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

 找回密码
 注册

强烈推荐:微信免注册登录

搜索
热搜: 投稿 公告 密码
文化破圈 短视频推广免费录制音频,入驻喜马拉雅作家档案(欢迎加入)
查看: 907|回复: 0
收起左侧

月夜的农村老汉

[复制链接]

22

作品

24

互动

517

积分

二星作者

成绩
261
威望
45
精华
0
粉丝
7
好友
1
注册时间
2020-4-14
最后登录
2020-5-27
在线时间
24 小时
性别
发表于 2020-5-7 19:55: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月亮凉凉的照在街上,一冬天没下雪。吸进肺里的空气又凉又干,惨白惨白的街面看上去就像蒙了一层炉灰末。秋天村里刚弄成的水泥路,让走了一辈子疙疙瘩瘩土路的王老汉在落脚时总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进了腊月门了,冬天的冷伴着干呛吸进鼻孔,弄的鼻尖冷中发痒。以前老伴在的时候,会在每个秋末的最后一个集里早早的买两个棉口罩。树上的柿子开始掉的时候就成天唠叨着让戴上,李大锅那狗嘴成天挪吁着妻管严。唉,现在老伴也下去了,没了妻管严了也就开始担心气管炎喽。
   刚才从兄弟家喝了点酒,没喝多少啊,怎么落脚这么不实呢。夜路看不清,就老想着还是那一脚下去半空半实的土路。脚下没底,落脚不稳,可不就晃悠呗。晃晃悠悠的老汉,皮帽子歪歪的扣在那头发不多的脑袋上,七扭八歪的走在亮白白的水泥路上。走了一会儿那月亮就比刚才亮了点,能看清石头堆砌的墙上那些灰色缝隙了,甚至墙根一堆堆玉米秸的宽大叶子纹理都清丝明理的。大碗家墙根一排的玉米秸里哗啦啦的一阵乱响,想必是野狗闹腾耗子呢。这些年又不兴打狗啦。狗都串窝子生的越来越多,村里乡上的也不治治。那李大碗家的栅栏门又破的厉害了,都能钻进一条狗。这个人呐,能吃也能干,要不叫大碗。这大碗走南闯北的当了一辈子瓦工,一手好活没的挑,在大城市干了大半辈子。前些年还和别人为了一顿酒比砌墙,结果硬生生的赢的对方请了三天酒。
   唉!说话都瓮声瓮气的足实汉子说没就没了,临死也没给自家垒出个青砖房来。他家柱子也去大城市的大厂子当工人去了,剩下婆媳俩守着个房子,不定哪会这家也就没人啦。村里可有些人投奔孩子们去了大城市,去大城市干嘛呢,咱这根在这里。都这个岁数了,老了就守着根,守着老伴。家里那个兔崽子回来说破嘴我也不走,家里锅碗瓢盆的都有你妈的影,去你那鸽子笼住,坐着我都闲腰疼。
   月亮,开始挂在那个老槐树的树尖尖上了。亮亮的月亮无法映出那老槐树的沧桑,枝枝桠桠的曲突和错综在月光里像个画。这个老槐树有年头了,听我妈活着的时候就总说。她可是忘不了这棵树啊!临死前都躺在床上动不了了,还硬让我背她来瞅瞅这个五人合抱的老树呢。那天妈在背上指着它对我儿子刚子说:“孙子,好好看看这树。记着,你爷就是死在这树下边的。他可是让小鬼子打了五枪,是为了让一个八路军撤退才死的,那个八路军就是每年看你奶奶来的那个省里的大官。刚子记住,咱王家从来都是顶着脊梁的。你爷爷临死也是没躺下,是靠在树边....”
   这树上写着多少历史啊,村里哪个人不是坐在树下呆过。死了的没死的下不了床的,都是在这树下歇歇脚乘乘凉。村长那王八蛋修路时候非要挖了这树,说什么影响环境。妈的,树怎么就影响环境啦。他小时候就没少在这树下撒尿,这会到人五人六的说环境了。要不是大碗我们几个老家伙拿着棍子骂,这树就真保不齐让那王八蛋挖了。唉!大碗啊,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腾的一阵风,像从地下冒出来似的迎面而来。在这冷的季节,风是不受欢迎的,可虽然不受欢迎却也无可奈何。山里就是多风,并且还是一股子一股子的让人屏鼻的强风。风刮的墙角玉米秸哗啦啦的,乳白的路面显得石头的墙壁更黝黑。全村只有村长家的墙壁显得和别人不一样,他家可不是大部分人家那样的石块墙,而是砖垒还贴了青绿色的瓷砖墙。在那月儿的光下,那青绿幻化着浅黄色,似宫阙般的透着一股庄严。那门前的红灯笼随着那股风咯拗咯拗的拧动,晃动着的灯照在停在门前的黑色轿车车顶,那返光正在精灵般跳跃着。惨凉的风像冰碴子砍在脑门吹的老汉清楚了点,蹒跚晃荡的老汉看着发亮的车顶想“村长家又来人啦?这几天天天有人来,不分白天黑夜的。”
   狮橼朱红的大门里飘着酒香,月亮它是照不到这个二层楼阁的庭院的,因为这里不需要那清冷的白色。炙白的灯光从各个角度把这个庭院弄的纤毫毕现不说,连人在光亮下应有的影子都无处可逃而消失了。这村长家在以前也是和这个乡村一样,甚至是这个贫陋村子的一个破败一景。那时候这个村长还只是四处打架的青头小子,可没有现在的大老爷劲儿。他家房顶上长芨芨草,屋子里散发着湿腥味。家里老人整天躺着的被子,那被头几乎和炕下的地一般黑色。村长的爸爸,整天在太阳底下和村里老人吹牛,吹的都是自己当年如何在改革的春风里投机倒把而又春风得意。上了几年学就打了几年架的村长,偷偷的把自家唯一的下蛋鸡杀了供他那帮“兄弟”请客吃饭后,就和那群“哥们”一起消失在这个石头堆砌的农村了。从那以后村长爸爸的话题从倒背如流的投机倒把风光史,换成了自家儿子在深圳吃着海鲜粥抱着黑丝袜的美女这个还算带点现代潮流的话题。等自家孩子的话题吹的树上柿子都听的软软直打瞌睡若干次,村长回来了,回来后就变成如今村里首屈一指的飞檐走兽的房子。村长的爸爸终于可以证实一下自己不是口吐莲花了,可惜没两年,这个村长爸爸没命享受,急病让他闭上了说了一辈子的嘴。听乡里的大夫说那病是吃了一辈子没油的饭,是被那两年大油大荤的东西弄的。
   而村长是用一家一袋煤当上了村长的,那年冬天和今年并且和往年一样都没有雪。没雪的冬天更冷,这村长送煤在当时可是这个石头村的轰动事件。送炭咧,有人送炭咧,有人白给咱东西咧。就是那个整天胡吹咧的孬人家的小子在给各家发煤哩。想当村长?咱这儿可是老有个年头没村长这个缺啦。那个小子行咧,有钱咧,想弄个名咧……就这样,人们在墙根在玉米秸旁的议论声中,村长上任了。到过年的时候,当家家的姑娘小子回老家了后,这个石头村的人们才知道原来当年的煤价是那么便宜。缓过神来才更明白,自己的那个对勾勾在村长选项中划上那么一下,比煤要金贵。煤没多久就烧完了,这村长可是当的长。还当的挺有干劲,这路给修了,还弄了个石头的围墙把村子围着圈的包裹了起来。
   今晚的月亮,公平的把那皎白的光粉浮散在这个包裹着的石头村里。新修的水泥路像一条蜿蜒而又乳白的河。流动在石头的墙根边,流动在石砌的房祇边。在这河上,王老汉七扭八斜的晃荡到了村长家那狮橼朱红的大门外。那个村长家前头就是他家,原本墙根也照例的放着一堆玉米秸的。那天村长家那白嫩女人开口闭口的大爸大爸的,弄的老汉觉得在不把玉米秸收拾了都对不起人家那甜嘴了。这会儿看这玉米秸收了,墙外头倒是也干净利落多了。屋子里还有着一点点温度,但更多的是缺少人烟的霉冷。空气里散发着香烟的焦油和炉灰的干燥,以及剩菜剩饼的甜腥混合味道,一个人的家哪里看着都是清冷而又混乱的。老汉喘着粗气弯腰捅着炉子,傍晚时添的煤,这会暗红的温度已经像这个屋子一样,只剩下苟延残喘了。菜和饼本来放在锅里热热吃,被当家子兄弟叫去喝酒,这会仍然在锅里。明天倒是凑合着当午饭吃了,喝酒不为别的,那个当了村委会委员的当家子兄弟是想让我去趟省里。说是招来个商,人家看中村西头那座山的石质好,做石材生意。缺个手续,想让那个在省里当官的兄弟帮忙疏通疏通。说是给好处,给他妈再多好处也不去。人家给我帮了太多啦,儿子的工作,户口,连儿媳妇都是那兄弟张罗的。咱没帮过人家,就是当初老爷子救过他爸。虽说是拿命救的,可到了孙子这一辈人家还是当自己家的孩子,够仁义啦!为村里事儿求人家,我王老汉拉不下那个脸。你们发你们的财,我即不眼红也不巴结,土里刨食一辈子了,自己挣的自己花的舒坦。钱容易来就容易走,咱穷日子过着舒坦。不稀罕你们给的好处钱,再多也不踏实。
   唉!大碗兄弟才刚埋在村西头那个山坳。他们这一折腾,大碗还不得又折腾个地方。入土难安啊!想着想着,老汉捅炉子的动静就越来越兵兵梆梆的响。伴着炉灰飞奔,老汉嗓子眼像拉了汽笛似的一阵咳嗽。抽烟抽的太凶了,那拉着长音的嗬嗬声让这个寒冷的院子里透着一种迟暮。煤灰的干让嗓子眼里像有个小虫子在挠,它挠啊挠,深深的吭吭声和拉着长音的嗬嗬声,就像过年时候村子里的大鼓和锣镲一般响亮。不过就是鼓破了皮,锣漏了个眼眼。虽然听着刺挠。可声音实在是大,连挨着茅房的猪圈里睡着的黑猪都不耐烦的哼哼以示抗议。这到让老汉想起还没伺候这宝贝吃饭呢,正是让它抓紧时间长膘的时候,可不能耽误了。在俩月就过年了,趁这俩月得精细点这畜牲。喝了口凉水压了压嗓子,忙用麻子般褶皱的不锈钢盆盛了几大瓢麸子对着剩菜残羹搅拌。搅拌好了舀上一勺子荤油便把盆放在刚刚捅开的炉子热上,这猪是要精心伺弄的。黑猪肉,还是自家养的,市面上可是绝淘不来这种货色的东西。光这黑猪仔还是春天那会托大碗兄弟满世界寻摸着的。每年年前儿子大刚都要开车拉来,好给省里那兄弟送半扇肉。咱穷吧嘢户的,能拿出手给人家的东西也就这啦。到啥时候也不能忘了人家的恩情啊,这话是年年对大刚嘱咐,今年更要念叨念叨。
   坐在炉边愣神的老汉突然想起光捅开炉子了都没顾上添煤,老是忘这忘那的,老喽。等炉子溢出了黑烟,半茶缸子凉水下肚觉得浑身松坦多了。今晚的酒挺好,几百块的酒喝着就是舒服。大概是从村长家拿的吧,菜也不错自个家是做不出那个鱼香肉丝的味儿的,应该是去邻村那个点点香做的。看来今天这个鸿门宴早有准备,怪不得前几天村长家的那个白嫩的女人见面一个劲儿的嘴甜。这事他们不定商量捣鼓几天了,挖山迁坟进自个腰包。这事你们自己个干吧,我可不想落个骂名。炉子里冒的烟都比这些个人的心白,人活一辈子图的是心正。正了走路稳当,神明看着吶。说什么村里富,说什么将来村子里的人都过的好,全扯淡。这村长打小随他爸歪着长大,这会能正了?说出花来也架不住时间去看哩。这事不能答应。酒倒是不喝白不喝,菜也得多吃,吃了白不吃。吃完了抹抹嘴,让你们心里嘀咕去啵……
   炉子那黑烟冒的更厉害了,明个早清儿得捅捅烟筒。猪圈里还哼哼唧唧呢,行啦,一会就有你吃的啦。院子里亮亮堂堂的,这月亮比村长家的灯昼净多。对了,明天从地窖里把黄皮红薯拿出来切了晒上,我那乖孙女喜欢吃。回头刚子拉肉来的时候让他稍上……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域名服务|西方经典阅读|古代经典|近代经典诗歌|近代经典散文|近代经典小说|作家档案|Archiver|手机客户端|小黑屋|域名申诉|域名仲裁|企业建站|联系我们|域名申诉仲裁|杂文评论|龙舞网络|天马原创文学网 ( 冀ICP备11025393号-6 冀ICP备2021004524号 )|网站地图

GMT+8, 2024-4-25 13:02 , Processed in 0.406250 second(s), 24 queries , File On.

冀公网安备:13032302000108 冀ICP备11025393号-6 

文章版权归天马原创文学网和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天马原创文学网是秦皇岛市抚宁区作家协会主办的文学交流平台。 

本站内容仅供抚宁区及部分域外作家学习交流,不涉及印刷和文化产品,是免费的非经营性网站。 

名誉站长:孙书柱、桑恒昌

By Dz! X3.4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