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德行(散文)

默默奋斗小人物

“滚，恶心，!”小钟冷不丁地朝它腰上踹了一脚，它哀叫着逃到哥哥的身边，痛楚困惑地望着小钟。

“它也是条命，你，你怎么能虐待它……”哥哥瞅着弟弟小钟。他那目光和他膝下的爱犬灰灰的目光一样，充满着困惑和愤懑。


“瞧它哈巴狗的德行，谁要它献殷勤!”小钟不以为然地瞟了哥哥一眼，不理睬他。

灰灰是小钟哥哥去年捡来的一只小狗，那时候，它脏兮兮，灰溜溜，瞅它一眼，浑身就起鸡皮圪塔。如今，它虽然长大了，却还是一身毛茸茸的灰皮，既没有狗的气质，也没有狼的气势，狗不狗，狼不狼，不伦不类的，不知是啥狗东西，瞅着心烦，触着恶心。就这样一只赖皮狗，却成了小钟哥哥的宠物。它整日里摇头摆尾地围在他身边打转转，几乎成了他的影子。宠爱这样一只狗，实在不可思议。小钟真怀疑哥哥的神经出了点毛病。而哥哥总是偏袒着灰灰。一个月前它偷吃了邻居家一只小乌鸡，证据是在它的窝边发现了一根黑鸡毛。在如此确凿的证据前，哥哥却袒护它说，乌鸡不是它偷吃的，硬说是黄鼠狼所为。


小钟笑着朝母亲说：“狗改不了吃屎，非它莫属，总不会是他(哥哥)吧!”“你咋能这样说话呢?”母亲瞅了哥哥一限，又回头瞪了小钟一眼。


可怜的灰灰从来就不懂小钟鄙视它的形象，厌恶它的德行。总是狗性不改地常常向小钟献殷勤、套近乎。每当见小钟回家来，总是摇头摆尾地款款跑来，蹭小钟的小腿，舔他的脚背。而它每次得到的回报除了“滚，恶心!”的呵斥而外，就是小钟恨恨的一脚。不知为什么这一回，小钟哥哥对弟弟踹灰灰的这一脚，似乎犹为伤心。





他沮丧地望望小钟，又摸摸灰灰。管他呢，我小钟才不在乎谁的脸色。我还要忙着准备中考哩!


第二天上午，小钟从学校回来，忽然不见灰灰的影予。他好奇地问哥哥：灰灰怎么不见了。哥哥说：“它在咱家已连只狗都不如了，我送给了别人。”“送走就好，干净又爽快!”小钟高兴地说。谁知好景不长，傍晚的时候，灰灰又跑了回来，脖子下拖着条长绳子。很显然，它是挣脱了新主人家绳索的羁绊，才偷跑回加家来的。它依偎在小钟哥哥脚边，泪汪汪的样子，怪可怜的。小钟哥哥在它背上不住地摩挲了一会，叹了口气拽着绳子把它拉走了。


没有了灰灰，家里清静了下来，如此一周过去。还有三天就到了决定小钟命运的中考的日子。学校放假让学生们休整。上午，小钟独自到村东涧沟边的槐树林，放松自己紧巴巴的神经。他坐在沟边的树荫下，阵阵涧风拂面，好凉爽，好惬意!幽涧里传出声声悦耳的鸟鸣，突然，他心一动，想看看是啥样的鸟儿神叫，令人这般的心荡神迷。小钟悄悄地顺着陡坡下涧探幽。涧沟好深，愈往下坡愈陡，他战战兢兢地往下走。突然，脚下石子一滑，哧溜一声，小钟从涧崖上滑跌下去。他眼前一黑，心想：完了!不知什么时候，小钟不动了，睁开眼才见是叫一棵小树挡在了半崖上。往下一瞅，我的妈呀!如果不是这棵小树，我小钟就没命了。“救命啊!”小钟这才大声呼救了起来。然而除了他惊恐的颤叫声在涧沟里回荡传响而外，没有谁来救他上去。小钟叫叫停停，停停叫叫，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正在绝望之际，突然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沟崖上探出来。啊，是它，是灰灰它!它脖子上拖着条长长的绳子，望着小钟汪唧汪唧地叫唤。它是想救小钟上去，急得在沟崖边来回打转转。


“灰灰，把绳子给我!”小钟向它叫唤，同时用手给它比画着。它愣愣地盯着他，好大一会儿，才猛地一口衔住绳头，脑瓜一摆就把绳头甩给了小钟。小钟兴奋地双手紧紧抓住救命的绳予，心怦怦的直跳。这时候，灰灰忽然绕着崖边的…那棵小树转了一圈，把脑袋贴在树杆上，趴在地上不动了。它是用自己的脑瓜把绳子在树杆上打成了死结，好让小钟拽着绳子上去。小钟拽住绳子，费了好大的劲，终于爬了上来。而灰灰被绳子勒得呼噜呼噜地直喘气，它已奄奄一息。小钟涌着泪松开它脖子上的绳子，两手捧起它的脑袋来。它两眼盈汨，小钟的泪滴在它的面颊上，和它的泪滚在了一起。

“灰灰，你这狗德性!”小钟抱住它毛茸茸的脑袋放声大哭……

















作者：张开生，山西省运城市人，中学退休教师，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垣曲县作协副主席，垣曲县《舜文化研究》常务副主编，出版有长篇小说《历山野人》、《喋血中条》，散文集《青青南山草》、《幽谷绝唱》、《南吟北唱》、《原野风》等著。其中《原野风》获首届国际东方散文大赛金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