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纪鸿：漠河找北

周纪鸿

周纪鸿：漠河找北

漠 河 找 北

周纪鸿

　　前一阵，歌曲《漠河舞厅》火了，据说这首歌在各大短视频平台的播放量达到了20多亿次。歌曲讲述的感人至深的忠贞爱情故事，引发了人们的共情。而对我来说，则唤起了十多年前在漠河找北的记忆……
　　2012年冬天，我去了一趟漠河。漠河是黑龙江省大兴安岭的一个县，最冷曾达到零下50摄氏度。我是在三九天去的，刚下飞机，冷风扑面而来，脸上像刀子割肉一样疼，我忙把羽绒服帽子戴上头。当地的朋友把我接到宾馆，宾馆正面矗立着一匹白玉般的冰雕大马，在凛凛的寒风中腾空而起，闪着冰冷的亮光。宾馆建筑似乎很新，但屋内很冷，空调似乎不起作用。有人戏称，你们从大城市来，到这里找找北……
　　北方人有句俗话，当有些人忘乎所以的时候，就会说这个人“找不着北”。也就是说这个人不知深浅，不知道方向或斤两。人一到漠河，头脑似乎清醒了不少。漠河的冷，不亲身体验是感受不到的。在室外待了没10分钟，老天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手机不能用了。当时以为手机坏了，吓了一跳。等回到室内，手机又正常了。原来是零下30摄氏度的天气把手机电池给冻住了，温度一升高，电池又缓过来了。
　　到漠河必然会去神州北极。在北极村北部、黑龙江南岸，有块巨大的石碑，上书“神州北极”四个大字，由当地书法家马广甫题写。冬天来这里，不仅是在雪地上行走，更多的是在冰面上滑行，稍有不慎就摔倒。
　　在漠河有个英雄群体——漠河海关全体关员。很早以前的漠河海关是一个季节性边境口岸，夏天开关，冬天闭关。2011年1月1日起，根据中俄两国签署的协定，中国每年从俄罗斯进口石油1500万吨，期限为20年。漠河海关主要监管着从俄罗斯进口的石油从地下输油管道流入大庆。当时的漠河海关只有18个关员，这个集体曾获得共青团中央和海关总署联合授予的全国“青年文明号”荣誉称号。这18名关员在遥远的东北边陲，坚守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其中一人还是我孩子的大学同学。长时间寒冷的天气、边关基层单调的生活，锤炼出了他们“能吃苦、能吃亏、能战斗、能忍受、能奉献”的“五能精神”。
　　从漠河海关出发，我们来到了基层关员工作的口岸现场。那是与俄罗斯一江之隔的连崟口岸，对岸是俄罗斯的加林达口岸。这里是“漠河-大庆”石油线的首站，每一个班由4个关员值守。
　　在那里，我听到了一个故事：2011年冬天的某一天，是首站执勤关员小姜的生日。如果在大城市，哪怕是小县城，买个生日蛋糕根本不叫事。但在连崟口岸“漠大线”首站海关监管现场，除了漫天白雪和无边的冰湖，什么都没有。怎么办呢？一个同事灵机一动，以雪为原材料用洗脸盆扣出一个雪白的蛋糕坯子，上面用红色的山楂条搭成“祝你生日快乐！”六个大字，还用草莓和红纸搭成火焰形状，象征着生日蜡烛。虽然这个蛋糕并不能吃，但来自山东的关员小姜已经热泪盈眶。
　　从“漠大线”首站出来，我们又到另一个监管点洛古河口岸查看。洛古河的冰已经冻透，大约有几米深厚，清澈见底。寒风飕飕，这里才真正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北国边关人默默地坚守，像茅盾先生笔下“礼赞”的“白杨”，又像率先垂范的“螺丝钉”。关员们的宿舍是搭建的民房，房子底下就是菜窖，里边储藏着很多土豆、大白菜。因为接到气象局通知，近几天还有大雪封山封路，口岸将临时闭关。
　　晚上，从两个监管点下班的关员回来后，大家好好聚了聚。既是茶话会，也是团圆餐。我唱了一首王宏伟的代表作《把一切献给党》。年轻的关员胡树伟也引吭高歌，歌词是他自己写的：“在神州的北极村旁，中国海关的关徽闪亮，那里有冰雪世界，那里有油龙穿江，关员在这里把好国门，‘金钥匙’寄托着我们的理想。喝一口甜甜的北极泉，干一杯浓浓的‘北大仓’，来到了漠河我就找到了北，今生不再迷失方向……”
　　因为我是冬天去的漠河，没有看到漠河神秘的北极光。但从漠河回来后，不知怎的，我每天好像都找到了前进的方向，眼里充满了坚毅的目光，心里装满了幸福、知足和安详。

　　原载2022年01月15日《今晚报》


作者简介
　　周纪鸿: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河北作协会员。系1978年恢复高考的中文系毕业生，文学学士学位。辽宁大学民俗学研究生。1995年任海关总署秦皇岛海关学校高级讲师，历任党委办公室副主任、主任和学校办公室主任等职。2002年调海关总署驻天津特派员办事处，任干部监督处副处长，研究室负责人（正处级）兼海关学会秘书长。曾获河北省“五个一”工程奖、河北日报征文一等奖、第十届河北省文艺评论奖文章类三等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