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傻掏

绿洲岛

  值得庆幸的是，今天狼心还算有点仁慈，没有给爷爷也绑去批判。这样也好，爷爷好帮着慧慧姐在家里照看着三猫四狗五虎他们。

  要想让哥帮着慧慧姐照看几个不懂事儿的弟弟是指望不上的。这一点，慧慧姐最清楚不过了。

  哥被狼心踹倒在地上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爬起来又给木枪捡回来玩儿在手里。

  爹和三叔他们都被另一波的武斗队的民兵在狼心的指使下捆绑着关在小黑屋里。爷爷知道爹跟三叔今天一准儿没个好结果。

  这一刻爷爷担心死了，猛然间爷爷想到两个人。
  
  爷爷琢磨着也只有这两个人能解救爹跟妈三叔他们今天的劫难了。

  顾不上多想，顾不上帮着慧慧姐照看哭闹不止乱作一团的三猫四狗五虎，爷爷就急急火火的跑去邻居大妈家搬救兵。

  爷爷知道，也只有邻居大爹大妈这两个人能救爹跟妈和三叔了。

  平日里，邻居大妈跟妈关系最要好。村里大多人都不敢轻易接近妈这个反动派。也只有邻居大妈大爹不怕。

  当然啦，在这个尖锐时期，有谁敢大胆的靠近阶级敌人呢？

  在于家堡村上，能做到大大方方的跟阶级敌人我爹我妈来往的人莫过于邻居大爹大妈了。

  邻居大爹大妈，在于家堡可是德高望重有功臣的人。要是有心做官，邻居大爹大妈早就在县里省里做官了。这两口够资格！

  莫说他狼心，就是上面的一些领导也得尊重这两个有功之臣！

  邻居大爹于向林和大妈董润兰都是抗日英雄。别看邻居大妈是一双小脚，但在抗日的时候，邻居大妈做出了卓越贡献。

  所以，从上到下，对这夫妇俩都非常的尊重。

  遗憾的是，邻居大爹大妈膝下无子。我四岁那年差点没给他们夫妇俩做继子。别看家里的孩子多，家里穷，爹妈也舍不得给我过继给人。

  另外邻居大妈跟妈还有另一层关心，妈和邻居大妈是一个村上的人，姥姥与邻居大妈娘家的关系相处得很密切甚好。

  因此，邻居大妈跟妈相处得就像亲姐妹似的走得很近。爷爷想到这一点，才去求助邻居大爹大妈。

  至于邻居大爹大妈肯不肯帮忙，爷爷是难以预料到的。

  这边，狼心和武斗队的民兵给妈一路押着连踢带打的送来大队部。

  狼心气呼呼的给专用关押阶级敌人的黑屋子打开，在武斗队的民兵给妈送进小黑屋这一瞬间，狼心恶狠狠地给妈一脚踹了进去。

  妈跟爹三叔他们抓来先在小黑屋里关押着，然后才进行严厉的批判。

  妈啪叽一声摔倒在小黑屋里。当场摔得妈鼻口淌血。险些没给门牙磕掉两颗。

  这时的于治国，也对三叔下了狠手，用枪把子狠狠地戳在站在门口的三叔胸口上，愤怒的骂道：

  “进去吧。你个地主羔子臭老九。”

  爹跟妈三叔被残忍虐待着关在小黑屋里，狼心愤怒的咣当一声给小黑屋的房门关上，又用那把黑漆漆的大锁‘咯嘣’一声恶狠狠的锁上。

  “人民的败类。操。看爷爷今儿个咋收拾你们。”狼心愤怒的骂着，将手一挥吩咐道：

  “于雷。你他妈的赶紧给于建军找来。就说我说的开批判大会了。”

  于雷不敢怠慢，立刻哎了一声应着就急急火火的跑了出去去找于建军。于雷表现一副积极态度比兔子跑的还欢。

  于建军在于家堡可算上是主要人物，他是民兵连长，开批判会这样的事必须由他来维持和主持。是少不了他的。

  但是有一点必须要说明，在于家堡这个没有巴掌大的村上很复杂；就拿阶级立场来说，意见很不统一，看法不同。所以造成几大派性。

  为了争权夺势，于建军爹于向伦这个村副书记与狼心和书记于景松勾心斗角，阳奉阴违的面和心不和。

  不单单是这样，就拿狼心和于治国而论，狼心是于景松的亲弟弟，而于治国是于景松的亲儿子，可他们之间的立场和路线就更不统一了。

  狼心为了权势一心想夺了哥于景松的位置和于治国一起与于景松明争暗斗的争权夺势。

  因此造成于家堡的领导班子成员明和暗不和。各有一派人。

  、、、、、、

  今年二月二龙抬头这个日子实在是太怪了；村里七八十岁的老人们活了一辈子也没经历过这样的怪天气。

  眼见着春天到了快暖和了，竟然会下这么大的雪。现在，整个的于家堡还处在被漫天飞雪吞噬之中。

  虽然在往日的时候，这个时间太阳已在东边的大山山顶上露出笑脸，可今天不行，不但看不到一丝阳光，天变得越来越变本加厉的寒冷。

  风雪的日子里，让于家堡的人们冷得那可真是不寒而栗，人人都会冷得打着哆嗦的惧怕着这寒冷的天。

  于雷肩上背着枪，一路奔跑在风雪里。按狼心的意思，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给于建军找来，所以他必须做到马不停蹄的奔跑去找于建军。

  风雪里，于雷跑着跑着迎面迎见一个破衣烂衫，满面污垢，长发蓬乱，埋埋汰汰的男人。

  这人就是让家人和整个于家堡的人都讨厌的傻掏。傻掏啥虎话都敢往外说，所以家人外人就给他起了这个虎逼的名字--傻掏。

  傻掏是于秀莲的亲弟弟。因傻，家里人和外人谁都不拿傻掏当人看。

  因此傻掏在家人没人管他的情况下才混成这副埋汰模样。其实，傻掏并非是傻得不可救药，只不过照正常人少了几分灵通的心眼儿罢了。

  别看傻掏傻乎乎的，心里什么都明白，但说话办事儿很二。跟正常人绝不一样。傻掏穿了一身破旧的棉裤棉袄很不合体，一看就不是他自己衣服。

  不用说，一准儿是傻掏爹于德福穿过的旧衣服。这年月，不单单是百姓穷，就是国家都很贫穷。

  整个国家各个方面都很贫穷，但有一点不贫穷，那就是人多。尤其是乡下农村，谁家不有个五七八个孩子呀，甚至有的人家会更多。

  家家的人这么多，粮食不够吃不说，哪来的钱花？不贫穷才怪呢。

  傻掏身上的棉裤棉袄到处开花，肮脏得不堪入目。有的地方破了，露着里面发黑的棉花。

  傻掏的裤裆也是开着线的，没人给他缝补。一只小鸟每当在傻掏疯跑时会滴哩当啷不知羞耻的丢在外边。女人看见都会尽量的避开。

  后边的屁股冻得发紫也会裸露在外边。傻掏今年可不小了，都十八九的男人了。身体各种机能都长得成熟。唯一的缺陷大脑不健全。

  于雷疾步的跑着，险些没让从家里疯跑出来的傻掏给撞个大跟头。

  傻掏边跑边拍着自己裸露在外边冻得发紫的屁股傻乎乎哦哦的嚎叫着。

  于雷迅速地躲开了埋埋汰汰的傻掏，没好气的骂道：“我操你二姐的。瞎啦？操。”于雷骂着，一枪把子给傻掏戳倒在地上。

  然后踢了两脚骂道：“操。你爹没给你揍（做）眼睛啊？你个傻犊子。”

  于雷这些脏话，都是跟着狼心学来的。原本于雷可是个知书达理，有情有义的小伙。跟了狼心，性子就变了。

  看来真是环境造就人哪。要么怎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呢。

  古人说得没错，跟什么样人，学什么样的人。人受什么的样影响，是很关键的。

  傻掏趴在雪地里咧开大嘴耶耶的哭了。边哭边在雪地里学着王八爬。看傻掏这副可怜的模样真让人揪心的难受。

  于雷非常生气，在临离开傻掏之前又用枪把子狠狠地戳了几下傻掏，叽叽歪歪的骂着：“操。叫爷爷。叫爷爷就不打你了。”

  不等傻掏爬起来给于雷喊爷爷，于雷就大步流星的奔于建军家跑去。

  傻掏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害怕于雷还打他，傻乎乎的用迟滞的眼神偷视着于雷，等于雷跑远了才敢从地上爬起来。

  起来后，傻掏站在雪地里冲着于雷身后把着裤裆里的小鸟嘿嘿嘿地傻笑着说：“我还想操你二姐你。”然后傻掏哈哈哈傻笑起来。

  见于雷跑远不见踪影，傻掏拍着冻得发紫的屁股继续疯跑在风雪里。

  很快，于雷给于建军找来。当于雷和于建军快步来到傻掏附近，傻掏看见于雷赶忙拍着屁股往家里跑去。傻掏害怕于雷还打他。

  、、、、、、

  这边爷爷急火火的敲着邻居大爹大妈家的门。

  “向林向林。润兰啊。快救人。快救人、、、、、、”爷爷紧张的在门外喊着。

  于向林现在正和老伴儿董润兰围在一张小八仙炕桌吃早饭。听到爷爷急促的敲门和急火火的喊声，于向林赶忙放下饭碗忙不迭的出来迎接。

  这时的漫天飞雪已给于向林家院落里铺满了薄薄一层的银白。

  于向林‘吱扭’一声打开房门，脑瓜先出来急问：“叔。咋啦？发生啥事儿啦？”然后疾步给爷爷来开门。

  别看于向林都五十多岁的人，他倒显得一身正气伟岸魁伟。尤其是身上穿的那件双排扣的列宁服更给人一种和谐的趾高气昂的精神。

  于向林快步来到院子，踩着满地的白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他身后，留下一串方正笔直的脚印。

  “不好啦向林。景奎无端的给向东桂珍向亮他们又抓去大队部了。来势可凶猛啦。”不等于向林给门打开，爷爷在外面焦急的嚷嚷着。

  于向林明白爷爷来的目的，打了一声咳叹说道：“景奎这是要干啥呀？还不让人活了？这斗来斗去的何时是个头啊、、、、、、”

  爷爷哭了。对于向林哭哭唧唧的说：“寒生这孩子被兰花抱走还不知咋样哪、、、、、、”

  于向林一听爷爷这么说，一头雾水的不等爷爷把话说完就急问：“寒生咋啦？寒生咋啦？咋还让兰花给抱走了呢？”

  “寒生今儿早上病得厉害，抽搐得口吐白沫，也不知得了啥怪病。兴山看不好，就去了卫生院，刚到家门口就被景奎给抓了。”

  于向林一听我生了怪病，心里一震急问：“没人去看看寒生吗？”

  说实话，我在于向林大爹大妈眼里还很重要呢。

  虽然我没能给他们夫妇俩当成过继的儿子，可邻居大爹大妈对待我要比家里任何一个孩子都高看一眼。视为我就是他们夫妇俩的儿子。

  爷爷急着答道：“现在谁能顾得上他呀。你是知道的，向明那一家人是指望不上的、、、、、、”

  不等爷爷把话说完，于向林就急急火火的打开大门拉着爷爷急急火火的说：“啥都别说了。赶紧去大队部吧。”

  于向林拉着爷爷没走几步对爷爷急说：“叔。你赶紧去兰花家看看寒生。我去队部看看景奎到底给桂珍她们咋样啦。”

  说完，于向林丢下爷爷一个人急火火的奔大队部而去。

  爷爷按照于向林的意图也赶紧往兰花婶儿这边急火火的赶来。

  但是现在爷爷不仅仅是在担心着我，更担心的是爹妈和三叔，爷爷不知道狼心会怎样残忍的折磨着爹妈跟三叔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