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老家的新年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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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新年味道
文/赵成现
老家是一个有着八百余年历史的古村落，过大年是老家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老家人传承着中原人民过大年的传统习俗；老家的新年味道诱惑着一代代后人对老家的眷恋。
一进入腊月，老家的角角落落就散发着新年的味道。腊月初五早上，家家户户天不亮就炊烟袅袅，锅里的五豆是需要小火慢慢熬炖的。吃五豆是家乡人迎接新年的第一道新年味道，绿豆、豇豆、麦仁、黄豆、玉米糁一锅熬，一改平时红薯稀饭的单调味道。等到太阳露头儿，一家人端着饭碗，品尝着色香俱佳的五豆汤，憧憬着来年五谷丰登的景象。
五豆的味道留在舌根还没有散尽，浓香的腊八粥已经在家乡的树梢上缭绕。腊月初八早上，家乡的主妇们把大米、小米、芝麻、花生、绿豆、豇豆、高粱、红枣与冰糖一起熬煮成粥，称作“腊八粥”。“腊八粥”一般都要多做，家乡有“腊八饭，剩一半儿，慢慢吃到二十三儿”的说法，因为腊八粥甜香无比，从腊月初八一直吃到二十三儿，意味着甜甜蜜蜜的的日子从腊月初开始，一直连接着新年。家乡人还有把腊八粥抹在果树上的习俗，意在让果树也品尝一下人间美味，并预祝果树来年硕果累累。
等到腊八粥的味道延续到二十三儿，就连接到真正的新年味道了。“二十三儿，炕火烧；二十三儿，小挂鞭。”二十三儿，是小年儿，是祭祀灶神的日子，为了使灶神“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家乡人民二十三儿这一天都要炕火烧馍敬灶神。火烧馍有咸的、甜的，家乡的做法是先把火烧馍在锅中炕一下，然后放进锅笼内蒸，这样的火烧馍既有炕的糊味儿，也使火烧馍熟透了，吃起来不光筋斗绵软，而且风味别具一格。不过，火烧馍蒸出来是要先让灶神尝个鲜，然后才能让“小馋猫”们吃个够。
二十三儿的小挂鞭一放，家乡人像喝了迷魂汤一样接连不断到集镇上买年货，大包小包的年货一直到腊月二十八才基本买齐全。剩下的两三天才是大家小户集中打点新年味道的时间，几百年来，家乡人在准备新年味道的程序上一直突出蒸、熬、炸、焯等几种不变的味道。
“蒸”一般在腊月二十九这一天完成。俗语说“二十九，蒸馍篓”，家乡的传统是在二十九这一天，要把正月十五前需要吃的馍都蒸出来，因为十五前忙着走亲串友，一般不会再蒸馍。因此，二十九上午开始，几乎所有人家的烟囱就炊烟不断，一锅枣卷用来敬神、敬祖先，一锅肉包用来招待亲朋好友，一锅菜包老人喜欢吃，一锅豆包小孩喜爱吃。到晚上，一个个装满馍的蒸馍篓挂在二檩上，小孩抬头望着馍篓，口中咽着口水，想着肉包的味道，睡梦中还在喃喃呓语：我想吃……
“熬”的味道到了年三十儿上午就沁人心脾了。俗话说“吃肉不胜喝汤，喝汤不胜闻香。”三十儿早饭后，男人们就开始洗年集上买回来的肉——精肉、杂碎一锅熬，等到肉味飘香的时候，再把切好的萝卜块倒进锅里，家乡人称作熬萝卜菜。萝卜菜熬好后，三十儿上午留一少部分，下几把粉条，加几块血块、豆腐，一家人吃着一年少有的肉味萝卜菜，吃得津津有味，吃得回味无穷。留下的萝卜菜以及熬熟的肉是要留作新年待客用的，另外萝卜菜还是年初一早上做烩菜的原料，因此，这萝卜菜也不能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况且大人们说这萝卜消道，不能多吃，否则会吃成大肚亨。
“炸”是家乡新年中最诱人的味道。家乡的父老乡亲一锅油能够变着法炸出十几样新年味道：炸麻叶，炸花生，炸糖豆角，炸肉，炸丸子，炸鱼，炸藕，炸豆腐等等，这其中的炸肉、炸鱼、炸藕是也传统几百年的做法。炸肉可以炸大酥、炸小酥，大酥是把带骨的肉或者是大片的精肉串上面糊之后炸；小酥是把肉剁碎之后串上面糊下入锅内炸。炸鱼有炸鱼块、炸全鱼，家乡人是忘不了炸鱼的，因为人人都希望“年年有余”。炸藕可以炸藕合（也叫“夹馅藕”）、炸莲菜棒、炸藕疙瘩，特别是炸好的夹馅藕经过蒸笼蒸制后，是一道令人垂涎三尺的家乡菜。有人说，一个人能够吃一盘子夹馅藕，还有人说新年走亲戚最想吃的就是夹馅藕。在家乡，炸东西叫做“下锅”，三十儿下午是下锅的最好时机，因为到了初一早上就要在堂屋摆上几道凉菜，以便拜年的晚辈们喝酒、品尝主人的新年味道。
至于“焯”的味道，主要是焯一些凉菜，比如豆芽、藕片等，但是焯菜也是有讲究的的，一般焯菜时必须等到水开下菜，并且不能盖锅盖，否则焯出来的菜颜色不好，并且腻而不脆。
老家的新年味道远不止这些家常味道，还有咬在嘴里香在心里的饺子，以及浓烈醉人的土黄酒都是诱人的新年味道。这些年，老家的新年味道也在与时俱进，从大江南北务工回来的老家人，把火辣辣的川味火锅，香喷喷的东北粉条烩酸菜，还有甜淡的南方面点的味道也引进了老家，使留守老家的人也尝到了五湖四海的新年味道。
新年快到了，留守在家的老人小孩正翘首期盼着远在四面八方的亲人们早点儿回到老家，能够再次一起品尝老家的新年味道。
2016.12.18.

作者：赵成现，河南省邓州市张村中心校高级教师，民俗文化爱好者，已经有十余篇散文在报刊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