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战场上的炮兵手

宋长万 · 发表于 2020-9-6 11:10:31

本帖最后由 shanluwanwan 于 2020-9-7 11:00 编辑

         朝鲜战场上的炮兵手
                     （宋长万）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当年一曲慷慨激昂、豪情万丈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曾激励亿万中国人民、特别是数十万赴朝作战的志愿军战士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在敌我力量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在朝鲜与骄横不可一世的美帝国主义进行了殊死较量，最终将侵略者打回三八线、迫使他们坐下来签署了停战协定。抗美援朝作为现代战争史上以小胜大、以弱胜强的经典之战，打出了国威，打出了军威，打出了中国数十年的和平与发展，为治国安邦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奠定了重要基础。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恰逢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入朝作战70周年，作为抚宁作家协会的一员有责任、有义务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将抗美援朝精神发扬光大。说来也是懒惰，岳父杨永兴就是抗美援朝战争的亲历者和贡献者，自己却在数以百计的文学作品中没有任何体现。惭愧之余，决定拟篇专稿记录其一二，以抒发自己对所有入朝作战志愿军战士和岳父的无限崇敬、钦佩之情，进一步增强自己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思想自觉和行动自觉。
   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入赘岳父家已35年了，但交流有限，对入朝作战之事也只是一些只零破碎的记忆。因此，出于对历史负责、对他人负责、对自己负责的态度，非常有必要与老爷子了解一下了，以在大脑中形成系统思维把专稿拟好。
   2020年9月5日，我与家人一起听病榻上的岳父讲那过去的故事。岳父出生于1935年8月，听力、视力均不太好，三年前还做了结肠手术，生活已不能完全自理，再加上广西方言较重，沟通起来还存在一定障碍。虽如此，一提起抗美援朝战争，老岳父立刻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努力回忆回想着早年的点点滴滴，为我们全家上了一堂生动的爱国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的教育课。
   岳父于大革命时期出生于广西壮族自治区合浦县农村，兄妹六人，家境贫寒，父母于他9岁、12岁时相继离世后，一家人过上了饥寒交迫、颠沛流离的生活，在家排行第四的岳父不得已开始到离家百余里的北海市一个木工企业做学徒童，干些送饭、买菜等杂活儿。两年后老板另择他业，丢下他们不管了。岳父失去生活来源后，无可奈何回到老家合浦县讨生活。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县大队参加了革命工作（因当时档案管理不规范和同事均已去世无人作证，核定工龄时未予确认），时年14岁。
   1950年6月，美帝国主义及其爪牙悍然发动侵朝战场，并轰炸我东北鸭绿江畔。在事关国家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党中央、毛主席高瞻远瞩，审时度势，作出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重大战略决择，以支持朝鲜抵抗侵略的斗争，保卫新生的人民共和国。同年10月19日，第一批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士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鸭绿江，开始了伟大的抗美援朝战争。
   1951年3月，岳父作为第三批志愿军战士入朝作战，被安排在杨得志领导的第65军19兵团107炮营，负责瞄准和确定发射炮弹具体位置。全营共38人，3门大炮，负责正面作战时的火力支援。
   “我们的部队相距板门店五里多地，距离著名战斗上甘岭也大概十里地的路程，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对手是非常难缠的李承晚部队（岳父说美国兵一打就投降，但韩国军队非常顽固）。因此，部队领导非常重视战略战术，基本上都是白天在防空洞修整休息，晚上、特别是凌晨作战或急行军，总是让敌人摸不着北。”岳父回忆当时战场情况总是一脸的兴奋。
“敌人的装备非常先进，电子无人侦察机在空中不停地盘旋，发现目标后，不用两分钟炮弹就会过来轰炸。因此，隐蔽工作非常重要，白天人和大炮等都得藏起来，只有夜晚才出来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岳父讲话时仿佛回到了那段难以忘怀的战斗生活。
“我们装备落后，正面交锋一般占不到便宜。因此，都是采取运动战、游击战的形式与敌人巧妙周旋，有时一个晚上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摸黑急行军四、五十公里，特别辛苦，但为了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我们无怨无悔，心里想的就是如何消灭更多的敌人、取得战争的胜利。”
“在艰苦卓绝的朝鲜战场上，我们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当时去了就没想过活着回来……”说到这儿时，岳父脸上呈现一脸的刚毅和哀伤。（据岳母讲，岳父很少与人、包括她讲朝鲜战场的残酷，偶尔提起来、特别是想起牺牲的战友总是悲痛欲绝、泣不成声的。）
   也是的，战争总是要死人的，尤其是朝鲜这样艰苦的战争。据岳父讲，他们38人的部队，到回国时只剩2人，其余36人均将生命献给了伟大的抗美援朝、保家卫国事业。说来，岳父也是命大，在大大小小十余次的战斗中，也曾两次负伤与死神擦肩而过，分别于腰部和脚踝部被榴弹炮皮削去了两大块肉。但“轻伤不下火线”，现场卫生员简单处置一下就再次投入了战斗。特别是有一次，一枚约20吨、一个人都搂不过来的大炸弹恰好落在了他们部队的掩体上，还好是个哑弹，否则他们十余人就肯定地魂归异国他乡了。
   岳父是炮兵，没有和敌人短兵相接肉搏战的经历，但他们是一支强大的有生力量，负责为步兵扫清前进的道路，以更有力地打击敌人、保存自己。正是他们的浴血奋战和众志成城，才使妄至极欲的敌人晕头转向，最后认赌服输，对中国军队也更刮目相看了。
   谈到战场生活情况，也是极为艰苦，一把炒米一把雪维持基本生活是常态，甚至没有米、没有雪，忍饥挨饿也是常有的事儿，因为敌人总是想法设法破坏你的后勤供给线。和美国大兵铺着毛毯或狗皮褥子冲锋形成了鲜明对照。（据岳父讲，他们清理战场时，多次看到敌人丢下的毛毯和褥子之类用于冲锋）
   岳父在朝鲜现场上还有一宗值得回味的事儿，就是战场上最后一发炮弹是他射向敌人阵营的。当时，板门店停战协定已签，双方必须停火了，但岳父暂时没有接到指令，还在不断地向敌营射击着，直到连长喊：“小杨子，不要再打了，再打就要犯错误了”，才停下来。说到这儿时，岳父心情舒畅、开心地笑了。
   此前的1953年1月，在炮火连天的朝鲜战场上，岳父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一年，他还未满18岁。
   1953年10月，岳父从朝鲜回国，在辽宁丹东受到了祖国人民最隆重的欢迎。之后，随部队到山西省大同市驻扎，相继担任班长、排长、副连长、连长、卫生队指导员（正营职），多次被荣记三等功。1956年在抚宁留守营一带执行任务时，与岳母王丽娟相识并成为生活伴侣。因工作表现突出，1969年4月岳父还作为党代表参加了中国共产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人民大会堂受到了毛泽东主席的亲切接见，并同登天安门观礼台观礼。
   1969年6月，岳父相应党中央的号召，转业至地方工作。因国家保密工作需要，未能回广西老家，来到抚宁留守营小新庄村（岳母王丽娟出生地）安家落户，开始了普通农民的生活。
   一年之后，组织上根据工作需要，安排岳父进入留守营区委办公室工作。在后，转至工商行政管理部门，默默无闻地工作十余年后退休。退休前系抚宁县个体劳动者协会会长兼党总支书记。在和他人谈到向组织提出申请补助时，他常说：我们这些经过战火洗礼的人，九死一生，早把一切都看淡了，能够活下来本身就已经很知足了，比起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友们，还有什么苛求的呢？
   当前，国际形势风云变幻，波诡云谲，大国之间竞争日趋激烈的，企图西化、分化、瓦解中国的狼子野心深度暴露，蓬勃发展的中国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面对敌对势力的觊觎和破坏，我们必须大力弘扬抗美援朝精神，以英勇无畏的中国人民志愿军为榜样，坚定理想信念，进行伟大斗争，坚决捍卫无数革命先烈和前辈们用生命和鲜血打下的红色江山永不变色，这是使命，更是责任，我们必须做到，也一定能够做到！
最后祝当年朝鲜战场上的炮兵手、岳父杨永兴健康长寿、晚年幸福！！！
                  （2020.0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