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情仇足球梦

逊晖

爱恨情仇足球梦

爱回忆之25

逊晖

历史关于中国足球的记忆，除了米卢时代一次跌跌撞撞闯进世界杯，光头零蛋，落荒而归，剩下的就是此起彼伏的全民声讨。每隔一段，甚嚣尘上。当然，女足不在其列，这项运动我从不看好。足球的三要素：速度、力量、技巧，全然不在。我归其为，女子不适合这项运动。

我从小就是个足球迷，三四岁就踢橡胶小球。八九岁拥有了第一只焦粒足球，属于橡胶制品。外面布满了橡胶粒以防滑。比较轻，适合儿童玩耍。12岁左右，多方筹资，买了一只真正的成人皮质花瓣足球，花了17块钱。当时可是好大一笔钱。

家在海城胡同，距离是体育场不过200米。那里是足球的天堂，均为日本人制造。除了主体育场，还有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小足球场三四块。那时没有草皮，都是土场。除了自己踢，在主体育场经常看专业运动队，如沈阳青年足球队，辽宁足球队，沈阳部队足球队等甲、乙足球队在此比赛或训练。业余足球队最好的是新华电器厂队和气压机厂队，球员大多为沈阳青年队散伙或业体校尖子。看他们比赛也是一种享受。国际比赛则看过辽宁队对伊朗国家队，势均力敌。实际上辽宁队可称准国家队，球员占据国家队半壁江山。

最早的成人足球，不是花瓣，而是长条皮缝制，有一个球口穿绳，能从里面拿出气囊，打气后再塞入。球不够圆，飞行起来也不准确。

井字楼出了好几位运动员，有省摩托车队的。还有一位足球运动员，名叫那希君，比我大十岁左右。曾经入选过国家队，是辽宁队后卫主力，后来也执教过辽宁队。他家是满族人。他母亲去世，按照满族的风俗，血红色大棺材停在楼道走廊里三天，锁呐皮鼓吹吹打打，成了我这样小孩的梦魇，天晚不敢下楼。他没少谈恋爱。省女篮女排运动员，领回来好几个。最终娶了一位联营公司的营业员，外号菜包子，皮肤极其白嫩，吹弹可破。虽然近在咫尺，由于年龄阅历不在一个层次，连话也没说过几次。但是，这人却是我少儿时的最大最近距离的偶像。

我的足球技巧不错。各种比较高难度的技术，诸如带球过人，颠球，盘带，射门，不说出类拔萃，也都能说得过去。可惜个头矮，速度、力量不足，难登大雅之堂。曾经的最大理想，是能像那稀君那样，成为国家队队员。退尔求其次，哪怕能成为一个专业运动员也可。梦就是梦，永远遥不可及。我的童年及青少年是做着圆圆的足球梦度过的。如今一个新流行说法叫圆梦中国。可怜的我连圆梦足球，都成了一种奢望，奢侈。

足球，给了我很多欢乐。当然，创伤在所难免。第一次是十岁那年。我在工人村住宅的楼跟前踢足球，与一个大孩子发生冲突。被其暴打一顿不说，又遭到父母的打骂、谴责。本来性子急加暴，一股火憋成了急性肝炎，差一点点丧命。我的第一只橡胶胶粒小足球，至今仍在我的记忆博物馆里，摆放在一个重要位置。人生难得第一次吗？！

第二次因足球惹祸，是在市体育场一块小场地上。我领着一群小孩，跟一个小球霸发生冲突。我带头揍了他。他回家找来大孩哥哥，一副流氓架势朝我追来，一直追到家楼下。我气喘吁吁，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捡起一块石头吓唬，这才避免挨打。我弟弟就没有我幸运了。他被球霸哥哥的另一些同伙抓着，扭送到派出所，反咬一口说我们惹事。弟弟挨了一顿胖揍，好在他身体强健，并没怎么当回事。

第三次惹祸是在海城胡同的小胡同踢球。远处有人要球，我一个放大脚把迎面骑自行车带小孩的一个高大男子，闷了个满脸花。我上前去道歉。没防备被他用大手回了一个满脸花。胡同里的小孩们群情激愤。他骑着车，又带个小孩，行动不便。被大家一顿痛扁。我们则扬长而去。其后便有人打听我。打我这人的弟弟外号叫老独，在靠近体育场边住，距我家不足100米。一只眼睛有玻璃花，笛子吹得相当好。他是不是流氓，不得而知？但跟一些流氓有关系，声称报复。胡同里，有个老太太叫马大屁股，以前开小铺，是个回回。大眼睛，黑皮肤，胖身材。向我表功，其没告密。

上世纪80年代，著名作家刘心武写了一篇报告文学，名叫《519长镜头》，说的是1985年世界杯外围赛，东亚区小组预选赛，中国队对香港队。踢平即可出线，结果1 : 2败北。先是北京球迷愤怒，继而举国球迷声讨。愤怒的足球和足球的愤怒，从此不分彼此，是非混淆，爱恨情仇，轮番上演。

在此稍前，就在沈阳市体育场发生骚乱。辽宁队和天津队一对冤家比赛。当时体育场顶多容纳观众1万。那天观众众多，买不到票，加上混入一些捣乱分子，蜂拥进而进，比赛中止后，又围攻天津队大客车。警察前往弹压。我的一位老朋友的弟弟，并不是球迷，哪怕像我这样的一个准球迷都不够格，竟然跟着起哄去砸车。被抓了个现行，强制劳动教养两年。井水不犯河水，这小子特怪？！

足球号称第一运动，尤其在欧洲，具有压倒性优势。以德国为例，不足八千万人口，竟有百万以上注册足球运动员。中国十三、四亿人口，只有71万，水份多少不论。比例之悬殊，显而易见。

硬件差距更大？欧美发达国家，草皮足球场随处可见，包括社区。国内城市规模越来越大，想找一块不花钱踢球的场地难上加难。一些中小学校，铺了塑胶场地跑道，不大适合踢足球。球在上边乱滚，没有规律。还不如我小时候的土场。那时，除了市、区体育场对外开放，背静的马路胡同踢球常见。到我儿子可以踢球，已经无地可踢，无奈放弃。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承相识燕归来。我自称为准球迷，标准是：尽量理性客观看球，不狂热，不崇拜，花重金现场观球没门。在电视里看直播，有选择性看。随着中国男足的每况愈下，连这点兴趣都在淡化。别了，中国足球及足球梦？！别了，我的中国足球爱与恨？！

20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