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三少多情

季维斯起了个大早，心情很不错，在老城区吃了个特色早点不翻汤和烫面饺。昨天太高兴了，喝的有点多，回到房子倒头就睡，房间门和灯都是李英楠关的，有时想想，老妈安排这个助手还是挺贴心的。

吃完后带着李英楠直接回到绿柳城售楼中心。边走还在回忆昨天的事情，觉得新交的几个异姓弟兄各有特点。大哥牛永成性格耿直心地善良，踏实没心机，忠厚淳朴的模样让人接触就有安全感。二哥于雨朋豁达洒脱又不失稳重，有不拘一格的思维方式，是兄弟几人中最有凝聚力的。老四王宏才气内敛透着率真，待人诚心正意，也最有上进心。

售楼部有奖销售的活动又升级了，离老远都能看到彩旗招展，还没正式上班就有很多人在门口聚集，季维斯确信二嫂能把绿柳城销售部管理的更加红火。

刚走到楼梯口，手机响了。季维斯一看是于雨朋打的，摆手示意李英楠先上楼。往旁边走了几步接通电话：“喂，早上好，二哥，吃早茶了吗？”

 “正吃呢，老三，你在干嘛？上班了吗？”于雨朋的确是正在吃早饭，跟杨洋分开后太晚了，又在办公室睡的，早上醒来看牛永成安排完工作才出门吃东西。

“刚到售楼中心。”季维斯笑着说，眼睛望向窗外飘零的树叶，心情好了看什么都有意思。

“问你个事儿。”于雨朋压低些声音，“你在地产行业熟，认不认识苏州飞腾的老板？”

“苏州——飞——腾——”季维斯想了想，“大老板钱飞倒是见过，不熟悉，怎么？二哥有兴趣跟他合作？”

“呵呵，的确碰到个机会。”于雨朋憨笑一下说，“听说蔚蓝天空那边儿他们有很大机会中标，所以也想凑个热闹，分杯羹。不过有消息也得他们公司负责人肯见我才行，现在就缺个搭桥的人。只怪我这平时的交际面太小，跟人家搭不上话。”

“有内幕消息？”季维斯觉得于雨朋能这么说一定把握很大，也想促成这件事以证明他对兄弟几个诚意拳拳，所以不假思索的说，“我家二哥跟钱飞能熟悉些，你稍等我让二嫂问二哥，等一下再打给你。”

“好，等你电话。”于雨朋收线接着吃，他此时的心情如沐春风。

季维斯收起手机上楼，直接到钟燕珍的办公室门口，见她在开会就微笑着站在外面，直到会议结束几个销售小组长出去。

钟燕珍刚跟属下安排完今天的工作，见季维斯站在门口，笑着摆摆手说：“Akins，进嚟（来）坐。”她说着起身倒了杯茶给季维斯，“听阿楠冈（说），馁（你）很钟意嗰个（那个）杨小姐？”

“啊？咦（二）嫂，我——”季维斯一句话没说出来脸先涨得通红。

钟燕珍一看就知道确有其事，而且还不止一点的喜欢，关切地说：“Akins，馁叽唔叽（你知不知道）杨小姐有男朋友？嗬（可）能很快就会咖银（嫁人）。”

季维斯的头低了下去，就快碰到桌子面了。

“雨果论馁嘅自身数口与柯尼——（如果论你的相貌与才能）”钟燕珍想劝季维斯放弃算了，毕竟以季家的地位，在内地跟人抢女朋友，说出去也不光彩！“咖桑季家艮卅艮呀嘅滴寐，叽要把声气放屈嗨，多咻富咖参艮、望门明匀句动送桑嚟？叽怕从半卅摆豆宗丸——（以季家的地位，只要把消息放出去，多少富家千金、旺门名媛主动送上门，只怕从半山排到中环）”

“咦嫂！”季维斯抬起头打断钟燕珍的话，“我搵馁系要门点咪嘅系！（我找你是想问点别的事）”

“喉（好）吧喉吧，Akins馁冈（你说）。”钟燕珍看着季维斯的脸逐渐由红变白，恢复之前的俊美。

“系咁，我亚个很要喉嘅朋友打训足飞腾嘅单，我叽咦哥同残飞挺惯嗖，巴叽咦嫂系得唔？（是这样，我一个非常好的朋友，打算做飞腾的单子，我知道二哥跟钱飞挺熟悉，不知道二嫂认识不）”季维斯那张微红的娃娃脸写满了认真。

“苏州飞腾系咩(是吗)?”钟燕珍脸上带着笑，“佢哋在洛城个边嘅娄总系林满为，系残飞嘅细叩仔，佢咖在铜锣曼嗰边，王银义听过冇？系佢老豆。(他们在洛城这边的老总叫林满贵，是钱飞的小舅子，他家在铜锣湾那边，林仁义听过吗？就他老爸）”

“哦？”要说起这林仁义，季维斯还真听过几次，香港珠宝大亨，最后一任港督还接见过他几次。

“林满为呢个银最中意饮勾，要冈系勾与命亚点唔夸脏，唔过呢个醉猫精到同马骝噉。佢同阿暠干嘿都唔错，叽要畀馁朋友带几兹喉勾，冈系阿暠嘅朋友，咦该冇门忒嘅。（林满贵这个人最爱喝酒，说嗜酒如命一点都不夸张，不过这酒鬼却精明的跟猴似得。他跟阿暠关系还不错，只要让你朋友带上几瓶好酒，说是阿暠朋友，应该没问题）”钟燕珍稍微迟疑又说，“噉，我打个电话畀佢。（这样，我先打个电话给他）”

还没等季维斯做任何反应，钟燕珍已经拿出手机查林满贵号码，笑着拨出去。

“hi，林总，我系阿暠老婆。”钟燕珍说的还是广东话，季老二季维暠的名声在香港青年生意人中还是有一定影响。

“哎呦，咦嫂（二嫂），馁喉（你好）！馁喉！”电话那端的林满贵显得特别亲热，“好耐冇见，馁点打电话过嚟啦？最近忙都冇去咦哥饮茶，湿碎嘢比高多，对啦，我喺内地呢，返去一定去探下咦哥同馁。（好久没见，你怎么打电话过来？最近忙的也没去找二哥饮茶，琐碎事比较多，对了，我在内地呢，回去一定过去看望二哥和你）”

“林总忒拘咖嘞，我叽馁喺内地，洛城，系嘛？（林总太见外了，我知道你在内地，洛城，对吧？）”钟燕珍说。

“咦嫂，真系咩都瞒不过馁。（二嫂，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钱满柜笑呵呵的。

“我同我哋屋企喽三维系都喺洛城，呢，佢喉朋友想搵馁倾个合作，等我同搭个桥。（我和我们家老三维斯也在洛城，这不，他的好朋友想找馁谈个合作，让我给搭个桥）”钟燕珍直接把她和季维斯都摆出来，想必他林满贵不会驳面子。

“馁同我哋高材生都嚟洛城？第日一定要畀我做个东，请馁饮几杯！（你和我们的高材生都来洛城了？改天一定要让我做个东，请你们喝几杯）”林满贵热乎劲儿还真像老熟人，“喽三嘅朋友，唔系我朋友吖嘛？畀佢即管嚟，（老三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嘛，让他尽管来）呵呵呵呵……”

林满贵相当客气，看来这通电话还真有用。

“咁我就先唔讲喇，我呢度客，馁得闲去绿柳城呢边饮茶，我同喽三都喺。（那我就先不说了，我这边来客人了，你有空到绿柳城这边饮茶，我和老三都在）”钟燕珍说着打算收线，这时候也应该到楼下走动。

“喉啊，咦嫂馁先做句，得空一定去睇馁！（好啊，二嫂那你先忙着，得空一定去看你们）”林满贵收了线。

季维斯看事情说的差不多，欠了欠身打算出去打个电话通知一下于雨朋。

“Akins，畀馁朋友即管去啦！系在唔得我畀馁咦哥再畀佢打咗电话。（让你朋友尽管去吧，实在不行我让你二哥再给他打电话）”钟燕珍满脸微笑，说完又想起杨洋来，觉得还是该支持他，笑了笑接着说，“至於嗰个杨小姐，雨果馁真嘿中意勾大胆沟佢，以馁嘅才貌惊为输畀边个？唔系咦嫂去畀你出头？（至于那个杨小姐，如果你真喜欢就大胆追她，以你的才貌还怕会输给谁，要不然二嫂去给你出头）”

“都系唔好麻烦二嫂嘞。（还是不要麻烦二嫂了）”季维斯连忙摆手，不等她再说什么转身出去打电话了。

季维斯回到自己办公室才拨通于雨朋电话，把情况大致说了，还嘱咐他见林满贵时最好带上几瓶好酒。于雨朋也认为他说的对，二人就挂了电话各忙各的。

在售楼中心待的时间不大，季维斯又带着李英楠到现场各个环节转了一圈儿，时间也就接近中午了。随便吃了点工作餐，跟李英楠说要去办点私事不许她跟，她坚持几句还是不行，只好悻悻地回到工地办公室整理资料。

季维斯刻意收拾了一下发型，换了套新西服，打上领结。在售楼中心借了钟燕珍的跑车，神采奕奕的向市区开去。钟燕珍看着远去的季维斯，心头不住地称赞，当然也能猜到他去干嘛，希望他能成功。

吴氏集团办公楼一楼接待大厅，莫小兰和几个姐妹刚上下午班。

不知道是谁喊了声：“咦，好帅气啊！”大家不约而同看向门口。一辆车牌“粤S666**”的红色保时捷停在厅子大门偏左的地方，车上下来一个英俊潇洒的帅小伙，西装革履，皮鞋锃明瓦亮，手里拿着一大束娇艳的红玫瑰。

帅小伙温文尔雅地走进大厅，微笑着点点头问：“麻烦一下，杨小姐在哪个房间？”

几个女孩儿都看呆了，竟没一个招呼客人。莫小兰也忍不住拿这人和心里的于雨朋做比较：虽然这个人的头型浮夸点儿，模样却比他俊的多，皮肤也比他白净。这脸上的皮肤跟女孩儿似的，弯眉毛，大眼睛，高鼻梁，比挂历上的模特儿还漂亮！会不会有点儿太完美了？看他开这么酷的车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孩儿，眼神儿也有点儿飘忽，还是没有他看着实在，要是他也有这么俊的模样多好？

“麻烦一下，杨小姐在哪个房间？”帅小伙又礼貌地问了一遍，声音圆润富有磁性。

这个帅小伙就是季维斯，他早让李英楠打听清楚了，那天在工地碰到的女孩儿叫杨洋，是吴氏集团采购部副经理好像还是吴总家亲戚。他今天刻意收拾的漂漂亮亮就是来见她，希望能有机会向她表白，能不能成功就交给上天做主了。

“三楼，采购部经理办公室隔壁。”不知道是谁回答的。

“谢谢你！”季维斯说着绅士地点点头，转身顺楼梯上去。几个女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踏上台阶，清脆的踏步声传出好远。

“什么情况？不上班儿了？你们这哪还像个上班儿的样子啊？”黄雅婷从外面走进大厅，看到女接待都对着楼梯发呆，不由得发起少奶奶脾气，“真是的，看你们一个个，跟丢了魂儿似得！”

“黄经理，刚有个非——常帅，非——常帅的帅哥，拿着红玫瑰上楼找杨小姐了。”有个女招待弱弱地回答，其他人迅速回到接待台后面。

“什么帅哥不帅哥？真没见过世面！哎呀？杨洋可是小涛的媳妇儿！”黄雅婷说着也往楼上走，“我得看看去！”没埋怨完就迈着小碎步向上跑，还不停地歪脑袋顺楼梯空当看。

季维斯走到杨洋的房门口正碰到“喝黄酒”，刚想问他是不是杨洋办公室。“喝黄酒”已经横在他面前，因为是他们的甲方又见过几次，所以点头哈腰打招呼：“季总，您怎么来了？找吴总吗？他在楼下二楼大办公室。”

“喝黄酒”纯粹胡扯，他跟姐夫吴成雄去过绿柳城，和季维斯见过却没说几次话，在他和吴成雄看来季维斯是财神爷，每次见面必须溜几句须。当然他也已经留意到那束扎眼的红玫瑰，猜想到三楼来必然是找杨洋，之所以要把季维斯往楼下支，因为她的脾气他可是领教过的，就怕她一言不合再冲撞了财神爷。

“麻烦问一下，杨小姐的办公室是这间吗？”季维斯没用正眼看“喝黄酒”，已经看到门上牌子写的“采购部副经理”。

“这——这就是。”“喝黄酒”不敢硬拦季维斯，连忙转过身敲门，“杨姐，杨姐在吗？季总来找你。”心里却默默祷告她去哪逛街没回来。

门打开了，杨洋出现在门口。看着季维斯拿着一束花也有点莫名其妙，但出于礼貌还是把他让进房间，等他刚进来随手就把“喝黄酒”关到外面。

这时黄雅婷已经到了外面，脸色匆匆刚要问什么情况，“喝黄酒”用食指比划了个噤声手势，把她拉到了一边。

“阿合，什么情况？”黄雅婷有些迫不及待，“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来这里捣乱？”

“季氏集团的三公子季维斯。”“喝黄酒”压低声音说，眼睛瞄向杨洋办公室，“看这意思八成是相中吴家三嫂了吧？”

“啊？是他呀？”黄雅婷比之前更慌了，“杨洋是小涛的老婆好不好？这下该怎么办呀？那个混小子要是——”

“喝黄酒”赶紧制止：“小声点儿！惹恼了他咱麻烦就大了！”

“那，那怎么办？”黄雅婷急的原地打转，“总不能让他撬小涛的老婆吧？看下边那些丫头的眼神，可能这姓季的模样长得还不错？”

“我的姐，岂止是模样还不错。跟吴家老三站一起简直就是潘安遇上二师兄！”“喝黄酒”还一本正经地比上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黄雅婷嘴里紧叨咕着。

 “姐，快告诉姐夫呀！”“喝黄酒”提醒黄雅婷。

黄雅婷停住了，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号。

 就算没有那大一束玫瑰花，杨洋也知道季维斯打的什么主意，也知道他和吴氏的厉害关系，尤其他和街上遇见那种不怀好意搭讪的人不一样。所以她不能用强硬方式把人往外怼，有意思的是他似乎也是生手，两人进屋十来分钟里硬是都没说话，最后还是她打破沉寂：“季总，请喝茶。”

 “哦，好！好！谢谢！”季维斯欠身接过杯子，双手捧着又坐下来。

又过了好久，季维斯鼻子尖开始冒汗，从进门就开始纠结用什么话当开场白，思来想去觉得对她都不够贴切。尽管来的路上练习过好几遍，可进门那一刻就乱了。一则是因为性格有点腼腆，再则说是缺乏经验，第一次主动向女孩儿正式表白不说，而且还是在明知道人家有男朋友的情况下，真好比是新司机遇到雨雪天大堵车——全是难处。

 在杨洋的生活里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还是在她厌倦了婚姻的时候。虽然有人喜欢不算坏事情，可这分明就是打酱油的，就算没有矬子，季维斯也没有丝毫机会，因为她心里满满的都是于雨朋。所以，总感觉没话可说。再看看时间一分分的过去，她还打算到财务溜一圈看能不能有所发现，但他什么也不说她也不能撵，思量再三决定先开口，还要在不伤害他自尊也不给公司惹麻烦的情况下。于是勉强笑了笑说：“季总，您不知道我有丈夫吗？”

“我，我，这个我，我，我知道，知道。”一说到正题季维斯立刻紧张了，白皙的脸红成九月的火晶柿子，自己都感觉脸上阵阵的发热，为了掩饰紧张勉强干笑一下往下撑，“我想，我想，我应该不会影响你的家庭——”

听这话杨洋更纳闷了，本想着他会说不知道，然后只要接住他的话茬说些安慰话把他劝走了事。这哪有明知道别人有家有室还明目张胆的拿着玫瑰花来追求的？居然还说什么不会影响你的家庭！这都是什么逻辑啊？把她搞得不会接话了。

季维斯看了看杨洋莫可奈何的表情愈发不知所措，脸都红到脖子根儿了，赶忙把头低下去继续纠结。

吴成雄上来了，跟黄雅婷姐弟贴在门外面偷听。听半天好不容易才听清见这两句，三张脸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惊讶。吴成雄说到底是常走南闯北的人，可钻石王老五追有夫之妇的事情也是第一次见，还发生在他弟媳妇身上。有心赶走季维斯吧，怕影响生意，毕竟还有几千万的单子在人家手里攥着。返回头为了生意去撮合他们吧，杨洋咋想？老妈咋想？爆脾气的小涛又会咋想？急的他抓耳挠腮仍然无济于事，入冬的天气脑门儿上直冒汗。