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九 瓦窰虽破避风雨 绩麻沤泞苦也甜

我掩藏了蹊跷事，因为它疑窦顿生。我的胸穹也被阻云涌漫，影影绰绰。我看着星散陨落着，草木悲壮地零落着，心中也有几分迷茫。草木活得坦白贱旺，人却矫情脆弱。我也将在自趋沦落中，稍纵即逝。我阅尽山色，怦然心碎，悲哀而不可理喻。   

  数椽瓦屋，我绩麻沤泞，以遣闷怀。我绕一带回廊，或黄斋淡饭暮烟里，或晓看一丝蓓蕾破新苔。云欺月色雾欺霞，绮疏掩映，暮烟凝合，我转木兰，引竹径，看残梧月淡，又肆志罔行。我踯躅在歧路，深感世途险峻。因为世俗之梗，我夙愿莫遂。旧路重游多怅惘，我常为世人所疑，现在竟然物是人非。我或携一竿黄竹，临风摇摆。唯堤边垂钓，以舒我牢骚悲悒。我在孤零地拨弄中，心悟黯然，心田愈是萧条枯漠。我殷切忧泪，稍煞悲怀，触景生情，摧残不禁，怆怀更无限。 我幽秘的思绪，也更懊恼寒怆。我游逛河滨，看秀丽森林。秀林丝绸般地铺展着，林涛声似黄梅曲调。树上的鸟儿，果真成双对？我犹疑在凄凉路，也盼望着热切晴空。我怀疑是罡风吹散了，一树疲倦一树愁。我没着落的惆怅，也渐渐化作了片片落叶，任凭风吹雨打而飘零。

  我想让生活的风风雨雨，告别疲倦软弱。我想让曾经苦难的旋律，最苦最累的岁月，随风而逝。我欲把鲜花奉献他人。我拥有永远镂刻的记忆，拥有欣赏美景的欢娱。在深忧时光，泪眼朦胧时，荏苒光阴中，有我的流连与眷恋。三祝乡依稀如昔的甜美，掩映可见。虽然那里也有微波乘风，如怨如诉，也有悲凉欲绝。我想起飘飘竹叶，错落有致的农舍；晦冥远景，隐若可辨。我是一个慎独的人，虽然倦怠寂寞；但是生活艰辛而充实，折磨而璀璨。

三祝乡位于高河镇西南部。东与秀山乡毗连，西接潜山县，南邻三桥乡，西南抵小市乡，背靠枫林乡。秀（山）高（河）、公（共岭）余（井）二线横贯境内。乡人民镇府驻五猖岭。乡以境内三祝桥得名。建国初属三桥区瓦窑乡和新安区公岭乡、新安乡。一九五六年建三祝乡，一九五八年属三桥公社，一九六二年属新安区，一九六九年属新安人民公社，一九七二年建立三祝公社，一九八四年改为乡。地属丘陵，土质为黄棕土。水利差，易受旱。主要种植水稻、小麦、山芋。有块状杉林、

桑园、茶园和芭茅。自古就有砖瓦窑。

  公（共岭）余（井）公路将三祝乡从地理上一分为二。南部多狭长，北部较宽厚。南部五彩缤纷的花浪，树根盘根错节，月儿绰约，浮萍南北，扑朔迷离。北部远岩细浪朝露，微动浮红楚楚。老梅绝壁碧空，古井埋叶梧桐。韶光易逝，晓莺送飞絮，萍飘随水流。我曾几回怅望高楼，光彩屋烨烨，玉烛银盘，都已形诸梦寐笑谈中。

  路南由西往东，绵绵延延，地形渐宽。我见群蜂嘤嘤，百花齐放，总会激情飘绕。此时我静寂的心底语言，也涤荡着锐意，盘桓着竞相绽放。甚至会潜入我的梦中，流溢着甘美。天宇清风里，我又听见凄婉笛声缠绵。夜色渐浓时，我又见明灭流萤飞苍空。这里须臾已是丁香花开过，梅花又还剩几朵。泉水叮咚，我在簞食瓢饮中，洗涤着灵魂。我想起珍惜时间，去感悟生命。我盼望着跨越忧愁痛苦，感受雅丽婉约。

  瓦窑处在路南的西部。春来时，催促树枝穗头，珠围翠绕。秋来时，我又在灼热路，看清凉月。我见涸池草，又望荒芜竹。我看云彩星霞，编缀憧憬乐章；又思世故尘土，遮掩着时光流逝。我继续稍往东，便是庆丰三祝。这里红蕊细枝点缀处，清香浮溢，我在粉墙疏影里，又揉碎了脚步。这里曾经拥有，山村极端宁静的松散完美，可是在燃烧沸腾之后，早已微不足道。山村举重若轻，玉树临风，又缀满着清露，也许正等待着下次的乘风而起。我已不得而知。现在我俯瞰苍林，只能喟叹清风。这里有绵绵地细语，又有喃喃地祝福。在四面群山幽茫中，又似乎起伏着一首眠曲。让生活在漓漓不堪中的人们，静静地安憩休息。  

  路南的中段，石闸和田铺隔河而望。皖怀韵味的寒暄，一半潮湿，几分静谧。率性的鸟声，在林中润泽舒展着。河岸边攀附的藤蔓，挥舞着干瘪矜持的青春，缠绕在角落里，接满尘埃。它好像在细数着花瓣上几缕阳光，或是埋怨着阴影是光明惹的祸。田野绿浪，在呻吟着，在尘埃中跌落着。破屋茅草，聒噪着，飒飒而随风飞扬着。苍蓝细柳，纷披着碎叶。虫尸横陈，河水污秽。这里曾留下我最多最深的亲吻，现在也只剩灰白色的记忆。这里没有风尘味的温柔抚摩，但是我仍然痴心不改地等待着岁月流转。我相信真爱总会在风雨后出现。

  路南的东面是三铺和双岭。这里屋宇幽深，亭台曲折；蓬蒿满径，海棠依稀。陌头杨柳，枫林微日，群山岭秀；日暮天寒，我愁望山风凉。淡泊青溪边，我看晴川而多情。雉雊走虚落，朴树斑鸠鸣。我在这无数曲折的湍急旅途上，无奈的维持着枯燥的日子。这里腥甜湿润的气息，时刻践踏漠视着我的感觉。我分不清是自豪，还是迷雾的倔强，是刚愎自用，还是被曲解的不可理喻。我盼望晨曦的光亮，出现在阴暗交织的黎明。在生涩的眼睛里，我盼望着健康是福。我欲用高度的敏感，超凡的记忆，去勘破世事的巧合。可是我只能形影孤单地执行命中的注定，只能被迷信所损害。我用踌躇满志的向往，去搔首弄姿地拍照，在满天晚霞的明丽黄昏。我迷恋生活，因为它有永恒的魅力。它能不断地塑造缠绕，暗示转移默化，最后彻底地改变我单纯而固执的人生。                                                                                              瓦窑与三祝乡。瓦窑处在三祝乡公（共岭）余（井）公路的西部，潜山县和怀宁县小市乡与之相邻。瓦窑是烧制砖瓦陶瓷器的灶。《三国志·魏志·董卓传》：“焚烧洛阳宫室，悉发掘陵墓，取宝物”。裴松之注引晋华峤《汉书》：“武帝时，居杜陵南山下，有成瓦窑数千处，引凉州材木东下以作宫室，为功不难”。宋范成大《梅根夹》诗：“日明渔浦网，风侧瓦窰烟”。 元无名氏《盆儿鬼》第三折：“我离汴梁城四十里，在这破瓦村居住，开着一座瓦窰”。瓦窑，旧时是对多生女不生男的妇女的讥称。因称生女为弄瓦，故云。清褚人穫《坚瓠三集·弄瓦诗》：“无锡邹光大连年生女，俱召翟永龄饮。 翟作诗云：‘去岁相招云弄瓦，今年弄瓦又相招。作诗上覆邹光大，令正原来是瓦窰。’”清蒲松龄《聊斋志异·翩翩》：“女笑曰：‘ 花娘子 瓦窰哉！那弗将来？’”参见“弄瓦 ”。

  路北由西往东，花浪飘泊，清凉沁心。这里山间兀傲缤纷，娇柔清芬而野气；透彻积淀的诱惑，古色古香或近或远。我在这里有难以忘怀的追梦，曾经也伤情累累。我曾撕掳糅合着情感，用懵懂虚饰，到头来还是赤裸着。我那段逝水年华，芜杂而浅薄。在湖井巷陌，清爽的繁华里，我踏着夕晖薄暮，风流惘惘，远眺着温馨宁静的山村。

  路北的西面，高峰、油坊、檀桥、祝桥，相距甚近。这里雨林苍郁，晴岚而淡烟。缠绵无尽的羊肠小道，我独步荒凉，只听见枯寂声响。在秋逝匆匆的日子里，我深感山水温润，明泽而非侈言。沙岸矮山逶迤，斑痕苔藓点点。我在窗前踌躇茫然，急切中卷着许多怜责。我有点冷漠古板而不熟络，沉默寡言而不知所措。我回忆起满腹雄心，豪言壮语；年少轻狂，恍若隔世。想起澡堂花圃，我想起生火开炉，还有不眠不休的小老鼠。我记忆犹新的是悲伤的泪水，和悲伤的泪水中逝去的亲人。我想起小小的蜜蜂无数次亲吻花唇，结出许多了爱的果实。我慨叹这里秋林古奇磅礴，桂花尤皎洁。我慨叹这里秋景恢奇而都丽。

  路北的最北面，永兴、永胜村处境卑微而地广，但能博取游人嫣然一笑于竹篱间。这里是被遗漏的火花，它依稀离开堕落的城市很远很远。这里露滴花梢鸟惊梦，我卧萧听竹，无恨忧思。我虚空思慕，尽在含羞不语时。我又觅静寒山，看虬干螺蚵，郁郁青阴。我感悟到风动飘锦绣，水动乱文章。窗明几净，我偶动笔砚以舒积衷。我写下被掩饰的戏谑，虚幻冷漠之幽灵，异乎空寂之心穹。我写下吻痕照鉴，偷偷剖析着真善美。

三祝居乡正中，又名五昌岭，五猖岭。这里曾经雁过南楼佳人心裂，雀喧北牖愁士眉舒。这里曾经相见难为情思，又浮空摩远。这里曾经满眼沙碛水葓，石梁倾圮。我仿佛又听见唱黄梅情歌，更使人怆婉泪落。许多的华情绮怨，暧昧迷离，都早已随着烟雾流散，悠悠远远。我只想珍视沉沦迷失后的心灵，钟无用之情，让生活更加潇洒。我最终只能行走在逶迤石径，看藤葛茅篱，慨叹着泯灭的生命。

我日耽风雅，无念自己写下素事篇章。每援笔饰笺，辄劳悬怀，命蹇如斯，殊觉赧颜。我在此只是淡写生活旋律。我非倩人，亦无蓝本，信步观场，稍散郁滞，慨当以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