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

 找回密码
 注册

强烈推荐:微信免注册登录

搜索
热搜: 投稿 公告 密码
文化破圈 短视频推广免费录制音频,入驻喜马拉雅作家档案(欢迎加入)
查看: 1215|回复: 0
收起左侧

[历史] 杨柳泉剿匪

[复制链接]

1492

作品

1814

互动

1万

积分

铜笔作家

成绩
6464
威望
368
精华
0
粉丝
7
好友
7
注册时间
2020-11-29
最后登录
2021-1-17
在线时间
209 小时
性别
真实姓名
石歆梧
发表于 2020-12-24 12:20: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浅底之下藏虾米。虾米丁生谨,混了个粮钱师爷,升了个乡公所文书。
方圆乡乡公所文书丁生谨是金姑桥人,三十左右年纪,头大耳门宽,膀阔腰圆,身穿袍服,斯斯文文,对上唯唯诺诺,对下假假真真。
金姑桥村属方圆乡管辖,算方圆乡第二保。第一保在杨柳泉村。
金姑桥人往东翻过美女山,再下山一公里,便是杨柳泉大坝子。丁生谨常年不住金姑桥,而是带着美貌娇妻住在乡公所。在大坝子的中央,有两幢简陋的木房,就是国民党的方圆乡乡公所了。这个一向平静而又不平静的乡公所,到了1938年,老天注定绝对无法平静了。丁生谨无甚大志,在此供职,也就知足常乐了。
乡公所正式人员不多,一个乡长,一个文书兼钱粮委员,还有户籍委员、治安委员各一个,共四人。这四人住一幢屋,每人一间,均有办公设施。四家官太太以字牌百和度日,有时男人也来参合。另一幢三间木房住的是乡丁。乡丁就热闹了,一个排,三、四十号人,麻麻杂杂地拥挤做一堆。一间木房一个班。他们这些人,就是乡公所的保镖。
乡公所此时正在开会。乡长丁一涛是主持人。此人五大三粗、土匪出身,曾在杨森部下某团当过兵。在一次“围剿”红二、丁一涛稳住了乡长宝座,继续当他的“杨柳泉王”。
吴良心这日抓来几个孩子,向丁一涛表功。丁一涛向吴良心一问缘由,才知这几个孩子在转圈子唱民谣:

丁一涛,活阎王;众乡丁,如虎狼。
派捐派款抓壮丁,一个二个烂良心。

丁一涛把这几个孩子的家长找来,每人罚了一百块大洋,没有现洋,用烟土顶上。又叫吴良心去查,看是不是杨柳泉小学的学生。吴良心查了一转,回来禀报:“乡长料事如神,果是杨柳泉小学学生。”丁一涛一气之下,把校长撤了,换上自己的小舅子金永畅。
丁一涛、吴良心把“土匪”关了几日,形同绑票。待苦主们东挪西借,又有些人交了捐、税,“监牢”的人又放出去了一些。被关的“土匪”渐渐少了,杨柳泉小学才又复课。
实在榨不出油,又当不了壮丁的,就被罚苦役。丁一涛、吴良心要他们到处修碉堡,每保每甲都有,以供乡丁、保丁屯驻与警戒,严防土匪来攻来抢,协助王团剿匪,以保地方安宁。
各处碉堡修够数了,丁一涛开了“恩”:没有现币、现洋,用烟土赎人。
因为方圆乡各保各甲都种了罂粟,家家屋头都有烟土。在王团到达方圆乡的两天前,“监牢”里的“土匪”全被烟土赎回去了。
连日来,丁一涛和他的三个部下特别是吴良心,还有几十个乡丁,忙得不亦乐乎,像黄狗旋窝,车得团团转:抓“土匪”,送壮丁,数大洋、法币,装地下金库,赏乡丁、筑碉堡、炼烟土……
这烟土,有妙用,除一部分向区长、县长“进贡”、一部分就地消化外,主要是给王团留的。王团要来找乡公所的岔子,县长、区长也保不了。
丁一涛本人不抽鸦片,他要烟土是为了满足那些乡丁,使他们好为他卖命。另外,还有丁生谨、吴良心不抽鸦片,丁生谨没有烟瘾,吴良心只爱玩女人,他说抽了烟玩起女人来就没有劲。
王团此时已到祥云县城。县长电话通知:王超团长将亲率一个营,于后日开抵方圆乡。丁一涛一接到电话,赶忙叫丁生谨把乡公所几个人叫来开会,商量欢迎事宜。
三个委员,找来两个,吴良心不在办公室,也不在家里。丁一涛又叫丁生谨到几个村妓家去找,终于找到了。
吴良心连路发牢骚:“老子才上床,什么王团要来了,给他几万大洋、几斤烟土,什么事都了啦,还开什么卵会,害老子瘾也没过好……”
冷不防迎面来了丁一涛,吴良心愣住了。
谁知丁一涛却假装没听见,就说:“今晚会议很要紧,一个人都缺不得。”
这次开会,扯了怎样欢迎王超团长,“上贡”的当然就是照吴良心发牢骚讲的那办法做。最后,丁一涛画龙点睛:“我们的地下金库,是我们的命根子,不论哪个都不能泄露天机。”
原来如此!
吴良心也知没有这些东西,“上贡”、乡丁的饷银,乡公所四个人的种种挥霍,都是空话了。
吴良心等不起散会。会一散,他又绕路去村妓兰心家。兰心长得颇有姿色,是当地第一村妓。她的老公是个石男,多年来没有生育,又是个痨病壳壳,终年咳咳吐吐,全靠兰心挣钱养他,他也就一切随兰心的便。
兰心只要得钱,有钱便是郎,她心计虽多,只是嘴巴太没遮拦。吴良心来了,她搔首弄姿,陪喝花酒,这模那捏,搞得吴良心舒舒服服,心里一高兴,喝了几碗“包谷烧”(烈性玉米酒),醉成了泥巴坨。兰心扶得他上床来,他已神魂颠倒、口中嗫嚅了。兰心给吴良心宽衣脱裤,自己骑上罗汉肚,逗上“公母榫”,施展床第功夫,一边享云雨之乐,一边套吴良心的话:
“乖乖,是我好,还是观音庵里那个尼姑好?”
“(嗫嚅地)你……你好,你好!”
“我怎么好呢?”
“会将就人,会顺人,又乖,又酥人……”
“那你为什么要去和尼姑过夜?”
“不是过夜,是有……”
“(再施展一下功夫)有什么?”
“有重要事情。”
“什么重要事情?”
“是……”
吴良心只说得一个“是”字,已沉沉睡去。待吴良心早晨醒来,兰心又施展功夫,从吴良心嘴里掏出了重要事情。
第二夜晚,是杨柳泉村大土匪头子麻长寿来兰心家过夜。
麻长寿是方圆乡首富,中国国民党员,上与区党部、乡公所都有隶属关系,下与本村大多数人家有亲情关系。由隶属关系,当了杨柳泉村保长,5年后保长之位让与长子麻中礼。由亲情关系,他是一个家族的老太,理所当然的族长。这是“明车(ju)”,还有“暗马”。“暗马”在黑幕后,他与杨柳泉四周几股土匪均有结义关系或边朋关系。
  此人既然如此,就要刀有刀,要枪有枪,刀刀枪枪,横行三乡,尤以在方圆乡为害最烈。
  麻长寿来到世间,从头到脚都是腥臭,是一个大魔鬼。大魔鬼一生热衷于纵欲、害人、杀人,而且无休无止,为所欲为。
  他读过四书五经,声言尊崇孔孟,满嘴仁义道德,遂自号“君子”。人们憎恶他的魔鬼行径,背后称之为“三枪将”或“三枪魔”。何谓“三枪”?手枪、烟枪、“夹枪”。
  “三枪魔”纵欲,最初奉行的原则是先外后内。
  外姓人家的女性,无论老幼,只要麻长寿看得上,就吸足大烟,提枪翻墙,专走深闺香楼,诱奸、逼奸,务泄其欲。有拼死反抗的,他先用衣物塞其嘴,再用绳索绑其身,然后百般受用。捂嘴、捆绑不成的,一刀断其颈,或死或重伤,一律夺命奸尸,比魔鬼更残三分。
  麻长寿六十大寿,拜寿人众多,儿子、媳妇忙得不亦乐乎。一女孙聪明伶俐,常得麻长寿慈爱,今日穿戴甚是整齐,边叫着:“祖父抱,爷爷抱,教我读圣贤书!”边扑向了麻长寿。
  麻长寿一把抱起女孙:“祖父抱,爷爷抱,祖父教你读圣贤书!”一边教“人之初,性本善”,一边亮出“夹枪”;女孙正读得有味,不防下身疼痛。待麻长寿收起“夹枪”之后,女孙下身大出血,当晚夭折。
    这麻长寿是个“大烧棒”,本已五十开外,儿孙满堂,却到处寻花问柳不算,只要沾倒雌的母的,他样样去“烧”。母猪、母牛、雌猫、雌兔……他都把“烧棒”到处去戳。他有时抢女人来玩,同时糟踏三个,乖的正用,差的“歪”用:左、右两脚插入女性核心敏感地带,叫做“穿肉鞋”。被“歪”用的女人,剧痛大出血,被他“穿肉鞋”“穿”死了不少无辜妇女。
兰心一恨麻长寿“强奸”雌性动物,二恨麻长寿比野兽不如的残忍,但土匪头子惹不得,稍一得罪,脑壳就开了花,村妓当不成不上算,一辈子就完了。她也信服麻长寿最舍得,谁出钱也没有他出得多。二人寻乐间,兰心打脱了一句话:“我昨夜哄得吴良心一句话,你们恐怕要发大财了……”此言一出,麻长寿何等精微,立即将身上所有大洋倾囊而出。看看白花花的光洋,兰心欢喜得了不得,就把吴良心所讲的重要事情向麻长寿讲了。
麻长寿云雨交欢之后,立即回自己家里,与几个贴身喽罗商量了半夜。
第二天,麻长寿抱着母猫补睡瞌睡,让贴身喽罗去通知手下几个头目来开会议事。晚上,几个匪首齐集麻长寿家,七嘴八舌,决定趁王团未到,去观音庵、叉口洞两处去抢丁一涛的地下金库。
麻长寿这一帮经济土匪,专干打家劫舍的勾当,抢钱物抢烟土抢女人、关羊绑票,喽罗有百把人,分布在方圆乡及附近几个乡的十几个村子。他们是“游击”性质,平常并不在一起, 要搞一次“行动”就集中一次,一次“行动”完毕,分了赃,各自回家享用。
麻长寿是这帮经济土匪的龙头老大;老二、老三即副头领,则是金姑桥的丁玉丰、丁玉林,丁家二人是同胞兄弟,他们又是方圆乡文书丁生谨的族叔。
土匪会议结束后,丁玉丰、丁玉林兄弟俩连夜回家。他俩虽然在会上答应带人于明晚一起行动,但他们在路上就变了卦。丁玉丰警告弟弟:
“玉林,我们明晚不能去!”
“为什么?”
“彩头不好。”
“什么彩头?”
“你没看麻长寿那膣样子,像卵话,开会不像个会,把他那母猫抱起……”
“哦,我也看到了,他的裤子是虚起的……”
“这确实彩头不好!”
“让乡丁趁此机会把他干掉!”
“你不是不得,乡丁哪打得过他,他双枪百发百中,他是为了兔子不吃窝边草,不然早把吴良心那些乡丁打得七零八落的了!”
“如果王团来了呢?”
“那他肯定打不过王团,我们才用“独角龙”, 最好的也不过是“连槽” ,人家王团用的是“中正式” 、“汉阳造” ,还有机关枪。除去了麻长寿,这帮人就归我们弟兄管了。王团一撤走,方圆乡的一半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丁玉丰翌日通过族侄丁生谨引见,向丁一涛、王超团长告了密,并说要悔过自新。
其实,在丁玉丰告密之前,王超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只是没有丁玉丰说的那样更具体、更确实。
王超把两营精兵部署在莲花和石斗山,自带一个营于头一天到达方圆乡乡公所。
丁一涛派人把李家祠堂打扫得干干净净,布置得富丽堂皇,做为王超的团部兼营部。
除了大洋、烟土“进贡”王超和他的营长外,又给他们各提供一个女人陪宿,给王超的当然是第一村妓兰心。
所谓王团,是杨森川军的一个团,因团长王超而得名。王超原是绿林出身,后被杨森招安,遂归杨森节制。原来当绿林,干好事也干坏事,有时还打富济贫,及至招安以后,受了党国的节制,官场染缸一染,就只想干坏事,不大想干好事了。
这次来祥云县剿匪,他还是想搞掉几个土匪,好抓住这个向上爬的机会;也想搞点烟土。
这兰心陪他过夜,他还觉得这“野葱”味道格外新鲜,比城头那些虚情假意的妓女不同:这兰心非常投入,非常纯情,非常真情,床第功夫又堪称二流,使王超一时高兴,便给兰心说了大城市的街道、火车、汽车、飞机、电话等等稀奇事,令兰心十分神往,且功夫施展得也是有生以来最好的一次,她甚至愿作王超的情妇,不够格当个保姆也行。王超假意答应带她到c市大市口去看花花世界,享受大城市纸醉金迷的生活。这一晚,兰心真的把心交给王超了,她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其中包括怎样“掏”吴良心的话,怎样向麻长寿告密。
丁玉丰来告密这日早晨,兰心还流着泪离开了王超。王超一再哄她:“不要哭,再等几天,我剿匪任务完成了,一定带你走!”
当晚,深夜,麻长寿见丁玉丰、丁玉林及金姑桥的一支人马迟迟不来,心知有异,又舍不得放过这大好的机会。王团虽来,初来乍到不会知情,把他妈的地下金库先掏了再说。他带着七、八十个喽罗摸黑上了观音庵,准备先搜观音庵,再搜叉口洞。谁知才到半路,机枪、步枪齐发,长枪、短枪齐放,把麻长寿的喽罗打死五、六十人,剩下麻长寿本人和几个贴身喽罗趁乱钻进了深山老林,一连“趴壕”八天,不敢现面。
那边痛歼土匪,这边严惩奸细。
奸细是谁?兰心婊子是也。
王超嫌兰心是个长舌妇,且口无遮拦,什么秘密她都说得出去,莫说带她去c市,就把她留着活口也是后患,说出他剿匪是假、敛财嫖娼是真的底细,哪还有升官的机会?为表现自己“怜香惜玉”,就想到了借刀杀人;与丁一涛密商,叫兰心、吴良心对簿密室,要办他两个奸细罪。吴良心与丁一涛穿的连裆裤,打麻长寿那晚上,丁一涛借口乡公所需要警戒,就让吴良心带几个乡丁守卫乡公所,其实是叫他把地下金库大部分财宝转移,等王团歼得麻长寿的主要力量之后,就把地下金库“全部献给”王团。此时,自有丁一涛死保吴良心,只枪决兰心了事。兰心想哭,嘴里早被塞上烂棉絮,双泪直流,却无一人怜惜。吴良心想戴罪立功,就要把兰心拉出去处死。丁一涛考虑到本地人杀本地人,会遭到当地百姓议论,就说:“王团座,我们乡公所原已宣布,谁是土匪及奸细,一律交王团国军处决!”
王超正好顺水推舟,怕吴良心暗中放人,就让营长派两个小兵,将兰心枪杀在半边溪河坝坝上。
可怜兰心快活半生,只以为遇到王超这个知己,可以到大城市去消受,谁知空欢喜一场,还搭上一条小命。兰心的老公痨病壳壳把兰心抱回家,没有哭,与兰心在阴阳两界交欢,抱着兰心的尸体睡了几天几夜。痨病壳壳闻到尸臭了,才把兰心掩埋好,把兰心用肉体给他挣的钱慢慢消受,以度残生。
王超去了心头之病,让丁一涛找一个胆小怕事、不乱说话的村妓陪宿。丁一涛这才明白:兰心死于长舌快嘴,心中一阵凄然。吴良心更是如割心头肉,一万个舍不得!
麻长寿“趴壕”趴到长龙盖半腰一个山洞里,令喽罗“崽崽狗”回杨柳泉“闻骚”,打探消息是也。探得兰心已被枪决,王团把麻长寿家围了七天,见没有搞头,已撤到李家祠堂。
麻长寿决定回家一次,几个喽罗都劝他把他们带去投靠长龙盖上的土匪。麻长寿欲火难抑,偏要往家里走。几个喽罗路上阴“梭”(逃)一个,阳“梭“一个,最后只剩得他和儿子大狗以及娄罗“崽崽狗”三人回得杨柳泉。
大狗跟着乃父为匪,早已厌倦,本想与婆娘过一生平安日子,但因老子“拖队“,儿子不干不行。
他那个“大烧棒”老子几时都爱讲“兔子不吃窝边草”,“趴壕”八天,说了十次。可大狗满不以为然,自己的乖乖女被禽兽似的祖父奸污致死,他早就想亲手杀了这个老东西,但也胆怯,怕杀不了老子,自己反而死掉。他舍不得婆娘婉心。
这麻长寿虽然年轻时头上有癞子,落下“长寿癞子”这个浑名,做事做绝,十分残忍,但从面相上看倒也不算十分丑陋,加上抢来的美女兰花作婆娘,生的一儿(即大狗)、一女也还像模像样;女儿芙蓉更是天生丽质,比兰心更漂亮十分。
麻长寿得老婆兰花、儿媳婉心、女儿芙蓉服侍着吃得肉饱酒醉,欲心到了顶峰。他令同时吃饱饭的儿子大狗和铁杆娄罗“崽崽狗”出去放哨,他一人要思考下一步计划。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呢?第一步就是肉欲。兰心已死,即使未死,也不敢去那里。兰花,早就肥胖如猪了,权且做个“穿肉鞋”的对象。
正想到此处,屎尿胀了,去上厕所。
这边厢,婉心、芙蓉提心吊胆地耳语一阵,料到今晚这家的三个成年女性必定遭劫,不遭劫便罢,遭劫就以命相拼;反正王团来了,哪天把“大烧棒”坏老头和大狗都杀了,这一家人也没有什么搞头了,听说什么蒋委员长有个什么“连坐法”,自己一家都会被处决。
横竖是死,如果老东西胡来,不如大家早早同归于尽。
婉心、芙蓉料个正着,兰花还痴痴地指望老公今晚与她快活一夜。等到麻长寿解溲归来,双枪逼着一家三个女性到了他的床上。兰花吓得簌簌发抖,没想到一辈子都爱讲“兔子不吃窝边草”的人,今晚要强奸女儿和儿媳,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土匪头子就是土匪头子,没有人性,没有人味,没有人样!
婉心、芙蓉假装顺从的样子,自己脱下衣服,各人只留一个内裤,又来给老东西宽衣解带。当麻长寿把双枪放下,一爪扯下裤头时,婉心、芙蓉一人一枪,同时射击,两颗子弹一齐从麻长寿后背穿到前胸,带血的子弹打在板壁上,板壁染得鲜红。
听屋里响枪,大狗跑到屋里一看,自己的卧室门和妹妹芙蓉的卧室门都半遮半掩,进去一看都没有大人,只有自己的大女儿在床上哇哇大哭。他一切都明白了,又奔到乃父卧室,听屋里阒无声息,一脚踢开房门,见乃父已死当地,旁边婉心、芙蓉均只穿一条内裤,也陪着死了,他估计是婉心、芙蓉把乃父打死,然后又饮弹自尽的。母亲呢?哪去了!抬头一看,悬梁矣!
大狗见一家人死伤大半,只剩下自己和女儿,觉得自己死期已到,便去把女儿抱起来亲了一亲,心想:老东西作孽啊,女儿即使长大成人,别人也要把她祖父奸污她妹妹的丑事说出来,与其让她长大-生受辱,不如让她一同归阴。想到此,亲手一枪,把仍在哇哇大哭的大女儿打死,自己最后也饮弹自尽。

“崽崽狗”听到屋里再响枪声,进去看到了两幕惨剧,准备悄无声息地走了。谁知,此时麻长寿家已被团团围住,他插翅也难飞了。
麻长寿的铁杆喽罗“崽崽狗”此时束手待毙,就准备在受到审讯时,把丁一涛、吴良心的地下金库数额向王团座透露,以免一死。因为他刺探到的乡公所机密甚多,丁一涛、吴良心也俱各知晓。
只见丁一涛、吴良心一人一篇,说今晚杀死麻长寿一家之功,全是“崽崽狗”一人所为。“崽崽狗”见丁一涛、吴良心替自己保命。他是个何等精微、机灵之人,立即向王团长王超说:“报告王团座,草民为了悔过自新,把大匪首麻长寿杀了,以协助团座剿匪!”
王超少不得嘉赞几句。经吴良心提议,丁一涛批准,王超赞同,“崽崽狗”当了乡公所乡丁队的一个副班长。
杨柳泉土匪龙头老大已死,老二、老三丁玉丰、丁玉林反正,王团在方圆乡剿匪,大功告成。
丁一涛叫丁生谨写了剿匪报告,王超要了一份,让团部秘书长按葫芦画瓢,又添油加醋,写了他们怎样伏击观音庵,怎样争取丁玉丰、丁玉林反正,怎样策动“崽崽狗”打死大匪首,再加上另外几路的捷报,洋洋洒洒几万言,凯旋归渝。杨森见战报大喜,立即提拔王超当了旅长。
在解放军二野刘邓大军进军大西南之时,王超率一旅川军同解放军交火,结果全旅死伤大半,最后,王超见蒋家王朝气数已尽,杨森川军已成历史,便向解放军投诚了。
王团在方圆乡剿匪,除了伏击观音庵劫匪是真格的以外,其余行为与土匪无异,不再赘述。
王团凯旋走了,丁一涛、吴良心以为方圆乡从此大定,只要施展手段来搞钱,把被王团拿去的那些财宝,再从乡民身上搜刮拢来就行了。
乡公所开了总结会议,只是例行公事,因为已到秋天,丁一涛特别强调了皇粮国税之事,一要吴良心率乡丁,各保保长率保丁务必收足,还是实行“多收之外,收者多得”的“老原则”!
与丁一涛、吴良心的“安定”梦相反:王团不剿匪,方圆乡只有一股土匪;王团一剿匪,剿出了七、八股。一些人游手好闲,甘心为匪;一些人为了自卫,被诬称为匪。
王团一开拔,“崽崽狗”廖布金就收集了麻长寿的残余喽罗,自成一帮,不再跟“肯反水”的丁玉丰、丁玉林合伙,而是自成一帮,亦丁亦匪,有时到乡公所去执勤,有时组织自己的队伍到外乡去打家劫舍,每次“行动”,必向丁一涛、吴良心和乡公所“进贡”、“孝敬”,他们的“行动”也就合法了。乡公所的其他乡丁及各保保丁见有这许多好处,他们也照此办理。于是,乡丁、保丁也是明丁暗匪,丁一涛也成了暗中的土匪司令了。
但是,此外还有撮麻子、邬鸭客、望天龙(丁玉丰)等几股土匪则没有这等忠心,有时“进贡”,有时不“进贡”,全凭他们的好恶行事。
有的土匪不吃窝边草,多数土匪连窝边草也要吃,于是老百姓只能人人自卫,个个为“匪”,一时土匪峰起,民不堪命,正邪混杂,民匪难分。最后,便以古训为“原则”: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各股土匪从王团那里、从廖布金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明里高喊“保境安民”以欺骗老百姓,暗里抢劫、绑票照干不误。
土匪股数又多,除了丁一涛“名正言顺“地指挥那些亦丁亦匪的土匪外,都不是统一领导、统一指挥,因此有时又不免火并,并来并去,一股土匪败了,又生出几股土匪。川东南、湘西边境各地,情况都是如此。
土匪多的地方,国民党政府实际上已管不了他们。就如丁一涛,他也是两面政权,上峰要他交皇粮国税,他不少;土匪要他当代理人,他乐意。这样一来,他反而成了“土皇帝“,正邪两道都归他节制,何乐而不为?
但是,不归他节制的土匪有时也会使他头痛的。望天龙丁玉丰就是一股,第二保(金姑桥)的保长老平驼就虚望天龙,金姑桥的皇粮国税就不好收,收了有多半都要归他望天龙。到他想除掉望天龙时,望天龙又“进贡“来了,所以害得他举棋不定。实际上,他不敢行动,自己的手下谁也没有望天龙那样凶悍,且望天龙为所欲为,一点也不怕死。
王团剿匪,把个杨柳泉土匪越“剿“越多。1950年初,本已弃暗投明的丁一涛凭借这些土匪势力,又胁迫当地不少农民参加,网罗了一股叛乱势力,向人民政权反扑。当时,与丁一涛差不多同时“反水”的,在祥云县共有数万乌合之众。
人民政权是何等稳固!解放军仅派两个团外加一个营的兵力,几个月就把全县匪患扫荡一清。
丁一涛经历了为匪、当兵、执政、投诚、叛乱的复杂人生后,同样走上了绝路。他曾躲在一苕洞内,吃了三天生红苕后被吴端正等搜山军民发现,丁一涛只有走上断头台,钉上耻辱柱,了此终生。
此是后话,且说当时。
这日,丁玉丰带几个喽罗到乡公所“进贡”,无非三五担大谷、七八块大洋,也算交了一保九个甲的皇粮国税。事情办完,向文书兼钱粮师爷的族侄丁生谨打了一个招呼:“今晚上你回来,到我家去一下。”
丁玉丰前脚一走,丁生谨半个钟头后,脚跟脚就回了家。乡公所与土匪本是一家,但他仍恪守丁一涛定的原则:明里不做一堆,暗里可做一堆。
所以,有此明暗之别。
丁家的远祖丁兴隆,传下两大房人,望天龙一房为大房,分家时拈得二阄,住平台屋场小木房。丁生谨之父丁义仁,与望天龙丁玉丰(谱名丁义情)同是丁兴隆的三世孙;但二房拈得“座阄”,住的是长久屋场大房瓦屋。而且,二房人丁兴旺,子孙繁衍,一代代传下来,到丁生谨一辈,已十多弟兄矣。而大房人,丁玉丰、丁玉林、丁义贵三兄弟,却人口稀少。丁玉丰天天望观音送子,望成了“望天龙”,依然膝下无子;不仅无子,连个女儿也没有。丁玉林有一子得胜(谱名得生),跟着打家劫舍,杀人越货,没得谋生本领。丁义贵有一子,是个哑子。到了“文”字辈,即丁生谨的下一辈,二房已生男孩二十余人,而大房的两支,另一支有“文”字辈男孩五、六人,望天龙的一支,惟得胜有一子,是个呆子。所谓田分丘块,人以房分;眼看大房人丁不旺,望天龙竟然起心杀人。要杀人就要找借口,就要挑起事端,好把二房男女老少一一杀尽。
这不,他今日把丁生谨叫来,就是阴谋实施的开头。
天机不可泄漏。
丁生谨到平台屋场来拜见了三个族叔——望天龙三兄弟,望天龙以族叔身份上座,让丁生谨坐在下首。丁玉丰颇有微词:
“生谨,你这个师爷没得当头!”“是没得当头,侄儿知罪,你们协助王团剿匪,该居头功,只因小侄无能,未能给二位叔父分发得好处……”
“ (抢过话头)那么,你起草那个“剿匪报告”,为什么不提你两个叔父一句?”
“本来写了一段,被丁乡长丁一涛删去了。”“好,乖崽说了实话,你带个信去,我们要找丁一涛算账!”
“(心说:“背鼓上门自讨打!你才几个人?”嘴上说的不是这个)小侄一定带到,一定带到!”“丁一涛的地下金库搬到哪里去了?”
“这些事,丁一涛只叫吴良心一个人去办,我们乡公所的四个人中,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我们按月领得薪水就成。”
“你今后想法给我把他的地下金库打探出来,叔爷取来,分你一半!”
“好,好,小侄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丁生谨好不容易离得族叔私室,忧心忡忡地下了坎,回到自己家中,不去见老婆玉碧,却先去见乃父丁义仁。
父亲常年经商在外,幸喜昨日回家,丁生谨又觉得心安了一些。
父亲之精明,反让儿子担心,因为有许多才貌双全、不同凡响的人物,本钱大,条件好,奢望、幻想过多,最后饮恨终身。这些人中的一个,他隐隐感到,就是他的父亲丁义仁。
丁家祖上,世代隶耕,到了丁义仁一辈,因他考中秀才而名噪金姑桥,开一私塾,专收本村本寨及附近各村寨儿童。丁义仁名太龙(谱名义仁),字鸿钧,号桥山,世称桥山先生。
桥山先生之私塾,在金姑桥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后来,因见儿女多,经济拮据,改行经商。
丁义仁有三子,均各多少有一点文化,又数幼子丁生迈学历稍高,毕业于祥云简易师范,嗣后作小学教师,解放后亦然。
丁义仁实际年龄五十开外,从外貌看不过三十出头,神采飞扬,气宇轩昂,身材适中稍高,行动潇洒有变。
莫看他姓丁名义仁,口讲仁义,其实官必贪、商必奸,与义仁之名呢,那是名不副实、不仁不义。
丁义仁敢于谋划、也敢于实施一项狂妄计划,是因为他不仅经商有术、“艺”高胆大,而且深谙兵匪官绅内幕,尤其最大限度地利用了一个极为有利的冒险条件——金姑桥及周围各乡各村所种植的罌粟。
金姑桥及周围三省各乡三千八百村,是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崛起的“金三角”。这个“金三角”,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来中、缅、泰交界处的“金三角”有所不同,不在边境,而是在中国国内,在川湘鄂三省边界上。它的罌粟、烟土、鸦片,使兵匪官绅沆瀣一气,四面缠络,八方钩连。
丁义仁凭着自己能说会道,经营有方,祥油生意做红了,又做起鸦片、军火生意来,到处交朋结友,随地拜把投舵,周旋于兵匪官绅之间,成了兵匪官绅的一条纽带。
从秦朝开始,祥云桐油就因出祥油而闻名。祥油即祥云县特产的桐油,质量上乘,其色如金,照明特佳,建筑及木制器具都少不了此物,故祥油畅销五湖四海。祥云县人注意包装,用杉树料特制的祥油桶装祥油,油佳桶良。祥油桶乃杉木木料制成,秀气牢固轻巧,被桐油一浸,越浸越轻,越浸越结实。
王团剿匪,也帮了丁义仁的忙。
王团在杨柳泉剿匪,剿来剿去,剿了小的,留下了大的,剿了百姓,留下了土匪,结果杀了不少老百姓去报功,真正的土匪抓了不上百人。王团一走,土匪卷土重来,倾巢出动,大肆报复,杀了许许多多老百姓出气,血流成河,尸堆成山。这么一折腾,老百姓死伤无数,离乡背井的更多。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域名服务|西方经典阅读|古代经典|近代经典诗歌|近代经典散文|近代经典小说|作家档案|Archiver|手机客户端|小黑屋|域名申诉|域名仲裁|企业建站|联系我们|域名申诉仲裁|杂文评论|龙舞网络|天马原创文学网 ( 冀ICP备11025393号-6 冀ICP备2021004524号 )|网站地图

GMT+8, 2024-4-19 17:45 , Processed in 3.671875 second(s), 24 queries , File On.

冀公网安备:13032302000108 冀ICP备11025393号-6 

文章版权归天马原创文学网和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天马原创文学网是秦皇岛市抚宁区作家协会主办的文学交流平台。 

本站内容仅供抚宁区及部分域外作家学习交流,不涉及印刷和文化产品,是免费的非经营性网站。 

名誉站长:孙书柱、桑恒昌

By Dz! X3.4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