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大耕耘》26

朱海明

                                     长篇小说《大耕耘》26
      高仲德说：“他克林顿也好，叶利钦也罢，三天不吃饭，照样饿得狼叫唤。”

      自序：2020年全国防疫以来，再次证明：从人类诞生那天起就产生的一个颠扑不破硬道理——不干啥都行，不吃饭——绝对不行。所以向大家推荐敝作——大耕耘：
                                           《大耕耘》26

      这几天说变天就变天了，一股寒流带来了刮不尽的北风，没完没了的呼啸着，吹得树枝窗棂呼呼山响。
      陈海禄脑门上印着火罐印子，围着被子坐在炕上，拿着一张小报沉着脸皱着眉头看着。
      秀兰坐在炕边，不时白一眼王凤姑。
      王凤姑和薛寅人坐在八仙桌旁不安地会着目光。
      陈海禄把小报往炕上一扔，说：“都看看吧，看看吧！”
      秀兰一把抢过报纸，拿倒了，茫然的看着。
      “哎呀，算了吧。”王凤姑上前夺过报纸，回身递给薛寅人，说，“快，看看，都白话了啥。”
      薛寅人接过报纸，正过来一看，念道：“抚临县周报，去年两条驴腿，今年第一大社，本报记者路岩——”
      陈海禄掩了掩被子，说：“想不到又被这小子占了先，咱们咋就这么别扭呢？喝凉水塞牙，放屁砸脚根，别扭出弯儿了。”
      “文章是路岩写的，县里的新闻干事。”薛寅人晃着报纸说，“嘻嘻，蛮漂亮个姑娘。”
      “真是闲着没事儿浪的。”秀兰白了王凤姑一眼，酸溜溜地说，“干点啥不好？”
      王凤姑嘬了嘬嘴，说：“高大明出名了，平常女人啊，想巴结，行嘛。”
      “你们俩，又扯犊子。”陈海禄呻吟了一声，说，“薛大哥，你看——”
      “这应该是一篇通讯，啊，通讯。”薛寅人扶了扶眼镜，指着报纸微微摇晃着脑袋，说，“文笔嘛，倒是挺老练的，不过——”
      陈海禄喝道：“别他妈文笔了，人家上了报，咱们咋办，嗯！”
      薛寅人一笑，说：“区区县办小报，不值一谈，不值一谈。”
      正说着，刘青林卢昆张驴子黄二狗杨春娥吴玉华全到了，拿着鸡蛋挂面水果和罐头来探望陈海禄。大家纷纷问候着安慰着，让陈海禄心里觉得从未有过的舒服和熨帖，一下子浑身轻松了许多，心头的郁结也几乎释然了。
      “姐夫，我们来一是看看你，二是想汇报一下工作。”见陈海禄渐渐恢复了常态，刘青林一脸严肃地问，“高大明社已经开始打井了，咱们咋办？”
      “你说什么？“陈海禄一下掀开被子惊问一声，旋即又呵呵一笑，说，“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打井就打井呗。大惊小怪。”
      薛寅人沉吟片刻，说：“海禄，他们这是防着春旱啊，深谋远虑，不可等闲视之啊。”
      “此话不假。”陈海禄自鸣得意地侃侃言道，“不过，老薛啊，你想过没有，他们社都是啥地板儿？一大半儿山坡火沙地啊，几天不下雨苗就干巴了，不打井行吗，啊？咱们呢，全都是油砂土，肥得冒油，扛旱啊。”
      “再说，咱们的地离洋河近，取水也方便啊。”卢昆接口摇摇头说，“除非洋河也干了。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哼。”
      “所见略同，所见略同啊。”陈海禄挑起大拇指，说：“卢昆大哥，你总算说出有水平的话。啊，哈哈哈！”
      众人被感染了，纷纷绽出笑容，气氛一下活跃起来。
      陈海禄身子一挺跳下抗，踱了两步问：“青林，秋耕完了没有？”
      “差不多了。”刘青林说，“就差几块边边角角，拢共也没有几亩地了。”
      “嗯，继续秋耕，一分一厘也不能落。”陈海禄忽然收住脚，说，“高大明他们打井，咱也别闲着。趁着没上冻，男女老少齐上阵，把所有地块儿全都耙一遍。”
      众人全都站起来，默默地看着陈海禄。
      一股豪情涌上心头，陈海禄挥着拳头，踌躇满志地说：“我们一定要达到深耕细作，明年打他一个翻身仗！”

      李维光年方三十六岁，浓眉大眼，面皮白净，瘦削身材，一身中山制服熨帖平整干干净净，无论坐立腰板笔直，浑身上下焕发着军人气质，只是时不时的脸色发黄双眼发赤，那是长期操劳过度睡眠不足的症候。他是陕西人，十五岁参加红军，赶上了小半个长征。抗日战争时在吕正操麾下久战冀中，当过八路军排长副连长武工队队长。抗战胜利后随曾克林的部队占领东北，在坚持南满的一次战斗中身负重伤离开部队到地方工作，建国后辗转到抚临县任县委书记，一晃三四年了。
      这天一上班，李维光便拿起新到的《河北日报》看起来，上面转载了路岩的那篇通讯。上省委机关报了，这可是大事儿啊，李维光边看边沉思起来。
      秘书何方轻轻走进来，把一迭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李维光说：“小何，你按排一下，我马上去桃源。”
      何方迟疑着说：“宋局长的婚礼——”
      李维光头也没抬，一挥手说：“推了。”
      忽然，电话铃急剧的响起来，李维光皱了下眉，拿起话筒，边听边叹了口气，说：“好吧，我马上就去。”
      李维光火急赶到县医院，只见妻子王兰英坐在病床上，申玉竹大夫轻轻地往她眼睛上缠着绷带。儿子李葆瞻站在一旁抹着眼泪。
      王兰英感觉到了丈夫的气息，微微欠了欠身，异常平静地说：“老李，你来啦，我没事的。”
      李葆瞻迎上来，扑倒李维光的身上，抬起泪汪汪的眼睛，说：“爸爸。”
      李维光轻轻抚摸着李葆瞻的头，说：“儿子，不怕。”
      申玉竹缠好绷带，叹口气，转过身，说：“李书记，大姐还是老毛病，这可是第五次复发了。”
      李维光走上前握住王兰英的手，说：“对不起，还好吧。”
      申玉竹说：“李书记，有件事必须向您汇报。”
      李维光说：“说吧。”
      申玉竹说：“吴院长、袁主任，还有魏大夫常大夫我们商量过了，大姐这病，应该马上到上海治疗，北京也行。”
      李维光说：“呵？有那么严重？”
      申玉竹说：“您是知道的，王大姐的眼睛本来就耽误了五六年，已经影响到左眼，引起交感性眼炎。如果再不抓紧治疗，怕是……”
      王兰英搭话了，说：“我知道，前几年大夫就说，左眼也有失明的可能，尽吓唬人。”
      申玉竹轻轻拉住王兰英，说：“李书记，我可是代表医院说话，请您认真考虑。”
      “申大夫，你们的好意我领了。”李维光想了想，说，“不过，到上海北京治病，还是免了吧。”
      王兰英说：“是啊，这么点儿小毛病，没必要。”
      申玉竹无可奈何地说：“那……，大姐需要住院，李书记，您是不是陪陪她。”
      李维光犹豫着，说：“这——”
      王兰英站起身，说：“你忙你的，我又不是第一次，不用陪。”
      李葆瞻过去拉住妈妈的手，说：“爸爸工作忙，还是我陪妈妈吧。”
      “好儿子。”李维光情不自禁地上前抱起儿子，说，“爸爸办完事就回来陪你们。”
                                                                              ……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