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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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2-17 19:10: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不听不看不说 于 2019-2-17 19:18 编辑

        感冒很重。在举国欢庆、合家团聚的时刻,此疼彼痛。好久没感冒,好久没这烧,好久没这疼了。记得上次是在秋季,同样的疼,同样的烧,就是没去输液,我坚信,只要忍一忍,就能挺过去。好多事情都是如此,当你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撑不住、坚持不住,就要放弃崩溃的时候,这一页也就掀过去了。不爱过年,不爱过节,不爱过生日,但这一天来了,不也得过嘛,不爱感冒又如何呢。过了这年,感冒就会好了。

        年夜饭。吃得好没味,不是不丰盛,不是不热闹,不是不温馨,只是实在没胃口。忍着酸痛,我和嫂子一起包饺子,嫂子在抚宁陪读,好久不见,姐俩随意的闲聊。小巷里,不时传来点燃鞭炮的炸响,瞬间淹没了彼此的对话,仿佛就在那一刻,时间停止了,空间静止了,大脑一片空白。空白真好,不听不看不说,不思不想不忧。端起酒杯,听着老爸说着总结祝福的话,思想却游走。想起三十多年前,在老家的大火炕旁边,也是这样一个圆桌,一日三餐,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妈的左边是我,我的左边是爸,爸的左边是奶奶,等待开饭或吃完饭,爸会经常握住奶奶的手。而今,我的左边是妈,妈的左边是爸,爸的左边却空了……搂着妈的肩膀,我和妈碰了一下杯,半杯红酒喝下去,却呛湿了眼睛。

        新年合影。每年除夕都要照,都在同一个位置,在妈家的客厅。客厅不大,沙发后面是满墙的大镜子,每张照片都会映出后脑勺,或者拍摄者的身影。我们每年都在提醒爸,这里并不适合拍照,但老爸从不理会乐此不疲。从团儿和牛牛侄儿还是一个小宝宝,到长大些穿着喜庆,磕头拜年领红包,再到如今的粗嗓门和大个子,看着大相册里保存的那些照片,总是忍不住感慨与叹息。每次照相都很热闹,俩孩小时,不听摆弄,叫你喊他,着实费劲。现在大了,嘻嘻哈哈,你说一句,他说一句,彼此逗弄,笑个不停。好在老爸这些年,在老年大学学摄影,设备齐全,技术精湛,经常出去采风,经验也丰富,支好三脚架,调好焦距,遥控计时一按,一张张映出后脑勺的全家福,就此留下永久的纪念。每一张照片,每一个瞬间,都是小永远,都值得我们来收藏。每年照完相,下一个程序,总是要发红包的。这次照完,牛牛悄悄问我:这就完事啦,不发红包啦?我故意板着脸说,嗯嗯,都18啦,从此没这节目啦。牛牛有些不高兴地做了一个鬼脸,让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牛牛长大啦,再也不是那个骑着脚踏车追着你,让你和他道歉的小机灵鬼,而是懂事孝顺,知道惦记家人,给我留了好东西,必定看着我当场吃下去的好孩子。孩子再大,在长辈面前,也是个孩子,我知道,两个大红包早就事先给他们准备好啦。今天下午,当我打开老爸亲手制作的除夕拍照幻灯片,一听那背景音乐,嘿,竟是欢快流行的“小苹果”,乐得我呀,古稀老爸,并不落伍哈。

        同学聚会。似乎形成了模式,平日小聚不算,总在年前组织一次大聚。那天上午,在去往抚宁的路上,接到了晚上聚会的通知。当时,三个同学都在车上,带着班主任朴老师,前往县城看贾文民开的画展。撂下电话,大家都说去。是天意?还是巧合呢?最终都没去。怎么去呢,这么多年,我们老姐仨,从来就没分开过,两个总觉没意思,三个在一起,说笑打闹刚刚好,而你还在遥远的南方疗伤,遍插茱萸少一人呢,我不愿去,我怕笑不出来,我怕去也不开心,我怕自己会喝多,我怕有人说起你时,会忍不住难过。

        长途电话。打往南宁时,是我穿过礼花闪耀鞭炮雷鸣的街道,回到家中,站在窗前,寻思再三,忐忑拨通的。你的声音很平静,我也尽量像平时那样闲聊,可到最后,我们还是情不自禁,打湿了天南地北远隔万里的想念。天暖了,你就回来吧,他乡再好,也是异乡客呀。从13岁牵手走来,回顾相依相伴这半生,我们或许不是最幸福最幸运的,却也拥有太多温暖的回忆。谁的人生路,那么顺畅没有一丝坎坷呢,就当是遇上大不幸,狠狠摔了一个大跟头,摔痛摔伤摔破摔出血,可也不能就此绕开呀,最终还是要回到这条坎坷崎岖的路上,回到这平淡而又无奈的生活中,谁又不是如此呢。这个冬天实在寒冷,让我常常想起,在你家温暖的大火炕上,姐仨时时欢聚,饮茶喝酒吃火锅的那些美好时光。你不在的这些日子,迎着深冬刺骨的寒风,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常常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孤单悲伤的孩子,总是不知要往哪里去……我们早就说好了,彼此相伴到老,直到八十岁的。冬已去,春正来,风渐暖,花将开,我们等着你回来,从此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买到假药。真的很生气,尤其是在熟悉的药店,熟人的手里。食品、药品、蔬菜和粮食,这些与民息息相关的东西,倘若尽是假冒伪劣,岂不害民殃民么。本来恨病吃药,特意选了贵些的,手机扫码扫不到,这也不敢吃呀,也忒耽误事呀,能去退换么?便想起,贾平凹在《废都》里面,曾经描写一段痒痒挠的故事。庄之蝶和媳妇牛月清同时买了一把痒痒挠回到家,多买一把怎办呢,牛月清就想去退掉,她边走边琢磨,怎么和售货员说。人家不给退,她就说好话;人家笑话她,她就要忍着;人家严词拒绝,她就扭头回来;实在话不投机打起来,她就先发制人挠那售货员的脸……结果,到了柜台,刚一拿出痒痒挠,还没等说啥,售货员就说,你想退了呀?没费一唇一舌,人家就给退了。可是,假药毕竟不是痒痒挠,人家能给退么。给退就说明,承认是假药,不退又有啥办法呢。在去往药店的路上,我也想了N种方案,但总体思路是,一定要悄悄的,不要影响人家的生意,大不了把药扔了,从此不再来。结果,到了药店,才在嗓子眼里小声叨一句:我想退了这药……那个熟悉的大姐,拿起看了看,二话没说,痛快就给退了。啊哈,假药和痒痒挠,原来一样好处理,一样的情节呀。

        幸运的花生米。总要包在除夕夜的饺子里,记得小时候,是放壹分贰分硬币的,咬在嘴里,咯噔一下,惊呼一声,引得大家说笑一阵。不知从啥时起,开始往饺子里面包花生,吃到花生米,并不咽下去,而是拿出来,放在桌上炫耀,然后继续努力吃到下一粒。今年除夕的饺子,眼看着老妈两粒,哥一粒,团儿三粒,牛牛一粒,笑分了七粒花生米,感觉其乐融融。便想起去年除夕,饺子熟了,我说尝一个,一口咬到一个花生米。老妈笑着说,闺女今年要交好运啦。是呀,现在想来,过去这一年,心平人和事顺,确实好运,当存满怀感恩,感恩一切存在,感恩一切人一切事,感恩有你。人生如此多变,却又如此美好,恍如辽阔的天空,有乌云,也有阳光,不管乌云如何压顶,阳光总在风雨之后。没有人总是那么幸运,也没有人总是那么不幸,阳光是博爱而无私的,除却滚滚乌云,万丈光芒普照众生。

        温暖的冰淇淋。吃到嘴里,暖在心中。夜幕降临了,外面寒风凛冽,飞雪飘洒,嗓子痛得呀,突然好想吃冰淇淋,用来冰镇一下。团儿二话没说,一阵风似的,穿衣下楼,不多一会儿,头顶洁白的雪花,买回两大盒冰淇淋。清凉甘甜的草莓味和哈密瓜味,让这寒夜弥漫着暖香。想起那天挂春联,老爸指挥俩孩帮着贴,我心里有事着急走,和老爸吵了两句,团儿当场要我小点声,他说,姥爷年纪大了,咱们都得顺着他,不许和他吵。团儿真的长大了,说话和做事让我既欣慰又惭愧。而我,真的需要检讨一下自己,因为我们向来都是孝顺的好孩子。团儿说,只要妈开心,只要妈嗓子不痛,夜再黑、雪再大、路再滑,也要去买冰淇淋,也要惯着妈。当然,他的前提是,也得大快朵颐吃上一盒。呵呵,好吧,你这孝顺乖巧的馋小子。

        春节的祝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尤其是在除夕这一天,短信、微信、彩信、QQ、说说、朋友圈,以各种方式发给你,链接给你,不由分说,命令你收获来自天南地北的祝福。华丽的辞藻,排比的句子,夸张的祝愿,你转给他,他转给我,时有发错,甚觉尴尬,没有温度,不如沉默。出于礼貌,常常喜欢三言两语,简短的回复,简单的祝福。节日与平日,又有啥特殊区别呢,不过是吵闹的鞭炮,营造了无味的年味;不过是喧嚣的春晚,打发了除夕的时光。那记忆深处浓浓的年味啊,这么多年,再也感受不到,以后或许更难。而走过这一天,我们都要迅速整理好各种情绪,无奈地回到平日,回归平淡的现实,日复一日,复制粘贴着相似的内容,直到内存满了,你也就老了,寻个摇椅,哼着小曲,躲到一边静静看夕阳去吧。人生不易,悲喜参半,在这有生的日子里,我们都要好好的,别在意节日怎么过。祝福多少,又如何呢,一年365天,还不是得日升月落,喜怒哀乐,一天一天的,无条件的接受与度过。

        初五启程。仅仅休了十天假,团儿就要奔赴石家庄,开始各大院校的艺考。前天晚上,他还不停嘟囔,在家好享受呀,不想出去考呀。想与不想又如何,愿与不愿又如何呢,我们总是需要硬着头皮面对,承受一些不想承受的事情,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生活。我一再叮嘱他,调整好心态,千万别紧张。他却笑着说,妈不紧张就行啦。是呀,其实,每次紧张的都是我,他考试,我上火,起泡发炎,忧心忡忡。他从8岁开始学画,不间断的学了十年,忽略花费不计,这其中的甘苦又怎一一道尽。可这紧张于我,又是多么自私呀,怕考不理想,怕遭人埋怨,怕择校不良,怕问询讪笑,怕攀比无颜……仔细思忖,这所有的紧张竟然都是为了我自己,让我在众人面前有个体面的交代,压根就没体谅他学画的过程与艰辛,这紧张这体面,与快乐学习和生活,孰轻孰重啊!记得年前,生日那天,他曾向我索要一个成年礼。沉默许久,不知如何作答。我想,祝你平安,应该是我,是全天下每一个妈妈对孩子的真心祝愿吧,不求飞黄腾达,只求平平安安,你若平安,便是晴天,便是最大最好最幸福的安慰。天气真好,天蓝云淡,好一个春日暖暖艳阳天。1米8,180斤,一怀重重的拥抱,在正月初五的清晨,与我微笑作别。站在窗前望着他,迈着轻快的步伐渐渐走远,我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祝福全天下赶考的学子,也祝福我的宝贝团儿。

        归来。这部影片,是在寒夜守岁时守到的。文革时期,夫妻二人劳燕分飞,二十年后再聚首,她却已失忆,再也不能记起他。她等他,在每个月的5号都去车站接他,风雨不误。他等她,每天守着她,想方设法唤醒她,等她能够认出他。好多年后,一个5号的清晨,依然还是那个车站,她又去等,他也陪着一起等,在这样悲凉的搀扶中,彼此慢慢变老……不是悲剧,也不是喜剧,却在落幕那一刻,使人满腹辛酸,潸然泪下。老谋子真坏,肆意释放催泪的烟雾弹,用这样波澜不惊的故事,演绎人间苦爱悲情;巩俐和陈道明也足够煽情,朴实的表演似利刃,穿透了观众的心灵,唤起爱与人性的思索。爱,到底是什么,千百年来,人们快乐着,幸福着,痛苦着,悲哀着……是平淡?是陪伴?是坚持?是守候?是等待?是遗忘?是遥远的祝福?还是天时地利的迷信?人到中年的我们,不惑也惑。历尽沧桑,淡看斜阳,不想说,不愿说,不肯说,不用说,不如不说,只是安放在心,独自默守一生。或许,爱就一个字:我愿意。不信,问问你的心。

        一首老歌。是在不眠的深夜忽然想起的,打开手机,寻着网址,将那首《夜未央》,听了一遍又一遍,依然喜欢,温暖如初。记得1991年,刚参加工作那阵儿,还没有CD和MP3呢,都是那种大部头的录音机,遍地盗版的录音磁带,供我们听歌学歌享受音乐,好多港台歌曲堪称经典,曾经痴迷齐秦好多年。现在想来,是青春的忧郁,让我们忘掉烦恼,不可救药的喜欢那些忧郁的歌曲。回想当年下班时,谁要在人群中大声唱一句:请你暂时借我一点爱……大家就会起哄似的回应:好让我向寒冷买点温暖……好多旋律优美的经典歌曲,直到如今依然难忘。现在感觉,就像诗词,难以超越唐宋,如今的歌曲,也难以超越那时的经典了。此时此刻,夜幕低垂,万家灯火夜未央,那熟悉的旋律,忧伤的歌曲,穿过斑驳岁月,走进温暖回忆,唱出心中郁结,雪漫长夜,不知风寒。

        感谢感冒,在过年来袭,让我感来感去,感之不尽,似有竹筒倒豆子的嫌疑。想起老话讲,过了正月十五,这年就算过完了。年过完了,感冒也就该好了,让我早点吃到香甜的元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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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你介绍的归来,有空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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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赞学习。非常欣赏驾驭文字的功夫。特别是排比句运用的好。年味浓,亲情浓,夹杂着淡淡的失落。好文
热爱生活,快乐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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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2-17 22:02:5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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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凤君 发表于 2019-2-17 20:41
记录生活琐事,感悟纷繁人生!你的感冒也快好了,过个快乐的元宵节吧!

陈感旧念,早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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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0-20 07:12:2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管理员 发表于 2019-2-17 21:20
欣赏。

看了你介绍的归来,有空想看看。

非常感人,严歌苓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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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0-20 07:13:5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不听不看不说 于 2019-10-20 07:16 编辑
天马湖畔 发表于 2019-2-17 21:43
点赞学习。非常欣赏驾驭文字的功夫。特别是排比句运用的好。年味浓,亲情浓,夹杂着淡淡的失落。好文


一次感冒而引起滴絮絮叨叨,
感谢老兄来访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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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nluwanwan 发表于 2019-2-17 22:02
感冒重重,感情浓浓。洋洋洒洒,文字真功!拜读了,!祝梦群妹子早日康复!

嘻嘻,感冒后遗症,
叨叨几日就痊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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