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岁尾说年味

张爱林

张爱林

图片发自简书App


    不知不觉中又是年终岁尾，我们大家又长了一岁，“天增岁月人增寿”，老百姓总爱把这句话写进春联里，以增添春节的喜庆气氛，但仔细咀嚼个中滋味却不免有人欢笑有人愁，小孩儿盼着长大，大人却怕变老，人立于天地间有些世事实难折中。有看得开的，一切顺其自然。我倒真诚地希望人人健康地成长，永远留住人生中最欢乐的那部分岁月，期盼长大，却不变老……

    马上就要过小年了，有的人认为小年就是元旦，其实在中国内地的(尤其在涉县)老百姓把腊月初一叫做小年。而且在这天还有一个重要的行动——炒炒豆，既爆炒豆子。说是炒豆子，其实也有炒玉米的，还有炒南瓜籽的……关键在炒，而对炒的东西并没有严格要求。

    儿时的我早从大人那里熟知了节日的日程，自觉地成为执行各种日程的监督者，而且兢兢业业。

在前一天就时不时地提醒父母，“该炒豆了”。

    其实就是我不提醒，大人也不会忘记。当我们围在炉火前，鼻子里闻着阵阵扑鼻的香味儿，垂涎欲滴地看着锅里被煸炒得焦躁不安的豆子或啪啪作响的玉米，母亲一手扶锅，一手拿铲，一边翻炒，一边在嘴里念念有词:

腊月初一不吃炒，这个起来那个倒……

    长大后我才明白在这天炒豆子的用意所在，大人们确信在这一天吃过炒豆，来年一定会身强体壮，不受疾病侵扰。(天知道是否有科学依据)

这只是诸多年味儿中的初级阶段，做个热身而已，真正让人感到年味俞来俞浓的要等到腊月二十三。而且从这天到大年初一早编好了顺口溜来做为这段时间里行动的履历表：

    二十三，神上天。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割好肉。二十七，赶大集。二十八，蒸馍馍。二十九，花花柳(贴对联〉。三十日，吃大席。年初一，行大礼。

        儿时的我永远走不进大人们的心里世界，不知父母及那些叔叔、伯伯、爷爷奶奶……他们怎么想。反正我的脑海中，耳朵里，听着时有时无的一两声二起炮的清翠声响，似乎能清晰地感觉到新年渐渐靠近我们的脚步和气息。于是便显得格外的企盼和兴奋！兴高采烈地找小伙伴做游戏，蹦蹦跳跳地唱着儿歌：

        二十三，神上天。二十四，扫房子……

        二十三那天，据说是各家灶王爷上天的日子，灶王爷在这天要离开人间，去向玉帝汇报在这一年里这个家庭的各项的生活情况；有没有浪费粮食，有没有虐待老人，有没有欺压良善，有没有行善积德……等等，等等，事无巨细，全部做个汇总！其中更重要的一项，也是各个家庭尤为关心的民生问题。比如在这一年里，家庭成员的变更问题——有没有娶儿嫁女，有没有添丁加口……也好安排来年的衣食俸禄……玉帝当到这个份上，也真是相当暖心了。

那年正好姐姐已出嫁，哥哥也娶了嫂子。在二十二的下午，母亲就把姐姐撵回婆家：

今儿数人口，你回吧，你家也不富裕，别让灶君误会了，把你还记在咱家名下……

又嘱咐哥哥：

去把你媳妇接回来，大人孩子可是两张嘴，下年没有粮食指标，你们喝西北风啊！

下午，母亲从供稍社买了芝麻糖，一边放到有点陈旧的八仙桌上，一边自言自语：

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晚饭时给您上了供，到了天上，你一定光拣好听的说！

那年我七岁，好象对母亲的话似懂又非懂，隐隐约约地猜测这买来的芝麻糖，原来是想贿赂灶王爷的……先不管这些，只盼着天早点黑下来，因为上过供后，灶王爷也不会小里小气地把芝麻糖拿到天上做干粮，只等香灰一落，那些供品便能用来喂饱我肚里的馋虫了。

……

直到成年后，才逐渐证实了我的推断完全正确。在乡下的宅院里，灶台的上方，每家必有灶王爷灶王奶奶两口子笑容可掬的尊容，两边各有一句话：

上天言好事

下地降吉祥

但不知灶王爷吃不吃这一套，更不知道天上人间的节奏是否合拍，也在与时俱进，也在打老虎，拍苍蝇，大力推广反腐倡廉。

夜晚来临，母亲洗过手，开始用一根火柴先点燃一根麻杆，这样可以延续用火的时间，然后才把香点燃了。那时的香是用柏树籽的外壳做材料，烧香上供时，会有一种特别独有的味道，在稍微有点凛冽寒风的夜里，总让人感到十分的清新与舒爽！

……

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

在这里，我不想把文章写成流水账，把那个新年履历表中的各项内容遂条解释。現在早己进入各种文化的顶峰时期，那段用顺口溜编成的日程表，谁都能轻松理解其中的含义和操作模式。

只是时代在变，相应的民俗和节日内容也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現在很多人都有相同的感概：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人们的物质基础和生活水平在大幅度地提升，而以前那种浓浓的年味却在渐渐走远，变淡……

甚至有的文人发文质问：是谁偷走了我们的年味？

我也并不是大智大慧之辈，不能准确地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忽然想起我曾在微博里写过的一段话来表述一下我自己的感摡，或恬不知耻地叫做感悟也行！

有人说，現在的年味越来越淡，什么是年味?我儿时对年味的理解是：大人们省吃俭用，为我们添一件新衣裳；年味是咬紧牙关花血本割几斤在平常日子里想都不敢想的猪肉；年味是大年三十晚上，母亲在如豆的油灯下拆下儿女们脏了的棉祆袖子，再缝上新的；年味是在吃饺子时谁幸运地吃到包着大钱的那一个，全家人幸福的笑，和真诚的祝福……

有人问，现在的年味越来越淡泊，到底是谁偷走了我们年的乐趣？

我想：偷走年味儿的其实就是我们自己，时代在变，我们的生活环境和生活质量也在发生着巨大的改变。不是年味变了，而是我们对生活质量的要求变得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