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 我的家乡抬头营 6

朱海明

                                    我的家乡抬头营（6）
                                          朱海明
      上世纪初传入中国的有声电影才是受众面最大的艺术形式，抬头营也是一样。我看的第一部电影大概是《白毛女》，看过评剧片《小姑贤》（在我们抬头营小学院子里，奶奶领我看的）还在中华戏院看过京剧片《洛神》（看此片大概是1957或1958年，也是奶奶领去的），当然看不懂，只知道那女的长得好看，唱得好听，是天上落下的神女。过年时去姥姥家，看到年画《洛神》才知道是“洛”神而不是“落”神。后来研究京剧，知道了此剧为梅兰芳先生的代表作之一，后来又看了梅葆玖演的此剧。我想，我最终喜欢并创作京剧，成了正宗、纯牌儿国粹派，可能与儿时接触过这部电影颇有些关系吧。那时演电影大都在中华戏院，不买票是不行的。把门的叫燕老德，演武营村的，很凶。开始往里放人时大孩子有跳墙的，小孩子大都采取“钻”的方式（所谓钻，就是趁持票观众往里挤时在他们的缝隙中钻进去。钻的成功率不是太高，经常被燕老德逮住。跳墙的也时常被院里巡逻的遣送出来）记得一次我没钻进去，只好和一群小伙伴趴在戏院外的一堵墙上，远远地看的《借东风》，（当时不知是《借东风》，后来看《借东风）艺术片时，一回忆一对照肯定是《借东风》。）我还看过电影《野猪林》(不是李少春、袁世海、杜近芳联袂主演的京剧艺术片)，是故事片，林冲从山神庙里冲出来手刃仇敌的场景经常在脑海里重现，没错。此片出品于1959年以前，因为有个同学经常自称高衙内，他家可是那年底就搬迁了，至今也没见过他。外国老电影也看过不少，《卖鹅少年马季》、《勇士的奇遇》、《流浪者》、《斯大林格勒大血战》、《丹娘》……
      看电影最多的是1958年，部队修葫芦顶战备工事时。葫芦顶距抬头营城西三华里，是一座不太高的丘陵，光秃秃的，没有什么树木，大多为黄茅草。我曾去那里拾过柴火刨过药（那时候小学生经常勤工俭学，主要是刨草药，有芝母、生地、丹参等。一次刨药，我一不小心把同学丁国田的手刨了，血流不止，吓得我赶忙抓了一把土捂在伤口上，好了。快半个世纪没见丁国田了，不知他在哪里）。它还有个名字叫狐狸顶，到底哪个对我不知道，应该是前者吧。通往葫芦顶的是一条黄土大道，中间有一道大坡叫头道岭，我经常在坡的这边看汽车，看开往葫芦顶的十轮军用大卡车。我就纳闷儿，它咋就会走呢？有人说那是它有汽包。后来当了汽车兵才知道，所谓汽包就是后桥上的差速器。部队隔一天放一场电影，地点在东沙河，奶奶是每场必到，只是不带我去，因为我睡觉晚了爱尿炕。一次奶奶把我哄着后去看电影，我心不落实一觉醒来见奶奶没了，一轱辘下炕开了大门，自己偷偷跑到东沙河，一看电影已接近尾声，演到了战士们在冲锋号中冲锋。我怕奶奶怪罪，没等散场就跑回了家。可是进不去大门了，因为够不着拉大门划关儿的绳儿。不过我很鬼，立马爬上窗台够到拉绳儿打开大门溜进去，然后钻进被窝窃笑， 嘻嘻……我还看过免费电影《无名岛》，恍惚记得是彩色的，银幕就支在石狮子前面，人好多啊。还有《红旗谱》，也是在这儿，彩色的，谁演的忘了，估计是半个抬头营时期（1960年抬头营第一次大拆迁，拆到文同工胡同路南，只剩了半个抬头营，其后的电影、戏剧、杂技、文艺节目等演出，都在北关七村戏园子）
      抬头营电影队最晚成立于1958年，地址在狮子口南小南街路东，距石狮子不过50米。电影队长叫老刘，后来辞职回家了，他家离抬头营不远，叫什么庄忘了。电影队还有女的，记得那次去电影队玩儿，看见老刘还有一个男的正和那女的撸跤（比赛摔跤或逗着玩儿滚跤是为撸跤）眼看那女的被摁在炕上却还高高撅着屁股，老刘上前照那大屁股就是两巴掌，然后大家笑在了一起。至今我还记得，那女的屁股好大好大啊。后来才知道电影队是桃花事件的高发区，不知发生了多少风流艳事。除了评剧团电影队，抬头营还有文化馆，里面书报杂志棋类乐器乒乓球台设备不少，许多青年是那里的常客。那时还有不少扫盲班，我妈和她的不少姐妹都上过。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后来的浮夸冒进瞎折腾……就1958年这一年而言，多么热闹红火，生机勃勃的一年啊。那时我虽小，可是聪明过人，尤其记忆力，百里挑不出一啊。忘不了那时的人啊，那精神面貌，咋说呢。歌里唱得好：“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洪流不可阻挡。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我不是厚古薄今者，但是说句良心话，在如今这视金钱比生命还金贵的年月，您就是花多少金子银子钻石翡翠也买不来当年人们那积极向上奋发图强的精神风貌啊！朋友们，我们切不可否认，我国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到那一年都已经发展到了相当水平。谁知道左倾幼稚病还会复发呢。如果不那样的话，主宰世界的还是他狗日的美国佬吗？起码和他狗日的鼎足而立啊。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