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的记忆

涧边流泉

   

有一段时间，我将自己封闭在一座暂时陌生的城市里，远离了自己熟悉的一切。一切都是寂静和悄无声息,时空像凝滞了似的。每天里，我忍受着孤独和无聊。看书、写作就是我最大的消遣方式，然而还是无聊陪伴着我。房间里的花草在滋滋地吸着水汽，拔节的声音超出我的呼吸声。有时候下楼,去看看外面的景色，看看天空里的鸟雀，天空雾蒙蒙的。冬季里的寒冷，早已使这些精灵蜷缩了，何况这是钢筋和水泥浇注的没有多大灵性的地带！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就象那些寒号鸟，只能蜷缩在一隅，不敢外出。
当年眼羡城里楼房，接受通货膨胀的洗礼，懵懵懂懂，一头钻进房奴队列。只为蜗居一处！搞得身心疲惫。在好多次的来来去去中，曾向沿路的村落投去冷冷的一瞥！如今想来，大可不必了，这么高的楼房，人住进来，如鸟悬空，上不着天，下不踏地。每天里，提一个水壶，喷洒几株花草，自以为风光宜人了。殊不知，呆板式的单调节奏，会让人木讷、偏狂。生活的最大趣味最妙应该还是在那原野之中。
这就到底让我思念起那儿时生活过的乡下的一草一木来。天蓝蓝，水清清，村舍仄仄斜斜，被高高低低的绿树环绕着，几乎都是一样的砖石木瓦，并无什么砖混、框架区分，冬暖夏凉，又不害怕地震震了去。鸡犬相闻，围绕在屋檐廊间的麻雀，啾啾而鸣， 吆喝一条板凳狗，毫无顾忌地奔跑在乡间田野。狗撒着欢，喜滋滋地看着它同别家的狗儿追逐打闹。放眼望去，静穆的山村显得一派祥和，缕缕香甜的农家味，浇透了你家、我家。
春来时，一切欣欣然张开了眼。在棚圈里养尊处优了一冬的家畜早就不耐烦了似的，向着田野蹬蹄撒腿，趁着饮水放风的时间，挣脱缰绳，天马行空于广阔的田间地头，惹得孩子们一个劲地好追，招来大人们夹杂着善意的训斥。山涧地沟的积雪随着天气的回暖而慢慢消融了，将偌多山头、平地滋润得细细实实。过不了多少时日，各家各户牵牛提犁，呼朋引伴，载着殷殷的希望，将一年的生机寄托在那油油的泥土中。那时届，我们掮了榔头、梨耙随大人到泛着土地清新味的犁沟边捶几个土坷垃、捡拾几索杂草，觉得就是在辛勤地劳作！必要时，替换大人，稚嫩地扶着犁头或是摇着耧杆，在宽阔的田地里扯几个来回，装腔作势地将手中的皮鞭甩得噼啪作响。如果能够得到过路人几句称赞，自豪感油然而生！
每当马莲花开得红火时，麦苗儿在大地的怀抱里忽忽地拔节。淘气的我们已经趟过几条溪流，赶着牲畜钻进浓密的山林去放牧，山高林密的马莲沟、小滩河、石门峡是天然的好牧场，流泉叮咚，花香扑鼻，厚厚的草皮浑然一幅软棉棉的垫子，或躺或卧，轮流照看着骡马不要偷吃了庄稼，小伙伴们各自按照分工，漫山遍野地找寻野味，酸刺果、牛奶头、地瓢儿……如果运气好，碰到经验丰富的老者，带领我们还能够用夹子夹了鸟雀或旱獭开洋荤，最是惬意的，一边咬着野味，一边听老人娓娓道来的民间传说。于是乎，梁山好汉意会了，隋唐英雄结识了，更是不差包青天、佘太君……直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身边的微风缓缓地吹着，蔚蓝的天空里，洁白的云丝勾勒出千姿百态的图案，远处啃啮得溜圆的马儿们乜着眼，像是跟我们一样进入到故事情节。生怕老人讲断了英雄的一招一式，我们屁颠颠地尽力伺候着，点烟、倒水……，傍晚回家时，随手捋几个草捆儿，搭在马背上，汇入晚归的浩荡队伍中，马嘶鸟鸣、人歌鼎沸，真是幸事、乐事。
盛夏时节，结满豆荚的秧苗上，翠绿的豆角儿闪着光泽，摘几个，嘎巴脆，抑或你摘了豆角、掐了鼓胀着麦粒儿的麦穗，掏一个土锅锅，弄几把青草，撒上水，放上火蒸熟了吃，那真是别有一番滋味！这时的我们基本就疯在田野里，渴了，喝几口山泉，饿了随手摘几个豆角、挖几个洋芋、揉几把麦穗，都能吃得肚皮儿溜圆。若是跳进奔腾的峡谷里去游泳或捉鱼，那又是一种欢乐的场景。在伙伴们的分工协作下，从下游将鱼群赶到上游，然后张开几个人的衣服结成的“渔网”，再从上游把鱼群赶到下游，活蹦乱跳的各色鱼儿大都钻进了我们的网。曾经见过城里人所谓的钓鱼，真是累死人！乡下的鱼好像没有那么金贵，用不着极好的鱼饵去引逗，我们捉了放，放了又捉，完全陶醉在这一捉一放间，等到山雨来时，急急巴巴地跑开，并不遗憾空手而归。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雨后的山川，亮着光，泛着绿，漫山遍野的山花，象赶趟儿似的，红得象火、绿得冒油，轻捷的叫天子直直地立在天空，引得无数鸟雀竞相放歌，好一幅充满灵性的山水图！
秋冬季节的我们更是耐不住寂寞的，滑雪、溜冰，堆雪人、打雪仗，不象城市的孩子，早早地避在温室里，受不了寒冷带来的乐趣。在漫长的冬夜里，做完自己的作业后，窜东跑西，到各家去听老人们说书或是念卷，《李彦贵卖水》、《包公三下阴曹》等等，耳提面命，竟然留下了偌多记忆。若是有机会看到村人取清茶淡酒，饮而醉之，一醉半天不醒，那种醉意，想想也是笑！
回首乡间的点点滴滴生活往事，其乐融融，一种温馨的感觉油然而生。如今，处在高楼林立的世界，体会不到这种激动和场景，怎么也觉得是一种不自在！满眼是滚滚的浓烟和不息的车流。我无意贬斥周边的这一切，城市生活带来的是便捷和高节奏。当我站在繁华的街头，手足无措时，不由得深深地忆起遥远的炊烟袅袅的乡村来。

黄瑞娥

欣赏了，问好。

黄瑞娥

欣赏了，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