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飘落

张鸥

　　

雪，飘落
河北秦皇岛 张鸥

　　
　　外面下着雪，淑穿着睡衣从床上爬起来，站在阳台望去，远山近树俱披上白色的罩衣，行驶的车辆缓慢，有些沉重的意味。
　　
　　淑抱抱自己，清瘦的肩自己都感觉有股疼。这雪下得不美丽，偌大的空房子只剩孤独的自己，心情更不美丽。照习惯，她走向书桌，果真有张条：“同学邀约，你自便”。淑索然无趣，内心给自己一个“呵呵”。同时也为刚刚还担忧着路上有没有冰，某人酒后能否安然进家？这个念头掐疼自己的胳膊。
　　
　　习惯了就好吗？哪个女人习惯被丢弃？不想了，淑越想越难受。坐到书桌翻开连读几日无法释怀的那首宋词：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寂寥沧桑重聚心头。向谁诉说？如何启齿？脚上的泡自己走的啊。
　　
　　当初是她在姹紫嫣红中以极贤淑才赢得学霸的爱情。高大帅气间夹杂着刚硬自我，让她着了魔。
　　
　　第一次带回家。爸妈听完类似于招考面试的侃侃而谈，沉默良久。以喝茶来掩饰，还是妈憋不住话，“你父母多大岁数啊？未来打算怎么安排”？话题顿了顿，“呀，我妈好像是属鸡的，我爸比她大两岁”。“那什么时候生日你知道吗”？脸上一阵不耐烦，“都是不着边的小事儿，我记它干嘛？我们以后又不在一起生活”。
　　
　　淑在那天半夜，被爸妈喊醒，老两口直截了当，“我们不看好。连爸妈都不会爱的人，你有啥好日子可言”？淑不乐意了，“当乖乖女我够够的了。别拿你们的经验给我下结论”。她以为爸妈会因为异地恋啊家庭条件啥的来评判，没想到挑刺挑的毫无道理。她拧着性子，“我得意他帅，总行了吧”？“哼，脸蛋儿不出大米。帅当饭吃”？爸赌气拂袖。
　　
　　坚持结婚。淑怀孕了。她念叨想吃西瓜。坐着玩游戏的一动不动，“钱在抽屉里，自个儿买去”。那空，阳光斜照侧影，淑失望中暗叹，“不如篮球场来的潇洒”，没啥诗意。
　　
　　生宝宝，剖腹产，同诊室的女人们洋溢着自豪各个矫情着，淑自己按着铃叫护士换液。给人家解释，“他工作忙。不好请假”。其实心知肚明，和朋友们喝酒去了。
　　
　　孩子上学发了高烧，老师电话过来，淑急得要哭，打电话“咱家孩子得去医院，你开车过来吧”。“不行，走不开，你打车吧。要你当妈的有啥用”？没辙，想反问“要你当爸的有啥用”？算了吧。
　　
　　淑有时很委屈。有时又自我宽慰。“冲孩子吧”。
　　
　　她在心头的日记悄悄记着，数着，这是第六次冒出“离婚”的念头。等以后就好了吧。
　　
　　最初定好的一对一年回双方父母家过年，相安无事。都在那几天表演的极其和谐幸福，然后回到这个大房子各自休养疲惫。爱的痕迹落在雪地，渐渐消失不见。
　　
　　这次，淑急性阑尾炎，还是孩子打的急救电话。出院后，补课的补课，喝酒的喝酒。淑冷，心底朝外冷。
　　
　　傍三点多，雪停了。街上传来杂乱的打扫声。门开了，酒气喷过来“我定好了，你身体不好，我带孩子回我们家。你呢”？淑积攒一天的愤怒突兀间陷入深潭，“这样的人有啥道理可捯饬？吵啥呢”？
　　
　　端起书桌角上的盆景，淑惨笑，“我们的婚姻已然是它的模样。没有生机也没有必要继续了”。拨出一串号码，“妈，腊月二十八我回家给爸过生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