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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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悲泣血忆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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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12 16:36:2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含悲泣血忆亲娘
                                                  朱海明
      妈,1930年生,属马。2003年病故,享年73岁。与爹并墓,骨灰葬于抬头营北晾甲台南侧向阳坡,头枕当年汉武大帝晾晒征衣之处,足踏如今大秦铁路电气化通途,陪伴着星移斗转,日月循环,直到永远,永远……
      妈于1948(1947?)年乘着一乘花轿,被抬到抬头营大南街,与爹成了亲,从此开始了她长达55年的大爱无涯的奉献与辛劳。
      妈不高不矮,大约160多厘米,不胖不瘦,尤其中老年时很富态。妈属于白性子人,年轻时很标致,椭圆脸,大眼睛,双眼皮,嘴唇略厚,自带微笑,耳轮很漂亮,福相善相。从青年到中年到老年都颇具风韵,一点儿不像小山庄出来的农家孩子,浑身上下没一点儿土气。妈是个美丽贤淑的女子,是女中之凤,是我心目中神圣的女娲。
     妈不但长得好,还非常上相.1970年12月,我接到入伍通知书,将赴昆明军区汽车第50团执行毛主席交给的援寮(老挝)抗美筑路运输的国际支左任务,接兵的王贵昌同志(排长)把军衣借给我和40岁的妈到老韩那儿合了一张影,到部队后我拿着照片显摆,战友们都说:朱海明,你妈这么年轻啊, 大家闺秀吧。
     妈一生生了九个孩子,存活我们七个。奶奶曾说,妈在我上面生了个哥哥,襁褓中被轧死了,大约是爹妈睡觉时不小心吧。生下我之后,妈又生了个弟弟,也夭折了。妈也说过,我一个人吃了三个人的奶,好福气啊!
      妈年轻时脾气急,我又是个非常调皮淘气的孩子,所以常挨妈打。我挨打时,要么奶奶护着,要么撒腿就跑,总是惹妈生气。打皮了,我不怕了,妈就掐我。回想挨妈打,我是多么幸福啊(眼里涌出了泪水),愿妈再打我30年,50年……
      妈说,我小时候,睡觉时炕凉,妈就把我放在她肚子上(我眼里涌出了泪水)妈还说,我小时候又白又胖,画儿画的一样,刘惠普家我婶儿和大婶儿大妈们都特别喜欢我并给我吃过奶。
     妈每年都要回几次娘家,骑毛驴去,由爹陪着。我五六岁时取代了爹,跟着毛驴护送妈到8华里外王各庄姥姥家,妈得我济了。姥姥姥爷也直说我真中用,20多岁年轻的妈听了,绽出的微笑那个甜啊!
      妈没文化,1958年上过几天识字班,又因孩子拖累而半途而废。可是她会唱不少评剧段子,还说过不少文话:刀马旦,吃王莽饭给刘秀干活儿,美莲舫如何如何(那时民间都管梅兰芳叫美莲舫)……
      妈总想学自行车,她常对爹说谁谁谁都会骑洋车子了,我也想学。于是爹答应了。可是由于孩子和家务的拖累,妈始终未能如愿。
      妈心善手松,别人带孩子来串门儿,她总是从柜子里拿出吃的送给孩子,从不吝啬。(妈的柜子里几乎不断糖果点心)妈一辈子都是这样,她是播爱和博爱的女神,我还没见过第二个妈这样的人,也许根本就没有妈这样“傻”的人。舍不舍得给别人吃,曾经是衡量一个人特别是家庭主妇人缘人品的重要标准。因为那时哪一家都要请人帮工干活儿(起粪,自留地栽白薯和刨白薯,必须要请人)我家也不例外。由于妈热情开朗大方,舍得给人家吃,所以很多人愿意到我家帮工。特别是我毕业后,周围那些伙伴儿们无不踊跃来我家帮工,干完活儿后把妈做的好饭饕餮一顿,那叫个爽!
      妈除了会缝衣做鞋等女红(读工)外,还会轧缝纫机(我家那时有一台老式大44牌儿缝纫机)妈会轧多数妇女不会做的制服裤子制服汗衫儿,是个标准的巧媳妇儿。
      妈每年正月初七早晨,都蒸好香喷喷的饺子,装在小篮子里,上面盖了白菜叶儿和毛巾,打发我到8华里外的王各庄,给姥姥送去过人生日(有个风俗:猪五羊六人七马八——就是说正月初五是猪生日,初六是羊生日,初七是人生日,初八是马生日。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什么意思)
&#160; &#160; &#160; 妈做饭非常好吃,还有绝活儿。妈的烧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风味儿独特,屡吃不厌。妈蒸的焖子细腻硬朗可以切成纸样的薄片,禁煮禁炖。妈会炸千子饹子丸子,还会炸套环儿(把两个面圈儿连接并拧在一起所以叫套环儿,如同一件小工艺品,放进油锅一炸,晾凉后食用,又甜又脆又香)。妈做的豆饼子特别好吃(把白豆用手磨破开,成豆豉儿,淘洗去皮,煮熟,和黏高粱面窝头一齐上屉蒸熟。揭锅后把黏窝头按扁呈饼状,再沾满熟豆豉儿,这就是豆饼子,风味独特而香甜的农家饭。2001年,我去桃园关景东叔家——52集电视连续剧<大耕耘>主人公高大明的原型,1958年全国农业劳动模范。关婶儿就给我做了几十年没吃了的豆饼子)。
&#160; &#160; &#160; 妈做得一手好鱼,洋河水库修成之初,野生鱼有的是,又大又鲜又便宜,妈经常给我们做鱼,挂袍过油再红烧和清炖,哇,好好好吃耶!(爹不太愿意妈买鱼,怕鱼刺把我们了)。
&#160; &#160; &#160; 妈做的祭灶糖,余甜仍在我心中。每逢农历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儿祭灶天,妈都要买一坨祭灶糖糖瓜儿,切开擀成薄片再切成菱形小块儿粘上熟芝麻,那叫个香甜。妈包饺子能装馅儿,把饺子皮儿撑得薄如纸。由于我不吃肉馅儿,妈把我的饺子包成不带推花儿的也就是“锄板儿”。
&#160; &#160; &#160; 妈是节日的天使,每逢五月节(端午节)预备的好饭是:早饭,大米粥,每人两个咸鸡蛋;午饭,粽子,有江米的、黄米的、秫米的,有白糖,红糖;晚饭,大米粥,粽子,点了香油的咸菜。每到农历六月十三,妈还给我们过包子节,斯时麦收已过,妈和我们在麦田里捡的麦穗儿,已足够全家吃包子之用。吃完包子,小肚子撑得溜圆,我就偷偷地到大坑子(洋河水库修成后则到水库)洗澡儿喽。
&#160; &#160; &#160; 妈为了喂饱,喂好,喂大我们这“七匹狼”或“小猪崽儿”,把她的勤劳、聪明、智慧和灵气发挥到极致,变着法儿地在现有的基础上给我们弄好吃的,用她的话说“调着坎儿的做饭”(我发妻刘素华的母亲和妈不对脾气,说妈就知道吃。也许她没见识过七张狮子大张口的嘴巴,站着说话不腰疼。刘素华和她妈一样,也这么说。这也是我最终和刘素华离异的主要原因之一)2003年,我曾有幸和妈生活了3个多月。尽管我已经品尝过多少美味佳肴南北大菜,吃着妈做的饭菜依然如故感觉格外的香。如果从1950年算起,到1990年六弟娶妻成家40年间,妈一共做了近50,000顿饭,把我们喂得一个个膘肥体壮,健康成长,在各自不同的事业和生命过程中栉风沐雨,千锤百炼,各有所成。
&#160; &#160; &#160; 妈年轻时有胃病。一犯起来就成把的喝面起子(发面用的小苏打粉),妈到中年后这病就自己好了。没想到,到了到了还是胃病要了妈的命。
&#160; &#160; &#160; 妈是爹的贤内助好帮手,赶集买米买菜卖锭轱辘卖锭杆儿,手里从未断过钱。哦,1974年她曾丢过9块钱,好着急啊。找来找去没找着,不知到了那个狗日的手里。妈赶了一辈子抬头营大集,那是逢集必赶。直到晚年,有事没事也要到集上遛几趟,半个抬头营都知道这个满头白发爽快开朗干净利索的老妈妈。
&#160; &#160; &#160; 妈还给1964年的“四清”工作队和1969年的农村“斗批改”工作组做过饭。那时,不论工作队和工作组一律吃派饭,一律强调同吃同住同劳动,不许在社员家吃好的。可是妈觉得他们离家在外帮我们搞运动不容易,总是为他们预备好吃的(高粱米干饭大白菜熬粉条里面还有肉,这在那时可是过年饭啊)他们初时推却,后来知道妈是真心真意大爱无私的人,便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优厚的待遇,并对妈连连致谢。
&#160; &#160; &#160; 妈模样标致性格豪爽充满爱心,赢得了不少青少年的敬仰爱慕。1964年,两位小名都叫玲子的纯情女郎拜在34岁的妈的膝下认干娘,一个是大玲子,一个是小玲子。大玲子叫曹玲春,寡母张丽洁是世间少有的大好人,一生不知帮过多少人办过多少事。大玲子仅比妈小10岁,是当时台营二村的头牌人儿(即最漂亮的姑娘)我管她叫大姐,大姐可喜欢我了,还专门请我一个人到她家过端午节,那时她奶奶还健在。1965年大姐与秦皇岛港务局工人靳鹏儒结婚,生有翠屏,为国,为强3个子女。大姐曾多次邀我随张丽洁大妈去她在秦皇岛的家,一住就是好几天。其后40年的漫长岁月里,大姐、大姐夫和爹妈及我们一直保持着亲情关系。自2003年妈病故后,我一直没见大姐,如今回首往事,我想念情如骨肉的大姐曹玲春,有一股长姐如母的情愫涌上心头。小玲子叫许桂玲,是我家斜对门儿的许殿臣之女,比我小一两岁。不过她家1965年迁建到南边儿(我们称抚宁县留守营区和于关区的各个村庄为南边儿)我们就失去了联系。
&#160; &#160; &#160; 妈年轻时一直受孩子们的拖累(妈36岁时已经有7个子女),这“七匹狼”哪一个不要吃哪一个不要穿哪一个不得呵护不得管?忙完里头忙外头,围着锅台转围着儿女转,一年四季白日黑夜哪得闲?至于看戏看电影就更没有妈的份儿喽!1963年,彩色影片,李默然主演的近代史名著《甲午风云》公演了,彩色海报贴在大街上十分惹眼。放学后我向妈要两毛钱要看电影,妈没好气地说:“别去啦,我还想看呢!”一直到15年后这部片子解放出来,我单位柳江煤矿(已经改制,卖给了私人经营)老柳江矿在门外露天放映,我才一饱眼福,并追到大槽沟矿又看了一遍,还写了一篇广播稿,由总矿广播站播出了。
&#160; &#160; &#160; 妈和许多邻居、姐妹一样,晚年看纸牌打麻将以愉悦消遣,有输有赢,有时还互相吵起来。我劝妈,别因为几个小钱儿伤了几十年和气,妈直点头,后来很少上牌桌了。
&#160; &#160; &#160; 妈以助人、行善为最大乐事。王振华妹子(杨珍儿媳妇儿)身体不好,妈就每天早晨带她锻炼(健身百法,走字当家),从家门出发,过大秦铁路,转过晾甲台回来,经中学返回,大约四五华里。走啊走,终于把王振华妹子的病走好了。妈去世后,王振华妹子还眼泪汪汪的提起这事。
&#160; &#160; &#160; 妈在20世纪八十年代渐生白发,九十年代几乎全白,2000年后干干净净的满头白发,根根露肉。2003年妈说白发根部长了黑发,我一看果然如此。我高兴地说:“妈,你返老还童了。”于是我和妈商量,一定活到最少九十岁……是啊,73岁的老娘血压不高心不跳,吃得饱睡得香干得动,说话还是响堂嗓儿,走路依然快如风,没点儿毛病啊!谁知道狗日的阎王爷,就在这年底硬是把妈请了去……
&#160; &#160; &#160; 妈一生手快,腿快,嘴快,是非常开通开明开朗开放的人,好性格啊!年轻时,从医院到合作社到街里的大小铺子、买卖、小摊贩,谁不认得妈?尤其医院,名医李方坡,刘敬儒,赵林及马平,徐润芝,申意茹,牛雅琴都和妈熟识,有的还是好朋友。妈只是个没进过校门没有任何他娘的学历的普通家庭妇女,能有如此高层交往,足见其人品人格了。我佩服妈,高山仰止般佩服妈!
&#160; &#160; &#160;妈手快。妈不论洗衣服、做饭、干家务,还是來(读上声,土话,采摘的意思)菜、拾柴、干农活儿,都是疾如闪电快如风的好手。直到老年依然如此,她每年都到十几里外的山上来山菜,拣核桃(收核桃用长竿往下打,有没打掉丢下的),2003年1——4月(53岁的我失业下岗不上班了,加上偶染微恙,这才有幸和妈共同生活了3个多月,这是我一生最大的福分啊!)她把拣的几十枚核桃都给我吃了(我写不下去了,休息平静一下吧)她每年秋冬都要捡柴火,一根一根地拣,包括干树枝,各种柴火棍儿,攒了好大好大的一垜啊。她用这些柴火把炕烧得热乎的,让我睡到炕头上(这是爹生前的专利。)妈就几次对我说,你爹如何如何。我不禁想起了古语说的“夫死从子”那句话,显然妈把我这个头生头长的大儿子视同丈夫一样以为依靠了。可是我呢?报答母恩多少?“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今生今世难报答于万一啊!每每思及此,我的心阵阵缩紧打颤,生前未能尽孝,我他妈不是人啊我!
&#160; &#160; &#160; 妈腿快。妈走起路来两腿生风(我也一样,中学时连续三年校运会竞走第一,高国隆老师曾给我照一张竞走的照片,1965年参加县中学生运动会后寄给小李官营的一个打乒乓球的学生了)1974年,刘素华生病,妈和我连夜送她去医院,妈走得比我还快。2003年我回家,和妈转遍了抬头营的旧址,母子俩边走边聊,妈一点也不累。每天早晨妈都领我去晨练(从家门出发,过大秦铁路,转过晾甲台回来,经中学返回,大约四五华里。要么就上麻达峪岭到晾甲台水库,有时还去水库库区或十八套路上,走啊走,几乎走遍我小时到过的一切地方。妈陪着我——53岁的大儿子,一点儿也不累)我见过妈跑,姿势一点儿也不好看,两臂不是前后摆动,而是端起来左右摇摆,有点儿跩跩的好像鸭子(那时的妇女都这姿势)但是我觉得,妈跑起来比王军霞还快还好看。就在这一年,2003年的一天,妈对我说她在平地上无缘无故地摔了个屁股墩,可能是爹叫她呢。我听了并没在意,哪儿能呢?不想这些话竟成了遗恨千古的谶语……妈,我的白发老亲娘,您怎么走得这么快啊!!!
&#160; &#160; &#160; 妈嘴快。妈的心直啊,没有一点儿弯弯绕,直得如同笔挺的标杆,没有一点儿丫丫叉叉。心直者口快,率真直爽,有啥说啥,比崔永元的《实话实说》还实话实说实话实说得多得多得多得多。不管啥实话从不藏着掖着,这样人最好交了,你要对她好她把心都交给你(我亦然!)可是刘素华和她妈不喜欢妈的性格,结婚前她母女想着法儿的刁难妈。一次,也不知道妈说了啥实话,有那不扯闲话屁股就痒痒狗操的长舌妇捣动闲话叫她母女听到了,又来发难。气得妈打了自己嘴巴,说:“我没说啊,啥也没说啊。”我也跳起来说:“拉倒, 拉倒。婚不结了,拉倒!”(我们的婚姻,已经种下了祸根。)和刘素华半斤八两的二弟媳也膈应妈的性格。妈不就是心直口快吗?这也算毛病吗?我操你们妈的,说嘴打嘴活现世,我都看见了你们,都他妈的不咋样!
&#160; &#160; &#160; 妈说,我是老姑晌午放学到家时出生的,生在炕沿下。还说,下生吃土,一辈子受苦。嘿,创作苦,奋斗苦,做人苦做好人更苦。苦就苦吧,横竖大半辈子过来了,还能他娘怎么样?“半世沧桑,历经坎坷,自觉收益良多。欲成铁汉,能不受天磨?多少悠悠往事,但回首、历历而过。诚可慰、笔耕不辍,岁月未蹉跎。&#160;&#160;&#160;呵呵。谈笑处,邀朋会友,唱和吟哦。厌风气奢靡,远避漩涡。任尔争权夺利,如水火、同室操戈。吾直待、早尝夙愿,昂首向天歌。——调寄满庭芳”,“&#160;七古:我是一脔滚刀肉,煮不烂亦蒸不熟。平生储就半瓶醋,欲效前贤傲王侯。行善积德是根本,为人作嫁可断头。寄语豪情曾仗酒,直抒胸臆写春秋。闲云野鹤犹可贵,何求觅得凤凰俦?惟愿大展摩云手,摘取春光月满楼。”,&#160;“五古:有人谓我狂,有人谓我诓。我身自是我,静室吐芬芳。曾行万里路,曾诵万语章。仗酒尝慷慨,奋笔曾张皇。初衷当不改,于今犹自强。痛饮黄龙日,壮语更铿锵。”
&#160; &#160; &#160; 妈当年最担心我洗澡(游泳、玩儿水)我从七八岁起,就随李树良(李荫芝之子)到西门外的锅底坑洗澡,妈对此操碎了心,到处找我啊。就在这年,我在锅底坑差点儿挨淹也学会了游泳。2003年春我去寻找当年的锅底坑,遗迹尚存,只是已成了耕地,我是颇有感慨啊!(回想1966年底,我和几位同学小长征去北京,走到河北省与北京市的界河潮白河,看到渔夫们驾着小船放鱼鹰捉鱼,真新鲜。那鱼鹰勒着脖套吞不进大鱼,当然有意见不爱下水,渔夫就用竹篙赶它们。1993年,我因公务到燕郊,去寻找潮白河,连他妈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了。沧海桑田啊,环境变得太快啦。)
&#160; &#160; &#160; 妈和我、姥姥、姥爷、舅舅还有二弟照了一张合影,我和舅舅站在前排,舅舅在老爷前,我在姥姥前,旁边是妈抱着二弟,二弟嘴里咬着一个皮球。这是1955年照的,舅舅六岁,我五岁,二弟一岁。在东门里老韩的照相馆照的(直到20世纪80年代,老韩还干着照相)我记得清清楚楚,照相前为了不让二弟哭,老韩说:“给孩子找个啥玩物呢?这儿有个皮球,给他拿着吧。”妈说:“中啊。”于是就留下了这张弥足珍贵的照片。
&#160; &#160; &#160; 妈一辈子光做鞋了,解放军的志愿军的爹的老姑的我的弟弟的妹妹的。特别是当年的我 ,一双新布鞋上脚一个月保准张嘴儿不可,妈整天地做啊做,还是不能满足一群“小猪蹄儿”的需求。冬天,我经常穿着开裆裤(弹玻璃球是那时孩子们的主要游戏,一弹一下蹲,动作猛啊。得,裤裆禁不住了,咔!咔!开裆呗)腚前腚后灌满了寒风,就他娘的不觉冷。怪不得都说,男孩儿的屁股三把火啊。然!
&#160; &#160; &#160; 妈单独带我出过一回门。那是1960年,二姑夫父亲去世,妈带我去了一趟离台营12华里的周各庄,到二姑父家去奔丧(二姑夫是奶奶二女儿的丈夫,叫李荫槐,13岁参加八路后改名李士魁。后转业到养老院当院长,1962年因家庭困难为了一笔安家费而退职了)我和妈一路走一路唠,好亲热。到了二姑父家,他们都夸我是妈的好儿子,年仅30岁的妈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光彩。
&#160; &#160; &#160; 妈在我15岁那年,给我买了一双漂亮的球鞋,35号的。眼看儿子长大了,35岁的年轻妈妈微笑着说:“你都赶上跟我的脚一般大了。”妈的微笑里,饱含着自豪愉悦满足慈爱……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丰富而深刻的情愫。这年如果我最后体检合格,入学天津滑翔学校的话,35岁的妈妈就成了军属老大娘啦,哈哈!
&#160; &#160; &#160; 妈没出过远门是我一块心病。1993年,我到北京买汽车配件,我单位柳江煤矿(已经改制,卖给了私人经营)的安源牌大客车配件稀少,只能去北京买,顺便带着妈逛了逛京城,到天安门,故宫,还照了不少相,可惜放在老五那里都丢了。只是我唯一觉得多少报答了母亲的事,心里稍稍感觉一点儿慰藉。后来妈几次去我家(柳江煤矿家属区2号楼401)自己会找班车。党莲凤对妈很好,不像农村出身的媳妇儿。2000年,妈最后一次搭车到我家,我已和党莲凤离异,妈很伤感,她对党莲风的印象不错,觉得挺可惜。
&#160; &#160; &#160; 妈已是花甲之年,自从爹走了以后,妈成了我唯一的亲人。每当我在电视上看到京剧《李逵探母》时,眼泪就止不住顺着脸颊簌簌往下流。那黑旋风李逵,性如烈火杀人如麻,在老娘面前也如此乖顺小羊羔一样,怎能不让我想起日近暮年的生身母亲而不无限感伤心绪如麻呢?从此,我就一直叫妈“老娘”了,有时还稍稍上韵,以此表达对妈无限的尊崇和敬爱。我也经常学唱《三家店》里秦琼的那段西皮流水:“将身儿来至在大街口,尊一声过往的宾朋听从头。一不是响马并贼寇,二不是歹人啊把城偷。杨林与我来争斗,因此上发配到登州。舍不得太爷的恩情厚,舍不得衙役们众班头。实难舍街坊四邻与我的好朋友,舍不得老娘啊白了头。娘生儿连心肉,儿行千里母担忧。儿想娘来难叩首,娘想儿来泪双流。眼见得红日落在西山后,叫一声解差你把店投。”(央视戏曲节目主持人白云升,这段唱得很有感情很好听也很专业)2002年9月7日,张春雨(秦皇岛铁路旅游公司经理,曾在周四办的华谊影视公司拍摄的电视剧<追杀大总统>等剧中演过角色)在海军招待所为儿子上学设的晚宴上,我就唱了这段戏。张春雨的妻子儿子好感动啊(主要是‘舍不得老娘啊白了头。娘生儿连心肉,儿行千里母担忧。儿想娘来难叩首,娘想儿来泪双流。’这几句,席间还响起了满堂彩)这就是京剧的魅力和风采,也是我那时无限真情的表露……
&#160; &#160; &#160; 妈在20世纪八十年代渐生白发,九十年代几乎全白,2000年后干干净净的满头白发,根根露肉。2003年妈说白发根部长了黑发,我一看果然如此。我高兴地说:“妈,你返老还童了。”于是我和妈商量,一定活到最少九十岁……是啊,73岁的老娘血压不高心不跳,吃得饱睡得香干得动,说话还是响堂嗓儿,走路依然快如风,没点儿毛病啊!谁知道狗日的阎王爷,就在这年底硬是把妈请了去……
&#160; &#160; &#160; 妈离不开儿子,儿子也一样啊。2003年4月,我不得不离开共同生活四个来月的妈,回到柳江煤矿家属区2号楼401的蜗居,大约10月间,接到原工友陆佐来的电话,说有个福建拍电视剧的要见我,问我能不能去福建。我当时给李丽打了个电话征求意见(她是秦皇岛市某副局长的女儿,素质较高,那时我们正处对象)她马上表示一定要去。后来我打通了拍电视的电话,他叫李哲伟,是唐山人,可以在唐山见面。11月,我拿着24集电视剧《这方水土这方人》的打印剧本赶赴唐山,在他约定的地点见了面,不想那地方就在老姑家小区的门外,于是我们到了老姑家。他浏览了剧本,不禁拍膝道“这是一部中国的三农史啊。史诗电视剧,正剧啊。”良久,他又说:“我们一直寻找农村题材的好剧本,南方有人写,可是南方农村很难代表中国农村,还是得北方,更有代表性。”我们又谈了很多,他很有见地,我很受启发。最后他提出两点意见:一是买故事,二是修改补充剧本。他说:“这么大个题材,二十四集哪行啊?起码也要四十集。”我当即表示同意第二点意见。他要求我半年写完,我说没问题。真是不虚此行啊,我满载收获踏上归程,不料火车进入秦皇岛地界刚打开手机,四弟打来电话说母亲去了——我不知道怎么下的火车怎么到的抚宁县殡仪馆,见到了母亲的遗容。她面色如生宁静安详,一点没走样。我跪下去俯下身深深的亲了亲她的脸颊,泪如雨下。当母亲的骨灰请回家入殓时,我似乎猛然省悟,这就是给予我怀胎十月哺乳三年教给我蹒跚学步咿呀儿语看着我一天天一寸寸长高长大的一生幸福的白发老亲娘啊,从此生我养我的慈母将永无再见之日了,我伏在棺前竟夜嚎啕,心也滴出血来。如果说爹抛下我们溘然而去,毕竟患病三年我们有了思想准备。可是妈妈,老娘啊!您走得太匆忙了,您忘了咱娘儿俩“最少活到90岁”的约定吗?您舍得我吗?舍得您的七个子女十二个孙儿外孙吗???
&#160; &#160; &#160; 妈走后,村里几个老姐妹议论说,真想不到,轮到谁也轮不到侯淑凤啊!这大千世界云云众生之中,概率很低的想不到咋就轮到您了呢?是不是您说的,爹在那边叫您呢……
&#160; &#160; &#160; 妈走的时候,我这大逆子不在她身边,听弟弟妹妹们说,老娘临终时说:“怎还不回来啊……”那时我在唐山老姑家和李哲伟谈剧本,老娘知道我去唐山,她说:“我儿子要成功啦!”老娘没见到我最后一面,她肯定不放心啊。不放心她这个从小就气人长大不争气临终还让她牵挂着的不孝儿啊!
&#160; &#160; &#160; 妈入殓那天晚上,李丽从秦皇岛打来电话,惊闻我妈去世,她要前来奔丧,我拒绝了。但我不会忘记李丽,虽然我们两度相守最终没能走到一起,我照样把她当做最最金贵的朋友。
&#160; &#160; &#160; 妈和爹一样,没有卧床不起给儿女们添麻烦,至死他们还在心疼我们这“七匹狼”啊!尤其我这个大狼崽子,既没给爹端屎端尿,更没守在妈的病榻前送她最后一程,我他妈不是人啊我!
&#160; &#160; &#160; 妈和爹一样,送葬队伍相当庞大,几乎全村倾巢出动。我们把妈送到了爹的身边,下葬时,一列满载大同煤的电力机车从西边拐弯处奔驰而来,一路汽笛长鸣从妈的墓前呼啸而过,鸣笛长达十多分钟……
&#160; &#160; &#160; 李哲伟多次打电话说,一定要拍好《这方水土这方人》告慰老人的在天之灵。他虽然没能如愿,但是他尽力了。一旦此剧正式投拍,我会告知他的。
&#160; &#160; &#160; 几年来我一直在反思,妈走那年,我的一件烦恼事一定给妈带来了忧虑,因而影响了她的健康,最终过早的离去。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万死难赎了!
&#160; &#160; &#160; 回思以往,我作为妈的头生头长大儿子,为妈做过什么?给妈多少欢乐?尽过几多孝心?没做过!没给过!没尽过!枉为人子枉为人啊!我他妈还经常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孝子呢!羞不羞啊,再也不敢吹牛啦,不敢啦!
&#160; &#160; &#160; 朋友,但愿这些发自肺腑泣血滴泪的真情文字能打动你启示你警醒你,孝敬你的父母吧,尊仰你的长辈吧!“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父母的恩情,永世难以报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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