才能获得这件事的报酬。不论你是要做任何事都是这个过程的，不论你是要去搞科研开公司打零工当兼职投资理财抢银行做小偷你都必须是要通过这个过程来把事做好的，做好了才能获得报酬。
所以说，你要把这些事都做好要付出多少精力时间试错成本的那真不好说。所以当你什么事都没做就幻想不劳而获这就是在违背真理了，所以当你什么事都没做好就妄想以小博大这就是在违背真理了。”
“这么难啊——”
“说难也不难，多学多练，会者不难难者不会，日进一步再慢也会达到目的地的。只要你时刻警惕着这两个家伙别做糊涂事就行。不过你最大的敌人还不是他俩，出来吧，别藏着掖着的了。”纯理派猛地从我身后又揪出一个影子。
此人慈眉善目，一付善解人意的样子，大声委屈着：“我又怎么了？我一直都是为你着想为你解忧的，要没了我你才过不好呢，你别听这个冷冰冰的贱人胡嘞嘞。”
“你是？”我对他有些好感，别是纯理派搞错了吧？揪出一个妖蛾子来当冤大头。
“我是、我是、我是‘反复等’。”他终于道出了自己的尊姓大名。
“反复等、反复等？”我看着纯理派：“这等等总是好的吧？这不是谨慎做事嘛。”
“这是谨慎？这是浪费！你别看他长的一脸无公害的样子，你真正的最大的财富可都是败在他手上的。哼、你知道你真正的最大的财富是什么吗？”
“是、是什么？是我的房子？我的存款？我的家人？我的健康？”
“不、你最大的财富就一样——你的时间。没有你的时间就没有你的人生，更别提什么房子票子妻子孩子身子之类的了。时间只减不增，只花不挣，所有人都只拥有自己的时间，你无法买到时间。自己的时间当然是要用好才对得起自己了，可他、他——”纯理派指着这个满脸堆笑的人：“他把你的时间都花到哪儿去了？花在反反复复拖拖拉拉等等待待上了。你要做好一件事，如果你保持专心致志坚持不懈一气呵成的状态，那是最高效的使用时间的方法了。可他呢，他老对你耳语着：再等等吧、过了今天再开始吧、再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开始吧、今天就算了明天一定要怎么怎么着——等过一段你又想起这个事了，没干几分钟呢，他又开始对你耳语着：等等吧，等有兴趣了再干吧、以后再说吧，反正也不着急、今天太忙太累了等不忙不累的时候再说吧——你就这么被他反反复复牵着鼻子走，白白浪费了大把大把的最宝贵的时间而一事无成。人是要用自己的时间来换取自己的财富的，人是要用时间来完成自己的人生的。他把你的时间都浪费在无所事事反复等待上了，他不是你最大的敌人哪谁是？”
“我、我要怎么对付他？”我哭着说，我对自己的疲软感到不满，我对自己的懦弱感到不爽。
“他最怕尖锐的东西。你要创造另一个精神分裂人格‘立刻虐’来对付他。比如你现在要戒烟了，你不用等什么合适的时候，现在就是黄道吉日；你马上把这些烟啊火啊的用铁锤砸烂了扔垃圾堆里，然后准备一个尖锐的家伙，等——等这个‘反复等’出来诈骗你忽悠你：再抽一根吧，就一根，抽了这根就真戒了，别把自己逼的太狠了，这样倒对身体不好啊，抽吧，明天再戒吧——你就一家伙把这个尖锐的东西插到自己最肉多的身体部位，然后在巨痛中告诉这个‘反复等’：你滚不滚！你不滚信不信我捅死你！一般不用你捅第二下，他就自动消失了。
以此类推，当你要减肥时、努力学习时、认真做事时、刻苦钻研时、只要这个‘反复等’一出来骚扰你，你就立刻切换成‘立刻虐’疯狂地给上自己一下子就能解决了，他就怕痛苦的，因为他就是你惧怕痛苦的懦弱。”
“唉——”我看着这三个不好对付的家伙：“你说好好的人生怎么会有这三个可恨的家伙出现，真想把他们一劳永逸地消灭啊。你说这些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我不记得出生时就跟他们熟啊？”
“他们都是你先天自带的，而我是你后天培养的。你别不信，从来就没有人教你什么脾气焦躁暴躁，没有人教你什么贪心贪婪痴心妄想，没有人教你什么浪费时间反反复复三分钟热度之类的。你想想，你从小到大，从家长到老师，从学校到社会，从书本到实践，真的都没人要教你这些不好的。这些垃圾都是你无师自通基因自带的。倒是在人生中学会压制他们、拘禁他们，才是一个人能不能提高生存质量能不能实现自身价值的关键。当然如果你培养出了我，那就是有了正确的指路人了，越早培养出我你就能越早地踏上正确之路，也就有更多的时间来提高生存质量和实现自身的价值。”
“那我的自身价值是什么？”
“你是人。人的自身价值都一样，那就是创造人类的财富。”
“创造人类的财富？”我自我怀疑着：“我能创造人类的财富吗？我有这个能力吗？对了，什么是人类的财富？”
“人类的财富就是人类创造的一切能让人更好地生存延续与发展进化的事物。例如衣食住行、社会国家、理论方法、文学艺术、音乐舞蹈、农业工业、科学技术、哲学伦理、道德法律等等一切人造之物。”
“你说的太大了吧，这、这是我这种渺小的人生所能创造的？”
“大有大的创造，小有小的创造。一部鸿篇巨著、一首七言绝句、一个绝妙好词、一个象形文字、一座巍峨耸立、一粒微小尘埃都是人的创造，这些无数代人的各种或大或小的创造聚合在一起，形成了人类的财富山脉。任何人走在这山脉上，高看山高云淡、低看一花一叶、粗看一起一伏、细看一尘一沙，无不是人类的创造。
人类能站的多高就看这财富积累的高度了，人类能走的多远就看这财富积累的广度了。
所以说无论是多是少是大是小，只要为这人类财富宝库中增添了一点一滴的财富，就可以说是实现了人的自身价值。
反之，纵使你富可敌国挥金如土吃遍山珍海味享尽荣华富贵，那也只能说是你的生存质量高低而已，与你作为人的自身价值是否实现没有关系的。”
“人的自身价值这么重要？比人的生存质量还要重要？”
“对啊。所以为人嘛，不实现人的价值何谈为人？因为这世上所有的生物都在生存中延续，所有的生物都有生存质量的高低，生存质量就是所有生物的共性；但只有人才能创造人的财富，创造人类财富是人的特性，而人类就是凭着这自身财富的积累达成了现在的高度，可以想见，人类的未来也必然是跟这财富的发展而发展的。那当然是通过创造人类财富来实现人的自身价值才能称得上是人。所以，生而为人，在短短的一生中创造哪怕一丁一点的财富去积累到人类的宝藏中去就是实现了作为人的价值。
至于生存质量嘛，我不反对人去努力提高自己的生存质量，毕竟活的更好是所有生物的共同追求。但是如果你只有生存质量的话——等同于其他生物。生存质量和自身价值并不矛盾，当然也并不确定有因果关系，并不是说实现了自身价值就一定能提高生存质量的，也不是说生存质量提高了就降低了自身价值。举几个实例：画家梵高，生存质量极其惨，活着时就被人可怜的卖出去一张画，疯疯癫癫的自杀了，现在一张画几千万几个亿的价值非常高，这是生存质量低和人生价值高的组合。艺术家毕加索，生存质量及其高，活着时的作品价值就是天价，现在更是天价，这是生存质量高和人生价值高的组合。当然我只能举出有人生价值的例子，因为没有人生价值的人我不知道是谁，哪本书里也没有记载哪个传说里也没有踪迹哪个庙里也没有香火哪个山头也没有响炮，那这些没有实现人生价值的人的生存质量高低就无从可考了也没有谈论的意义。因为要想生存质量高就要有提高生存质量的能力和努力，要想实现人生价值就要有实现人生价值的能力和努力。可能有些人光顾着提高生存质量了，把实现人生价值给忘了；有点舍本求末的感觉。
所以，当所有人的终极时刻到来时，就是说你躺在床上等咽气时，你回想自己的一生，对，我还创造了这个留给人类世界，虽然不多，但我没白来一趟，我还是有价值的，是不是呢。你总不能躺在床上回想自己的一生，对，我吃了喝了睡了玩了，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什么也带不来什么也带不走，我什么也没创造过，我没东西留给这个世界，我白来一趟了，我没有价值，这一生，白瞎了。然后你就带着永远的自我遗憾再见了，人类世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的，第三天你的亲戚朋友们就把你扔在脑后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了。虽然我说的刻薄了一点，但现实就是这样，你只有通过创造了财富留给人类世界才能在这个世界留下自己的痕迹，否则，这个世界你来没来过呢？用什么来证明呢？找个显眼的地方刻上某某某到此一游吗？还是把自己的骨头化石化了等下一个文明挖出来仔细观赏？”
“哪这个人类财富有标准吗？到底多大才算创造了人类财富才算实现了人生价值？”我掂量着自己这短暂渺小的人生。
“多大没有要求，无论多大只要是财富就行。标准倒是有两点；一是要创新、二是要更好。就这两点。”
“创新？更好？就这两点？”
“对，就两点。创新是说财富的数量，你不能把别人创造过的财富再创造一遍吧？那是抄袭或者撞车，人类的财富是不会增加的，不增加自然没有意义。更好是说财富的质量，你不能创造一种对人类发挥负作用的东西吧？那不是财富是灾祸，必须对人类有益有用更好的才能称得上是财富嘛。只要达成了这两点，再小的财富也是对人类有用的，再小的创造也是实现了人生价值的。”
我窃喜，想到自己写了几部渺小下贱的垃圾——创新嘛，反正没见过跟我创造的一模一样的，我这也算自说自话别出心裁了。更好呢，这个，我也不知道这堆垃圾对人类有没有用，也许有用也许没用，最不济还能告诉大家这是垃圾千万别去垃圾堆上撒欢呢。
纯理派看出了我的小得意：“你可以自我膨胀三秒钟，因为你只不过是一个最普通的人，只不过为这人类总财富中增加了一粒极小极小极小极小极小极小极小极小极小极小极小极小极小极小极小极小极小极小极小极小极小极小极小的尘埃罢了。当然，尘埃也罢，普通也罢，根据你的人生价值，你最多值得自我膨胀三秒钟。想要更膨胀，那就必须拿出更多真东西来。”
我看着这群好好坏坏的精神分裂人格们，长叹一声：“梦已醒，人难做，病难去，事难办，脸难看，钱难赚，我生一转即逝；望诸君此生矫矫、一生平安、终生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