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裂痕

悬剑

《裂痕》
      文/东辰989

背景：2762年，未来世界，环境极端恶劣，人类生活在地下……


我不会笑？疑惑哽在喉咙，突如其来的耳光只抽出了个“我”字，眼角搐动着，面前一张张穷凶极恶的脸，竟然和他们背后高大庄严的神像一同虚化了。是抓拽衣领的手太过刚猛，又或者是我太弱，抗衡如此卑微，自己像布娃娃一样被肆意的拉拖，然后狠狠的按跪在地，膝盖锤的红毯塌陷出伤。

他们让我对神笑……

这是一个枯萎的时代，地球不堪重负，终于决定重新洗牌，恶劣的环境不过是大自然的雕虫小技，人类就成了地底下的蝼蚁，苟延残喘。科学最终的方向是神学，大概也是人心所向，当世界抛弃了卑微渺小，神给了我们存活的机会。幸运儿的悲哀，就是对无可奈何的与子虚乌有深信不疑。我就是那个幸运儿。

吞咽血水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神像头顶有难能可贵的光，夕阳说它要用最后的力量照透一切，于是给了神至高无上的光辉。耀眼刺目，下意识的抬手，试图避免自己被光芒射伤。身体猛地前倾，双手自保的撑地，背上是清晰的火辣辣的脚印，耳边是尖声且坚定的催促。

“嘿嘿……嘿嘿嘿……“

努力的龇牙，恨不能把牙花子全都露出来，还是搞不懂哪块肌肉应该发力。没有在表演，却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演员，并且演技拙劣到惨不忍睹。炸响的耳光形成幻听般长久的耳鸣，接着拳打脚踢。蜷缩起来死死的抱住头，随着疼痛到肉的频率富有节奏的瑟缩。

什么都听不见了，双肘间的缝隙飞来一脚，就什么也看不见了，脱力瘫倒前，仍竭尽全力的咧着嘴。

我是个不会对神笑的罪人。

醒来的时候，血已经干涸，凝固在脸上加重了本就死了的肌肉。试图正常的站起来，可酸痛无力让人充满绝望，提起一口气发力，然后一次比一次摔的更惨。大家都笑了……只能接受半爬半跪半走的姿势，拖拽疲惫不堪的灵魂，拼命的往“家“逃。

为何不能真的听不见，看不见呢？混在耳鸣里的窃窃私语，钻进耳朵就被放大了无数倍，“他不会笑。“”不，他是对神不会笑。“”啊，那他可真该死！“……窜出来一个人模仿着猩猩捶胸的动作挡住了去路，他对我做着鬼脸，任谁都能捧腹大笑的滑稽，可自己却连露牙花子都不会了。

这条一百米不足的路好长！喘着粗气躲进休息舱，关上舱门就能给隔绝一切，从未想过这个“家“会如此安全，如此温暖。握紧拳头企图扼制全身的颤抖，大汗淋漓，汗水湿透衬衫贴着筋骨，汗是冷的，人就更冷了。

扒着铁栏杆就着金属舱门的反光照镜子，笑起来，用力的笑起来，那张死脸竟是无比的狰狞。不相信，不甘心，让嘴巴咧的更大，嘴角是被查封的铁门，挂着大锁一动不动，封条贴的贴的严严实实。

脸再凑近一些，嘴再咧大一些，直至结痂的伤口崩裂，裂痕中渗出的血让表情变得更可怖，也不愿意停下来。是皮肉与灵魂的裂痕，是灵魂与灵魂的裂痕，是灵魂与神的裂痕，是神与自然的裂痕。神与自然难道不应该达成协议吗？地球成了不毛之地，人性断裂压向地下也成了盐碱的荒芜。拖延灭亡奄奄一息的生物执迷不悟，就像一直一直咧嘴“笑“的自己。

是真的不会笑吗？是啊，我不会。承认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