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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 步步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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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4 14:46: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步步高升(小小说)
  文/源泉
  我跟局长做了三年秘书,局长提出的“市里争第一、省里夺先进、全国有位置”的奋斗目标,让全局上下精神振奋、斗志昂扬,在一片叫好声中向前发展,党建工作、扶贫帮困、廉政建设等工作连续三年先进,一年一进步,三年大变样,成绩令人瞩目。局长在年初的人代会上如愿被增选为副市长,高升了一步。水涨船高,于是,我成了副市长的秘书。
  领导上任后,工作雷厉风行,大胆创新,提出了“文化强市,生态立市,打造城市软实力内核”的战略构想,让整个城市在种花移树中向前发展,人造旅游景观建设如火如荼,在全国百强县市排名中,位置上升了2位,成绩令人瞩目。然而,我忽然发现领导有时会露出抑郁的神情。
  于是,我每天除了整理文件、联系安排领导出席各项活动、陪领导拜访名人名家、汇总相关经济指标数据外,就是陪领导登楼锻炼。每天从7楼爬到18层楼顶,领导总是兴致勃勃。“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杜甫的那首脍炙人口的《望岳》诗句便会脱口而出。每当这个时候,领导脸上总是异常的兴奋,指着远处层峦叠嶂的群山和辽阔的天空常常感慨万千:望层层云气升腾,令人胸怀激荡;看众鸟回旋入山,使人心灵欲醉。
  三年后,领导高升,成为常务副市长。提出的“全员招商,六轮马车驱动发展”的战略构想,让城市在迎来送往中向前发展,新医药、新材料、新能源、装备制造“三新一高”等六大支柱行业多次登上了央视新闻,招商引资、项目建设、对外贸易等主要经济指标连续三年攀升,在全国百强县市中排名又跨前了3个位置,成绩令人瞩目。然而,我发现领导常常会露出抑郁的神情。
  于是,我每天除了整理文件、联系安排领导接见客商、协调安排考察参观、汇总相关经济指标数据外,就是及时提醒领导吃药。几个月下来,我发现领导原先的啤酒肚明显小了,原先一上车就睡觉的习惯变了,变得特别兴奋,甚至回到家还会抱起家里的小泰迪亲一亲。当然,每天登楼的习惯没有改变,只不过改在每天晚饭后。晚风习习,繁星点点,领导对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和公路上流动的汽车灯光带,会脱口而出: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领导眼前虽看不到李白笔下的“日照香炉生紫烟”,但我知道领导心中必有一道壮观奇姿的瀑布在奔腾不息。
  三年后,领导高升,副转正。踌躇满志的领导,豪迈地提出“开发老城区、外拓新城区、接轨大港区”的战略构想,让城市在大拆大建中向前发展,GDP、工业应税销售收入、财政收入等主要经济指标开始攀升……
  于是,我每天除了整理文件、联系安排领导出席各项活动、下发各类会议通知、陪领导考察参观、汇总相关经济指标数据外,就是及时提醒领导吃药。几个月下来,我发现领导爬楼锻炼的次数减少了,喜欢一个人站在办公室对着墙上的一幅画发呆,然后在办公室我给他准备的画桌上挥笔作画。
  墙上挂的是一幅《洛神赋》山水国画。旁边一幅“人大于山,水不容泛”狂草书法彰显了主人的爱好。画树、画花、画河、画村庄,是领导的业余爱好。我发现领导画的作品,山峰耸立,云雾缭绕,树木繁茂,河流浩荡。在这超然脱俗的境界中,一位古人昂首立于江边,似在叹问天地!
  “该吃药了!”我轻轻地对领导说。
  “扔掉吧,我没病!”领导看了我一眼,又操起毛笔在画布上凝神屏息地写下一行字:清风明月本无价,远水近山皆有情。
  “这幅画请帮我明天转交省巡视组!”领导一脸轻松。“我到楼上看风景去啦!麻烦你把我办公桌收拾一下。”领导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眼里露出久违的笑容。看得出,很真诚!
  我有点诧异领导的如此礼节,但领导的指示必须执行。
  第二天,一则消息在市级机关不胫而走:上任不到两年的市长因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昨晚从18层高的楼顶坠楼身亡!
  我忽然明白了领导临走时真诚笑容的含义,他要像瀑布一样粉碎自己,在山涧间融化,在云雾中升腾。
  一周后,我和市发改委、统计局、商务局、开发区等部门现任领导和已经退休在家的几位领导接受了省巡视组的“询问”,交待近年来领导是如何弄虚作假、欺上瞒下、搞数字游戏、建政绩工程的问题……
  作者姓名:源泉(江苏省作协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
  通联:江苏省如东县城中街道长江路29号如东文广传媒中心
  邮编:226400
  手机:13862785550(微信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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