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垛

仝文雄

      

诗/驼铃叮咚

整个秋天
有一位老人，戴着草帽
推来一车丶一车的草
堆得像黄色的小山一样高

草垛瘦了，草垛矮了
瘦了矮了的草垛
多么像站在庭院里的那位老人
头上扣着一顶残血的毡帽
辛苦了一辈子，累弯了腰

整个冬天
不知有多少双粗糙的手
不停地撕扯
抽走了草垛的筋骨
不知有多少个背篓
來來往往
运走了草垛的肉体
不知有多少口锅底
燃烧着草垛的火焰
不知有多少方土坑
埋藏了草垛的骨灰
不知道有多少个烟囱
把草垛的灵魂吞吐到天上

整个冬天
码得墩墩实实的草垛
瘦了，矮了
而老人喂养的牛羊
饿了，哭了
我真不想看到
坚守在地窝子的老人
跌倒在春天的门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