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乡野话乡情（史文民）

史文民

　　去旧县村采桑葚纯属临时决定，是那种说走就走的旅行。
　　那是六月的一个周日午后，风携着沁人的花香，我和妹妹及家人驱车赶往去旧县村的路上。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禁锢已久的心，就像剥去外壳的果，轻松自在，犹如一块透明的玻璃，远处的山，近处的水，水中的鸭，甚至路上川流不息的车都在心里折射出快乐的影子。
　　旧县村位于抚宁西南20公里处，是个环境优雅的小山村，那里民风淳朴，村民勤劳善良。有巍峨挺拔的兔耳山，有扶摇直上的小天路，有绵延跌宕起伏的群山，有安放在群山皱褶里的房屋；也有梵音缭绕的寺庙，有各种水果的飘香，有流传着玉兔下凡的美丽传说，更有兔耳笼云的神奇与曼妙。竟让我有些奋不顾身了。
　　车沿着乡村公路一路向西，不到20分钟的时间，旧县村便在绿树掩映下呈现在我们面前。六月的旧县村，树木葳蕤，各种花朵应开尽开，各种颜色应现尽现，大山披绿小山戴花，让人联想到关乎于季节的使者所担负的责任与使命，不负如来不负卿。
　　旧县村我并不陌生，我家与旧县村同为一个管区，距离我家只有1公里。小时候经常和小伙伴到旧县山上去挖野菜，跟在大人后边去砍柴。从小对那个被群山叠加起来的小山村充满了好奇，对生活在那里的人们，每年都能吃上酸甜可口的银杏羡慕不已，曾一度为我们村子里没有山而愤懑不解。尤其是对兔耳山关于玉兔下凡的传说，谜一样使我慌乱，诗一样让我着迷。
　　车穿过旧县村街心，村里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痕迹，文明城市的创建将小村催化得干净整洁，家家院墙都是统一粉刷的白色，门前的枣树泛着油绿的光，将小山村扮得清新淡雅，温馨可人。每家院内就像约好了似的均有一两颗桑葚树，树根周围铺着毡布，随时等着桑葚自然熟落，而这样的桑葚是最甜的。那斜出旁溢的枝桠，让我生出丝丝乡愁，枝辞蔓语间让我对家乡、对儿时的快乐时光生出缕缕怀念。
　　小时候，邻居老丁家就有一颗桑葚树，每到桑葚成熟时，黑黑甜甜的桑葚成了我们甘甜的美食。桑葚树对于小小的我们来说有些高，但枝条很柔韧。我们分工合作，有负责曳树枝的，有负责采摘的，有负责挣袋子的。每天，桑葚树都会这样被我们蹂躏一番，树枝被我们拉抻得弯弯的，之后的一年时间里，枝条就那样垂着头弯着腰了。有时，老丁头心疼树，便从屋里出来赶走我们。等老丁头回屋了，我们再回来接着摘。大有当年毛泽东的“敌退我进，敌进我退”的游击战术。尽管这样，老丁头也从未记恨过我们，每天晚饭后，照样将我们聚在一起，给我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
　　但凡关于童年时家乡的记忆，都会让我牵扯出无尽的怀念，怀念老屋里妈妈的身影，怀念院子里父亲的叮咛，怀念姐妹们在一起调侃时的笑声，怀念乡亲们声声唤我的乳名.......在那些童年的回眸里，目光所及，内心所感尽是温馨和快乐。
　　我们沿着沥青铺就的柏油路，围着山体蜿蜒前进，车窗外弥漫着大山的味道，伴着浓浓的栗花、枣花和荆轲花的芳香。寻着熏香的风，我们已经来到山的层叠中。放眼望去，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壮阔啊？！漫山遍野布满了高矮不一，树冠各易的树木，齐齐地在风中共同摇曳着六月的温情，和谐得就像乐队的各种器乐，在指挥棒的指挥下，共同演奏着夏之舞曲，每一个音符都是来自心头的火焰和燃烧的激情。下车，我们来到一家桑葚树下，忽觉眼前忽悠悠满树的灵动。桑葚黑玛瑙似的挂在树上，在风中颤颤巍巍地摇动，闪耀着黑亮甜美的光泽，招引着我们。路边的树根处，女主人正在一块浸透了桑葚汁液的毡布上为顾客挑拣桑葚，周围围着等待购买的顾客。男主人则在不远的山坡上，一只胳膊腋下夹着用雨伞做成的大布兜，另只手举着长长的杆子在树上敲打着树枝，将熟透的桑葚震落在布兜里。经过攀谈，男主人原来是我的同乡，姓邱。在我们村子，邱姓家族住在后街，我家住在前街。在大山深处遇到老乡，便拉近了我们的距离。闲聊中得知，当年他的祖父包山，父亲和叔叔哥俩分家时，父亲分到了这座山，便携带家眷来到这座山上，开山种树繁衍生息。直到他这代，娶了旧县村的姑娘当媳妇，生了两个女儿。他说，自爷爷那辈起就开始卖桑葚，那时用树叶卷成漏斗状做包装，5分钱一罐。延续到他这代，有了专用的包装盒，本来能卖5元一盒的桑葚，他只卖3元钱。他说：都是回头客，不卖那么贵。每年他用满山的桃树、栗树、核桃树、苹果树的收入，供养了两个女儿完成了学业。说话间，男主人腋下的布兜，已经有了2、3斤的桑葚了，他放下杆子，走到路边倒在毡布上，供妻子为顾客选挑。他说，他每天都重复着这样的动作，来回走在这条山路上，鞋走坏了两双。今天，因为有顾客预定了300斤桑葚，他凌晨两点就来到了山坡上，头上戴着照明电筒采摘桑葚。早饭是妻子带到山上吃的，现在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了，他的午饭还没顾上吃呢。男主人脚步有些蹒跚，也许是累的，也许是饿的，但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大家不禁同情起他来，用“卖钱有动力，才会有笑容”的话开着玩笑。
　　山里人实在，女主人蹲在毡布前，用手将粒大饱满的桑葚放在为顾客准备的罐子里，将小的没有熟透的拔在毡布的一角，动作娴熟轻快，没有半点投机取巧。顾客带走的是她家的桑葚，也是一份诚信、一份感动、一份友谊。这也许就是顾客都愿买她家的桑葚原因之一吧。有人问她：桑葚地人多会不会被吃掉很多桑葚？爽快的女主人粲然一笑：“吃能吃多少？家出的，吃就吃点呗，别用袋子装就行”。话语中满满的理解与包容，豁达与开朗。天道酬勤。从这对善良的男女主人身上，让我看到了山里人的勤劳与善良，也让我看到了山里人的敦厚与质朴，不禁让我为他们今后的幸福生活送上深深地祝福。
　　回去的路上，太阳已经落下了西山，晚霞女人丝巾般挂在了山顶上。空气中似乎有了秋天才有的露水的味道，清凉湿润，伴着栗花的芳香。路边又多了几个卖桑葚和大樱桃的小摊，路两边的桑葚树下，忙碌着采摘的人群，还有村民们热情地招呼声。这一切，连同男主人夹着布兜，手举长竿的身影，在我脑海中勾勒出一幅美丽画卷，那是一幅风情画，是一首乡土诗，是一支绵绵的关乎庄户人家的凡俗日子的温馨歌谣。

殷凤君

赏读美文！老同学下次采“桑葚”，想着叫上我哦！

史文民

殷凤君 发表于 2019-6-21 21:31
赏读美文！老同学下次采“桑葚”，想着叫上我哦！

好的，记着叫上你

程湛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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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湛馨

文尾应该添加作者创作简介和联系方式。

殷凤君

再赏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