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女儿一起长大

鸿雁

         和女儿一起长大
             文／王培恒

        九十年代初的农村，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特别严，严到可以抬门扭锁，甚至上房揭瓦的地步。二胎谁要是生下来，最低罚款三千元。总之，坚决制止二胎，实行一对夫妻一个孩子！好多家庭的孕妇，被乡政府及村委会工作人员强制堕胎。可农村的现实情况是一个孩子根本没法干动承包地里的农活，再加上老辈人的封建思想，我家决定不管咋样也得再要一个娃。冒着罚几千元的危险，我当上了一名超生游击队的队员。经过了东躲西藏、担惊受怕的日日夜夜，终于到1991年8月（农历）的中旬，我又添了一个娃娃，是个丫头，虽然有点沮丧，但也是一儿一女活菩萨了！
         早上太阳出来生下了她，取了个名字叫王阳，阳光的阳，乳名阳阳。被乡村两级政府罚款二千八百元，我本人也因此受到了党内警告处分！处分就处分吧，我父母不在乎，我也没生气，毕竟作为一个党员违犯了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就得深刻反省。可这两千八百元钱确实是我省吃俭用，帮人干活才攒出来的啊！
          女儿一天天长大了，会走路说话了，也更惹人爱了。可也开始整开人了，她就不像个女娃，特别费事，所以，一岁多时我就很少叫她阳阳，就叫她小土匪！这闺女费事的让人怀疑她是否是一个女娃娃。一双鞋穿不了多长时间就踢坏了，整天跟六、七个同龄娃娃们在门口玩耍，动不动就把人家男孩子打哭了，人家家长三天两头寻我说理，害得我天天给人家赔礼道歉。可她倒好，理比水渠都长，委屈的跟啥一样，还要到别人家去闹事！小小的年纪啊，不省事，假小子，土匪一个！
          我哥家有个比她大一岁的小男娃叫王保卫，当时，有一首流行军歌叫《说句心里话》，保卫经常唱，她天天在后面跟着学，我也跟着唱。可唱着唱着她就来气了，还哭着不让我唱，原来啊，歌的最后几句是：“谁来保卫祖国，谁来保卫家”，她非要让我唱成：“谁来阳阳祖国，谁来阳阳家”。你看我这女子淘气不？这首歌也只有我和她敢这样唱了……
        时间过得好快呀，转眼间阳阳七岁该上小学了。学校规定七岁可以上，但必须是上半年出生的。可女儿是下半年的，不能上，我倒是没在意，不能上就不上吧，可她非要上！一个人跑到好远的地里，硬是把我拽到学校，非要上一年级。我就给老师求情，但老师说要出题考考她，让她背诗词“锄禾日当午”，一句不差，背:“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一字不漏！就这样，她七岁不到就上一年级了，而且学习成绩很好，每学期成绩都是前两名，还年年都是班干部。
         小学毕业，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赵镇初中，身上也少了匪气，慢慢变得腼腆了。学校是娃娃成长的好地方，我家这个假小子在初中变化可大了，经常留一个男生发型，活泼可爱，秀丽洒脱，成绩一直很不错。我这时已经对这个小丫头刮目相看了，阳阳的名字也已经正式叫起来了。她也没有小时候那么淘气了，每次家长会老师总要把我叫住表扬她，并让我多关心她，说这孩子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我可高兴了，两千八百元没白花，我一定努力去赚钱，让她好好念书！女儿的努力，让我更有干劲了，白天干活，晚上再加班，我一定要让阳阳跟她哥一样都考上大学，走出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地方‘。
          家长会上我的表态，让女儿哭了。我第一次觉得女儿的这次哭和以前所有的哭不一样，她这次哭能让我也跟着哭，这次哭能让我的劳累变成快乐，这次哭能让我为此去更努力地赚钱。我家房子的那面墙上，贴满了她兄妹俩十几年来的奖状。这些奖状是对她的鼓励，也是对我的激励，更是我引以为自豪的动力！
        从此，我也看到了日子的希望……
        又是三年过去了，阳阳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礼泉县第一中学。一个黄毛丫头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还是那个男生发型，还是那张淘气、阳光、自信的笑脸。女儿长大了，她用优异的成绩回报了我，我用勤劳的双手为她铺就了走向成功的道路！
         阳阳上大学了，努力吧！其实我更努力了，我和娃她妈在家开了个小作坊，摊烙面，卖烙面！
       四年过去了，阳阳已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回到家总给我老两口给钱。每次望着她离家远去的背影，我热泪盈眶，心里不停的说：“我有钱，我不要你的钱，阳阳你啥时再回来？爸等你回来，让你妈给你做韭菜盒子。"
         现在我又开始担心女儿的婚事了，女儿大了就一定要出嫁，可我舍不得呀！总觉着她还是那个小丫头片子，还是那个我给她说一句普通话，她总会说我 ”笨狗扎狼狗势” 的瓜女子，还是那个小土匪！嫁出去了就怕她受人家欺负，总怕她不习惯别人家的生活，吃不好喝不好可咋办？
        愿我家阳阳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好女婿，找一个舒心温暖的好婆家！
        盼我的女儿常回家看看，下辈子我还做你的爸！
                                       
                                               2018年夏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