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秋月第三十五章

林本

第三十五章
作品名称：音坛谍影      作者：晓林      发布时间：2021-02-14 14:36:24      字数：4991
　　星期天。
　　
　　秋日的晚霞，清凉多彩。林剑秋神色奕奕。他换身西装，披上风衣，独自来到了新民胡同的小剧场。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以前，他从不愿意来到这个低俗的娱乐场地。虽听哥哥提过，他也没动过心思。但自从去丈人家九台乡下，与大舅哥一次观赏，听到艺女花月英的独特唱腔，引起了他的兴趣；又有一段“侠义救女”之情，更叫他记忆忧新。今听哥哥说她已来此，想到机会难得，何奈不往？
　　
　　这个小剧场，位于新民胡同里，一个很不显眼的地方，可城里城外的人却都知道，新民胡同有个小剧场是唱“蹦蹦”的。虽然场地不大，可处在这繁华之地，前来观赏的人是络绎不绝。
　　
　　你看！戏还没开场，观众就早已聚满门前，吵吵嚷嚷的。林剑秋望而生畏，便区小路，入后门而进。
　　
　　到了后堂，门窗皆敞。林剑秋往里探望，一眼便瞧见“小红女”花月英，此时正在屋里对镜涂脂抹粉，梳妆打扮，准备上戏，林剑秋心中好是欢颜。他没有声张，悄悄的绕了过去，觉得还是先去找见班主为好，便低头向前走去。
　　
　　“哎！这不是。。。”有人拍他一下。
　　
　　林剑秋抬头一惊：
　　
　　“哎哟，是郑班主啊，我是林剑秋，我正想找您呢。”
　　
　　“哎呀，你可来了，林二少爷，我也想见你呀。”郑班主惊喜的说着，亲热的拉扯着林剑秋，“走，到我屋去说。”
　　
　　进到屋里，郑班主二话没说，便把他如何带着花月英和戏班，落脚这小剧场的事，伤痛欲绝的，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林剑秋这才明白。
　　
　　原来花月英，自从匪窝里借托离开，陪姨妈徐婆暂住在刘家庄后，便求助刘庄主，脱离了匪首岗上彪，又投奔了郑班主从艺，郑班主为保全戏班不被匪首岗上彪骚扰，被迫求友。离开九台，进了新京城里，落脚到了这新民胡同的小剧场。
　　
　　他还特意表示，这事还多亏刘德仁从中周旋，称赞刘德仁的仁义相助，一再表谢感激之情。还请林剑秋转答他的敬谢之意。同时，又对林剑秋和周家兴的侠义之举，好生赞许，说得林剑秋很不好意思。开场的锣鼓声了，他才落了话音。林剑秋这才说出，来此为听花月英的唱腔之意。郑班主听了恍然有悟，赶忙领进剧场，给林剑秋安排前排就座。
　　
　　台上锣鼓声停，一小女，着红绫绸裙，踩着乐声，妙袅而出，转眼间，端坐在台中的方椅上；她手扶一络青丝，目含羞容，斜视着前方，樱口喏喏，含情脉脉的吟唱小曲，曲调婉转动人，台下一片喊彩声。只见她随着曲韵，悠漫的转头视目前方；两眸柔情炯炯的低垂一扫，正瞄住了林剑秋。
　　
　　林剑秋一愣，看出是花月英，不时一窘，两眼垂下。而此时，花月英看得真切，一惊一羞，扬袖遮目，清唱拖腔，尤为精彩，台下更是一片叫彩。林剑秋为花月英这临场不却，不乱方寸的机敏心态，敬服自至，点头称赞。
　　
　　花月英在台上，无意中瞧见林剑秋，心境激奋融融。没想唱这《红玉娥做梦》小曲，竟与相思以久的恩人林剑秋，香会于此，真是梦想成真了；她心悦情兴，把这思情化入曲中，让人听起来更为真切可亲，如临其境，林剑秋听得如醉如呆。他万万没想到，这小曲会如此之美，感人肺腑。更激发了他创编的想法。心里琢磨：
　　
　　“哎，要是把这小曲，改编成一组器乐曲，演奏出去，那该是多美呀。”
　　
　　他正低头入思，一阵刺耳的唢呐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抬头一瞧；一对男女，浓粉艳妆的，耍逗、欢扭着上场了。
　　
　　“哟！看来这才是‘蹦蹦’啊。”
　　
　　林剑秋叨咕着，瞥一眼，便退场离开，去后屋探望花月英。他是想，虽是已知花月英的身世，但一直没有当面问个明白。
　　
　　花月英这时，也刚下戏台回屋，卸妆未了，见林剑秋瞪门来访，不觉兴味，而皇储不已。林剑秋心静，坦然相叙，说出原由。花月英这才知，其母原在恩人林剑秋家戏院，卖艺求生。更觉恩上加恩，怎可不谢。
　　
　　“恩人啊！请受小妹一拜。”
　　
　　她话音落息，扭身拿头便拜，一股热泪洒落满襟。
　　
　　林剑秋见状，马上扶起她，兴致呵呵的说：
　　
　　“好了，好了。今即称为妹，我便为兄了。一家人了。以后再有为难的事儿，尽管找为兄我来办就是了。”
　　
　　花月英听这话，更感林剑秋恭维可亲；觉得自己有了贴心的依靠和保障，而艺业也有了奔头，切盼林剑秋常来指点，也更把拜为兄的林剑秋，念念在心了。
　　
　　因她有戏在演，俩人没叙几句，便各自离开了。
　　
　　林剑秋接受花月英为妹，心情十分高兴。回到家中，便把这事告诉了母亲，母亲也为之庆幸，并哀叹的说，要不是父亲跟日本人怄气作病离世，有戏院在，这些艺人也不能散去，遭受不幸。林剑秋听了母亲这伤感之言，心中尤为痛心和愤慨。更激发了他为创编戏曲的念头。于是他急切的回书房，打开钢琴，凭着记忆，把花月英的小曲曲调，弹奏几遍后，整理成曲谱，准备留存下来。
　　
　　妻子周彩霞进屋，看他弹琴弄曲，没敢吭声，送了杯清茶，放到桌上。林剑秋本想说上一句，可看妻子那木呐不语的，又孕育在身，也就不怨理采，品了口茶，继续写他的曲子。
　　
　　“剑秋啊，你过来一趟。”
　　
　　听母亲在喊他，林剑秋撂下笔去了上屋。
　　
　　“妈，有啥事呀招呼我？我正在写曲子呢。“他进屋问母亲。
　　
　　“快接电话去，懂琛找你有事。”母亲急着说。
　　
　　他急呼的去上房母亲屋接电话。
　　
　　懂琛在电话中只说四个字：
　　
　　“原地点见。”
　　
　　他知是杏花屯“春来”酒馆，便撂下电话，急忙赶到。　
　　
　　懂琛见林剑秋来到，便把他领到酒馆的厨房里屋，轻声吐白：
　　
　　“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
　　
　　“啥事儿呀，这么急？”
　　
　　“你听我说，有情况，张喜春被释放出来了。”
　　
　　“啊！张喜春被放出来了？你见到他了吗？”
　　
　　“我还没有见到他。至于咋回事，以后再说。现在要紧的是把他给安顿好，所以才找你。”
　　
　　“哦，原来是这样。”
　　
　　“现在急需要你帮忙。”
　　
　　“你说吧，需要我帮啥忙？”
　　
　　“张喜春现在，在城里很不安全，我想把他安顿到乡下，先躲一躲，你看怎样，剑秋？”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就直说好了。”
　　
　　“请你把他送到你九台乡下的亲戚哪，你看行不？”
　　
　　“哦，行啊，这样可更安全些。”林剑秋寻思一会儿，答应说。
　　
　　“你有把握吗？”懂琛谨慎的叮问道。
　　
　　“哎，有把握。我是这么想，叫我大舅哥，把他送到我大姨子家去。哪是个大户人家，好安顿。而且我那姐夫刘庄主，又仁义、大度。是实在亲戚，把他放到哪儿，我们也放心呐。你说这还不把握吗？”林剑秋思考一会儿，稳重的说。
　　
　　“嘿！好，你考虑的挺周全。那就这么定了。”
　　
　　懂琛很满意。然后，又诙谐的逗上一句：
　　
　　“哎，这放你大姨子家，那还有啥信不过的呢？”
　　
　　商议已定，懂琛放下心来。他看看天色见晚，便叫来堂倌郝春来上点酒菜。俩人就在这小里屋，安稳的喝起了小酒，商谈下一步：秘密护送张喜春下乡一事。
　　
　　林剑秋和懂琛在杏花屯辞别后，回到家中，又仔细琢磨安顿张喜春的事。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去丈人家九台乡下办这事，不如以母亲的身份去办更为安妥。他知母亲通情达理，便在饭桌上，把这事说了。
　　
　　母亲非但同意，还给出主意说：
　　
　　“哎，就说是你姨夫家的孩子，家境很贫寒，让给他给掂当个伙计干，不就行了吗。”
　　
　　林剑秋觉得母亲的主意，很和情理，便记在心中。
　　
　　实际上，懂琛找林剑秋安置张喜春去九台，是有任务的。这就是后话了，这连林剑秋也不知情。
　　
　　一天，天下着蒙蒙细雨。
　　
　　懂琛把张喜春悄悄的领到了林剑秋家里，林剑秋让见见母亲，又把母亲的意思说明，懂琛也觉妥当，张喜春更满意答谢。母亲又安排一顿饭，都吃得饱饱的，去赶火车。懂琛不放心，一直陪送林剑秋和张喜春到车站。
　　
　　到了九台乡下的丈人家，林剑秋便介绍带张喜春的来由。丈人一听是亲家母的事，满口答应。并马上叫儿家兴出车，把人送到刘家庄。
　　
　　到了庄上，林剑秋见了姐夫刘德仁，说明了来意，又有大舅哥周家兴和大姨子周彩凤说和，庄主刘德仁，二话没说，就爽快的答应了。没唠几句话，周彩凤看张喜春有文化，人又很精明机警，便和夫刘德仁商议，决定让张喜春作庄园治安。说眼下正缺这把人手，还知根知底，很放心的。林剑秋听了很高兴，满意这桩事有了着落；张喜春也欣然应允，表示感激。随后，她便领张喜春去看庄园。
　　
　　周家兴看张喜春出了屋，乘兴对林剑秋唠起解救艺女花月英的事，说：
　　
　　“你可知道，自把花月英从岗上哪儿接回来后，不久，岗上彪便派人上庄来讨要花月英。你姐夫德仁心善呐，不忍心交出受难的花月英，何况，徐婆娘俩还再三恳求德仁相助，为此，德仁他不得不再次去上岗，送些礼品劝解岗上彪。岗上彪听花月英死活不从，又看德仁，仁义，诚恳为人，也就弃爱从仁，送个人情，交个实在朋友，就放弃了讨要花月英的念头，此事才算完结。过后，花月英怕事出有变，连累刘家，提出还是投奔郑班主从艺为好，我又把她送回戏班。后来听说戏班都去了‘新京’城里。落脚在一个什么地方来的？”
　　
　　“咳！落脚在新民胡同的小剧场了。前两天哪，我去趟小剧场看见了。哪个郑班主，还让我转达感谢你和姐夫呢。”
　　
　　林剑秋接过话，又把他跟郑班主谈的这事，念叨一通。称赞刘德仁的仁德、大义。
　　
　　“哎，为人吗，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啊，就一再嘱咐过我。”
　　
　　刘德仁谦诚告言，并夸奖林剑秋的侠义情道。
　　
　　林剑秋也就此，代母亲答谢他收留张喜春的情意。
　　
　　“哎，说远了不是，都是一家人吗，谢什么谢。”刘德仁笑喵的瞥他一眼打住话。又从座上站起说，“走，咱们到后屋，都吃饭去吧，你大姐呀，在后屋恐怕早准备好了。”
　　
　　到了后屋，酒席确已摆好。周彩凤张罗着，各自上了座位，谈聊吃喝到晚上。林剑秋告辞，又和张喜春搭两句话后，便随周家兴一起，坐马车赶返丈人家。
　　
　　
　　
　　再说，林剑秋走后，懂琛在家。
　　
　　一天晚上，王乐天独自上门，急忽忽的告懂琛说：
　　
　　“孙野这小子，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说：张喜春被释放出来了，让我问问你懂琛知不知道？我怕事中有误，这才急着告诉你。”
　　
　　懂琛听了这话，马上意识到孙野想从中套话，是想跟踪张喜春的行迹，探测情报。懂琛警觉到事关重大。他琢磨一会儿，对王乐天说：
　　
　　“你就说，我懂琛听这信儿呀，很惊讶，看他有啥反应。再盯住他。有啥情况，回来赶紧跟我说。”
　　
　　王乐天告辞要走，懂琛又担心的嘱咐他说：
　　
　　“你现在呀，可千万不要露了马脚，说话要当心点。”
　　
　　“呵呵，你放心吧，懂哥。”
　　
　　他很得意的嘻嘻走了。
　　
　　是啊，自从上次林剑秋跟他喝酒聊话，提到组织的字样，他也有所觉悟，好象有了依托似的。
　　
　　王乐天走后，为避嫌疑，懂琛决定暂时在家，卧室不出；可他心里却急得如热锅的蚂蚁，惦记着林剑秋护送张喜春去九台乡下，能否被人跟踪。自个儿在家里喝起闷酒，只待林剑秋来信儿。
　　
　　
　　
　　话说回来，林剑秋那边，他从刘家庄回到丈人家。大舅哥周家兴，有心留他多住几日，可他心里有事，只住一宿，第二天一早，虽看天头还下着小雨，他还是起身返行，没顾回家，直奔懂琛家去。
　　
　　“怎么样？安顿好了吗？”懂琛见面，劈头便问林剑秋，“没注意有人跟踪吗？”
　　
　　“怎么有情况啊？”林剑秋被懂琛这几句话问得发懵，“看你那样。。。。”
　　
　　“哎呀！可不，有情况。”懂琛皱着眉头，“你走后，王乐天来我家了。他说孙野让他打听我，张喜春的下落，我怕有人跟踪你俩。”
　　
　　“哦！没事儿，我看没人跟踪我俩。”林剑秋一摆手。
　　
　　他顺眼一看桌上有酒，来了精神，冲着懂琛说：
　　
　　“懂哥呀，拿酒来。告诉你放心吧，一切都安顿的妥妥当当。哎！张喜春还在我大姨子家，当上治安警卫了。哈哈！”
　　
　　“哎呀！你还真行哦，多亏你了。”懂琛高兴的说着，拿出俩酒盅斟上，“酒是现成的，这两天在家给我憋的呀，竟喝闷酒了。来，你嫂子没在家，也没菜，咱俩干喝吧，痛快，痛快。”
　　
　　俩人你一盅，我一盅的，兴致不尽的唠扯起来。
　　
　　懂琛随事儿便提起孙野。他忧郁闷闷的冲林剑秋说：
　　
　　“哪次，咱俩在杏花屯，曾商议过对付孙野的事，你还出个主意，我记得叫什么，‘杀回马枪’，清除孙野，是不？可怎么个实施法呀？我想该到时候了。你说呢？”
　　
　　“是呀。如不下手，恐怕还会有不测，咱们‘熏风音乐会’的人都要人心惶惶。你看胡勇、笛春的被捕，哈尔滨王韵的被抓，不都和他孙野有关吗。下一步啊，还说不上他还会作出啥事呢？”
　　
　　林剑秋一股气说出自己的看法。他饮了口酒，接着便阐述自己对清除孙野的想法：
　　
　　“我想对清除孙野吗，第一步，先要作王乐天的工作，单独找他谈明。我想啊，从他能单独找你汇报孙野的事看，他会同意的。这，我们就握住了枪。只要杀过去，他孙野往哪跑？第二步吗，那就看上井他的态度了。”
　　
　　“那上井要是不表态呢，又该何论？”懂琛为难的预测。
　　
　　“他不表态？你知道，让王乐天对质孙野，是要在众目睽睽下进行的，他不表态，大伙必哄起，我想会窘得他无话相对。”林剑秋答对。
　　
　　“他死不让步，又如何呢？”懂琛设疑追答。
　　
　　“那就实施第三步，‘逼宫’罢演，逼他上井让步，他能顶得住吗？为了一个小小的孙野，舍去乌纱帽？他必定会乖乖的交出孙野。此计成矣。”林剑秋沉稳的亮出杀手锏，
　　
　　“好计谋！真是步步为营。由你的了。”懂琛伸指赞许。
　　
　　林剑秋“哈哈”一笑，把酒干尽。
　　
　　一场《逼宫上井清孙野》的战事拉开了序幕。

蒋敬华

走着走着，花就开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