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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人] 写给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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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艳红
发表于 2019-3-10 12:42:2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妇女节前夕,写一篇关于父亲而不是母亲的文章,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妈妈看了,会不会又说:我就知道,你最爱的还是爸爸。而事实上,我平时和妈妈才最多讲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什么都会说,甚至我的情感生活也会偶尔跟她透露。而爸爸,即使是主动问及,我也会紧闭牙门,只字不提。甚至有时候还有些不耐烦,怪他管我太多。

  看过很多篇写父亲的文章,似乎都有同感。父亲总是沉默着,默默无闻地付出却不被点名表扬甚至稍微提及一下的那个。在准备普通话考试时,我最喜欢朗读作品10号《父亲的爱》,很多次朗读甚至湿润了眼角。我也记得,有时候我们一家人,拿着照片开心地欣赏时,父亲总是被撂到一边,有些落寞地搓搓手,像个被同伴遗弃的孩子,好像很期待加入我们,又显得格格不入,不好意思。

  我的爸爸,在不到两岁的时候,就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陪伴自己成长的引路人,那个给我们呵护,爱,暖心,温柔和体贴的生命守护者——母亲,也就是我的奶奶。因此爸爸比同龄的其他男孩子都更早地成熟,也更早地体会到生活的艰苦,委屈,无奈和不易。即使受遍辛酸尝遍苦痛,也感受不到母亲耐心倾听你的诉苦,给你温暖怀抱和爱的鼓励的滋味。爷爷的脾气也是不大好的,毕竟他要一个人孤独地承担起生活全部的沉甸甸的担子,照料好家庭的所有成员。所以这时候,如果父亲或者姑姑们遇到难过不愉快的事情,也只能是独自忍受,因为他们实在不忍心给自己艰辛的父亲再增添痛苦和烦恼了。也因此,爸爸比一般的男人更懂得体贴和照顾人,更加地细致和耐心。他经常自己动手,给我做一些小物品,例如小盒子小桌子。家里什么东西坏了,找爸爸就是了。因此我家的电视,热水器,洗衣机电灯泡都是旧的,不是没钱换,是爸爸总能想方设法修好!!我甚至有些抱怨,该换的就换嘛,但我知道爸爸就是不舍得。什么煤气灶破坏,屋顶漏水,水管爆裂,厕所堵塞,也是爸爸自己修理好的。我经常觉得我爸爸是万能钥匙,全能人才。因为过早地失去母亲,爸爸从小就受了很多的歧视和折磨。可能是童年的阴影,我们都觉得爸爸的脾气太冲动太暴躁了。以至于我越长大,和他越疏离。爸爸身体一直不好,患了一身的病痛。最近听说还严重头疼,检查出了什么大病。我听到的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任由泪水在眼中打转,我沉默着,沉默着……结尾才缓缓说了一句“那你记得每天按时吃药……”,结果他回复的是“ 我们都老了,不中用了。我真正担心你,你照顾好自己才是对我最大的关心。”

  小时候,我最黏父亲了。去哪里都要紧随他的脚后跟。爸爸走路的时候喜欢把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而我最喜欢把自己的小手放进他的上衣口袋,就觉得爸爸的手好暖好暖,口袋充满了温度。我还喜欢爸爸的胡子,硌硌喳喳地刺到我的脸。记得有一次,我被门夹到了手,哇哇大哭。爸爸给了我2毛钱去买糖,我这才没哭了。小时候我什么事情都喜欢和爸爸说,因为妈妈太忙了,一直照顾我起居的是我爸。记忆中的父亲,总是不善言辞,经常沉默地低着头,静静地听我话长话短的诉说,或微笑,或紧皱眉头。我叽里咕噜一通后,他才慢慢地安慰或鼓励我。

  再长大些,是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了。那时候爸爸妈妈迫于生计,不得不外出打工,又尚未安定好生活,只好把我留在家里,与爷爷相伴。记得他们离开的那天,是一个很冷很冷的冬日清晨,我睡得迷迷糊糊,却感受到了微弱的灯光,和他们离开时万分不舍和牵肠挂肚的悲伤气氛。我听着妈妈囔囔说着什么,还轻轻吻了我的脸颊。只是她不知道,我是醒了的,只是闭着眼睛,佯装熟睡。她起身离开我的床的时候,我落下了一行冰冷的泪,我突然觉得被窝好空好空,再没有人陪我一起入睡,再不会有人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唠唠叨叨,也不会有人给我暖床暖脚,不会有人大半夜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给爱踢被子的我盖好棉被了。等我起床,看着留在我被子上面的爸爸的大衣外套,我将脸狠狠贴近里面的毛绒,还能感觉到爸爸身上残留的体温和味道。在之后两年的留守儿童生活里,我每天夜晚对着月亮抹眼泪,很多个感觉孤独无助,没有父母陪伴的深夜,我用老式固定电话给爸爸拨电话,诉心酸道委屈。没几次,我就把爸爸11位数字的手机号码一字不落地背了下来。很久很久以后,姑姑告诉我,爸爸那时候每天半夜很晚很晚难以入睡,还经常一个人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我才觉得自己那时候这么不懂事。

  初中,我在惠州博罗县县里最好的私立中学读书。因为几乎每学期都拿奖学金,经常被大人夸奖。从小也是乖巧懂事,爱学习成绩好,所以爸爸总是以我为傲。后来渐渐地,我发现我们成长过程中,不止只有学习,还有很多很多。我发现自己很不懂为人处世,也不知道怎么跟异性打交道。我在女孩子面前总是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可是一遇到男孩子,就紧张得立马唰一下脸红了,说话尖声细语,很多时候别人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后来还把这归罪于我爸爸。因为他对我异性交往的事情很敏感很排斥。记得有一次我和一群同学去公园玩,其中有几个是男孩子。还真不巧,被我爸爸碰见了,他脸色很差,居然当着我所有同学的面,气愤地把我带回了家。还跟我说,专心学习,别想谈恋爱之类的话。

  后来有一次父亲节,我花了一周时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做好了一张贺卡,画满了图画,写满了祝福语。可那天在饭桌上,我们因为报考高中学校的意见不同,大吵了一架。盛怒之下,我当着他的面,把那张贺卡一页一页,一点一点,狠狠地撕碎,毫无留念地扔进垃圾桶,然后躲进自己房间,反锁房门,嚎啕大哭。

  因为初中灰暗而空白的经历,我把高中当成一个全新的开始,一段崭新的旅程。那年,我考上了全县最好的高中,高二还被分进了重点班。可后来,由于人际交往的灰心丧气和屡屡碰壁,我体会到了人生的挫败感,也因此错误地认为读书没什么用。期间,我一个人独自大胆地报名参加了全校舞台的表演,名叫“校园之星”,在舞台上肆无忌惮,表演了朗诵和吟诗舞剑。初赛居然获得了全场最高分。决赛的造型就更雷人了,用爸爸破烂不堪的旧雨衣做斗篷披肩,用一卷废纸做刀剑,形象风格简直不堪回味。参赛完还投稿文学社,在校园报刊上发表了几篇文章,全校传阅。高二校运会八百米长跑我披荆斩棘,冲锋在前,夺得挂冠。当年好像无比拉风,现在想起来都浑身战栗,心有余悸。有人说,过去永远是最安全的,因为我们都肆无忌惮,平平安安地度过了。但其实很多时候,往事不堪回首。你会大口惊讶,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巨大的勇气。其实,我不喜欢自己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好像赤裸裸的,体无完肤。经常朋友圈发出去,过一会赶紧删除。一段文字编辑好久好久,纠结要不要发送。

  说这段经历,是想说,从那个时候,我成绩一落千丈,并且总是被老师点名批评,也经常做“不务正业”的事情。数学课写语文作业,物理课赶化学笔记,在最严肃的班主任的生物课上“钓鱼”!毕竟连平时最懒散最不听话的学生都在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听课和做笔记。临近高考,大家都在紧张地复习,我居然还优哉游哉写完了3本厚厚的回忆录和同学录。也在那个时候,我和父亲的矛盾越来越大,隔阂越来越深,关系越来越僵。经常动不动就吵架,内心交流也越来越少,我心理还老是觉得,他们压根就不懂我!

  再后来,我渐渐明白,无论我长多大,多懂得照顾自己,我们,永永远远是父母眼里长不大的孩子,是一直需要被保护的对象。无论我多没出息多没前途,他们永远不会嫌弃我;无论我多不懂事不听话,他们永远不会舍弃我;无论我做过多少傻事多少错事,他们永远不会抛弃我;无论我多么不闪亮不耀眼,他们也不会将我遗忘把我忽略对我视而不见。他们从不会吝啬自己的爱与付出。所以,一定不要让他们受伤心疼,不要让他们担心流泪,不要让他们灰心失望。

  今天是女生节,属于我的节日。我没有热热闹闹地过节,也没有风风光光地收礼物,甚至被送上节日的祝福。看着全屏的朋友圈,本来有些失望。写了这篇文章以后,我突然一点也不难过了。我明白,我从来不是一个人,我也从来不缺失爱和关怀。也许某些情感在我的生命里缺席了,尚未来临,但亲情永远不会缺失,永远不会褪色。它永远闪烁光辉,照亮我继续探索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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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艳红
 楼主| 发表于 2019-3-10 12:43:21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好好,支持支持!!!!!!!!!!!!!
随心,随意,随性,随缘。女子不才,才疏学浅,文思枯竭。拙笔之作,恭请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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