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的受用

幸福的女人

　　

一句话的受用
张新祯

　　昨晚由于去看我的海棠花街，骑车回到家，已是很晚，还好大门没上锁。躺在床上，意犹未尽，迷迷糊糊中，忆起曾经在姥爷家发生的有趣的经历，有些时候记忆真的如一枚种子，深埋于地，不容你掀开土层，在土地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蹿出几株绿莹莹的小苗，任你欣赏许久。
　　我的姥爷是村里的会计，管账可是一把好手，是全乡镇出了名的“财务部长”，还曾经代表全县去石家庄、廊坊参加表彰大会呢。每次去姥姥家，就能听到脆如竹爆的算盘声，没有任何杂音，牛角算盘珠，在姥爷的手里上下拨弄着，似哪家孩子在很深的夜里，弹珠球不小心掉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清脆悦耳的弹跳声，那种嘎嘣脆的感觉，会让我快速地跑到姥爷的身边，小手稀里哗啦地一阵乱拨，楚河汉界来几盘小小的游戏，省得出去疯跑，大人要费心去找。
　　姥爷有一个办公桌，放在挨着大炕的西墙山，桌子的北侧是一个小柜子，上面长年累月的苫盖着一个羊皮褥子，它在北墙大木柜和办公桌恰好的缝里塞进去，满满当当的，没有浪费的空间。原来我们还小，去姥姥家的时候，姥爷的办公桌从来不上锁，只是象征性的把锁挂在合页扣上，没有可防的家人，我们也没有花钱的意向，就平安度过着。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感觉姥爷抽屉里，那些花花绿绿的钱，是那么神奇的大有用处，它不仅能满足我们的味蕾，还能满足小孩子所能想到的一切欲望，于是拉开抽屉，手举着几张万能的纸，就跑到小铺里，一手交钱，一手拿自己喜欢的东西，那时的糖果可劲儿的甜，引得身旁的小孩真的是垂涎三尺，也不足以说明那份渴盼的目光，“你跟我玩儿吗？你听我的话吗？我们做好朋友就给你尝尝我的糖。”边说边展示手里的花花绿绿的糖果，还有那一盒一盒，一摇就“哗啦哗啦”作响的五颜六色的糖豆，引得那么多双眼睛直勾勾地跟着我的手上下左右翻飞着，来不及抹一把流进嘴巴的大鼻涕，不错眼珠的盯看着，似乎一眨眼一抹鼻涕，糖果就会飞上天，化作雨后的彩虹似的，那时的我俨然成了他们尊崇的王。可是好景不长，也许是那家小铺里的人，把我拿钱换糖果的事情告发给了姥爷，其实现在想来，精打细算的姥爷，早就知道了我们的小把戏，心知肚明，只是没说而已，接下来的日子，姥爷办公桌的抽屉上就加了一把锁。一时中断了美味粮炊，还有跟随在身边玩伴们的美食，心慌意乱着。孩子们的思想真的是魔力无边，似乎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原来的老式办公桌，大都是木制的，中间是一个能盛装好多东西的大抽屉，两侧对称着有两个小抽屉，盛装零碎物品，这种桌子还是有弊端的，各个抽屉间是可以互通有无的，用小手从一侧的小抽屉掏大抽屉里的钱，挺腰撅腚，把半边脸抵在桌面，整个人要趴在桌上。由于胳膊短的缘故，要费好大的劲儿，才能把手伸进大抽屉，抓出一把钱，抹一把急出的汗，甩甩弄疼的小手，飞奔着冲到小铺里，照例把钱丢在柜台上，拿起几样便宜的糖果，一溜烟地跑着去玩儿了。不一会儿，小铺里那个老人，就会给姥爷送回一些钱的，这种游戏来来回回的玩儿了好多年，待我长大后去看姥爷，笑着问起姥爷:“姥爷，我小时候拿你抽屉里的钱，你知道吧？”
　　“肯定知道呀，我和小铺里，你任中贵姥爷说好了，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剩下的钱，他会原封不动的还给我。”
　　“为什么呀？”
　　“就因为让你长大后要禁得住外面的诱惑，在家里尽量满足你们，省得你们到了社会上，人家一给你好吃的就跟着人走。也让你们不要拿着钱太当宝，够吃够花的就行了，日子节俭着过，不看重钱财，你就一辈子幸福啦。”
　　我趴在姥爷腿上，倾听爱的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的声音。

王省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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