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春戏院

林本

龙春戏院.19


　马三陪随三个俄国人去警署。
　　在车上，那个俄国姑娘紧挨马三坐着，毛茸茸的两眸一闪一闪的盯注着他，不时地用那半半磕磕的中国话和他攀谈，直言不愧地说她是瓦西里相好的，叫安娜；那两个男士都是瓦西里的同事，是为做事而来的，不想会是这样。马三看她说的很诚恳，灵机一动，便原原本本的把瓦西里被一外来的俄国人险些枪杀的事说出。她一听很惊讶得急忙询问马三：“噢！我的瓦西里在哪里？”
　　“嗯，这事嘛。”马三看她根问上来，正中下怀，便说，“只有刚才被警署抓走的李管事知晓，他在场啊！”
　　“这，这咋办哪？”安娜瞪着他，两眼发直。
　　“眼前唯一的途径，只有把李管事从警署要出来，才可知晓你的瓦西里。”马三思忖一会儿，胸有成竹的撂下话。瞅瞅安娜，“小姐你说，是不这个理儿呀？”
　　“你呀，说得有理，对呀对呀！”她兴奋地眨起笑眼。尔后，又料有所思的丛丛肩，愁思地念叨，“这叫我可怎的说呀？”
　　“来！我告诉你。”马三显得很神秘兮兮的样子，冲她耳边如此这般的指教。又嘱咐说，“到时候你看我的眼色。”
　　“噢！和锣烧。”安娜姑娘听了，激动地冒出一句俄语。
　　“嘿，什么呀？”造得马三直摸脑勺，瞅着她。
　　那两个男士瞅着，呆呆地发笑。
　　谈唠工夫，马车驶到了警署。
　　安娜姑娘走在前面，冲警卫咿呀哇啦地叫喊。警卫听不懂这洋姑娘的外国话，又不敢惹呼，便一直把这伙人领到署里见长官。长官姓徐叫徐可望，胖胖的身子歪坐在椅子上。见领来几个外国人进来，立即儿站了起来，眨着小眼睛，惊奇地瞅着，半晌没有吱声。还是安娜姑娘先开了口，满腔的俄语直冲冲地指点着他，喊要瓦西里。他到很稳当，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扫瞄着，落到马三身上。虽看是高条儿的个，头发还有点毛卷儿，可一打准儿看，就是一个中国小伙。他一撇嘴，开言讯问：“你，你出来！”
　　“哦。”马三愕然出列，不知所为。
　　“我看唯你是中国人，你说说到底是咋回事？”他沉着脸质问马三。
　　“咋回事？”马三觉过警儿来，回炝他一句，“你没听她喊瓦西里吗？管你要人！我们的人不也叫你们抓来了吗？”
　　他顺话瞥给安娜一个眼神儿。
　　“我们也没抓你们的人哪？”徐警官比划着向安娜说。
　　“你们抓走了他们的一个人，这人知道。”这时，安娜改说中国话了。
　　“哦！”徐警官瞅她一愣，随说，“是啊！可他怎么知道？”
　　“那个瓦西里被枪打的时候，他在场。”马三接过话。
　　“是吗？”徐警官瞅瞅马三，心想，“正好，抓来还没审呢。”便指叫在旁的两个警士，“快去把那人带来。”
　　两警士领命去了。须臾，押进厅来。李管事进厅，一眼就瞧见了站在桌前的马三。机灵的马三，立时向他使个眼神儿，李管事打起了精神，挺身站在徐警官面前，开口正言：“我也没犯事，抓我做啥？”
　　“哦，哦你是证人，你不在场嘛。”徐警官一蒙，瞪眼分辩说，“俄国领事馆管我们要人，你知道吗？”
　　“那开枪的人已经跑了，这还和我有关系吗？”李管事辩解说。
　　“谁相信哪？”徐警官一撇嘴。
　　“我相信呐！”安娜在旁看是节骨眼儿，忿忿不平地上前说，“我们的瓦西里被那逃跑的人用枪打啦。”她转过脸，冲李管事说，“你说是不是呀？”
　　“嗯，嗯是的！”李管事发愣地一点头。
　　“不明白？你们为啥不抓他枪杀人的。”安娜手指向李管事，瞪起眼睛，气愤地质问徐警官，“却要抓这位先生呢？我们要他跟我们回去找瓦西里。你明白吗？”
　　在一处的马三看她这出，满意地直点头，从心里佩服地伸出大拇指。
　　“这，这个嘛……”徐警官被安娜的一阵斥责，顿觉欠妥，但又不屈妥协，“不，不行的！我得向你们领事馆交待。”
　　“乍个不行？交领事馆干啥？”安娜有点发激地质问。看较不过劲儿来，又听要交领事馆。心里嘀咕，“要是真交领事馆，那就坏了，现在的领事馆还是沙俄的。决不可！”
　　于是，她向身边的两个男士嘀咕两句俄国话，两个男士顿刻爆发一股凶劲儿，向前冲徐警官发威。徐警官见事不好，怕惹出麻烦不好交代。当然，他不知道安娜一伙人的真实面目；更不清楚俄国内唱的什么戏。只好忍气吞声地应允说：“好好好！反正都是你们俄国人的事。”他瞅眼警士，一撇嘴，“放人！”
　　“走！”马三向安娜瞥出笑颜。
　　李管事愣愣地随大伙出了警署，马三眼快，叫辆马车直奔迎宾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