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维多利亚港小憩

威灵顿街在中环广场南面，中环广场在半岛酒店对面，眼前就是著名的维多利亚港。对于美丽的维多利亚港来说，威灵顿街是个不起眼的小街道，但也有它吸引人的一面。比如夜市，好几家港九品牌酒楼和小吃在这里开设分店。每到黄昏时刻就是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喧闹声传出老远，凌晨两三点还人声鼎沸。

这天晚上，于雨朋、杨洋、龚兴龙三人在有名的麦奀记门外一张桌子跟前坐着。桌上摆着云吞面、干炒牛河，几个小菜，少不了的还有啤酒。三人边吃边等着曹小虎。那小子在这边时间不短了，这家饭馆就是他介绍的，完了非要去荃湾买裕记烧鹅再来汇合。可能赶上堵车，大半个时辰都过去了也没到。
　　“朋，后面那两个人——”杨洋刚要说后面有两个人可疑，就看到于雨朋冲她使眼色，急忙把话收住了。
　　“别往那边看，我早留意到了。还有大哥背后十来米忠记门口那一桌四个小子，应该都是冲咱来的。”于雨朋低声说着，手里的筷子并没有停下来。吃几口忽然抬头看着龚兴龙，“哎，大哥，给小虎打个电话，让他别下车，也别靠太近。”
　　龚兴龙点点头拿出手机打通了电话：“小虎，到哪儿了？”刚说一句，看于雨朋向他摆手，就递给于雨朋。“等等，让老于给你讲！”
　　“于哥，我马上就到了。这儿是威灵顿60号，哦，能看到麦奀记的招牌了！”曹小虎边开车边说。
　　“小虎别过来！靠边儿停住。”于雨朋说着凑近杨洋，压低声音说，“洋洋，你站起来假装要去洗手间。原地转一圈儿先认清我后面儿两个和那边儿四个都长啥样，然后顺着街道往后走，过去跟小虎汇合待在车上，不要再下车了。去吧。”
　　“朋，你，你怎么办？”杨洋最担心的是他。
　　“我等一下跟大哥一起走，晚点儿在酒店汇合。别偷着吃光我的烧鹅，呵呵呵……”于雨朋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又对电话里的小虎说，“小虎，洋洋已经看了要跟踪的人，你跟洋洋一起。要么你们就跟那两个人，四个人交给我们。对了，你还没吃呢，赶紧下去买点儿啥吃的放车上，我们再喝两杯才走。”
　　挂完电话，于雨朋接着吃跟前的干炒牛河，没事儿似地喝啤酒。过了十几分钟，放下筷子问龚兴龙：“大哥，感觉咋样？”
　　“还行，不如昨晚吃那家九记牛腩过瘾，明儿晚再去吃吧？”龚兴龙意犹未尽地说，端起酒杯笑了笑，把瓶子里剩的倒完一饮而尽，抬起头看着于雨朋，“要不然，明儿晚去兰桂坊吧？听说那地儿经常有女明星。”
　　“明儿晚要去赴文家兄弟的约，忘啦？”于雨朋淡淡一笑说，“想吃想玩儿那还不容易？反正咱这次至少得呆个把月，有大把的机会。呵呵，兰桂坊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不怕空姐吃醋啊？走吧！”说着也把杯子里剩的酒喝了。
　　两人说着站起来，结了帐懒散地伸个懒腰，准备走了，也给那两拨人时间准备。
　　“这儿比咱洛城发达上百倍都不止啊！好吃的好玩儿的太多了。”龚兴龙拿张纸巾擦着嘴，“哎，咋走法儿？”
　　“先并肩顺着路慢慢儿溜达会儿。”于雨朋站起来，走下道沿凑近龚兴龙低声说，“一会儿到前面儿丁字口那家搞活动的商店，你进去买个口罩帽子戴上。完了就站他门口等，等这些人都跟着我过来，你也跟后边儿。你只要盯住那四个，只要能跟住其中一个就行，他们把我跟丢肯定找什么人报告，就能知道后面儿是谁了。要是他们没报告各自回家，你就跟一个去他家，必要的话，再当一回坏人，硬逼也得问出是谁派的。还有，问清是谁就行了，先别惊动人家。我在酒店房间等你。注意安全。”
　　“行，你也要注意点儿，酒店见。”龚兴龙悄声说。
　　“好的，我回去先洗个澡，等你吃烧鹅。”于雨朋微笑着说。
　　这天晚上夜色比较深，有些灰蒙蒙的，虽然两边店铺都有灯光投出来，视线仍然看不了太远。这种情况下，两拨跟梢的都不敢把距离拉太大。于雨朋和龚兴龙在前面走，身后十几米远就是四个人，再有不到二十米是两个人，再后面就是曹小虎开着车子缓慢地行驶。
　　于雨朋慢悠悠地走过丁字路口，脚步放得更慢了，生怕后面几拨人跟不上，还要给龚兴龙时间买帽子、口罩。又晃晃悠悠走了百十米，约莫龚兴龙准备好了就忽然加快脚步，越来越快。后面两个人忽然发觉前面只剩下于雨朋一个，先是一怔随即跟了上去。因为他走路的速度已接近小跑，稍不留意就会跟丢。
后来，于雨朋真的跑了起来，一股气跑三百多米接近一个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看距离十字路口不到二十米地方有个车仔面摊，迅速在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外国女人对面坐下来。刚坐稳就信手拿起桌上纸盒子里的细竹签，穿一个她碗里的鱼蛋。那女人抬起头刚要质问，他却笑着把鱼蛋凑近她嘴巴，意思要喂她。那女人惊异的脸上立刻换成带有几分不自然的浅笑，稍微犹豫就轻轻地将鱼蛋含在口中。接着，她也用手里的叉子扎着一颗鱼蛋凑近于雨朋嘴边，他笑着张口吃掉。就这么个时间，几拨人已经陆续地追了过去，都以为他从十字路口的三条路跑了。
事有凑巧，曹小虎的车子从车仔面摊经过时，杨洋不经意间正看到于雨朋吃鱼蛋，迅速用手机发了条短信。
　　于雨朋感觉到手机在震动，拿出来一看是杨洋的短信：色鬼！色字头上一把刀!就淡淡一笑把竹签放下，立刻回复一条短信：演戏！别乱吃醋！
　　“你好！我叫Evie，E－v－i－e,你是那个姓于的内地人？对吗？”外国女人抬起头问于雨朋，一口的流利的普通话把他吓一跳。
　　“哦，不好意思。”于雨朋微笑着看她，恍惚间带着几分尴尬点了点头，“打扰你吃饭了。非常抱歉！”
　　“不用客气。于先生，我知道你是谁，《信报》和《大公报》登过你的照片，中国内地年轻企业家，对吗？”Evie微笑着说。
　　“呵呵，不错，我是于雨朋，你的普通话说得真是太棒啦！有机会可以教教我吗？”于雨朋依然是面带微笑。
　　“你说话很风趣！”Evie笑着说，“你不打算问我电话号码吗？”她一定认为于雨朋是找她搭讪的。
　　“呵呵，不光普通话说的好，人也好！我该走了，拜拜！”于雨朋微笑着站了起来，走到车仔面老板跟前，“老板，这桌多钱？”递给他五百港币，“算了，不用找了！”转身就走。
　　“我住在旁边的域多利皇后街，能送我回去吗？”Evie几步来到他旁边，个头比他高出两寸还多，甜甜地看着他。
　　“呃——好吧。”于雨朋不好意思拒绝，点点头答应。毕竟刚打扰了人家吃东西。
　　“谢谢，我们往那边走。”Evie说着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我从小在香港长大的，今年二十五岁，我父母都在中环做生意。”
　　“哦，那你算是香港人了？”于雨朋笑着看看她，“听说香港人看不起大陆仔，是不是？”他这么说其实是提醒她他也是内地人，大家可以各走各路。
　　“也不这么说吧？也可能部分内地人的行为让人无法接受。”Evie也侧脸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十分温和。
　　“前面的先生，请等等。”他们走出去没多远，车仔面老板跟了过来，把一个装着食盒的袋子递给于雨朋，“刚才看您好像没吃过饭，这个给您，拿回去当夜宵吧。我看你像北方人，我老婆也是北方人，所以看着很亲切，呵呵。”车仔面老板憨厚地看着于雨朋，丝毫没有南方人骨子里那种精明干练。
　　“好啊，谢谢你了！你们啥时候有空儿到北方旅游了，可以打电话给我。”于雨朋笑着掏出一张名片给他说，“请你到洛城喝几杯。”
　　“谢谢！谢谢！您一看就是生意人，怎么好意思叨扰呢？”面摊老板笑着接过名片装口袋里。
　　“怎么会呢？虽然我的面摊儿比你大一点儿，还没有你的味道好！随时欢迎，有机会的话请你过去传授经验，再见！”于雨朋笑着挥挥手，转身和Evie继续向前走。
时间不大，两人来到一个门口站着外国警卫的小区门口停住。
　　“阿朋，时间还早，要不要上去喝杯东西？”Evie微笑着看于雨朋。
　　“谢谢，下次有机会再说吧，还有点儿事儿等我回去处理。”于雨朋笑着向她摆摆手，“再见，艾小姐！”
　　“阿朋，我们的名字不是这样叫的。”Evie冲他莞尔一笑，认真地看着他说。“我全名是Evie Jones，你叫我Evie就可以了。”
　　“好的，记住了，Evie，再见！”于雨朋真没想过跟她再相见。
　　“你为什么不要我号码呢？不喜欢我？阿朋？”Evie笑得还是很灿烂，也没有转身进去的意思。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于雨朋尴尬地笑笑，到目前为止真没有向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儿要电话号码的惯例，尤其这次还是外国女人。
　　“那就是喜欢喽？手机拿来！”Evie要了于雨朋手机，直接在上面拨了个号码，听到电话响才挂断。完了把嘴凑近于雨朋耳朵说，“我下次见你不穿高跟鞋。”说着在他脸上深深的吻一下，轻轻说了句，“I'll miss you！（我会想你的）”转身轻盈地进了小区。
　　站在半岛酒店高层的玻璃窗前，看维多利亚港的夜景真是美轮美奂，这种享受不是每个人有机会，但有机会的人却未必有心情欣赏。
　　杨洋、龚兴龙、曹小虎已经先后回到房间，三个人都在于雨朋房间站着，也都为他焦急，原因却不尽相同。龚兴龙和曹小虎担心的是他地形不熟，回来时万一碰到对方暗藏别的人，非常危险。杨洋担心的反而是那个洋妞。
　　“兄弟咋这么慢？会不会遇到意外？”龚兴龙掐着腰踱了几步，有点心神不宁。
　　“是啊，于哥才来不久，中环还没弄熟悉呢。”曹小虎也附和龚兴龙。
　　“哼！能有什么意外？就算意外也是因为没带安全帽！”杨洋没好气儿地说。
　　“不至于吧？刚来的路上没看到有高空作业呀？”龚兴龙没往其他方面想，懵懵懂懂地说。
　　曹小虎听懂了，站在一边呵呵笑。
　　“呵呵，那，那更不会！”龚兴龙看到曹小虎笑也瞬间明白过来了，“兄弟可不是那种人，要不然你回来——”说着看杨洋眼睛瞪过来了，连忙换了个语气，“再说了，初来乍到的，哪有那么好艳遇？”
　　“嗯，大哥这话说的不错，我都来了一年多了，还没碰到个中意女孩儿。”曹小虎笑着说。
　　“人跟人不一样，小虎是个乖孩子。那人，整个一色鬼！”杨洋真的没心情笑，她的心情和窗外美丽的港湾已经形成鲜明对比。
　　“呵呵，难怪就我还没脱单，原来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呀？大哥都在深圳找了个空姐！”曹小虎笑着说。
　　龚兴龙刚想说曹小虎火上浇油，听见门口有脚步声，连忙用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谁是坏男人呀？”于雨朋推门进来了，杨洋扭头看着窗外装生气。
　　“哎呦兄弟，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有人就要——”龚兴龙说着一眼看到于雨朋脸上的红色唇印，连忙几步过来两手捂住他脸用力搓几下。曹小虎也看到了，赶忙一挪步挡住杨洋的视线角度。
　　杨洋察觉两人不对劲，过来推开龚兴龙，看到于雨朋脸上的一小片红，分别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
　　“呵呵，兄弟被蚊子咬个包，我给他挤破了，兄弟，哦？”龚兴龙连忙打圆场。
　　“哦，就是啊，这地方四面环水，湿气大，招蚊子。”于雨朋跟着解释。
　　“蚊子？外国蚊子吧？”杨洋狠狠地白了于雨朋一眼。她早听说外国人性生活特开放，心里的不悦立刻摆到脸上。
　　“还是杨姐厉害，外国蚊子都见过。”曹小虎跟着顺坡瞎扯。再一想还是说正事吧，看向于雨朋，“于哥，我们今晚跟的俩人最后进了一家宾馆，我冒充条子去问前台了，他们是用个姓闫的内地身份证登记的。”
　　“哦，内地还有谁要盯着咱呢？要真那样就应该跟季家和文家都扯不上关系。”于雨朋点点头，希望杨洋不再提蚊子的事情。
　　“我跟那四个是一伙儿的，他们提到一个叫仁哥的家伙，很可能是他们的头儿。四个人一直没分开，最后进了闻天大酒店和一个筒子楼中间地下停车场。因为怕打草惊蛇，所以就没惊动他们。”龚兴龙概括了他跟踪的情况。
　　“仁哥，仁哥，闻天大酒店……”于雨朋陷入沉思。
　　“朋，闻天，文向天！文家兄弟不是约咱们明晚上吃饭吗？会不会就是闻天大酒店？”杨洋忽然走到三人面前说，“看来是个鸿门宴。”
　　“说得好，还是羊妹妹聪——”于雨朋笑着讨好杨洋。
　　“神经！”杨洋打断于雨朋的话，狠狠白他一眼紧接着朝龚兴龙和曹小虎努努嘴，不理他。人也面向龚兴龙，“要是这样，龚大哥和小虎明晚得小心点儿！”
　　“小虎暂时不要和咱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明晚你别去。”于雨朋说完又笑眯眯看杨洋，没话找话，“咋？不为我担心？他俩可都身手了得！”
　　“哼，让你的外国蚊子担心吧！我回房睡觉！”杨洋说着走向门口。
　　“洋洋，等一下。”于雨朋说着凑过去，把手里的袋子递向杨洋。“呵呵，还真有点儿饿了。我带了碗儿车仔面回来，你用微波炉打一下咱一起吃。烧鹅在哪儿？”
　　“呵呵，我不吃了，先回去呀，明儿早起得到公司看股市。”曹小虎笑着说，“于哥，杨姐，大哥，再见！”
　　“我也不吃了，犯困，回房洗洗睡啊。二位，晚安。”龚兴龙笑呵呵地走出去，顺手把门带上了。
　　“我也不吃！不知道里边儿有没有外国蚊子留的口水？恶心！”杨洋一边把饭盒放进微波炉一边埋怨着，把烤鹅也拿到跟前准备热。
　　“羊妹妹，生的啥气啊？我跟Evie真没啥，就是借她甩开盯梢的。”于雨朋走到她身边，微笑着解释。
　　“哟！都叫暧昧了还没啥啊？”杨洋的醋劲儿又上来了，“洋妞很性感吧？”
　　于雨朋装作没听见。走到柜子跟前打开一瓶红酒，倒了两杯，拿起来一边喝着一边递给她一杯，她接过来时还瞟了一眼他表情。
　　“我说，你跟她那个啥有没有带安全帽？”杨洋柔声问他，眼睛紧盯着他的脸。
　　“我跟她真没啥，要有真有啥也不会这么早回来吧？至少推迟一个小时！是不是？”于雨朋揽着她的腰说，眼睛也坏笑着看她的脸。
　　“吹吧！你啥时候那么厉害啦？哎呀！你！”杨洋说着忽然发现他在解她身后的裙子拉链，“行了行了，你不是饿得要吃烧鹅吗？”
　　“先还债好吧？证明我是个忠诚的佃户！完了再吃那些。嘿嘿嘿嘿……”于雨朋说着已经把她的裙子脱下来，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来，快步走到床边轻轻的放下，深情地吻了起来……
　　“狼哥，哥，你，你——哎——呀——坏死了！”杨洋娇喘着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干脆把眼睛闭上，任由激情蔓延吞没自己，熏染整个房间……这美丽的半岛酒店愈加的妩媚，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夜色也愈发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