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理也是硬道理（小小说）

承德刘刈

                  讲理也是硬道理（小小说）
                                刘  刈
      虽然时至初春，但寒风仍不依不饶地裹挟着寒流无孔不入，弄得冬季残留的败叶抑或废弃垃圾也肆意地横冲直闯。
      胡同口卖苹果的老汉也未能幸免。尽管他把棉袄拦腰用蓝布条狠狠地扎住，冷风依旧掀动他的衣角，并通过裤腿、鞋帮瑟瑟不停地袭击着，丝毫不留情面。老人家把双手揣进衣袖，搂入前胸，不停地围着眼前的果筐跺脚御寒。
      果筐是不能离开视线的，因为它关乎一家人的指望。果筐上面，盖着厚厚的棉垫，且摆放着两个大而红却出现冻痕的样品。棉被的外观是凸起的，看样子，买卖并不景气。这位足有六十开外的农民老者凝神看看远处没什么人向这个方向走，便从棉袄兜里掏出烟斗，装了烟叶，“哧——”的一下点燃，放在嘴里衔着，胡须开始随着“巴嗒”有节奏地上下翘动，眼睛却依然扫着街上。
      忽然，老汉磕打一下尚未吸净的烟斗，直起腰来，只见一位黝黑健壮的小伙子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小伙子，要苹果吧？又大又脆，先尝后买！”老汉热情地打招呼。
      “苹果？要！”说话间小伙子走到筐前，用目光扫了一下四周，一看没人，二话没说，扯开垫子，拿起一个就“咔嚓”了一口。
      “真的先尝后买啊？”小伙子抬起头，语气和目光充满诡秘。
      善良朴实的农村老汉并未察觉，依然和善地点了点头。
      小伙子又“咔嚓”了两下。
      “口头咋样？”
      “刚尝一个能尝出啥味！”说着又拿起了一个，冲老汉狡诈地一笑，“你这不是先尝——后买吗？！”接着又是一阵“咔嚓”。
      老汉见状，知道这茬不善，怔了一下，寻思了好半天才颤颤地说：“是的，先尝后买，可是……”
“那就先尝——后买吧！”小伙子更加放肆了，伸手胡乱地抓了几个反倒无所顾忌地塞进兜里，然后蛮横地甩下一句，“回家尝去喽！”
      老汉被这一激似乎受不住了，刚要发火。可是，就在这火即将撞上脑门那一瞬间，他敏感地把自己的老弱与小伙子的粗悍一对照，动怒的勇气旋即便又压了下去。无奈，老汉只得央求道：“老弟，赏给我点钱吧，我家全指望卖了苹果零花呢！老伴还……”
      正当他和比自己孙子大不了几岁的小伙子低三下四地语称“老弟”并央求时，一抬头却发现一位彪形壮汉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俩之间。老汉看见来人，马上把“央求”转向了壮汉：“年轻人行行好吧！这位小伙子吃了我的苹果不给钱。哎哟，我们乡下人就指望这苹果换钱呢，老伴还在家等......”
      “把钱给老汉！”没等老汉说完，壮汉就向小伙子发出了听语气一点儿回旋余地也没有的命令。
      小伙子一听有人搭茬，满不在乎地抬起头。刚要动粗，可是一看眼前这位壮汉，他愣住了。小伙子也用老汉审视他的惯性思维看了看壮汉，立刻感到对手的彪猛与自己远远不成比例。于是，立马软了下来，用了也许只有自己能听得清的声音说：“这事和你有……”
      此刻，风停了，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太阳从云层后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啦。
      “我的话你听到不有，把钱给老汉！”壮汉撸了撸袖子，两眼威光咄咄逼人！
      小伙子顿时更加软棉了，连忙说：“是老汉他......让我尝的......你说，嗨！”
      “快把钱给老汉！”吼声中又多了一个“快”字！
      “你说，你说，这位老汉他根本不讲理，他哪有这么办事的？！其实，其实他要是心平气和地说，我早就给了，现在这年头，钱算什么……”
      “我的话你听明白没有！”壮汉铁青着脸。
      小伙子掏出一把零钱数也没来的及数，赶紧递给了老汉：“够了不？”还没等老汉来得及点头，壮汉又吼了起来：“不够！再给！”
      “好！好！只要讲理，钱倒好说。这事整的，给！给！给！谁也没说不给啊！”说话间，掏出两张一百面额的钱放在筐里的棉被上慌忙撤退啦！
      阳光下，老汉顿时感觉温暖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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