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筒沟的故事

黄瑞娥

　　

烟筒沟的故事
文／杨本堂

　　烟筒沟是个行政村，百十户人家，羊拉屎一样哩哩啦啦散布在八里长的山沟里。
　　山半腰的韩家沟爆了一条新闻，樱桃疯了。而且疯得很厉害，光着身子往外跑。姑娘家变得这么不知羞臊，可惜了的，这孩子完了，白长了个美人胎子。最闹心的是韩老二，父女俩相依为命，本来想把闺女嫁到山外边，离开这个冬天吃白薯夏天吃薯干儿的穷地方。可是介绍了几个她都不愿意，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韩老二急得直跺脚。
　　半农半医说樱桃的病是青春型精神分裂症，把两手一摊，无能为力。刘半仙说樱桃犯了臭蛇，两千年的蛇精，本仙道行浅，降不住它。韩老二没办法，买了两把大锁，一把锁屋门，一把锁大门。往下的日子还得过，扛着锄去生产队上工了。
　　樱桃把屋里的东西砸个稀巴烂，踹开窗户跳出去，轻盈地翻过了大门墙，站在门口劫住了蛋儿。蛋儿每天背着锤子钎子上山打石头，樱桃家门前是必经之路。樱桃身穿粉红色内衣，鲜滴滴地像一条带子在眼前飘来飘去，笑盈盈的脸蛋儿，滞呆呆的目光，贪婪得像要一口把蛋儿呑下去。往左躲是墙，往右躲是沟，蛋儿急着上山，硬往上闯，却被樱桃拦腰抱住，紧紧地，怎么也挣脱不开。
　　“樱桃，回去”
　　韩老二一声断喝。樱桃怎么凶，只怕爹一个人，乖乖地放了蛋儿，被爹推着搡着进了院子，咣噹，大门又上了锁。
　　蛋儿不敢从门前过，从前山绕樱桃堵在前山，从后山绕樱桃堵在后山。韩老二拍着肚门儿，红红的眼睛冒出了一串希望的火花……对，就这么着，死马当着活马医，试试吧。
　　媒婆来老石家说媒，说要是愿意，樱桃就嫁给蛋儿。韩老二是无条件的，第一不要釆礼钱，第二娘家给治病，第三半年为限，病治不好把人接回去。石老大一蹦三尺高，哪有这么便宜的亊，大儿子球儿打着光棍儿，二儿子块儿也悬乎，蛋儿也二十五了……疯子怕啥，是女人不，是女人就行。
　　一头毛驴把樱桃接下山，韩老二守着空旷旷的院子，啊……啊，他想痛痛快快哭出来，可是已经没泪了。
　　山里人怕点灯熬油，睡得早。两侧大山压下来，整条沟里黑洞洞的，只有蛋儿的屋里亮着灯。两盏蜡炷透过单薄的细花窗帘，炷光闪烁着。
　　樱桃自打进了洞房，就像抽去了筋，瘫软在炕上，昏沉沉地睡去了。亊情来得太快了，蛋儿刚回过神来，怯生生地坐在樱桃身边。他第一次这么放大着胆子看女人。她虽然睡着，眼睛是鼓鼓的。脸色虽然憔悴，却透着少女的纯真和红润。嘴唇紧紧抿着，好像有多少话不肯说出来，宁可烂在肚子里……她的病能不能好？蛋儿开始筹划以后的日子，娶过门就是他的人，好是缘份，坏也是缘份，他认命了。
　　“蛋儿……”
　　樱桃说着梦话，抓住了蛋儿的手，蛋儿抽不出手来，顺从地躺在她身边睡了。
　　蛋儿的妈窗外听声，回来和老头子说，“睡下了，香着呢。”石老大说:“睡吧，睡足了白天闹得更凶，以后咱俩啥也别干，哄着她，看住她，别跑丢了。”
　　天亮了，樱桃睁开眼睛，见蛋睡在身边，羞红着脸把手抽回来，自言自语地说:“我不是做梦吧。”
　　蛋儿也醒了，打着哈欠说:“不是梦，你看日头上了窗户，梦里是看不到日头的。”
　　果然，太阳光斜照在窗上，把新房照得明亮，樱桃挣扎着想起来，脑袋“嗡”地一下又躺下了，“我一个多月没睡好觉了，我还想睡，你陪着我。”
　　”

黄瑞娥

诗贵有余味 ，小说大概也应如此吧，留下余味，任读者去想吧

王省江

很有乡土味的小说。真是太喜欢了。

杨本堂

被压抑的情感一旦爆发，如地震海潚，释放出来自然会归于平静。樱桃暗恋着蛋儿，亊随人意，病自然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