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第三十章 一入苦海岸无边

娘娘

第三十章  一入苦海岸无边

莫风云最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他老觉得情绪不稳定，尤其是见到周凌以后，他心里明明有个声音在说“躲开这个女人”！可是只要跟周凌推杯换盏片刻，他就又觉得这个女人很可爱，对她充满了探索的欲望……
周凌的厨艺越来越好了，因为她几乎隔一天就会约莫风云来家里吃饭。
厨艺这个东西，除了需要一点天分以外，大部分还需要靠实践来提高。
作为一个医学院的老师，连药物分子结构那么复杂的图谱都看得懂，何况只是“盐少许、糖少许、味精少许”的中国菜谱呢？
所以练习多了，周凌的厨艺自然就不错了。
莫风云见证了周凌厨艺的增长，却没有多少时间来夸赞她。因为每次还没有吃饱，他就只对周凌的身体有探索的渴求，美味佳肴在他眼里不如美人来的刺激。
可惜，刺激总是短暂的。从欲望的巅峰坠落下来以后，莫风云每次都觉得应该尽快离开周凌，然后就急急忙忙穿衣服回家了。
所以，两个人偷偷摸摸纠缠了这么久，齐萌萌都没有发现异样。还觉得丈夫太辛苦了，每天忙到十点过后才回来，还饿的跟什么似的。
为了给莫风云准备宵夜，齐萌萌的厨艺也是越练越好了！同样是厨艺水平的提升之旅，齐萌萌跟周凌的初衷还是有区别的：齐萌萌对莫风云纯粹是妻子对丈夫的关爱！所以齐萌萌的“盐少许、油少许”里是没有“味精少许”的，所以，齐萌萌煲的汤确实比周凌的好喝的多，因为那里面除了食材本身的鲜味，就是齐萌萌纯粹的爱意。
这天晚上七点半，齐萌萌正在专心致志煲一款广式的靓汤，莫风云电话来了，说要带他们母子去市中心吃饭。
难得丈夫今天早回！想到明日是周六，就是晚点睡也没什么，齐萌萌欣然答应。赶紧换了衣服带着江江准备出门。
“爸，妈，风云说让我带江江出去玩玩，我们就不在家里吃晚饭了！”齐萌萌一边下楼一边对老莫夫妇说。
莫太太开心地看着齐萌萌，眼神里居然有了一些爱怜：“萌萌，你们现在难得出去玩，今天就好好放松一下！”
“嗯，妈，你们先吃饭吧，我们也尽量早点回来。”
江江抱着奶奶亲了一口，又抱着爷爷亲了一口，这才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拉着妈妈的手，娘俩就这么手牵手出了门。
老莫看着孙子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毛毛的，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莫太太只当老莫饿了，赶紧喊徐阿姨开饭。
齐萌萌娘俩刚走到别墅区的门口，莫风云的路虎就到了。
莫风云下车，打开车门，将儿子抱进车里，又来抱齐萌萌。
齐萌萌躲开了，门口的保安看着他们笑。
齐萌萌刚在后排坐好，莫风云还是出其不意吻了她一下，然后才替她关好车门，跑到另一边上了车。
齐萌萌只当丈夫是因为隔天就加班，忽略了自己和孩子，心里歉疚，所以才用一吻来表达内心的亏欠。
但是齐萌萌万万没想到，莫风云其实是从周凌那里出来的。就在两人情绪高涨欲行好事的时候，周凌的丈夫打来电话，约她现在就回家，谈离婚的事宜。
莫风云害怕周凌离婚缠上自己，周凌却巴不得离婚，好以此要挟莫风云也离婚，两个人才能长相厮守。
所以接到丈夫电话，周凌赶紧就出门了。
莫风云一个人百无聊赖，又喝了几杯橙汁，这才决定带齐萌萌母子出门吃饭。
“江江，今天爸爸带你去吃西餐好不好？”莫风云一边开车一边问儿子。
江江趴在莫风云身后两个座椅之间的空隙处，开心地说：“好！”
齐萌萌拍拍江江的小屁股：“儿子，坐好了！老公，其实只要我们仨在一起，吃什么都开心！江江，对不对呀？”
莫风云伸手摸摸江江的头，一踩油门。
“风云，慢点。这个点街上人多，再说探头也多，别违章！”齐萌萌感觉车速有点快了，将江江拉回座位上，叮嘱莫风云。
“老婆，违章怕什么，我们又不是交不起罚款！”莫风云肆无忌惮踩油门，“再说你老公的驾驶技术你又不是不知道！”
“风云，慢点！”齐萌萌哭笑不得，“遵章驾驶是规矩，不是交不交得起罚款的问题！”
江江不理睬父母的辩论，又爬到两个座椅之间的空隙处自顾自玩。
突然前面红灯跳转，莫风云一踩刹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那么刺耳……


程枫带着女儿王珵珵八点不到就睡了。
刚过百天的小珵珵正是婴儿猫三天狗三天的特性，每晚早早入睡，等大人该睡觉的时候，她就醒了。
程枫的睡眠规律也因此被打破。
八点十分，程枫手机响了，王强一看是齐萌萌。
王强怕吵醒她们母女，赶紧接听，一边轻轻退出卧室。
“喂，萌萌！”
“你好，我们这里是交警队，请问你认识手机的主人吗？”
“当然，是我的好朋友齐萌萌。她人呢？”
“对不起，我们是根据她手机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打给你的。她出车祸了，车上还有一个男的和一个孩子，麻烦你赶紧通知她家人，尽快赶到同济医院！”
对方挂了，王强愣了一会，赶紧拨通莫风云家里的电话。
徐阿姨说，风云和萌萌带江江出去吃饭了，老莫老两口吃完饭散步还没回来！
“徐阿姨，你赶紧去找老莫总，萌萌他们出车祸了，现在同济医院！”
徐阿姨还没反应过来，王强已经挂掉了电话，跟父母交代了一下，出门，开车，往医院赶。

路上，王强思考要不要告诉郑晴天。
想到江离这两天就要临盆，万一江江……王强想，还是暂时瞒着他们比较好。
到了医院，王强拨打齐萌萌手机，果然还是那个通知他的警察接的电话。
根据警察的指引，王强来到医院急救中心。
警察告诉他：“事故车辆闯红灯后紧急刹车，又撞到了马路牙子，所幸没有伤到路人。两个大人还在急救，男的头部受伤，应该无大碍；女的锁骨骨折，头部撞到车顶，事后已经昏迷；车辆紧急制动时，惯性将小孩从驾驶员座椅与副驾驶座椅中间的空隙处掀到前面，撞上前风挡……”
王强都不敢再听下去了，他制止了警察：“对不起，先别说了，孩子不会有事的！”
警察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也不希望有事！请问伤者都是什么关系？你又是他们什么人？”
“他们是一家三口，女的是我们夫妇的同学兼好朋友！”
“噢，我姓黄，请问男的是做什么工作的？”
“服装公司老板！”
“他是不是有吸毒史？”
“不可能！”
“可是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发现他精神反常，有毒驾的嫌疑。已经根据程序进行血液检测了！”
“怎么可能毒驾？”王强震惊了！但是他看到黄警察的神情，知道人家的怀疑不是没有可能。

老莫夫妇和徐阿姨一起赶到了。
“王强，你来啦？怎么回事？”老莫一脸焦急，“他们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到底怎么了？”
莫太太一把抓住王强的手，整个人都在颤抖，王强能感觉的老太太心里的紧张。
王强扶莫太太在椅子上坐下，对黄警察说：“他们是肇事司机的父母，有什么情况麻烦你再说一遍！”
黄警察就将事故勘察的大致结果和各人的伤情说了一下，特别对老莫强调，怀疑莫风云毒驾。
“不可能，”老莫说，“我儿子每天忙的不得了，公司运转良好，家庭和谐幸福，他没有吸毒的可能。”
黄警察还想说什么，又一个警察过来了，将检测报告交给他。
黄警察看完报告，抬起头看着王强说：“我的判断没错。肇事司机的血液里有氯胺酮的成分，氯胺酮属于非巴比妥类的麻醉药，常用于外科手术麻醉。氯胺酮又称开他敏，也就是通常说的K粉。资深吸毒者喜欢用鼻吸或者抽吸的方式吸食氯胺酮粉剂，一般吸毒者会掺入饮料里面直接饮用。吸食后会感到精神兴奋，飘飘欲仙，并伴有幻觉。如果吸食过多，会导致中毒，出现动作协调能力下降，言语含糊，有错觉，视物不清等症状。长期吸食会损害大脑认知中枢神经系统，后果更加严重！根据我们办案的经验来看，肇事的莫先生吸食毒品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不会的，警察同志，我儿子行为各方面都很正常的，没看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应酬的也都是商场的客户和朋友，没有瘾君子的，我敢保证！”老莫信誓旦旦，不相信儿子是毒驾。
莫太太也暂时忘记了对里面人的担忧，对黄警察说:“我儿子不会吸毒的，警察先生，我儿子从小就乖巧，他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黄警察无奈地看看两位老人，说：“你们放心，我们会秉公办案的。”
正说着，有医生出来了。
大家立刻围了上去。
医生说：“病人家属呢？”
“我是！”老莫说。
“大人都没有生命危险，已经送病房。孩子送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生命体征了，我们还是尽力进行抢救，可惜，没能救过来！”
“咕咚”一声，莫太太倒在了地上。
老莫呆呆地站在那里，老泪纵横：“江江，江江，爷爷真不该同意你们出去吃饭！都是爷爷的错！”
王强扶起莫太太，黄警察赶紧喊医生安排急救……


清江市妇幼保健院。
郑晴天和楚林夫妇来接江离出院。
楚林和妻子小苇同岁，都比江离大5岁，但是因为郑晴天的关系，他们喊江离都是嫂子。
此刻，小苇扶着江离，郑晴天和楚林一人抱一个婴儿往停车场走。
楚林说：“哥，我跟小苇商量过了，你这一下子儿女双全的，怕你岳母忙不过来。所以我们决定让爸妈留在清江，一起照顾两个小家伙。”
楚林这个没有血缘的兄弟能如此为郑晴天着想，让郑晴天非常感动：“不用的楚林，不能因为小天和小离就打破你们的生活规律。再说你们两个白天上班，孩子上幼儿园还得老人帮着接送。我这里的丁叔丁婶就是固定守着梦离苑的，再加上我岳母，忙得过来，放心吧！你们以后到了双休日就来清江度假，带爸妈一起来，也让你家甜甜跟弟弟妹妹多熟悉熟悉！”
郑晴天一句“带爸妈一起来”让楚林心里很是激动！这么多年了，楚林早就习惯了叫郑晴天的父亲为爸爸，但是郑晴天面对楚林的妈妈，却始终叫不出口。这回他居然很自然地就说了一句“带爸妈一起来”，楚林知道，郑晴天心里的坚冰因为自己当了父亲，而终于彻底消融了。
车子刚停在梦离苑门口，丁叔就噼里啪啦放起了鞭炮。
两个酣睡的小家伙被惊醒，吓的大哭起来。
楚林的妈妈和慧娟一人接过一个孩子，楚林的女儿小甜甜开心地跑来跑去，一会看看弟弟，一会看看妹妹，问小苇：“妈妈，弟弟不是男生吗？怎么跟妹妹长的一模一样呀？”
小苇笑着说：“因为他们是双胞胎呀！”
“那长大以后，弟弟和妹妹是不是也一模一样呢？”小甜甜居然一脸担忧。
小苇不知道小家伙问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不会的，等妹妹有你这么大的时候，就会跟你一样扎小辫，穿裙子。但是弟弟是男生，就得短头发，穿男孩子的衣服。那时候你再看他们就不会一模一样了！”
“那就好！”小甜甜居然舒了口气。
江离笑着问：“甜甜，你担心什么呢？”
甜甜认真地说：“我怕弟弟跟妹妹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认错他们！”
一屋子大人都被孩子这份童真的“担忧”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上海。
齐萌萌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莫家人她到现在还一个没有见到——除了徐阿姨一天三顿给她送饭。
平时就是特护陪着她，王强跟程枫隔天会带着小珵珵过来看看她。
王强说，莫风云只是一些擦伤，但是涉嫌毒驾，现在被强制戒毒。江江骨折了，不过小孩子骨头长的快，很快就能出院了，让她不要担心。莫太太听说他们出车祸，受惊摔倒，脑溢血，也在住院中，所以老莫又要看孙子，又要照顾老伴，就没时间来看她。
王强说的很轻松，齐萌萌倒不担心江江了。她也知道人的骨头的再生能力确实很强，何况江江才是个两岁的孩子，骨头摔伤倒是不可怕。齐萌萌担心的是莫太太，万一老太太失去了行动能力，老头一个人还真照顾不过来。
王强让她不要担心，说照顾不过来的话，莫家会请特护的。
江离出院这天，给程枫他们发了一家四口的照片。所以程枫来医院看齐萌萌的时候就特意跟她谈论江离的双胞胎，好分散齐萌萌对于江江的关注。
没想到，这么一来倒提醒了齐萌萌，她马上请王强去江江的病房拍张江江的照片，或者让江江跟她视频。
王强说江江刚睡着，他们来的时候先去看过了。
齐萌萌安心了，又翻出程枫发给她的小天和小离的照片进行研究：“疯子，你说龙凤胎应该是异卵双胞胎吧，按理说，异卵的双胞胎长的不应该完全一样呀，我怎么觉得小天跟小离一模一样呢？”
程枫笑着说：“小婴儿嘛，看起来都差不多。稍微长大一些应该就可以区分了。医生说，单卵双胞胎才有可能长的一模一样呢，而且单卵双胞胎的性别是一样的，基因也一样。江离这是龙凤胎，长大以后肯定一个像郑晴天，一个像江离。”
“我觉得也是！”齐萌萌笑着说，“疯子，你快带我儿媳妇回去吧，好好休息，带孩子累人呢！”
“嗯，你也早点休息，争取早日康复出院！然后我们一起去清江，看江离，看龙凤胎！”
“好呢！”齐萌萌笑，“回去吧！”
“那我们走了，后天再来看你，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王强叮嘱齐萌萌，一边抱过程枫手里的孩子。
“知道了！”齐萌萌朝他们挥挥手，又低头看手机，“哎，疯子！”
程枫闻声回头：“又怎么啦？”
“我们江南四怪聊天群怎么解散了？”齐萌萌指着手机问。
“哦，”王强说，“你那几天不是状态不好吗，加上江离也生产，我跟程枫又习惯在群里说事，怕吵着你们，就将你跟江离踢出去了！”
“切，德行！”齐萌萌笑着说，“敢情你俩躲起来秀恩爱了呀，不行，我得再建一个！”
“萌萌，”程枫说，“你刚好一些，医生建议还是少看手机多休息。你要不听话，我们就继续没收你手机了哦！再说江离现在更加不能看手机，所以你还是忍忍啊，千万别告诉江离你们出车祸的事情，别让她连个月子都坐不安稳！等你出院了，到时候我们再恢复群聊，天天吵死你！”
“也对，江离现在坐月子呢，不能看手机，不能操心。你们回吧，我保证听话，争取在出院之前将你们带过来的书看完，没事坚决不玩手机！”
“真乖，走了！”程枫冲齐萌萌挤挤眼睛，笑着走了。
走了两步，程枫长长吁了口气：“老公，吓死我了，真怕萌萌再搞个什么群，到时候江离知道他们出事了，肯定要看江江的照片和视频，那时候我们就瞒不住了，你说江离在月子里，哪里能承受这么大的打击！”
“是啊！江江的死还是要告诉江离的，但是起码得等江离满月以后才能说！你生珵珵的时候，我听妇产科主任讲过，产妇很容易得产后抑郁症，那是个很可怕的病症。那天，医生说江江没救过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瞒着江离，越久越好！”
“老公，别说江离了，想到江江我都快抑郁了！前几天闭上眼睛就看到江江喊我‘枫妈妈，枫妈妈’！”程枫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
王强叹了口气，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程枫的背：“老婆，江江的死，对江离和萌萌来说，都是很难过去的坎！我们俩个必须坚强起来，否则，我们怎么才能帮她俩过这个坎呢？现在莫风云还关着，莫伯母又半身不遂，老莫总真不容易啊！那天，当医生说江江的情况时，老莫总突然之间就像灵魂出窍了一样，连莫伯母倒在地上都没有发现。”
“老公，我真的觉得压力很大，要不，我们还是先跟郑总说吧，或者跟李总、纪总先汇报一下。人多力量大，他们俩跟郑总不仅是工作关系，更是好朋友，好兄弟，我觉得他们会比我们冷静！”
“好，我先送你们回去，然后就去找李总跟纪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