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晴

你好吗

      “咣当”一声关门声，关掉了她的烦恼。
　　 晓晴出了门，直奔那个魂牵梦绕的地方。
　　 “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母亲拉着她的手说。晓晴扭头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母亲那对祈求的眼神正等着她答复，她镇住了。
　　 母亲两鬓花白了，眼角爬上了皱纹，身子不再挺拔，那对眸子失去了曾经的光泽，让她看着心酸而无助。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看到母亲哀求自己。在她眼里母亲的性格不是很细腻，对感情似乎不是看很重的人。可母亲此时为了伤害女儿的那个男人，几乎用卑微的眼神请求女儿原谅那个男人。母亲的举动让她惊讶，让她难以理解。母亲的举动让她感觉陌生，这不应该是她眼里的母亲，这难道真的是那个从不跟她说软化的母亲吗？
　　 没有心里准备的她无法面对母亲的做法，更无法立即做出决定。只能离开，逃开母亲那个眼神，逃开烦躁的家，逃开让她无奈的地方。
　　 试想如果答应母亲，那不是往心上搁刀子吗？妈妈，你怎么看不到女儿的心有多破碎？你怎么看不到女儿这些年的痛？妈妈，你为何有这样的举动，这样的想法？你还是我的母亲吗？是吗？我的母亲？但愿你还是我眼里最爱我的母亲。当我每次受伤的时候，让我把头埋在你的怀里，不再受任何伤害！但愿你能给我保护，使我远离那些必定会碎的“梦”！可是，你此时不能！你也曾寻过梦，是吗？好母亲？你也有一大口袋的碎梦，是吗？好母亲？但，你却没有办法不让我去走你走过的路！你说：“我知道你会摔跤，我只能站在你的旁边，等你摔下时扶住你。但不能因怕你摔跤，而不让你走路！”
　　 噢！好母亲！我需要摔多少跤，才能走得平稳？
　　 妈妈，当时爸爸一手导演了我的婚姻，你无奈。就在几天前，那个男人残忍地打伤了你的女儿。他沾花惹草，他是不适合结婚的，他时刻离不开他母亲，每天他陪伴他母亲的时间远远超过我们母女。我知道你背着我偷偷流了不知多少泪？可如今你为什么劝阻女儿不要结束那段痛苦？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女儿有个完整的家。难道那个破碎的家庭，能给女儿完整的爱吗？我不快乐，我的女儿能快乐吗？
　　 你和父亲精挑细选的女婿，女儿当初一再反对，可是你总是迎合父亲的意愿，一再撮合。妈妈，你究竟爱不爱女儿呢？我不是一直是你的心头肉吗？
　　 父亲重男轻女，可我是你的小棉袄。从小你疼我，你为有我而骄傲满足。为啥女儿遭受了不幸，你却不能理解女儿？那天我回来，你说：“分开就分开吧！”可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
　　 父亲不理解女儿，始终不发言。我不能怪父亲的不仁慈。让我无法相信的是妈妈。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让我回到那个死亡的婚姻里？
　　 当初我听从父亲的安排走进了这个婚姻，如今父亲已经不反对我离开那个男人，可你怎么能提出让我再回到那个人身边？那个男人伤透了女儿的心呐！
　　 我经济独立，我的女儿由我来照顾，我为啥要接受那个表面上完整的家？摆脱那段婚姻，是女儿今生最大的愿望。妈妈，你怎么对女儿能有这样的要求？妈妈，你不是那个世界上最爱我的母亲吗？你不是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吗？可为啥要阻止我摆脱那段痛苦的婚姻？
　　 此时的她不知道是父亲爱她，还是母亲更爱她？她迷惑了。不管怎么样，她的心是跟着感觉走。
　　 走出家门，不由自主地来到了他们相识的地方。
　　 来的路上，她想好了，如果见到他，这次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一路上，她设想了好几个他们见面的场景。比如在他不觉中，她出现了，他会睁着大大的、痴痴的眸子盯着她，然后露出惊讶的喜悦。总之她设想着见到他之后，他总会有丰富的表情.每一次见面，他带给她都是刻骨铭心的感受。
　　 她乘车快到站的时候，心又沸腾了，她知道很快就要见到他了。
　　 此时是黄昏，夕阳斜斜的射在那条不宽的街上，霞光透过了玻璃落在空空的车里，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一对老年夫妇。树叶在来回的摆动、摇曳。时而朦胧，时而清晰，又时而疏落，时而浓密，像一张张活动而变幻的图案画片。
　　 三年前，就是这个时间，他们彼此走进了对方的世界，思念他成了她每天的功课。不知怎么搞的？每次见他之前，心总是砰砰跳个不停。她的小心脏不由她控制了，又开始咚咚地跳着。她紧紧捂着它，深怕它跳出去。
　　 终于到站了。下了车，看到那个熟悉的标志，就要看到他了，不知是喜悦还是激动？每次见他总是说不出的感觉。当她缓缓地迈着步子，不知怎么搞的？步子变得很沉很沉。
　　 那个脾气随和的强哥从她身边经过了，这是他同事，强哥也许认出她了，她赶忙躲开了强哥的视线，当作没有看见，当作没有认出他。她离开这里三年了，认不出他，是理所当然的。于是，她没有跟强哥打招呼。她继续往与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走去。就在快要走近的时候，忽然停住了步子，看到了他。
　　 他在那里直挺挺地伫立着，似乎在等候着什么？他举目四望，又像搜寻着什么？几年未见，那副俊朗的脸上带着忧伤，带着憔悴。那身制服，在她眼里，一贯精神的他，有些拖沓了。他在单位光荣榜上的二等功，虽已成为历史，但永远刻在她心里。
　　 疲惫的他目光呆滞了，发型不再蓬松。
　　 这个时间，是他们几次意外相聚的时刻，也是几次惊喜的时刻。
　　 她的步子不知被什么牵住了，怎么也迈不开了，似乎脚上带上了枷锁。
　　 她的位置刚刚好，他看不到。她下意识地躲到一颗树下，他没有发现不远处树下的她。更没有发现，一直盼着寻找的身影出现了，就在他的眼前。更想不到，她把他完全收进了眼里，她正默默地注视着他。
　　 失落而迷茫的他收回眸子，脸上多了一份落寞，微微摇着头，叹着气。他的伤心令她不忍，她多么想上前安抚他，给他快乐，给他欢喜，看他露出笑容。此时的她似乎被几座山压得动不了，眼睁睁看着他痛苦，确无能为力，她恨自己，恨自己不能自私一点，恨自己不能为他们的幸福奋不顾身。她用力地咬着嘴唇，只想用疼痛麻醉自己。
　　 他的视线投到别处。她放松了下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平静了。她定住神，凝视那个在梦里每天出现的模样。她细细的端详着他，多么想跟他说说话，聊聊他的生活，每天他要接送儿子上下学，还要照顾儿子的起居吃喝，他又当爸又当妈。谁让他那么爱儿子，他把儿子看的比他的命还重要，妻子因为喜欢跳舞，被他赶跑了。他很少跟她说他内心的痛苦，她是从他同事那里听说了他的“不幸”。
　　 此时的她说不出内心的复杂，说不出内心的痛苦，只要迈开步子，走到他面前，就会给他最好的安慰。只要她出现，他会全身散发兴奋的细胞，盯住她很久之后，才转动他的眼球，接着会露出久违的喜悦。
　　 当她不留心看到他的眸子落到这边，似乎他的眸子僵住了，不再转动。她慌了，难道他发现了她?
　　 天空一片黑云笼罩了下来。一阵雷声，打破沉寂，接着大颗雨点落了下来。
　　 躲到路边屋檐下避雨的她，望着纹丝不动的他，被雨打湿了头发，她的视线模糊了。雨里的他被强哥喊了回去，他不情愿地离开了。湿漉漉的背影消失了。雨停了，她该去何方？
　　 十年后，女儿看着每天都在努力活着的母亲说：“你与爸爸的不分开难道是为了我吗？”
　　 “你说呢？”
　　 “那就大可不必。我的好朋友韩梦的妈妈独自带着她生活，成绩比以前有了很大进步。她的妈妈没有工作，为了给她创造好的学习环境，一天做好几份工作，妈妈你有稳定的收入，不需要那么幸苦，就可以抚养我，这么多年，爸爸的收入都给了奶奶了，也没有用在我身上，你和爸爸每天冷战热战交替不断，难道不影响我的学习么？你为什么要让姥姥姥爷安排你的人生呢？你和爸爸每天同床异梦，浪费了许多快乐的大好年华值得吗？”女儿的话似乎唤醒了沉寂在噩梦里的她。
　　 在女儿出嫁后的第一个月。她去了那个地方，让她失望的是没有看到他。她不顾一切走进他曾工作的办公室，问道：“能告诉我常警长的联系方式吗？”
　　 “他离开这里好几年了，我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一位小干警说。
　　 “贺所长呢？我找贺所长，他是我表哥？”她看着办公室都是陌生的面孔与他们解释着。
　　 “贺所长前几年也调走了。”小干警说。
　　 “那我怎么能找到他们？如果你们都找不到我能找到吗？”
　　 “那我给你查一下，你留下电话，回头我们查到告你吧！”一位中年干警说着拉出抽屉，翻出一个本子。翻了翻，没有看到。
　　 “我现在就要，麻烦再给我查查，我找他有急事。”经过一番查找，贺所长电话查到了。
　　 她立即拨打了过去：“表哥，我是晓晴，你能告诉我常警长的电话吗？”
　　 “你找他有事吗？”
　　 “是的。”
　　 “他到美国去看儿子去了。”
　　 “他只要在这个地球上，我就要找到他。”
　　 “我找找。”过了十分钟，表哥终于找到了她要的电话。她记录了下来，立即拨打了过去。电话响了一分钟后，接了起来，听到了那个熟悉的沙哑的声音。
　　 “你是哪位？”
　　 “是我。你做梦也不会想到的人！”
　　 那边的声音消失了十几秒，似乎让她等了十几个世纪。
　　 “这是梦还是真的？”
　　 “不是梦，我好想见你。”
　　 “等我十八个小时。”放下电话的他，定了机票，没有做任何停留直奔机场，十六个小时后，他飞回了国内，又换乘下一个航班，飞回她在的城市。
　　 她放下电话，回家换上了那身红黑小格子旗袍裙，这件裙子曾给她带来了好运，让他们相识。虽然已步入中年的她，身材与青春时期的她没有明显变化，眼睛依然明亮，皮肤白皙，浓密的长发披了下来，化了精致的妆。
     他曾说：“我喜欢长头发，不要有那么多波浪。”
       长头发，不要有那么多波浪！像现在这样。那时是短短的头发。
　　 她很久没有细致化妆了，生活的压力让她提不起兴致去多照镜子，当看着镜子里她已经很满意了，直奔机场，明知到了机场也需要等候，但她还是一刻也不停留到了机场。
　　 在机场等候室，坐了十七个小时。从天亮等到天黑，她没有离开出站口。终于在出站口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推着行李箱的他鬓角有了银丝，走出了出站口的那一刻，他愣住了。她站定，吸一口气，领会着穿梭着人流。
     一股微风风从面颊的边缘上滑过去，从发丝上溜过去。
　　 他在距离几米处停住了，定定着凝视着那双熟悉的身影，她还是刚认识的样子，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多了份成熟女人的沉稳。凝视中，眼里盈满泪花，他的视线定格在几米处。
　　 出入口的人流已经寥寥无几了，两人始终没有移动他们的位置。时光让他们错过了两十年，他们再也不能让岁月溜走，要让岁月定格在此处。
　　 “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他用沙哑低沉地声音问她，眼里含着模糊了视线的泪。
　　 “如果我不死在你怀里，我会闭不上眼的。”
　　 “那你是跟我来告别，不是跟我开始？"他的眉峰紧促了起来，心抽紧了，他想，她是得了绝症才来找我，瞬间那颗抽紧的心跌入了低谷，难道命运对他们如此不公平？
　　 “不，是开始，不是告别。我想我们可以长命百岁。”她立即回应。
　　 “那为什么见面就说死？”
　　 “那是我每天对自己说的话。”
　　 瞬间他从深渊被拉了回来，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十字架

心理描写很细腻

你好吗

十字架 发表于 2024-4-12 07:49
心理描写很细腻

谢谢鼓励支持。问候老师。

十字架

但不足之处是你的作品最后没有一个结局，给人以一种虎头蛇尾的感觉，这是我的一家之言，供你参考。另外，我不是什么老师，也是一个爱好者。

你好吗

十字架 发表于 2024-4-12 11:49
但不足之处是你的作品最后没有一个结局，给人以一种虎头蛇尾的感觉，这是我的一家之言，供你参考。另外，我 ...

你认为什么样的结局更好？

十字架

这个结局给人一种女主人公特别迷茫的感觉，可能这也是当下人的共性吧？

你好吗

现实版的廊桥遗梦。世界共性问题

十字架

我冒昧地问一下您写这篇小说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您写这篇小说的主题是什么？

你好吗

主题就是想揭露父母干涉子女的婚姻带来的悲哀。

你好吗

十字架 发表于 2024-4-12 21:42
我冒昧地问一下您写这篇小说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您写这篇小说的主题是什么？

你看一下这个结尾？

十字架

说点个人感觉啊！一、结尾有点让人摸不到头脑，女主人公到底是和前夫破镜重圆还是和初恋再续前缘？因为你的前文里提到过女主人公的丈夫是个警察。但从你结尾来看似乎是和初恋走到了一起，难道初恋和女主人公的前夫都是警察？还是同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二、就是结尾显得有点突兀。另外，顺便问一下你是不是喜欢张爱玲的小说？那里面就有大篇幅心理描写，从你的小说里我看到了张爱玲的影子。

你好吗

前面没有提高前夫？你指出哪些有描写前夫的痕迹？

十字架

不过，你对人物心理刻画得细腻，我是很佩服的！

你好吗

谢谢你的鼓励和支持，情节有不足的地方请给与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