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将至 缅怀公公（殷凤君）

殷凤君

　            清明将至  缅怀公公

　　                  殷凤君

　　昨晚，我梦见已故一年多的公公了。梦境里公公回到了我和爱人给公婆买的供暖房里，公公满脸慈祥地看着家人。我想和公公说话，可是嗓子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一着急，就从梦中醒来了。哦，我猜想是清明将至，公公想家人了吧。我在心里说：“爸，您放心，这么个重要的日子，我们是不会忘记您的！”

　　忘不了公公去世的日子。那日天气寒冷，我正在超市购物，忽然接到爱人的电话，他语调沉重地说：“放下手头一切事儿，赶快来妈家，爸去世了。”听着爱人的话，尽管之前有心理准备，我还是忍不住“啊！”了一声，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怎么这么快呢？！”“好的，我马上去！”于是我迅速把手机塞进挎包里，放下手中的推车，东西也不买了，匆匆骑车赶到了婆家。一进屋，只见公公直挺挺躺在床上，装老衣服已经穿好。此情此景，我的泪水忍不住簌簌滚落下来。听婆婆说公公是上午10:10走的。至此，患有多年脑血栓、心脏病，生活不能自理两年的公公走完了他的人生历程，安详地离世了，享年83岁。

　　公公名叫刘会，退休前为抚宁区留守营镇赵庄小学校长。在公公参加工作的几十年时间里，他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尽心尽力教授每一位学生，像蜡烛一样，燃烧着自己，照亮别人，为教育事业奉献了自己的光和热，也培养了些有出息的学生。作为老师，他感到很欣慰。

　　时光荏苒，自从嫁入婆家，我就被公婆恩爱的点点滴滴所打动。公婆恩爱几十年，他们从来都是为对方着想，互相关心，互相惦记。就拿近些年来说吧，婆婆膝关节骨质增生严重,走路费劲儿。因此外出散步时，公公总会体贴地搀扶着婆婆。两人一起去超市购物，回家途中，个高腿长的公公双手拿着买的东西，每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等婆婆。

　　最长久的情，是平淡中的不离不弃。近两年公公脑血栓比较严重，吃饭的时候，婆婆每次都是先喂完公公然后自己才吃，殊不知这一喂就是一个多小时啊！我心疼地对婆婆说：“妈，爸吃得慢，您先吃，等您吃完再喂爸，饭凉就不好吃了。”婆婆嘴上答应着，但依然如故。公公长期做轮椅，活动少，经常便秘，婆婆每次都用手抠，从不嫌脏。

　　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公公身体越来越不好，情感上也越来越依赖婆婆。虽然去世的前两年，公公嘴里说不出来话，但我想他心里是明白的，因为我看见公公的眼神始终不离开婆婆。如果一会儿不见婆婆，他就很烦躁。因为这点儿，婆婆哪也不敢去，整天在家里陪着公公。因长期见不到阳光，婆婆脸色不好，又黄又白，而且脸上的皱纹无形中也增加了不少。

　　光阴如水人如萍，聚散离合太匆匆。公公的离去，让婆婆万分不舍。公公离家火化前，婆婆由家人搀扶着慢慢走到公公遗体前，当了多年语文教师的婆婆和公公说了一大段感人至深的话。婆婆的话像催泪剂，别说家人哭成了泪人，就是亲戚朋友都被深深感动了。

　　公公一辈子心地善良。早些年，爱人的姥家生活困难，二舅直到三十多岁还没娶上媳妇。后来，媒人介绍了二妗子。为了让二舅娶上媳妇，有个温暖的家，兄弟姐妹凑份子准备聘礼。当时公婆拿的钱最多，后来我听婆婆说那500元钱全是公公借的。殊不知，那时的500元可是个大数字啊！尤为让我感动的是，我妈家的条件不好，哥嫂残疾，公公总让我在钱物上多搭我妈家。在我侄儿没对象的时候，公婆甚至都让我把位于北商业街盖的151平米，市值60多万的供暖房给我侄儿住，为我爸分忧。这和有的亲家之间因为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的相比，是多么鲜明的反差啊！

　　曾听老人说过，心地善良的人临走时都是安详的。婆婆说，早晨还像平时那样给公公喂饭着。突然公公就张嘴向外呼气，没几分钟人就不行了。我知道，公公的离世，都是为了家人好。心地善良的公公不想看到自己的老伴儿和儿子伺候得那么辛苦。可他哪里知道，我们家人宁愿自己累点也不愿他离开啊！

　　节俭是中国民族的传统美德，但公公的过分节俭却让我心疼。在老家时，公公曾经为买豆腐花两元钱都嫌贵；来我家住的几次，公公舍不得喝桶装水，冬天的早晨叠被时也舍不得开灯。然而就是如此节俭的公公，却把省下的十多万元积蓄无私地拿出来给三个儿子买房、买车等。下葬的前一天晚上，我给公公收拾衣物，看到公公有很多崭新的衣服，这些衣服都是儿子媳妇们给买的，有的穿过两三次，还有的根本没上身。在给公公烧“千层纸”（象征性地在院里点几张纸）的时候，我哭着按传统习俗念叨着:爸你收钱，到那边别再节省了，想吃啥穿啥就买啊！

　　婆婆厨艺不好，但公公从来没说过婆婆做的饭菜不好吃。记得多年前，当我把蒸得白白的软软的包子拿给公婆吃，公公咬了一口，不住地点头，连说：“好吃！好吃!”听着公公夸赞的话语，我的心里美滋滋的。如今，公公已驾鹤西去，想到他再也吃不到我做的香喷喷的包子了，我的心好疼。

　　公公办丧事的那三天，我守着公公，给他上了很多柱香。在我独自守灵的时候，仿佛看见他正站在棺椁上方微笑着看着我。表弟换我，我躺在客厅沙发上，尽管很困，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着公公生前的点滴往事，眼角的泪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公公走了，给我留下的是无尽的思恋和难忘的回忆。没想到，几年的时间，我的父亲走了，公公也走了，从此以后我就再没有爸了，以后再想叫声“爸”也只能在梦里、在坟前，抑或在没人的时候自言自语……

　　最无情的不是人，是时间；最珍贵的不是金钱，是情感。但愿天堂里不会有病痛！爸，儿媳为你默默地祈祷，祈祷您在天堂那边一切安好！如果有来世，我还做您的儿媳！

　　                      2023.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