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

胡原发

神庙

一

这是一座很小很小的神庙。
庙里只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老和尚自认为是神最忠实的信徒，而小和尚只不过是他在十五年前从雪地里捡回来的弃婴。
这一天，太阳早已经下了山。庙里正响着敬神的晚钟，一个穷苦的妇人来到庙门前，可怜巴巴地站在那儿。
妇人的到来，老和尚和小和尚都看见了。老和尚却只顾半闭着眼念经。小和尚问：
“你来干什么？”
妇人道：“我丈夫得了重病，我是来求神保佑的。两位师父，我可以进来吗？”
小和尚还未作答，老和尚就说话了：“女人会玷污了神庙的，你走吧。”
妇人道：“师父，我只是想摸一摸神的脚……”
老和尚断然道：“不行！”
妇人道：“可是我丈夫的病……”
老和尚道：“那么，就叫你丈夫来。”
妇人道：“他躺在床上已经半个月了，要是他能来，我就不会站在这儿了。”
老和尚道：“你走吧！”
妇人为了丈夫，什么也不顾了，她跨进庙门，冲到神像面前，伏下身去，把神的脚抱住了。

二

老和尚命令小和尚：“快把这个疯女人赶出去！”
小和尚一面同情着那妇人，一面又不敢违抗师父的意旨，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了。
老和尚只得亲自上前，去赶那妇人。妇人紧紧抱住神的一只脚，不放！老和尚动了真火，抓住她的胳膊，要硬将她扯开。僵持间，老和尚忽然觉得屁股上挨了一脚。
怎么回事？！
小和尚叫：“师父，神发怒了，神用另一只脚，踢你了！”
老和尚吓得松了妇人，跪倒在地，一面不住地给神叩头，一面对妇人道：“你的诚毅感动了神，你也来给神叩头吧。”

三

几天后，妇人再次来到神庙。这回，她的身旁跟着大病初愈的丈夫。夫妇俩虔诚地给神叩头，老和尚陪着他们，更加虔诚地叩着响头。
只有小和尚在一旁偷着乐：那天，踢老和尚的，不是神，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