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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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花苑] 沧海无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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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8 08:11: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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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不听不看不说 于 2019-7-11 06:53 编辑

        生活在海边,看惯了月圆月缺,潮涨潮落,那些过往的岁月,或明或暗的日子,就像不停翻涌的海浪,日夜滚滚,了无颜色。蓦然回首,忆念闪现,恍如流星划破夜空,切远又切近。

        人常说,能够记住的,便不会轻易忘却。人生如履,踽踽前行,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情节,不管你愿不愿意,刻意挽留还是刻意忘记,终是随着岁月流逝搁浅了,而有些就如身上的胎记亦或伤痕,却又如何遮掩抹去呢。

        年纪越大,越发迷信,觉得世间种种因缘际会,都是上天注定的安排,譬如安排你走近我,安排你我生命重叠。是该感叹?还是感激?在午夜难眠的时刻,想起还能记得的一些,感慨打湿了回忆。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与你相遇。

        曾在梦中,走回当年,你梳着一条粗黑的麻花辫,带着我走街串巷,沿着村外那条深深的车辙,走向三十年前的大海。那时的南戴河还未开发呢,村子周围是一片荒芜的盐硷滩,而贫瘠的沿海种植了一望无际的紫穗槐,在温润的五月,盛开如雪的槐花海。落潮的沙地,在阳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随处可见海星、海葵、海馒头,翻起一个个突起的小沙包,就会找到鲜活的海螺、毛蚶和肚脐蛤。沙滩上错落摆放着待修的渔船,常常相伴无语,并肩坐在船舷上,就那样呆呆的眺望,直到晚霞蓄满黄昏。

        有些明明清晰的,却又为何模糊呢。二十多年后,关于海边那个夜晚,三人竟有三种记忆。高考落榜后,两个就近参加了工作,一个不愿束缚,成为自由职业者。在一个寒冬的夜晚聚在一起,为朋友看护海边的饭店。想要做些吃的,却只找到一把粉丝,一个煮,一个捞,一个端着笊篱接,没曾想丝细孔大,瞬间穿越漏在地上。哗然大笑之后,转去海边散步,彼此嘻笑逗弄着扭打摔跤。多年以后,回想那一夜,记忆出现了分歧。一个说,是在厚厚的浪花雪上摔跤。一个说,是在亮如白昼的月光下。一个却说,不是月亮不是雪,而是在宽广无边的沙滩上。不管是在哪吧,也无需较真统一,那一年,那一夜,那一刻,波涛滚滚的大海应该会铭记。

        高中的校园,距离海边,也有20里吧。眼见当年,人家携手相牵,跳墙骑车,半夜偷偷去海边享受浪漫。也曾在心中暗暗向往,在未知的岁月里,会有那么一个人,愿意陪我面朝大海,听涛望月,守候日出,哪怕默默无语,只是并肩坐在沙滩上,从黄昏相守到黎明。那夜你喝醉了,念叨着心里话,你说好想此刻带着我去鸽子窝看日出……时光一去不复返,美好又如何重来。我常常后悔当时没有答应你,却在潜意识里不停的感伤,愿这遗憾只属于我,而你早已忘了这一切。

        一个人,长长的街道,一个人穿过长长的街道,走向辽远的大海。初秋的清晨,天空灰暗,晓风微凉,路边的垂柳随风轻扬,拂动着潮湿的气息。街上有些狼藉,打烊的商铺和酒店依然沉寂,路边堆放的杂物,透露着夜晚曾经的喧嚣。小城还在睡着,你也还在睡着吧,愿我轻轻的脚步没有惊醒你,愿你沉睡在梦乡,如同陪我在身旁,一起看日出。沙滩上聚集着守候的人群,海天交接处,薄雾弥漫,不甚晴朗,千呼万唤,终究没有看见红日浴海,而灰暗的晨曦,不知何时,已被朝霞悄悄点燃。踩着沙滩落寞回返,沿途却见一沧桑老妇,拄着拐杖赤着脚,蹒跚地走向大海,在近海的沙滩上,站成一道风景,任凭海风吹拂花白的头发,任凭海水一波一波涌上脚面,默然无语,一动不动……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愿望吧,海纳百愿,愿有所依,或许才不至于一声叹息。可是,有些心愿,不管我们如何努力,即便穷尽一生,也无法圆满来实现了。人生如太极,反抑失衡,又谈何圆满呢。那就放在心里吧,一个人心存一片海,不论走多远,不论在哪里,不论白发苍苍,亦或步履蹒跚,只要心愿还在,总会听到隐隐的涛声。

        日日与海相伴,感觉大海就如一个智慧的长者,波平浪静让你踏实感恩,广阔无垠让你宽怀仁厚,潮起潮落让你感受世间的风云变幻、坎坷不平。感谢有你,质朴包容如海,陪我走过许多年,喜悦一起开怀,悲伤相对落泪,彼此扶持,相互倾诉……与你同在,就像和老妈在一起那样温暖贴心。知己如妈,一个顶仨,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回望走过的岁月,尽管有些零星风雨,却也安然度过,就像四季自然轮回,就像庄稼自然生长,就像风霜雨雪自然而来,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一切都是刚刚好,仿佛前世积蓄的福气,让人心怀感恩。唯有去年深秋,忍看花季骤然陨落,忍把一抔稚嫩的骨灰,撕心裂肺地撒向大海,心在流血,泪已枯干,是有生以来痛彻心底的伤悲。美丽的外女儿,可怜的孩子呀,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会忍心责怪,在我们的心里,你已化作翩翩彩蝶,轻盈飞舞,在天之外,在海那边,那里温暖如春,任你栖息,从此再也没有悲伤没有寒冷没有疼痛……

        历经生死离殇,一颗心忽然觉得孤单无依、斑驳沧桑,不想再苛求任何人、任何事,而是关闭记忆的闸门,学会在阳光下静静的微笑。但是那天,在昏暗的沙滩,头枕在我的膝上,你为何掩面痛哭呢,走来走去的人,莫名打量着我和你。沧海有泪鱼知晓,鱼儿泪隐在海里,泪水模糊了彼此,又怎堪追问缘由。坐在悬空的木栈道上,并肩遥望黑夜里的大海,那一刻,思绪飘忽,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那一年,望得彩霞满天;这一夜,望得星光点点,那闪烁的星光,随着海潮,忽隐忽现,仿佛深埋的心愿,仿佛未知的明天……

        岁月不能重来,生活不可假设,在反反复复的时光里,没有起起伏伏的剧情。希望所有的记忆,在时光里慢慢变淡,淡若云烟随风飘散,淡到彼此能够坦然。你若答应不再训我,我还是想说,希望每一个人都好,哪怕只有我不好……只是守着一个心愿,如同怀抱着一个月光宝盒,在海的这边,在戴河之南,平静终老。

        沧海总在,当你累了痛了孤单了,依然可以向它走来。而我,宁愿只是大海里的一条鱼,一天到晚不停地游啊游,只有短短七秒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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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2-18 23:39:4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记住的都是甜蜜,留下的都是友谊,忘却的都是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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