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那一汪绿

AA淡墨飘香

                                                               李环宇
        曾经心中有一洼池塘，水碧绿碧绿的，微风吹起涟漪闪着光直晃我的眼，鱼虾在水中自由的嬉戏，偶尔碧水之上还有白白的鸭子三五成群的游来游去，池塘边的树荫下，是谁家的孩子吹着用柳条削好的哨子，用石子向水中央打着水漂？是我？是你？还是她？那是记忆里的孩子，那是记忆里的池塘，那是回不去却难忘的心中的池塘。
        小时候我家后面有一洼养鱼池，养鱼户在里面养了各种鱼虾，这个养鱼池就在我们第六生产队的中间，池塘的南面、东面、北面都有住户，小时候村里人就管我们住的地方叫做“大坑沿儿”，我和同伴的童年时光就是围着这个大坑玩耍嬉戏，它是我们的快乐源泉，也是我童年记忆里的一汪圣水。
        春天，我们围在池塘边的树下，折枝做口哨，不同粗细、不同品种的树枝做出的口哨吹出的声音也不相同，杨树做出的哨声是闷闷的，柳树做出的哨声却是尖细的。爬树历来都是男孩子的强项，我们女孩子只有在树下等着的份儿，你看做口哨技术好的男孩子那里会围着一群女孩子请求帮忙，从挑选树枝到拧松树皮，再用小刀截取其中粗细适当的部位，捏扁一端，削出哨口，一只口哨就做好了，用嘴一吹发出嘀嘀的声音，这是我们儿时的最初的乐器，只有春天才有的乐器。
        夏天，放暑假的日子里，我们几乎每天都长在池塘边。我们会在池塘边卷起裤腿抓鱼、捞虾，光着脚丫在泥里踩河蚌。有一次我偷拿了家里捞米饭的笊篱去捞虾，结果带着一桶小河虾回家后，挨了妈妈一顿骂。不过妈妈也会将我带回去的各种战利品做成美味佳肴：河蚌馅饺子、炸河虾、煎小鱼。后来我们学会了一种省事又有趣的捕鱼方法——闷鱼。这种方法是将透明玻璃罐头瓶去除瓶盖后，用细铁丝绕着罐头瓶口围上几圈，然后系上长点的绳子当做提线。把里面放上大米粥、面条之类的剩饭，然后扔到水里，将绳子的一端系在池塘边的小树上，过几分钟后将罐头瓶提上来，里面就会有不少馋嘴的小鱼小虾。逐渐我们不断的摸索经验，发现里面的诱饵换上带着油花的猪骨头、鸡骨头收获更多，闷的时间呢，大约在一局“天下太平”结束即可。
        记得有一次，我兴致勃勃地去提闷鱼瓶，发现这次瓶子好沉，心想收获一定不小，当瓶子露出水面时我看到里面黑乎乎的一片，猜想一定是条大鱼。终于提上了岸，我看见里面有一条庞然大物在翻腾，显然那个小罐头瓶实在容不下它那长长的身躯。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水蛇”，想到这，我扔下瓶子就飞速地往家里跑，吓得哇哇大哭。妈妈听到哭声连忙问我怎么了，我说我闷到了一只水蛇，吓死我了。随后就看见伙伴里的男孩子提着我的闷鱼瓶也跑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哪有什么水蛇？这只是一只黄鳝鱼，你看！”我抹了抹眼泪，定睛一看，还真是一只黄鳝鱼，个头超级大，还在瓶子里拼命的翻腾。我们大家都笑了，中午美美地喝了一顿鳝鱼汤。就这样，小学时代的暑假多半是在捕鱼捉虾中度过的。
        秋天，在池塘边的杨树下，我们会捡到许多宝贝“大将”，互勒树叶梗比试高低，最后几经战斗都没有勒断的那根，我们会把它宝贝似的收藏起来，等着遇到别人的“大将”时，再把它请出来。秋天池塘里的鱼儿也会长得更肥美，养鱼人每天都会划着铁皮船来撒网捕鱼，然后拿到街上或是集市去卖，每次放学都会赶上养鱼人拉网上岸，我们就会被船箱里翻腾的鱼货吸引，正当看得出神时候，就听见池塘对岸传来此起彼伏的喊声：“小红，回家吃饭啦！”“小明，饭好了，快回家！”……每个妈妈都是女高音。
        冬天是我们最喜欢的季节，池塘冻的结结实实的，成了我们的天然滑冰场，遇上下雪天就更高兴了，滑冰场又变成了滑雪场，我们肆意的打雪仗、滑冰车、甩冰猴（自制的一种陀螺）。不仅如此，由于池塘结冰，我们上学的路程都会减半，因为学校在池塘的东面，不结冰的时候，我们都要绕过半个池塘去上学，结冰后我们就直接在冰上走过去上学。不过这个时候也常会有小意外发生。为了保证水底的鱼儿不会因为缺氧而憋死，养鱼人会在冰面上打许多个冰窟窿来让鱼儿透气，小伙伴们上学放学在冰上边走边闹，跑跑跳跳，有时候就会忘记这些冰窟窿，偶有几次就有人失足掉了进去，好在池塘三面都有住户，听到喊声，大人们都会飞快地跑来救援，被救出的小孩多半会吓得半死，半天说不出话来。也有胆大的，爬出冰窟窿以后居然说差点抓住一条鱼，还说他看见水里住着一只水怪。
        碧绿的池塘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美，带给我们不同的快乐，伴随我们成长。时常也会听大人说因为池塘是一洼死水，水质不好才会绿，可是在我们孩子的心里，它是因为美才会碧绿，它带给我们童年无尽的快乐，才会圣洁。后来，爱池塘的那群八零后长大了，一个一个的飞出了六队，飞出了村，飞到了更广阔的天地，见到了比它更辽阔的湖泊，比它更深邃的大海，我们知道了它的绿是因为不干净，慢慢地它开始干涸，水边的树都被砍光了，里面的鱼虾也慢慢死光了，再也没有人去那里捕鱼摸虾，甚至它变成了一个垃圾场，再没有了那迷人的绿色。
        我心中的那汪池塘殁了，真得殁了，伴随着我玩伴的英年早逝一起殁了，那个陪我闷鱼，把自己最厉害的“大将”赠与我的那个姑娘。池塘虽然殁了，但是那张老照片还在，那年夏天我还是穿着白纱裙的小女孩，在那汪池塘边拍下人生中第一张彩色照片，背景就是那汪绿。三十年后，定格的照片里它还是那么绿，绿得刺眼，绿得伤感，我看着照片哭了，为了那汪绿、为了那个夏天里的时光，也为陪我成长的那个姑娘。

岳子云

铺垫很饱满，真情实感，有想感染力。

AA淡墨飘香

^默然 发表于 2020-3-21 09:13
铺垫很饱满，真情实感，有想感染力。

感谢老师雅正！感恩

AA淡墨飘香

此文已发表在2020.8.18日《秦皇岛日报》潮汐副刊B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