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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3-5 08:46: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5700字)
补偿款
文/朱顺社

  
没了证明人

  富裕乡金家庄村的金贵,爱清净怕招事儿,特别讨厌那些纠缠不清挠头发愁的事儿。可是命运偏偏捉弄人,越怕事儿越有事儿,这不,最近摊上一件令他终日不安、长夜难眠、终生难忘的事儿。
  事情的起因是,村里的支书金豹得了脑梗塞病死了。支书金豹死了与金贵有啥关系呢?原来,半年前县里修公路,正好占了金贵一亩三分承包地。城乡搞建设,交通要发展,占地修路金贵能理解。问题是:占地补偿款经手人是村支书金豹,如今支书金豹死了,金贵却至今没有领到占地补偿款。
  丈量土地是在晚春季节,绿油油的麦苗都长到了腿弯子高,马上要被铲倒在地,令人惋惜不已。村支书金豹和乡里钱运副乡长、土地局的候科长都在场。填了表、签了字,经过核算,补偿款一共是一万三千元。说得好好的:土地局负责把钱拨付到乡,乡拨付到村,然后村里把钱兑付给个人,一个月内就能领到补偿款。为此,金贵心里也高兴了好一阵儿,儿子要结婚,眼下正用钱。可是左等右等,两个多月过去了,也没接到领取占地补偿款的通知。
  金贵心里就有些沉不住,想找支书金豹问情况。他怕别人说他心里不撑事儿,没到村部找,就在支书上班的路上等。第三天上午,终于见支书金豹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走过来。金贵迎上前,打了招呼递上烟,故作随便的样子问到自己的占地补偿款。支书金豹点上烟吸一口:“哦,补偿款的事儿嘛,乡里还没有拨下来。你再等一等,啥时候下来了就会通知你。”金贵说:“时间过去两个多月了,咋还不到呢?”支书拍了拍金贵肩膀安慰道:“也许是上边领导事儿多,一时忙不过来。你先沉住气,抽时间我到乡里问一问。”
  支书金豹既然这样讲,金贵也就暂时放了心。回到家里,给老伴讲明情况,忙完夏收农活儿,跟着装修队到市里打工去了。
  时间飞逝,一晃又过去两个多月。金贵打工回来,听老伴说占地补偿款仍然没消息,感到有些不对劲儿,便直接到村部去找支书金豹。村部在村东头路南,大铁门上锈迹斑斑,院落不大,围墙上写满标语。屋内四周挂满了图标,图表上的箭头呈九十度向上。村主任正用喇叭催交养老保险金。金贵见缝插针,向村主任寻问自己占地补偿款的事儿。
  “好像有过这么一回事儿,不过这事儿是支书金豹亲手抓的,最好找他问清楚。”村主任略一迟疑说,“对了,支书已经几天没来上班了,你到他家看看咋回事儿?”
  金贵心想,村支书金豹和村主任不团结,两道劲儿,工作上是各吹各的号,各拉各的调。解铃还需系铃人,于是,便出了村部,向支书金豹家走去。支书金豹家在村西头,坐北朝南临大路,大院子足有一亩多,紫红色的街门三四米高。金贵正要推门,身后一阵喇叭声响,回头见一辆小轿车停在门前。车上下来几个乡干部,打开后备箱拿出几箱蒙牛奶、六个核桃什么的。陪同来的是村里会计,会计告诉他:支书金豹生病了,乡里领导来慰问。金贵心里骂一声:“娘的,来得真不是时候!”
  过了几天,金贵买了一箱康师傅方便面,去支书金豹家看金豹。他觉着支书金豹病了,街坊邻居的,看一看人之常情。更主要的是追问一下自己的占地补偿款。走到村头隐隐传来一阵哭声,路旁围了许多人议论纷纷。金贵走向前一问:原来支书金豹昨天夜里病死了,得了脑梗塞。
  金贵听了心里一沉,不由暗暗叫苦:“摊上事儿了,摊上麻烦事儿了。”
  
乡长调走了

  修路占用金贵家一亩三分地,经手人村支书金豹脑梗塞死了,没了证明人,占地补偿款没到手,成了难题麻烦事儿。金贵想,这事儿虽麻烦,但毕竟不是个小事情,必须找回来,应该得到的占地补偿款不能丢。
  这天上午,金贵来到村部,见村里会计正在低头算账,放着计算器不用,算盘打得叮当响。会计六十多岁,比金贵大一轮,按辈分却叫金贵三叔,见金贵来了忙让座。金贵谢过,把自己至今未领到占地补偿款的事儿叙述一遍。会计听了深表同情,翻了翻账本说:“你的情况我耳有所闻,不过,这占地补偿款确实没有交来记账。我还以为你早把补偿款领到手呢!”
  “哪能呢?”金贵说,“支书金豹一直说让我等,等呀等,等了半年多,结果钱没等来,他却去见了阎王爷。这事儿我问了村长和其他人,都说不知道这事儿,你说我该找谁?”
  会计劝道:“这事儿你先别着急,该有你的少不了,是非总会弄清楚。你想想,除了支书金豹,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儿?丈量土地时谁在场?”
  会计这么一说,金贵听了似有所悟:既然村里问不出所以然,就应该到乡里去找钱运副乡长,他是主管土地的副乡长,也是丈量土地时的当事人。
  乡政府在富裕村东,离金家庄村五华里,紧邻邯大公路,是两个小乡合并成现在的大乡后,搬建到此的。中秋季节,无际的青纱帐沙沙作响,黄澄澄的谷穗随风摇摆,如云如霞的棉花银光灿灿。金贵无心欣赏田园景色,忐忑不安走进乡政府大门。院子一则摆着一张长桌,四周围了许多人,有男有女说笑取闹,一个中年人正用小喇叭招呼大家按顺序排队登记。金贵知道,又是乡里在组织农村青年报名外出务工。院子中间一条水泥路,路两侧有几排砖瓦房,门前都挂着牌子,上面写着工作人员的名称、职务。
  金贵来到一个牌子上写着钱运副乡长名字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屋里没动静。于是又用力敲了几下:“咚咚咚”一阵响,旁边牌子上写着乡长名字的门却打开半边,漏出一张长脸打量着金贵问:“你找谁?”
  “对不起!”金贵点点头说,“我找钱乡长。”
  “钱乡长外出学习了,半个月后才回来。”长脸说。
  “你是乡长?”金贵问。
  长脸笑一笑:“你有何事?”
  金贵便走上前,把自己未领到占地补偿款的事叙述一遍。
  乡长耐着性子听金贵说完,道:“这事儿你应找钱乡长,是他分管这一块。”
  金贵说:“你是正乡长,乡里是你说了算。”
  “话不能这么说,各人有分工,要看分啥事儿?好了,就这样。”乡长有些不耐烦,边说边关住门。
  金贵吃了闭门羹,心有不甘。熬过了半个多月,又去乡里找钱运副乡长。钱运副乡长门半掩着,金贵敲敲门,听到有人应声走进去,见一个三十多岁,长相俊俏的女子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沓照片正欣赏。照片上景色秀丽、云山雾罩,看样子女子是刚旅游归来。
  “你找谁?”女子问。
  “我找钱乡长。”
  “我就是,找我啥事儿?”
  金贵听了不由一愣:“你……你是钱乡长?”
  “是啊,不像吗?”女子把脸一扭。
  金贵拍拍额头,半天反应过来:“像,绝对像。不过,我找原来的钱运副乡长,想问问占地补偿款的事儿!”
  “原来这样。”女子笑笑说,“你找的钱运副乡长调走了,调到县土地局任副局长了,是单位的二把手。你问占地赔偿款的事儿?找他正合适,问到了点上。”
  金贵听了,心里惊叹不已:夏天跟着装修队在城里搞装修,装修的楼房是欧式建筑,富丽堂皇。装修结束验收时,户主竟然是钱运副乡长;如今钱运副乡长又调到实权部门任职,真是个人物。
  惊叹之余,金贵心里有些庆幸:毕竟钱运副乡长,不,钱运副局长对修路占地赔偿款的事儿有了解。
  金贵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说理土地局

  土地局的大楼金碧辉煌,保洁员把楼道里的地板擦得锃光瓦亮。金贵小心翼翼左顾右盼,正在寻找钱运副局长办公室,忽见钱运副局长拿着茶杯、笔记本迎面走来。金贵忙走上前:“钱……局长你好!我是金贵,找您有事儿。”
  钱运副局长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哦,是老金啊!我现在去开个会,有事儿请等一下。”
  金贵在楼道里的座椅上等了个把小时,钱运副局长才夹着书本回来,金贵跟着钱运副局长进了办公室,远远站在办公桌前。钱运副局长让金贵坐下问:“找我啥事儿?”
  金贵便又把自己至今没领到占地补偿款的事儿说一遍。
  “怎么,占地补偿款你没有领到手?”钱运副局长听了故作惊讶:“修路占地不久,土地局把补偿款拨到乡里,乡里也及时将补偿款交给了你村支书金豹。”
  “没有啊,我问了支书金豹几次,他一直说占地补偿款没有到来,还说找你问问咋回事儿呢!”金贵睁大眼睛说,“其他村干部又都推说不知,难道是支书金豹吞了我的占地补偿款?”
  钱运副局长点点头又摇摇头:“那不好说。”
  “真是这样,我就告到纪委、反贪局。”金贵愤愤不平说,“金豹就是死了,我也要把这事儿弄明白。”
  “先不要下结论。”钱运副局长说,“这些年村里为希望工程捐款,项目建设集资,干部们加班加点干工作发补助费,等等,都需要钱,说不定是暂时挪用了。”
  金贵余怒未消说:“钱局长,这些钱对于你来说可能不算个事儿,可对于我来说是个大事情,我决不能就此罢休的。”
  “你以为上访告状打官司是容易的吗?常言道,饿死不做贼,冤死不告状。”钱运副局长制止金贵说,“就你这点事儿谁有时间管?弄不好会把自己弄进去,上方告状打官司被抓进去的可不少。”
  “那咋办?总不能不了了之,让我吃亏!”金贵说。
  钱运副局长见金贵急的头上出汗,缓口气安慰说,“当然了,你不用急,我们可以再想想办法。要不这样:我抽机会把你的情况向土地局一把手郑局长通融一下,先铺铺路子。过些日子,你再来找他说一下客观原因,说不定就能要回你的占地补偿款。”
  金贵听了,又看到新的希望,转忧为喜。对钱运副局长再三感谢,告辞。
  过了些日子,金贵又来土地局找钱运副局长,敲敲门不在,打电话没人接。金贵见来土地局办事的人络绎不绝,离开时都眉开眼笑,胜利凯旋。心想:年底快到了,自己的事儿不能再拖。况且,未领到占地补偿款,毕竟是土地局负有责任。于是鼓气勇气又返身上楼,去找土地局郑局长。
  郑局长办公室门关着,门外有五六个男女正排着队等候“召见”。有的拿着表格证件等待审批,脸上一副懵懂表情;有的提着鼓鼓囊囊的皮包,穿戴考究,像建筑老板模样。大家互不认识,各自想着心事。每隔几分钟,里面的人走出来,外面的人再进去一个。好不容易轮到金贵进去,时间已近十二点钟。郑局长略显焦躁,一会儿打电话,一会儿看手表。不等金贵把话说完,便打电话叫来了用地科的候科长。
  侯科长是个老司机,办事从来滴水不漏。见郑局长问修路占地补偿款情况,毫不含糊道:“占地补偿款的事儿有记录,早已经拨到富裕乡里去了。”
  郑局长听了,回头对金贵说:“听到了吗?这笔钱已经按规定拨到富裕乡里去了,你应该到富裕乡问情况才对,土地局怎么可能再为你付补偿款呢!”
  金贵说:“我去乡里找了,乡里钱乡长……也就是土地局现在的钱局长说,补偿款全都拨到村了,是村支书金豹领走了……”
  “那你就找村支书金豹要。”郑局长站起身夹住文件包说,“不能啥事儿都找土地局。”
  “要了,他一直说这笔钱没有兑下来。”
  “怎么没下来?让他到土地局来见我,来见钱局长!”
  “他来不了了,他要真来了你也不敢见。”
  “哦,咋了?”
  “他死了。”金贵也不由提高了声调:“支书金豹脑梗塞死了,现在死无对证。是土地局出面占了我的承包地,补偿款不找土地局要找谁要?”
  “你找谁我不管。”郑局长说话毫无商量余地:“这件事责任不在土地局,土地局当然不能再出一份补偿款。”
  金贵:“这是逼我无路可走啊!”
  
醉酒梦成真

  县里修路占用金贵家一亩三分承包地,补偿款没拿到手。金贵找村里、找乡里、找到县土地局,本想要回占地补偿款,没想到村主任一退六二五,钱运副乡长耍滑头不办事儿,土地局郑局长不认理儿,争论半天,金贵落了一肚子气。
  转眼到了阴历年底。这天上午,一个在县事务所当律师的表侄来看望金贵,金贵便把县里修路占用自己承包地,未领到补偿款,先后找村里、找乡里、找到土地局的结果说了,并寻求解决办法。
  表侄想了想说:“这事儿由于主要当事人死亡,证据链缺失,处理起来比较困难。按说,应该由司法部门立案调查清楚,但县领导有过指示:土地纠纷问题比较敏感,凡是涉及土地纠纷方面的事,司法部门一般不让介入。改由县长领导下的专项工作组调解处理。因此,要想不走弯路,尽快拿到占地补偿款,唯一捷径是找县长解决。”
  “上访县长?县长可是全县的行政最高领导,相当于从前的‘县太爷’,位高权重,自己虽然在电视上见过县长,但县长并不认识我是老几?”金贵想到这里,心里憷憷的,每次还没出门,腿肚子早已发软。
  阴历腊月二十八上午,金贵在家闷头喝了半斤白酒,感觉气儿也足了、胆也壮了,进而有了去县城上访县长冲动。
  下了公交车,金贵踉踉跄跄来到县政府大门,正要向里走,被保安伸手拦住:“你有啥事儿?”金贵白了保安一眼说:“我找县长……反映情况。”保安拿来登记本,让金贵登记情况,金贵说不识字不会。保安忍着性子拿起笔问:“姓名、住址、事由?”
  “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金贵报了姓名住址,接着断断续续把县里修路占用自己一亩三分地,至今未领到补偿款的事儿讲了一遍。他越说越气,越气越急,气急交加,酒向上涌,忍不住吐了一地。保安见他是个醉鬼,便找来同事,将金贵强行推到面包车上,欲将其送回家中。金贵却撕拽着不走,大声喊道:“我要找县长,我要找县长!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金贵躺在车上晃晃悠悠,一会儿自己竟又站起身来向县政府大楼走去。在二楼找到县长办公室推门进去,县长见了热情和他握手,和蔼可亲。金贵一五一十详细向县长讲述了自己事情的原委。县长听了深表同情,并让他放心:县里一定会认真处理此事,给他一个满意度答复。老百姓应该达到的利益,不能遭受损失。
  金贵大喜。出了政府大楼,顿感浑身轻松。走在回家路上,脚下生风、风驰电掣,一会儿竟又腾云驾雾飘在半空。正行走间,忽见半空划过一道闪电,接着一个炸雷迎面打来。“我命休也!”金贵喊一声,感到屁股生疼,睁眼一看:自己摔在床边地上,时针已指向晚上九点多钟。
  老伴听到动静,过来把金贵扶上床。责备他不该贪杯喝醉酒去找县长,弄出这等笑话。也连累乡村干部用车把他送回家中。金贵回想下午发生的事儿,懊恼万分,不由伤心落泪。
  第二天上午,金贵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时而传来的鞭炮声响,更加心烦意乱。忽听一声喊:“金贵在家吗?”,接着见乡长、村主任等人走进屋来。乡长满面笑容,把一沓子钱交给金贵手中说:“这是一万三千元修路占地补偿款,请你收好。新年到了,放心过个好年吧。”金贵感觉似在做梦,用手在腿上掐了一下,生痛生痛的,才信以为真。
  原来,昨天上午在政府大楼门前所发生的一幕,正好被扶贫下乡归来的县长看到。回到办公室,县长立即找人来询问情况,弄清事情原委以后,马上作出批示:一是由乡里先行筹资将修路占地补偿款及时兑付给当事人;二是抽调有关人员组成调查组,调查修路占地补偿款事情原委真相……
  金贵听了,手里捧着占地补偿款,喜极而泣……

  (朱顺社,笔名大器,河北省成安县人,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小小说》签约作家。电话:13473107326微信:wxid_va1xc8bgxafd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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