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也是一生

娘娘

不爱，也是一生

婚姻是一纸契约，如果盖上了爱的印戳，则是幸福；如果没有爱，仅仅因为责任和义务，也要遵守契约。所以，即便不爱，只要在一起了，往往也是一生！

——题记

那天放学后，他和她一起在站台等车。有个外地口音的路人过来问道：“帅哥，美女，请问到世贸大厦怎么走？”
他看了看她，她也看了看他，两人都有些脸红，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从这一直往前，过两个红绿灯左拐一直走就看到世贸大楼了。”
路人连声道谢走了，她假装转头看旁边，他还是看到了她侧脸的绯红。


那天，他们同时坐车去大学报到。
她去南方，他去北方。
帮她放好行李，他才下车。
她的车先走了。
“再见，帅哥！”她笑得那么羞涩。
“再见，美女！”他笑得那么牵强。
他的火车也要开了，他匆匆离去，没能注意到她眼里的泪光。


那天，她获知被实习单位留用的消息，第一时间拨打他的电话。
电话通了：“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下班很久了，她还在自己的格子间里发呆。
“嗨，美女！”
她一阵欣喜，蓦然抬头，才知道不是他，而是一起进来的新人。
“你好。”
“下班了，我请你吃饭吧？”
“谢谢，我有约了！”她礼貌拒绝，心里各种疼！


那天，他如愿应聘到了期许中的职位，第一时间想要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身上口袋掏遍，他才发现手机丢了。
当晚跟兄弟们庆祝，喝的不亦乐乎。
半酣时，借一兄弟的手机打她电话，接电话的是个男声：
“喂，什么美女？你谁啊？美女睡觉了！”
他放下手机，连干了三瓶青岛纯生。


那天，她穿上了婚纱。
站在舞台上，她透过面纱四处张望，好像要寻找谁。
“亲爱的，你看什么呢？”
“我看佩佩他们来了没有。”
“你不是没有请同学吗？”
“奥……”她忽然清醒，一滴泪落到面纱上。
她不是不想请同学，她只是怕看见同学会想起他！


那天，他也穿上了礼服。
同学们悉数到场，只是单单没有邀请她。
“美丽的新娘，你愿意嫁给你身边这位帅哥为妻吗？”
“我愿意！”新娘的回答铿锵有力。
他想，如果是她，一定会娇羞地浅笑，脉脉地望着他的眼睛，然后轻轻地说“I do”！
恍然间，新娘彷佛变成了她！
“嗨，美女！”他在心里默念，心好疼！


那天，她哄睡了孩子，开始打扫卫生。
丈夫一身酒气回来了，见面就抱着她说：
“美女，让哥再亲一个。”
她笑笑，知道不是叫她。
打扫完卫生，夜已经深了。
关了灯，她望着黑暗的夜空，恍然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嗨，美女！”
“嗨，帅哥！”她在心里回应，瞬间，泪落如雨！


那天，他也一身酒气晚归。
妻子唠叨了几句，又像警犬一样在他身上嗅了一遍。
“嗨，美女！”
“美你个头啊，警告你哦，再有下次我就反锁门，让你在外面过一夜。”
他笑笑，扭头出了门，真在小区的长椅上睡了一夜。
早晨醒来，他恍惚记起梦到她了。
“嗨，美女！”
他在心里呼唤，瞬间，泪落如雨！


那天，她在医院碰到了他。
几十年未见，他们还是一眼认出了彼此。
“嗨，美女！”他笑着，老泪纵横！
“嗨，帅哥！”她也笑着，泣不成声。
“那天，我被留用了，打你电话竟然停机！”
“我手机丢了，当晚我借人手机打给你，是个男的接的！”
“我打你电话打不通，后来走着走着，手机丢了都不知道！”
“都怪我，我以为你有男朋友了，就换了号码！”
“也怪我，打你电话老打不通，我也换了号码！”

那天，她在医院伺候病重的丈夫。
“对不起，这辈子你为我付出太多了！”丈夫颤巍巍地握住她的手，她能感觉出这句话里的真诚。
“夫妻之间哪有什么对不起，我付出是我对这个家的责任！再说，你也付出了一辈子！”她温婉地笑，轻轻摩挲丈夫的手背。
丈夫的葬礼上，她一身黑衣，默默不语。
孙子牵着她的手说：“奶奶，爷爷说你一辈子都是美女！”

那天，他也走了。
她一身黑衣，陪着他的妻子。
“这辈子我真对不起他，我脾气不好，老冲他嚷嚷！”
“没关系，夫妻哪有不吵嘴的，他不会介意！”她安慰着他的妻子，心里却泪落如雨。
他妻子依然悲泣不止：“他对我是真的好，家里大事都不用我操心，孩子和两头老人都顾得好好的，还对我那么宽容！”
“别难过了，婚姻不是1加1等于2，而是0.5加0.5等于1。他若怪你，就不是他了！”她继续安慰着，牵着他的妻子离开。
走了几步，她蓦然回头望了望他的墓碑，眼泪又下来了。
“嗨，帅哥！”

杨甦于扬州

2016.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