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大耕耘》52

朱海明

                                   长篇小说《大耕耘》52
      高仲德说：“他克林顿也好，叶利钦也罢，三天不吃饭，照样饿得狼叫唤。”

      自序：2020年全国防疫以来，再次证明：从人类诞生那天起就产生的一个颠扑不破硬道理——不干啥都行，不吃饭——绝对不行。所以向大家推荐敝作——大耕耘：

桃源村静悄悄的，村街上空无一人。秀兰急匆匆走进村子，直奔王凤姑家门前，前后望了望，走上去，这奸抓定了。
大门紧闭着，秀兰犹疑不定的沉吟着，终于狠了狠心，走上前趴在门缝往里张望，倾听，里面静静的。
秀兰叹口气，暗暗骂了句什么，想敲门，猛地一阵心跳，赶忙缩回手，轻轻拍了拍胸口，踌躇半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转过身，一步两回头的走了。
秀兰刚走，门开了，王凤姑穿着一身干净衣服走出来，反身锁好门，转过来抬手拢了拢头发，习惯地举目一扫，蓦地眼神一亮，聚焦、定格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那身影不是别人，是马志中，只见他身穿五六式陆军士兵军服、跨着挎包、水壶、背着背包、提着网兜走过去。
王凤姑翘起脚打招呼：“呦，这不是志中兄弟吗？”
马志中驻足，转身，绽开笑脸，说：“这不是王三姐吗？”
王凤姑打量着他，问：“咋的，复员啦？”
马志中摇摇头你说：“别提啦，病退。”
“病退？”王凤姑点点头，说，“瞅你挺精神的，也长高了，帅了，出息多啦。”
马志中嘿嘿一笑，说：“出息个啥呀。三姐，穿这么干净，去哪儿？”
“高家庄串亲去。”王凤姑飞去一个媚眼儿，说，“兄弟，不进来坐会儿？”
马志中打个沉儿，说：“不了。”
王凤姑继续挑动着，说：“有空儿来啊。几年不见，怪想你的。”
马志中答应一声扭转身往前走去。
王凤姑亮起嗓子唱起评剧：“王二姐在绣房自思自想——”
马志中霍地回转身，目光灼灼地望着王凤姑扭着屁股走向村外……


一轮红日披着红霞从东方升起，慢慢划过高远的长天，终于在告别白昼之前点燃了身边的白云，那白云烧得红中带紫紫中泛红紫红紫红的异常浓艳，凝练深沉厚实的浓艳。这就是晚霞中的精品火烧云，有时还带着金边儿则尤为珍贵，可惜难得一见。
桃源村的晚霞历来美艳如此，只是人们早已司空见惯不为注意罢了。高大明披着一身晚霞最后一个进了村子，听到前面的喧闹声急忙走了过去，只见十来个孩子围着马志中七嘴八舌的吵闹着。
“别吵了，都别吵了，听我说。”马志中眉飞色舞，信口开河的比划着，说，“要说中苏边境那疙瘩，贼拉拉的冷啊，能冻死人。有一天半夜，我去撒尿，刚撒了一半，热尿冻在了小鸡上，可把我吓坏了。我们班长拿了这么粗这么长的木棒，往我小鸡上这么一敲，你猜怎么着——”
高大明锄头一举，打断了马志中：“哎，这不是马志中吗？”
马志中抬起头，忙招了招手，说：“噢，高大明，大明哥。”
小建平问：“叔叔，小鸡敲掉了吗？”
“去去去。”马志中呵斥着小建平，转头对高大明敬个军礼，说，“大明哥，我正要找你呢。”
高大明说：“走吧，到家去。”
两个人来到高大明家，寒暄询问着好不亲热，手脚麻利的李婉茹备好了饭菜摆上桌，一盘溜豆腐、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黄瓜炒粉丝，两副碗筷。
马志中问：“大伯不在啊？”
高大明说：“去我姑妈家了。”
李婉茹端着一盘花生米放在桌上，说：“志中啊，没啥好吃的，将就点儿吧。”
马志中暗暗咽了口涎，抽了抽鼻子，说：“四个菜，待客的标准。挺好的，挺好的。”
高大明说：“随便用点儿。哪天有空儿了，再给你正式接风。”
马志中说：“大明哥，有酒吗？”
高大明一拍大腿，说：“我把这事忘了。婉茹，拿酒去。”
李婉茹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高大明说：“对不起啊，我不会喝酒，总也想不起这事儿，抱歉。”
马志中说：“大明哥，我算服你了，这么多年硬是烟酒不沾。”
高大明摇摇头，说：“没那口头福啊。”
李婉茹拿来酒壶酒盅，倒酒。
高大明夺过酒壶，说：“我来，我来。”
马志中双手合十，说：“大明哥，嫂子，谢谢啦。”
“志中啊，刚才说好的，别忘啊。”高大明倒完酒，说，“高级社成立了，正需要人才，你回来的是时候啊，可要多帮忙呦。”
马志中端起酒盅，说：“没说的，瞧好吧。”
旋即，高家小院里腾起一阵阵朗朗的笑声……


陈海禄家的气氛却很紧张，秀兰垂头坐在炕边忍受着陈海禄的训斥。
陈海禄怒冲冲指点着，说：“你瞧，你瞧，一点也不替我着想，党支部决定的，干部家属必须参加劳动，你可倒好，叫我咋领导工作，嗯？”
秀兰瞪了陈海禄一眼，说：“王凤姑先走的，我才……”
陈海禄气恨恨地说：“哦，学会盯梢啦，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喜欢她，跟她睡就是比你强，比你强！”
秀兰哽咽一声，掩面而泣。
陈海禄恨犹未释，说：“怎么着，不服啊。不服你就走人嘛。”
秀兰猛一阵抽噎。
陈海禄指点着秀兰，说：“也不想想，整天好吃好喝，养的你细皮白肉的，不知足啊！就你这样，谁能要你？明天必须给我下地，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秀兰抹了把眼泪，站起来，说：“你——”
陈海禄一挥手，放低了声调，说：“我也耪了一天地。早就饿了，还不做饭去，去啊。”
秀兰哽咽着转身出去。
陈海禄捶着腰，继续装腔作势，说：“哎哟，我这腰啊。”


话说从头，多亏了那场迟到的春雨，带来了风调，带来了雨顺，带来了好运，带来了丰收。桃源村又迎来了“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而且小麦的长势格外喜人，百十年没见的大丰收，个别地块的麦穗狗尾巴般长，十分罕见啊。
开镰刈麦了。天亦有情啊，翠朗朗高远的的蓝天上，浮动着美丽的白云。广袤的田野上麦浪滚滚，映着当空的太阳，天地间一片璀璨的金光。
麦田边，李维光、祝新民、常贵福、孙国荣、姚吉旺、王小英、高大明、赵淑珍、陈立生、刘玉萍、陈海禄、薛寅人及王长锁、刘金发等几十名社干部走过来，指点着麦田热烈议论著。
路岩举着相机冲麦田、人群拍照。
李维光走进麦田，掐了几条麦穗在手里揉了揉，吹掉麦皮，捧在眼前看了看，点头，又捏起几棵麦粒在嘴里嚼了嚼，走出麦田，说：“嗯，颗粒饱满，又有嚼头，好麦子，好麦子啊，哈……”
路岩把相机对准李维光。李维光摆摆手。路岩点头收起相机。
祝新民说：“小高啊，估产了吗？”
高大明拉了下薛寅人。
薛寅人上前，恭敬地说：“祝县长，我们算了算，亩产三百八十斤。”
祝新民问：“有把握？”
薛寅人脱口而出：“没问题。”
李维光看看麦田又看看手中麦粒，略一沉吟，说：“嗯，我看啊，不止。”
祝新民转头对众人说：“同志们啊，看见没有，亩产三百八十斤以上，再加晚玉米，亩产可以超过六百斤，了不起啊。”
社队干部们纷纷点头，小声议论着。
李维光说：“大明同志，当着全县社干部的面，把你们的经验谈一谈吧。”
路岩上前对着高大明含笑点头，举起相机。
刘玉萍暗暗白了路岩一眼。
高大明说：“其实也没啥经验，主要是水上的足，另外及时追肥，加强管理，就这些。”
李维光说：“小麦这种作物火性大，怕旱，关键就是水，水一定要上去。”
祝新民接口说：“同志们，高大明可是有先见之明。初级社时候就打了不少井，现在见效了吧，这丰收的小麦就是例证。”
李维光说：“水利是农业的命脉，这可是毛主席说的。”
祝新民说：“是啊，同志们，我们种庄稼也好，栽果木也好，都离不开水，尤其你们山区更应该加强水利基本建设。向东方红高级社这样，努力解决靠天吃饭的问题。”
社队干部们情不自禁的一阵鼓掌。
李维光说：“我国是历史悠久、闻名于世的农业大国。可是，靠天吃饭的问题成了困扰我们几千年的大问题，同志们不可掉以轻心啊。”
王长锁举起拳头，说：“回去我们也多打井。”
刘金发说：“对，打井。”
李维光点点头，一手叉腰，一手挥动着，说：“光打井不行。将来我们还要建水库，修水渠，种水稻，把我们县建成北方的江南。”
祝新民说：“同志们，有信心没有？”
众人齐声回答：“有。”
高大明带头鼓掌，社队干部们几乎要欢呼雀跃了。
李维光望着滚滚的麦浪，说：“大明同志，什么时候开镰？”
高大明答道：“明天。”
“贵福国荣同志，给我和新民同志安排住处，明天开镰割麦子。”李伟光接着说，“大明啊，我的腰伤预报了，起码一个礼拜好晴天。我们要抓紧时间，快收快打，保证颗粒归仓，不霉烂一粒麦子。”
高大明说：“放心吧李书记，我们安排好了，全社动员抢收麦子，白天翻晒，晚上打场，连轴转。”
李维光摸了摸腰，说：“大明同志，希望你们马上进行抢收，还要快打快晒。我估计着，今年的汛期可能提前，来势也要猛啊。”
祝新民说：“听见没有小高，维光同志的伤口又报警了。”
“哦，没关系。”李维光一笑，说：“哎，小高，听说你还有不少试验田？”
赵淑珍说：“大明正在培育玉米新品种，两三年了。”
李维光说：“哦？大明同志，不保密吧。”
高大明说：“不，不。还要向大家请教呢。”
祝新民说：“好，同志们，走看看去。”

                                                                      ……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