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的那些事儿

海浪909

新兵的那些事儿

一

30多年前的火车开得慢，从家乡江城到部队所在地海滨港城要跑近30个小时。记得在登车之前，市民政局的局长——一个长得很像领导的中年人对我们这批即将奔赴海疆的新兵讲了一番话，大意是鼓励我们到部队以后要好好干，不要给家乡父老丢脸之类的话。印象最深的是他的结束语，意思是只要在部队荣立了二等功，回来后工作问题他负责安排，而且安排最好的单位。当时听了后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第一次离开家乡离开父母，心情很复杂，主要是忧伤和彷徨，连部队是啥样都不知道，哪里还考虑回来之后的事。后来到部队才了解到在和平时期要想荣立二等功真是太难了，有时甚至要以缺胳膊少腿作为代价，我想恐怕我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我太珍爱我的四肢以及其他的每个部位。
火车上的气氛很沉闷。一行30人恐怕都有离家的愁绪，除了极个别活跃分子外，大多数人在大多数时间里都保持着沉默。同一厢座算我有四个人。一个比较熟的，我们的父母是同事，叫李刚，和宋朝的一位丞相同名。他服役五年退伍后开了一家五金店，过着有滋有味的幸福生活。一个叫周超略，退伍后先是在煤炭公司上班，后来成了室内装修的头头。另一个叫陈铁，四个人中他最寡言少语，新兵连结束后就一直没有见到过他。四个人在近30个小时的旅途中都谨记沉默是金的信条，很少攀谈，各自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到达港城已是晚上十点。尽管已是十一月底，但仍然能够感觉到亚热带海洋性气候的暖意。送兵的武装部的干部和部队交接完后，很快我们被一分为三，我和另外9个人被点名、整队，吆喝着上了一辆敞篷的军车，应该是一辆解放牌卡车。汽车穿过灯火明亮的市区，很快驶入一片黑暗之中。路上的车很少，只感觉两旁的树快速的向后退去。大家都在沉默着，心里都在问一个问题：到底要把我们拉到哪里呀？
半个多小时后有了答案，解放牌驶入一个门岗，停在一个操场上，下车、集合，放下行李后一个老兵带我们去食堂吃饭。当时想，部队确实不一样，这么晚了还安排吃饭。到食堂一看，一个半米多高的大铁桶装着面条，我们轮流用一把大铁勺捞面条。面条味道还不错，里面还看到有蛋花，就是煮的有点烂，估计是煮好放了有一段时间了。一路上都没什么心情吃东西，真有点饿了，一口气吃了大半碗，正想歇口气，突然发现面汤里漂着一只蚂蚁，再仔细搜索一番，又发现了第二只，顿时胃口没有了。草草吃完，就睡了，可能是旅途很劳累，上床就睡着了。这是我到部队的第一晚，具体的许多细节已回忆不起来，但那两只差点被我吃掉的蚂蚁却定格在我的记忆中。

岳子云

质朴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