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二题 一句话

蔡昌旭

一句话
文：蔡昌旭

　　说那句话时，他十岁。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那句话。

　　哥哥说：“你说下流话，这还了得了！！”

　　他愣楞地看着哥哥之后吓哭了：“哥，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别告诉爸妈。”

　　哥哥说：“那好吧，给哥哥五毛钱。”

　　他从兜里掏出妈妈一个星期前给他的五毛钱。在七十年代五毛钱比现在一元钱还值钱。

　　那天星期六，他刚回家，哥哥背着书包回来了。他和哥哥一块儿在屋里地上弹玻璃球，随口讲道：“媚媚妈妈的奶子像鸭梨那么大，奶头像玻璃球......”

　　哥哥立刻停下手里的玻璃球，大叫“好呀！你讲下流话，告诉爸妈去！”他惊呆了，他死命的拉住哥哥的衣袖。

　　从此他开始讨好哥哥，分吃的总让哥哥先挑，玩玩具也依着哥哥。爸妈说他乖了。但他害怕，怕哥哥说出去，他就完了，在爸妈面前，在老师和同学面前，他会抬不起头来的。

　　后来，他升入中学加入共青团，写入团申请书时，他写了好几次，觉得自己不诚实，于是他写上了自己说过一次下流话。哥哥看见了，说：“你写的什么呀！这不好，把这句话勾下去！”说着哥哥就用笔勾下去了。

　　他想问哥哥为什么勾下去？你不是说我说下流话了吗？他没敢问。他怕问了，哥哥说别的话。或许向团组织反映，那他就......。

　　哥哥当兵走时他哭了，他拽着哥哥的手哭的，哭得很伤心。哥哥穿着绿军装，戴着大红花，摸着他的头说：“弟弟好好照顾爸妈，好好学习。”

　　他含着眼泪点点头答应着，可是哥哥没有提那件事，他心里很不安。

　　哥哥在老山战场上牺牲了。爸妈带着他一块儿看哥哥的遗相时，他哭得像个泪人。

　　爸妈看着哥哥的日记笑了。然后给他看，哥哥在日记中写到：“小时候我吓唬弟弟，说他说下流话，弟弟害怕了，我还向他要了五毛钱。弟弟从那以后对我很尊敬，也许怕我告诉爸妈，其实也不是下流话，弟弟真的信了。他长大我会向他说清楚的。”他看着看着，失声痛哭起来；“哥哥，你是我的好哥哥。”



　　

一句话的事儿

　　段里考核组到各车间考核，党政工团各科室的头头脑脑都来了。车间忙翻了天。收拾卫生，整理内业，现场规范，简直是忙的冒烟了。

　　“考核不合格，就拿你们算账，谁惹麻烦，谁负责，跟你们没完！”车间主任在职工大会上恶狠狠的说，那张脸铁青，大眼珠子像往外冒火。

　　工人小丛暗自发笑，他不敢抬头，抬头怕车间主任看见说他不认真听领导讲话，给你一个A类信息，几十块钱没了。

　　车间主任讲完了，书记又讲，好像工会也讲了一些事儿。工人们都没着耳听，似乎一些事与己无关。

　　散会工人们耷拉着脑袋出来的，他们都怕惹出什么事来，这样就会被扣钱的。

　　这次也怪，段考核组，非要找工人谈话，要与工人建立感情联系点，联系感情。车间主任思来想去，得找两个老实又有点文化的，有表达能力的，别砸锅就行。他召开紧急会议，书记、副主任、技术员，还有工班长让他们推荐。他们一听都卡壳了，没人敢推荐。推荐谁呀？工人们见头头脑脑的来了，躲还来不及呢，谁还往前凑，除了那几个长期要诉求和经常被处罚的工人不服气外，总想找头头评评理。剩下的工人们谁找那个麻烦，弄不好整一身包。车间主任说：“怎么样？推荐两个工人就行。”

　　在坐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发言。

　　车间主任看一下手机的时间，马上就要找职工谈话了，推荐不上来就麻烦了。他大声的说：“李工长！你们工区的小丛怎么样？”

　　黑大个儿李工长挠挠头憋半天才说：“你说他行就行。”

　　就这样找了两个工人。车间主任本想与两人先谈谈结果手机上的短信来了三次，都是考核组长发来的，没时间谈了。

　　小丛坐在主任室里看见段里的领导，他听领导说了很多话，但一句也没记住，最后领导说：“小丛你表表态。”

　　他笑了笑说：“我没啥表态的，其实你们说了都不算，到段长那里他一句话的事儿就办了，你们......”说完，他咧嘴儿一笑。




　　蔡昌旭个人简历

　　蔡昌旭，海拉尔人，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会员、呼伦贝尔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在《人民铁道报》、《中国铁路文学》、《内蒙古日报》、《上海新健康报》、《骏马文学》、《短篇小说》、《呼伦贝尔日报》、《静安时报》、《上海交通报》、《上海职工技协报》、《上海党史信息报》、《祝你幸福知心》、《奔驰》、《哈尔滨铁道报》《威海文艺》、《内蒙古文化》、《川东文学》等文学报刊发表中、短篇小说和散文300余篇，曾获得上海卢湾区《上海读书报》二等奖，1993年全国铁路中篇小说奖二等奖。小说《兴安岭上》1996年获得哈尔滨铁路局建局五十周年奖。连续六年获《哈尔滨铁道报》纪实文学奖。摄影作品，先后荣呼伦贝尔市、满洲里市、获秦皇岛市摄影大赛优秀奖。现居住在河北省秦皇岛市山海关区。

　　

雪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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