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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 千古一商 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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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17 09:24: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赵孝成王即让相国平原君作为使臣,以合纵的名义前往楚国求援。

  回府后,平原君即着手准备,安排总管赵町挑选二十名文武兼备的宾客作为随从,随他出使。然平原君门下宾客虽有三千,文武兼备者却甚少,挑来捡去,亦只选到十九人。平原君煞是头疼,思想着拉个人滥竽充数一下,熟料,正当此时,从最下首处“腾腾腾”走出一个人来,到了平原君面前,谦恭地道:“宾客毛遂,愿随相国大人同往。”

  平原君见有人自荐,自然高兴,一瞧自称毛遂的人,觉得很陌生,犹豫中仔细打量一番,看他是神情俊雅,颇有傲骨,只可惜,身为相府宾客,穿戴寒酸,平原君不由皱了皱眉,遂问:“哦,毛……毛先生,毛先生来我门下有多久了?”

  毛遂很干脆应道:“两年了。”

  平原君一听,颇有些失望:“噢——,我想,大凡有作为者,若同放在布袋里的锥子,它的尖梢很快就会扎出来。可,可你毛先生在我门下已经两年,我既没听人说过你的丝毫赞语,亦没见你做过甚么出色之事,看来毛先生欠缺一些火候,还是留下吧。”

  毛遂遂不理帐,更不服气,一脸严肃地道:“相国大人,可惜啦,以前是没人把我毛遂放到布袋里,今日才有机会,就请大人把毛遂放入您的布袋里试试,或许毛遂扎出布袋的不止是锥头,连把儿都会露出来哪。”

  平原君一听毛遂太过自吹,心里不屑,然又寻不出另一个人来,想着算滥竽充数吧,况且这亦是毛遂自愿要去,正好凑足二十人,行,就一起去吧。

  于是,连夜趁天黑尽,平原君就率领这二十位宾客随从,冒死机智地突破了秦军重围,遁出了邯郸城。

  受了一路的颠簸折腾,第五日,平原君一行总算到了楚国郢都。

  翌日辰时,平原君将二十位宾客随从留在楚宫之下,独自一人上了朝殿。一通施礼、寒暄后,平原君便直奔主旨,与楚考烈王商谈请兵救赵之事。然,从日出谈到午时,任凭平原君苦口婆心,百般分析利害关系,嘴皮子说破天,那楚王就是不点头。或许在他楚王看来,赵国已是风雨飘摇,不堪一击,非常不愿与之合纵。其实明白人都知晓,原因根本还是楚王在骨子里就恐惧强秦,怕引火烧身,故而他不敢答应,亦不能答应。

  一直等候朝殿之下的二十位随行宾客,顶着炎热,早已是焦躁不定,议论纷呈,显得许多不耐烦了。就在这时,一廋猴宾客推了推毛遂,狡黠喊声道:“哎,毛先生,现在相国大人可是把你放在他的布袋里了,该看你妙招出手了。”

  廋猴的怂恿激语,让毛遂一下跳将出来,只见他一手用力按住腰间的佩剑,快速起步,历阶而上,腾腾腾,一眨眼就冲进了楚宫朝殿,直直飞跑到楚王跟前,一声大叫道:“大王,合纵的利害,原本三两句就说清了,可我相国大人同您说了大半日,如何还决定不下来,究竟是为何因?”

  突然的冷不防,楚王惊心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朝后仰了仰,对着扑身上来的毛遂,拉下脸色,慌乱用手一指平原君:“此是何人?何人?大胆!”

  平原君始料未及,亦未及多想,便脱口回道:“大王,此我宾客毛……遂也。”

  楚王闻言是个宾客,瞬间勃然大怒,厉声高斥道:“滚!滚下去!寡人在与你相国说话,你瞎话甚么?插的甚么嘴?命不要啦,滚下去!”

  但见,毛遂双目圆瞪,毫不退缩,更紧地手握剑柄,健步逼上两步,高声道:“大王,您敢斥责我,就是仗着楚国人多势众罢了!可您要知晓,此时,十步之内,大王,您命悬我手!只要我毛遂一剑下去立马就置您于死地,人多了又管何用?过去,商汤最初封地不过七十里,可后来拥有了天下。周文王最初封地亦不过百里,最后却成就了周朝大业,臣服了诸侯!这些,难道都是因他等将卒众多吗?如今,您楚地五千里,甲卒几十万,完全拥有争夺天下的资本,可看您,竟处于何等处境?想那白起只不过是一匹夫,当年却率数万大军来攻您楚国,一战便烧了楚之都城鄢、郢,二战又毁了楚之王陵,三战更侮辱了楚之祖庙,使得楚之历代祖先蒙羞不止。此可谓奇耻大辱,就连我赵国都为您感到羞愧,都感到愤愤不平,而您大王居然无动于衷。今我相国大人奉我大王之命,与您商谈合纵之策,合力去击败残忍的暴秦,替您大王一报深仇大恨,可您倒好,竟然还不痛快答应,这究竟为何?您要知晓,你我合纵抗秦,可不光光是为了救我赵国,更是在救您楚国自己啊!”

  毛遂一番激烈陈词,说得楚王哑口无言,最主要是触动了楚王的心头之痛。确实,楚国被白起屡次三番欺凌痛打击败,蒙受了无尽耻辱,故而痛楚思痛,遂一下,蓦地激发起了楚王的愤恨与雄心。思想须臾,楚王不由地绷紧起脸,缓缓站起身来,向毛遂深深地施礼道:“毛……毛先生吧,嗯,寡人闻毛先生……所言极是。倘若赵国……赵国果真若赵相国所言有危难……是岌岌可危,我大楚自……自当义不容辞,寡人非常愿意尽倾国之力,立刻赶赴邯郸,与强秦决战一场!赵相国,你看如何?”

  平原君一听楚王表态如此鲜明痛快,甚是喜出望外,点着头才想开口,却被毛遂近身抢了先,他急急地赶忙追问了一句:“大王,那合纵之事可以定了吗?”

  楚王再不假思索,用力地点点头,很坚定地道:“嗯,定了!”

  毛遂很是激动,忙又转脸就对楚王身旁的近侍,道:“好,请你给我把歃血的铜盘端上来,如何?”

  近侍看着楚王,见楚王一个点头,便赶紧匆匆地下了朝殿而去。仅不多一会儿,他便端来了三盆鸡血、狗血和马血。毛遂当即快速地接过,把装在铜盆里的鸡血、狗血和马血合着倒入一个铜盆里,迅速搅拌均匀,然后放在铜盘之上,双手很恭敬地捧着,跪行至楚王面前,奉上道:“请大王歃血定合纵!”

  楚王看了看铜盆里的血,慢慢伸出食指,沾上混合牲血,具有仪式感地,庄重地涂抹上口唇。及后,毛遂依次又给相国平原君与朝殿之上的楚国各重臣一一奉上,最后才轮到自己,点手一沾牲血,快速涂抹上口唇,依礼制规定,行过歃血礼。

  “春申君,寡人令你率大军十万,立刻驰援邯郸!”既然已歃血为盟,楚王亦刻不容缓地,紧接着发出一道旨令,让春申君黄歇调集十万大军,前去援救赵都邯郸。

  在此同时,相国平原君的求援信亦送到了魏都大梁。

  “信陵君吾弟:邯郸已危于累卵,赵将亡矣。你姐现在昼夜涕哭,惧怕暴秦侵凌,毁我家园,掠我人财。吾万不得已,再次恳请吾弟看在姻亲面上,亦为你姐着想,无论如何伸一把援手。古来赵魏原本一家,所谓唇亡齿寒,若赵亡,魏恐不晚矣,遂殃及池鱼,天下归秦将不久矣。因而,只有我等合纵奋起抗击秦之横扫,让其不能得逞,方为上策。故吾非常期待信陵君能煽情达意,据理力争说动魏王救我赵国,亦就救你绝望之姐,不仅是解我赵国之危,更是保魏国之长久平安也。”

  读着姐夫平原君又一封求援帛信,言语恳切,乞怜央求,恐从未有过。信陵君顿然眼眶潮湿,心情陡紧,仰望着窗棂外满天星斗,似乎看见千里之外邯郸城亮闪刀光,血流成河,悲声惨叫不绝于耳。他不愿看到姐姐一家遭难,更不愿看到赵国灭亡后魏国面临危险,但如何才能说服不肯救赵的魏安釐王,他苦思一夜,仍心中没底。只等到天色大亮之后,他坚定步伐,豁出去,登上高高在上的魏王宫,再一次吁请魏王出兵救赵。

  “大王啊,赵与魏相距比邻,倘若赵国被秦所灭,那必将唇亡齿寒,暴秦的下一目标定就是我魏国。大王啊,救赵火烧眉毛,当义不容辞,请大王念臣一片赤诚忠心,亦为我魏国长命久安,赶紧发兵邯郸吧!如此,一旦我军与赵军里应外合,定然能将秦军杀得片甲不留!大王——”信陵君苦苦恳求,凿凿言辞,双目死盯着魏安釐王,逼视着他能够做出救赵的决定。

  原先,魏安釐王实在是因秦国实力太过强大,心中不免恐惧万状,遂不敢贸然与之为敌,亦就没有答应信陵君的前两次请求。可好今日不想,魏安釐王居然没作过多考虑,或许是信陵君的一番铿锵话语感召了他,或许机会正好,他恐已得知楚王已调集十万大军出征救赵,于是一方面碍于信陵君的数次请求,一方面亦是给信陵君一个面子,做个顺水人情,便非常爽快地接受了赵国的危急求援,即刻遣派大将军晋鄙率十万大军前去援救赵国。

  章台又一次被震怒了。

  居然不幸被白起言中,果真要腹背受敌,楚、魏两路大军正在浩浩荡荡向邯郸进发。秦昭襄王遽然暴跳如雷,一刻亦坐不住,立马亲自跑去河内督战,只见他站立在城楼之上,扬言威胁,谁敢发兵救赵就先灭了谁!

  紧接着,老秦王便分别遣使去了楚、魏两国。

  魏王宫富丽堂皇,朝殿内气氛一时显得相当紧张。

  秦之使臣来者不善,一脸凶蛮,盛气逼人,当着魏王面发出威胁,道:“外臣奉我王旨意,专程前来告诫大王,我大秦攻取邯郸,旦暮且下,你魏国胆敢救赵,必移兵先击之!”说罢,他昂直身子跨步上前,将一卷秦文帛书双手呈上。

  又没想,魏安釐王当即吓得颜面失色。

  待秦使臣一走,魏王立忙派近侍使者快马追赶上魏国援军,旨令晋鄙停止前进,就地安营,驻扎观望。魏安釐王真的还是非常害怕惹翻强秦,恐引火烧身,即使想要进军,又不敢了。然不进军吧,魏安釐王其实又怕遭天下人嗤笑,怪罪其出尔反尔,更是公然得罪了赵国。所以,他只好让援军不进不退,耗在了边境邺城。

  那一路,春申君黄歇率领楚国援军亦才行至武关地界,就见楚王使者飞也似地追赶了上来,急急传下旨令,让黄歇屯兵武关,但不表原由,让其观望秦、魏左右行动再作进退决定。

  这一下,赵国傻眼了,更是焦急若无头苍蝇,然平原君还返回在邯郸途中,赵孝成王一时懵了,忽然无所适从,他慌忙召集来几位重臣商议,却是议论杂陈,仍未道出个好的办法来。于是,他就只好先赶紧遣使潜去魏国,再次催请魏王赶快进军救赵。

  此时,信陵君无忌一见情势突变,感觉非常不妙,便遣上心腹上邺城面见尚有点交情的大将军晋鄙,祈求他能速速进军。没想,晋鄙非但没给情面,还一个冷笑拒绝:“魏公子大胆,并非我晋鄙不给面子,无大王旨令,谁敢自作主张进军?不可。”

  楚、魏援军因此举步不前了。

  然,秦昭襄王还是不免担心日久生变,于是亦十万火急,将主将王龁从邯郸前线快马叫到河内,随却下了一道死旨令,要王龁必须以最快速度攻下邯郸。

  极快,邯郸城又是一场血肉之战。

  凶残无度的你砍我杀,秦赵两军数万士卒搅和在城墙上,不是抱滚一团,就是扭绞一块,戈矛猛击着脑壳,刀剑砍裂了铁盔,戈戟棍棒不断发生激烈高速的斩磕碰撞,断裂甚至成为碎片,脆弱若同朽木散塌。两军将卒都凶猛似野兽一般,在城墙地上翻滚不休,互相撕咬着捶砸着,那些身受伤痛者接连不断发出撕心裂肺,更是毛骨悚然的尖厉叫声,与刀剑劈砍青铜铠甲的铿锵金属声混成了一片。直叫剧烈的殊死厮杀,一时间迸发出非常可怕之天崩地裂的轰响。

  秦军拼命攻城不止,而楚、魏援军却止步边境观望。

  邯郸城频临军备耗尽,卒饥民困。

  连日不停的浴血苦战,大多兵器刀卷戈裂,被乱弃之四处,军备无存的赵守军将卒,已经到了削棒代矛,上阵搏杀了。而城中诸多铁匠铺,亦因连轴赶造兵器,补充军备,工铁匠等几乎都肌肉僵直,无力举锤,只在轻一下重一下地敲打着未成型的铁戈钢刀。那一座座的炉膛旁,鼓风生火的小徒儿等,亦几乎都困乏得头一歪,眼一眯,两手只是机械而无力地拉动着风箱,火焰微燃,时旺时敛。

  至于大街上,早就酷热难熬,难得见一人影儿。

  丛台监管舍,看守更是异常森严,大门内外各站立着一位披甲持戈的王宫侍卫。

  此时,但见一辆紫蓝色车辇,紧随着一辆马车辚辚地行驶过来,停驻在了门前。须臾,便见到大商吕不韦一步跨下车辇,后面紧着跟上了几位抬着蔬果等紧缺食物的家仆与伙计。

  “兄弟,麻烦通报一声,鄙人吕不韦慰问祁将军来了。”吕不韦带着谦恭的微笑,抱拳道。

  “嗯?——”门外侍卫迷惑地瞅了瞅吕不韦,片刻犹豫,方才嗡声嗡气地回道,“那你等着。”说罢,他仍迟疑着,走一步盯一眼,走一步盯一眼吕不韦,倒退着走了三步,然后才头不回地快步朝院子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公孙乾随同裨将祁逯边走边交头嘀咕着过来了。

  “哦,吕……吕不韦,吕先生,你请回吧。”未等吕不韦施礼开口,祁逯就毫不客气地板脸拒客,“公孙大夫说亦无用,旨令在身,无法违抗,请多包涵吧。”

  公孙乾显得无助,沮丧地看了一眼吕不韦,摊手耸了耸肩。

  吕不韦感觉无望,闭合了一下眼,还想说甚么,然看到祁逯无情可道的表情,马上又弹缩了回去,头一低,猛然转身,一个挥手,让抬着蔬果食物的家仆与伙计,随他一起都上了车,无趣地辚辚往回驶去。

  翌日,吕不韦转而只好老着脸去了丛台王宫,把卫尉马践叫了出来。

  “马兄,不韦来,是有一事相求……真不好意思……开口。”吕不韦稍犹豫片刻,才嗫嚅道。

  “来亦来了,先生还有甚么话不好说?”马践仍憋着先前的那股怨气,情绪不快地低声道。

  “嗯……”吕不韦“嗯”了好一会儿,知道马践还在生自己闷气,亦不能爽快地吞吞吐吐道,“算我欠你的……亦算我来求你吧,马兄……马兄,不韦是想,是想去监管舍探望一下……嬴异人。”

  “看嬴异人?”马践奇了怪了,现在是甚么时候了,邯郸城血火冲天,一团乱糟糟,吕不韦居然有心思去看嬴异人,他不懂了,真不明白吕不韦想干啥,“先生,这事寻不着我啊,您,您应该去寻祁逯将军呀,是他监管着。”

  “不瞒马兄,我寻过他……但,被他拒之门外了。”吕不韦耷拉脑袋,用眼瞟了瞟马践,看马践到底能不能帮忙,肯不肯帮忙。

  “那我亦无能为力了。”马践一声喟叹,无力帮忙,亦是不想帮这个忙,“先生,您应该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大王已发出斩杀令,一俟相国大人归来,就要处决嬴异人。您说,在这节骨眼上,您要见甚么嬴异人啊?可有谁敢大胆违抗旨令啊?”

  “还要处决嬴异人?”吕不韦惊心一问。

  “是的。我劝先生不必为嬴异人如此费心,费心亦无意。”马践亦无意为吕不韦费心多事,便随口劝说了一句。

  “其实,其实马兄,说句实话,我不光光是为嬴异人,主要……主要……不韦情面还软,是念及赵姬赵姑娘,她母子俩……亦够苦的,我呵是想去看看,其实,最主要呢,是想送些食物给她母子俩,我怕……怕她母子俩会饿死……你看……”吕不韦断句、短句连着说,意想感动一下马践。

  “若知今日,何必当初,先生既然还念旧情,为何要将赵姑娘送与嬴异人?”马践没有被感动,至今还耿耿于怀,难以谅解吕不韦的当初行为,他抬眼看了看吕不韦,似乎动了一点儿恻隐之心,可实在无法,犹豫地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无法通融,无法说服祁逯,于是只能是摇摇头,无奈地道,“先生,我思来想去,恐难与祁逯将军张口,我是他属下,张口亦无用,讨一顿骂算是轻的呢。另外,我亦无充分理由去说服祁逯将军,那可是旨令既定,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否则……恐掉脑袋都有可能……只好请先生谅解。”

  吕不韦见求助马践基本无望,还不情愿地听了一顿无味屁话,心里那一个挖塞,胸闷,更要命的是他获得了一个不是意外的意外,得知嬴异人又命悬一线。该如何办?吕不韦愈发担忧起嬴异人的生死,无奈之下,必须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只有靠金子铺路一条道了。

  人进不去,绢帛总可以先进去吧。

  “公子如晤:不韦在外甚念公子久矣,一直想来看望,然秦王又増派大军攻打邯郸,赵王旨令王宫侍卫守护严密,不韦想透办法,亦难相见。请公子滋养身体,多多保重。不韦不会忘却与公子结交之遇,必当回报,万望公子相信,时日定不会迟矣。”

  微弱灯火下,嬴异人看着公孙乾暗地送来的吕不韦帛信,浮想联翩,遂以为吕不韦居然都无法进监管舍,只能以一方绢帛传言,可想,何以能成天大之事?再是老秦王屡屡増派大军进伐邯郸,自当不将他王孙性命放在心上,其意势必就是逼他走死路一条。嬴异人不免痛彻心肺妄想,与其被吓死,被侮辱死,被折磨死,更怕被碎尸万段,蓦然间,他深怀绝望,若坠深渊,脑子一片苍白,瘫坐塌上,惘然无语。

  赵姬是漠然坐在床榻边,欲劝又止,欲泣不敢,只能呆然望着嬴异人与熟睡的小赵政,黯然哀叹,悲从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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