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岳飞到雷震

袁真飞

                从岳飞到雷震
                           袁真飞


      1142年1月27日（绍兴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一代名将岳飞含冤去世，年仅三十九岁；八百年后的1979年3月7日，著名的自由主义思想家，出版家雷震去世，享年八十二岁。
      表面上看起来，岳飞与雷震风马牛不相及，不仅时代不一样，政治环境也大不一样。但不能否认，岳飞的冤案与雷震的冤案都对历史产生了巨大影响：岳飞冤案产生的结果是，宋朝从此丧失了对金作战的最佳时机，中兴终成黄粱美梦，乃至最后走向崖山，上演了一幕前所未有的历史悲剧；而雷震的个人悲剧反倒推动了历史的前进，不仅他自己平反昭雪，他所怀抱的理想后来居然一一实现。不得不说，历史的风云变幻非人所预知，只能说是此一时彼一时也。
      细说起来，岳飞与雷震是不同的。岳飞作为南宋中兴四将之一，其实是南宋时期的高层。小时候看《岳飞传》时，我总觉得是秦桧罪该万死，而随着年岁渐长，读过越来越多的史书，分析过越来越多的问题，感觉到岳飞冤案，其实宋高宗赵构难辞其咎，甚至，还可以说是宋高宗一手策划的。为什么？我认为，一则，宋高宗最害怕的是万一真的二圣回朝，自己无处安放，而且他也实在是舍不下皇权；二则，宋高宗来自灵魂深处对金国的恐惧。这有历史依据为证：当金军袭击的消息传来，哪怕距离遥远，宋高宗都要仓皇逃窜，流落大海，直到金军撤离，方敢重返临安。要不然，岳飞也算救过宋高宗，虽然感情不及韩世忠深厚，而且有时岳飞确实也太直言不讳，何以就能痛下杀手？
       而雷震不同，他是蒋介石一手提拔的。他的冤案，是因为他在主管《自由中国》杂志时主张反对党参选，制衡执政党以及言论自由，这与当时国民党的政策背道而驰。所以，正在雷震要组建中国民主党时，雷震与他的同志们入狱，此时是1960年，后来雷震被判刑十年，与1970年才出狱，这就是震惊中外的“雷震事件”。雷震出狱后，尽管身体大不如前，但在他写的回忆录中，仍初衷不改，斗志如前。而在雷震去世后，在历史的滚滚浪潮下，不仅他自身终于平反昭雪，而且他梦想已久的民主宪政变成现实。读史至此，不免让人感叹，历史在不同时空的相同与不同之处。
      何以如此？
      当宋朝之时皇帝是绝对权威。实事求是的说，宋高宗并不是那种非常强势的皇帝，但仍然在颠沛流离中有着对皇权的深深眷念，因此，他不能容许二圣回朝的威胁。特别奇怪的是，后来宋孝宗为岳飞写的平反诏书里，虽然对岳飞的保家卫国予以高度肯定，然而对只诛杀了岳飞和岳云这一点，似乎岳家人还要感激宋高宗皇恩浩荡，才让岳家没有被杀绝，这种思维模式就恐怖了；而雷震平反，已经是2002年了，此时，大家都已经知道，雷震的思想，代表着人类的正确方向，再也不会拿着当年国民党的威权判决当一回事。正如当年孙中山说的“世界潮流，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而岳飞与雷震的个人悲剧及给历史带来不同结果的原因就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