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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作品名称:音坛谍影 作者:晓林 发布时间:2021-02-08 20:12:58 字数:5158
腊月的雪很大,下个不停,天气异常寒冷。
而忧闷在后宫里的溥仪,并没在意,他很有雅兴,有意想出外观赏雪景。便顺手从衣挂上摘下礼帽,拽过一件呢子大衣,披在身上,从后宫溜了出去。
近些日子,皇后婉容身体虚弱,时常卧病不起,还染上了抽大烟的坏毛病。溥仪很看不惯,心情不悦。
特别是自从溥杰弟,娶了个日本皇女叫浩的,从日本回来后,他更忧虑重重,小心谨慎,从不和其同席共餐,怕她是日本关东军,派来的日本特务,加害于他。身边有个御用挂(1)吉冈就够防备的了,真是防不胜防啊。溥仪心悸切切。
他看雪下的不大,便把大衣系上扣子,压一压礼帽,,瞅瞅四周没人,便大大方方的顺着小道,漫漫悠悠的走进御花园。
一边走,一边思索着:
“现在溥杰是我唯一可信赖的人,这次他成了家,安稳下来也好,我可就此施展心计,共议大事。嗨,好哇,头脑灵敏的溥杰,又是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出来的。何不可以习武为名,办个军事学堂,挑选些习武之人,作为皇家卫队,以备将来有招一日。。。。。。”
思考到这儿,他嘴边露出一丝苦笑。他推了推墨镜,有力的迈开大步,顺着毛道,蹬上了山岗。
站在山岗上,一眼望去,虽说景致不大,可也有点情趣;白雪恺恺,雪过天晴,阳光明媚,好一北国风光。
.溥仪兴致勃勃的摘下墨镜,舒展两臂,爽情的呼吁,眺望晴空。
他蓦然想起,童年时在紫禁城,曾试编写过一首歌曲叫《大将南征歌》。何不就此时演奏一番,以泄朕情,壮吾之心胸。谁奈如何?他拿定了主意,奔下山,回到后宫。
溥仪急切地走进书房,在书柜里好顿翻腾。终于在一本日记夹里,找到了这首歌曲.的篇页,他庆幸而悦的看了一遍。心情激昂而豪爽。
晚餐过后,溥仪把带进宫的旗人金春,叫到身边,指使他去找小乐队,并要求,要一个指挥和演唱的。金春听了很纳闷,皇上已好久没听乐了,今个儿是怎么的了?听乐不说,还要个指挥和演唱的。他瞅了瞅溥仪没敢多问,便回身出宫,去找林剑秋的老师张孝天去了。
前方说过,这位张老师,是教溥仪学小提琴老师的学生,又和爱新觉罗皇族还有亲戚关系,当然金春是要找他的。
张孝天见了金春,便直接点上次进宫演奏的林剑秋,去作乐队的指挥和演唱。金春早有所领料林剑秋的能力,便满意答应了。.金春回走后,张孝天马上去找林剑秋,进宫演奏。
这天,林剑秋刚从中央放送局回来,就被张老师叫了过去。知道又是给皇上奏乐,但没想到,叫他担任指挥和演唱,不觉有些疑惑和畏却。虽说最近主持乐队,又得到大冢亨先生的指点,可去皇宫担任指挥乐队,还要演唱,怕是难以承受,他推辞不肯。而张孝天老师,便把金春说是,新京音乐院的院长大冢亨,曾推荐过他,能担当指挥的一番话说了出来。
林剑秋听了,不止一问:
“那既然是大冢亨先生提的?那为啥不请他来呀?”
“这你可不知,他只是给宫内府的乐队作排练,不担当指挥。”张老师解释说。
“那宫内府乐队指挥,又为啥不去呢?'”林剑秋又问。
“嘿!哪个宫内府的指挥,他是日本人。溥仪皇上晚上听乐是在内宫,自己搞的小乐队,是不要日本人来的,你不明白吗?你指定必需得去了。”张老师压低了嗓门,摊开说给他听.。
“啊,是这样?”林剑秋点点头,只好应允。
“好哇,你可答应了。”张老师这才眉开眼笑的拍手称快,“祝你成功!”
林剑秋被金春,领进了内宫的同德殿。
这次增加了一些乐手,竟是宫内府乐队的小乐手。可都是经过正规训练过的。林剑秋心里安愈不少。
在溥仪皇上即来之时,他面对乐队,静了静神,拿起指挥棍儿,一挥而起;优美而欢快的《匈牙利》进行曲,飘悠在同德殿大厅。
没有多时,只见溥仪皇上:穿一身十分得体而绅士的便装,腰板溜直的,款款而来。
乐手们,都偷偷地溜眼看着。
而此时的溥仪,神态庄重,面带威容。他随着乐曲的旋律,忆起了那段由营口乘船,来东北的悲凉情景,而思绪联联:
“一只飞来的白鸽,幸运的落在船弦上。预感有‘困龙’受灾,等灾难满矣,就要上天.的龙腾之兆。而今,虽说蹬上执政的皇位。可在日本关东军的禁锢之中,却成了笼中鸟,朕何时能龙腾升天呢?”
思豫到此,溥仪咬了咬牙,“哼”了一声,抖了抖精神,两眼凝视着前方,微微一笑.,迈开大步,象似检阅一般,
乐队敬肃而起。林剑秋有力的挥动指挥棍儿《皇帝圆舞曲》之音,震荡回旋。溥仪情昂神爽地微微点头示意。
走过,他坐在,座位上,从衣兜里,拿出了那张,写有他创作歌曲的纸单,看了看后,递给了在旁站立的金春。
金春接过纸单,仔细一瞧,才知是溥仪皇上所作的歌曲,不觉一惊,明了其意。他马上叫停了乐队,象传圣旨一般的把纸单交给了林剑秋。
林剑秋接了纸单,过目看了一遍后,心中才恍然明了。他立时把歌曲抄写一张,交给了乐队,原底页,留给自己。便挥起指挥棍儿,指挥乐队连奏两遍,停下来,听候溥仪皇上的指意。
溥仪满意的点点头。
林剑秋这才拿起曲单,向乐队示意起奏,便随着乐曲的旋律,高声唱起了《大将南征歌》:
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提秋水雁翎刀。
风吹瓮鼓山河勃,电闪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烈。
太平召回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
歌曲虽简易、粗犷,但经林剑秋浑厚的歌喉的处理,却唱出了皇帝的霸傲心胸,和其盼大将南征胜归之豪气。
溥仪听后,顷时感欲到必有一日“太平召回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之情。他满意的点头,焕然一笑。林剑秋才算松了口气。马上把两张曲单交给了金春。金春接过曲单,转手交给溥仪皇上。
溥仪收起曲单,揣进衣兜.,便起身离去。眼目中好象没有乐队的存在。
林剑秋看的真切,心中不觉迷惑而茫然。
然而,溥仪皇上的所为,其实早被吉冈所查觉。这一切都被他以为贴心的工藤忠(2),收在眼中。
【注(1)御用挂:日本关东军按插在溥仪身边的服伺官衔。】
【注(2)工藤忠:服待溥仪的日本人,是溥仪给启的中国名字。】
林剑秋从皇宫大院里出来,大雪刚住,清凌的雪花荧荧飘悠。他仰头眺望天空;月牙挂天梢,暗淡无光。
一阵寒风刮起,虽冻得他搽耳摩腮,而在宫内为皇上演奏的激情,仍亦怀怀。溥仪皇上的那首《大将南征歌》的旋律,还在脑海中回旋。再品味他的歌词,更招人钦佩,林剑秋不止赞叹:
“咳,真是个有才有志的皇帝呀。从他那歌词中可以看出,他早有隐讳之心。‘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烈。’此言不正是道出他含蓄的心胸吗?该有多明了。真不知他是何时而写著的?那端庄的象检阅般的举止,更叫人刮目相待。可最后,竟不睬而去。又是何故?”
林剑秋琢磨不明。
他本以为这次演奏,皇后婉容会陪随溥仪皇上,一同迩来。所以才选择《兰色的多瑙河》为首曲,满以为俩人能会象上次一样,欢情起舞。可皇后婉容并没有来,而溥仪虽到,可神色也不对劲。林剑秋越发纳闷。象着了迷似的只顾往前走,冻得他直搓手,大衣领都挂上一层白霜。他看看道,想找个车,可连个车影都没见着。
“嗨,一股劲儿到家了。”他对自己说,又接上茬事絮念叨:
“在日本人眼皮底下,你溥仪皇上,还有回天之力?难呐。看吧,说不定会。。。。。。”
林剑秋竟为溥仪皇上担忧起来。是怜悯,还是同情?他更觉是为国忧。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迈进,好象眼前一片茫然。。。。。。
母亲在家惦记着林剑秋回来。
林剑秋到了家门口,已是后半夜了,他迈上门楼的台阶敲门,就听母亲絮叨:
“哎呀,这大雪天的你干啥去了?都半夜了才回来。不叫妈惦心吗?”
“嗨,有点事儿。”
林剑秋嘻笑应声进院,随手把院门关上,搀扶母亲进屋。母亲还是絮叨不停。
他口渴的,进屋就端起母亲沏好的热茶,边喝,边思虑着,觉得还是应该跟母亲说出实情。万一有个啥事,母亲也会放心。便把老师让他给溥仪皇上演奏的事,照实说给了母亲。
母亲听了很吃惊,也很担心。可知道了事由,便也放心了。回到厨房,给林剑秋温了壶酒。
林剑秋看母亲很乐呵的模样,吃喝完,才静心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可倒在床上,又联想起往事,他思绪重重:
“自己这伙人,从‘七君子’乐队起家,到组成‘熏风音乐会’。进入新京中央放送局,演奏广东音乐。不就是要在这日本人监控下,禁锢民族音乐的‘满洲国’,奏响民族音乐,托扶、唤醒国魂吗?让中华大地,乃至世界都皆知,国人不受欺辱的坚韧品格吗?”
“哎!”
林剑秋思考到这,心里好痛快,情不自禁的捶下大腿。起床点上支烟,坐在钢琴凳上,就兴想弹一支欢快的小步舞曲。可心绪还未静下:
“虽说溥仪皇上在位,他竟管怀有雄心,可必是日本人的傀儡。怎可能‘太平召回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呢?’难怪他忧郁的无彩而走。”
“咳!这种国度何时未了?”
他又哀叹不止,不由得想起屈原的一句名言: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他站起吟韵思意,浑身充满豪情。回身用力把烟蒂摁在烟缸里。
“啊!命运之神哪。”
林剑秋仰天长叹,回座弹起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他又沉醉在那激昂而深遂的旋律之中。
早晨。
“咕咕咕!”鸽子的鸣叫声,哄醒了睡得正酣的林剑秋。他眯缝着眼睛,看一群鸽子正围在窗台上.。
“噢,是在管我要食吃。”
他坐起,吹着口哨逗识鸽子,下了床,出外喂食。
“哄!”
一大群鸽子把他团团围住,惹起了他的兴趣,好象似好久未见的朋友那样亲热。
“剑秋啊,你快进屋来有事儿。”
听母亲的喊声,他把鸽子哄走,去向上屋。
“懂琛来电话,说让你马上去放送局。”母亲急着说
“哎呀!”林剑秋冷然想起说,“我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林剑秋顾不上吃饭,披上大衣,叫辆马车,直奔新京中央放送局。
一进演播大厅,看新组成乐队,已按编制的座位就序。他满意的抿嘴一笑,脱下大衣,站在乐队前方。鞠了一躬后,向乐队扫了一眼。他特意盯注新上来的几位乐手;吹笛手笛春、二胡手胡勇、小提琴手孙野和庞石纯。.最终,落到他很不放心的扬琴手林来香身上。
林来香挺直的前胸呼伏着,两眼瞪的溜园,注视着林剑秋。林剑秋看出她好象有些紧张,有意的向她点头示意。林来香两眼含笑的瞅他一眼,便起身把指挥棍儿递给了他。林剑秋不觉一惊,心想:
“噢!是她,给我指挥棍儿经管起来了。天哪,多亏她。好悬出丑啊。”
林剑秋十分感幸,他感激得欠身回敬。一股暖流温欲心上,他激情的挥起指挥棍儿,一曲《春江花月夜》组曲,晖然而起.。
潇洒自如的指挥,犹如飞跃的舞蝶;林来香舒展琴竹,紧溜跟上。脆亮的琴声,点缀得乐曲悠扬清亮。
“成功啊!”乐队齐声称赞.。
“嘿,好啊!林指挥呀。”王乐天兴奋地喊了起来。他跑过去,给林剑秋点上支烟说,“没想到会有这样好的效果。”
“是大伙齐心哪.,”林剑秋吸口烟说着,他看一眼林来香,“没想到的是林小姐的扬琴,今个儿敲的可真漂亮,出乎意料哇。”
“可不是,神了!”
王乐天两眼瞥瞥林来香,嬉皮笑脸的逗嘻着。
“这不是跟着你的木鱼敲的吗。”'林来香反呛他一句。
“不是吧,”王乐天侧身看一眼林剑秋,溜上一句,“是瞧着林指挥的指挥棍儿吧?”
“行了,你又伸脖了,闭上你那鸟嘴吧。”景玉明撩上一句,扒示他,“哪儿都少不了你,你没搬镜子照照。”
“咋的?”王乐天凑了过来。
“大头鱼掉过来,”景玉明拉开长声,“象啥?”
他瞅瞅周畅,把话撇给他。
“王八呗!”周畅嘴快。
逗得大伙哄堂大笑。戏弄得王乐天尴尬无言。
“好了。”懂琛笑看看大伙说,“别逗笑了,说正题吧。明天就要出外演出,还是请林指挥讲讲吧。”
“是啊,”林剑秋点点头,接话说,“明天咱们乐队,去协和剧场演出,要是有今天的效果就行。我事先跟大伙交代的哪几个乐曲,可千万要记清,我就不再重复说了。我想吗,还再请林小姐唱两个熟悉的流行歌曲,你看林小姐怎样?”说了,他瞅瞅林来香。
“您放心吧,林老师。”林来香羞涩的应声承允。
大伙走后,懂琛瞧林来香在忙乎收拾扬琴,便过去把林剑秋叫到一边小声说:
“明天你要注意点,哪两个新来的小提琴手。”
“恩,我会的,”林剑秋会意的点点头,随口说,“不过他俩的小提琴,拉的很不错呀。”
“那是啊,你知道,他俩是上井,从音乐学院找来的,日本人的徒弟呀。”
懂琛说时,特意在日本人的字眼上,加重了语气。
“噢,是这样。”林剑秋示意的回话。
“林老师,您过来一趟看看,我的扬琴有几根跑弦了。”
林来香从哪边招呼。
“你过去看看吧,我先走一步了。”
懂琛挑一眼林剑秋,一笑离开了。
“是哪几根跑弦了?”
林剑秋走过去问着林来香,把弦调了过来。
“还是林老师行啊,这么快就调好了。”林来香拿过琴钥匙,“我啥时候能学会呢?”
“打扬琴必须学会调弦,依赖别人那行啊。你要学会调弦,首先要练耳音,音要准才行。”林剑秋认真的说着。
“啊。”林来香乖气的说,“有林老师在吗。”
“嗨,你呀。”林剑秋瞅她一眼,去收拾乐谱,“行了吧,我该回去了。”
“暧,您等等,我这有本书给您,林老师。”林来香看他要走,蓦然想起说。
“什么书啊?拿来吧。”林剑秋问叨。
“暧呀,这本书在我家呢,你跟我回去取呗?”林来香用探问的口气说。
“哦,这。。。。。”林剑秋很难为情。
“暧,走吧.,你也不是没去过。”林来香看他不好意思的摸样,笑脸相应。
其实,她是有意借此机会,让林剑秋和她相会。
她瞄一眼屋里没人,一把拉过林剑秋,笑颠颠地离开了放送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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