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轶事（小小说）

承德刘刈

                                                农夫轶事（小小说）
                                                       刘  刈
                     一
      盘古一觉醒来，发现到处黑糊糊的，很是憋屈。于是，操起一把板斧，朝着黑暗的地方猛劈过去。当啷一声，表壳被打破，天地骤然分开。但过了一会儿就又开始慢慢闭合，盘古怕它们合拢，就头顶着天，脚踩着地，费了好大功夫，终于使天地上下分明，并且固定下来。
      遗憾的是，盘古却因用力过度，不堪重负，垮了下去。就在他倒地的瞬间，天地间忽然出现奇迹：他口中气，顿时变成风云；呻吟声，旋即变成雷电；左眼变成太阳，右眼变成月亮；血液变成江河；肌肉变成大地；骨骼变成高山；筋骨变成道路；身上汗水，也变成了雨露和甘霖。
      现如今，人类能够生活在天地清朗的世界里，且有赖以生存的各种资源，真得感谢盘古。要不然，整天黑吧啦唧的，想点蜡都不现实，更不用说电灯、电器、现代化。

                     二
      冬日里的一天，暖阳高照，我在门外的山坡上闲逛，忽然背后传来痛苦的呻吟声，转身一看，一位农夫应声倒了下去。我赶紧把他弄进家，找来郎中诊治。郎中一看农夫胸部伤口，断定为毒蛇咬伤，急忙给他排毒，敷药。
      原来，农夫去自家地里，路上发现一条冻僵的蛇，觉得可怜，就把它抱在怀里用体温捂。蛇醒来后，却咬了他一口。农夫大惊失色：“我救你，你不感恩，为何还要伤害我！”
      农夫是一个善良的人。他和数以亿计的人们一样，都万分感谢开天辟地，顶天立地，化身万物，救人以黑暗之中的盘古老先生。蛇却冲撞着他的善良。
      其实此刻，蛇也正在懊悔和纠结。说起咬人，那是本能本性，也非故意而为。

                      三
      由是观，动物界的德行，绝非善恶两个字所能一分两开的。为了增进友谊，增强体质，动物协会经常组织举办运动会。最著名的那次中国中央电视台还进行了报道。其中，龟兔赛跑项目大家印象最深。
      发令枪一响，乌龟和小白兔比赛开始。途中，小白兔自以为是，边跑边玩，被乌龟超越了。后来，小白兔疯狂追赶，结果被路边的树撞死了。所有在场者都目瞪口呆，兔命关天啊！更令人意外的是，经过数次地毯式搜寻，小白兔的尸体居然没能找到。一位著名运动员瞬间殉命，本来以喜剧为主题却走向了悲剧的巅峰。
      这次运动会当天就草草结束了。小白兔的离奇消失一直成为谜团。

                        四
      据目击者提供，小白兔出事的时候，有一位农夫正在附近的田里干活；事故发生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细心的人们还发现，在撞小白兔的那棵树下，此后总有一个农夫怀抱着锄头，天天在那里等什么。
      这位农夫每天都扛着锄头，拿个袋子，高兴而来，败兴而归。过些时日，农夫眼看着别家地里的庄稼一天天长高，自己的地却杂草丛生，很是着急。他便一颗一颗地把自家地里的禾苗往高里拔。第二天一看，结果让农夫大惊失色，地里的禾苗全蔫了。农夫懊恼地垂下了头。
      得知这事后，我顿生不良的预感，因为农夫是个贫困户。

                        五
       一天，我又来到小白兔出事地点。一位朋友问我，小白兔的尸体找到没有，这起事故如何处理，云云。我摇头兴叹。
      那朋友说，这事得追责啊！我愕然。他接着说，应该追运动会组织者的责，往上还可以追盘古的责呢！试想，没事闲着盘古你开什么天地？用筋骨变成的道路能不坎坷吗？村村通项目及时跟进了吗？当时选跑道是谁拍的板？哪个敢说小白兔出事和这些因素没关？听到这，我真为盘古捏了一把汗。因为，他变成的草地、雨露滋养了蛇，因为他的左眼变成了太阳，阳光晒死了拔起的禾苗。
      我对盘古的感恩从未有过动摇，现在却又平添了一份担忧。大家可以贪婪地享用盘古用生命开辟的天地，大肆挥霍盘古用身体换来的阳光雨露、大地山川、江河湖泊、森林草原......果真盘古摊事，也未必有人出头帮他扛一把！

                       六
      今上午获得一则意料之中却仍感震撼的消息，说是在督导组办公地的大门口，农夫和小白兔的主人正在诡秘地嘀咕着什么。


作者：刘刈（刘宗杰）  男  河北省承德县政协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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